花朵背著背簍走在村子里那條黃土路上,那路上偶爾吹起一陣怪風,卷起一地的黃沙,撲得人一身一臉。
大上午的,村中不少的老人也一個個從家中走了出來,搬根板凳,坐在家門口家長里短地聊起了閑話。
看著穿著灰布粗衣的花朵背著背簍向著村口那棵幾百年的老黃葛樹走去,便開始對著她指指點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花朵豎著耳朵,卻是听出了些邪門的東西出來。
「哎,狗子家的閨女啊,被怨鬼纏身了,被那些髒東西給破了身子,可憐啊。」
一七老八十的老婆婆看著她從身邊走過,深深地感嘆著。
她旁邊的另外一位老人家也附和道︰「是啊,我看我們攆還是去給狗子說聲,讓村里的蕭瞎子給二丫那娃子驅驅邪,現在,保命最要緊。」
「怨鬼林那地方,她居然活著出來了,也算是造化了。」
都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花朵皺著眉頭听著那些老人有的沒的說得起勁,不就是被男人給耍了大流氓嗎?干啥又跟鬼扯上關系了?你們才在鬼扯呢!
古代就是這點不好。
轉頭,閉上耳朵,專心出村子去找些吃的去,早上那點稀糊糊能飽肚子才怪,喝了這麼兩天稀湯湯她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想油葷想得緊,尤其是肉肉,所以,決定出來打點野味。
村子這條大黃土路是東西向的,將這有八十多戶人家的村子給從中間隔開,道路兩旁,除開人家就是一方方的良田,多種水稻,其次為玉米,土豆,大豆之類的。
越是向西的方向,人煙越是稀少,連那上好的土地,都沒咋有人開墾,走了那麼不長不短的路,花朵也看出些問題來了。
路兩旁,越往前走,越是雜草叢生,一陣陣風吹過,那沙沙的聲音,听得人心里頭有些發毛。
隨手抓一把土在手上,她看著這土壤也不比別處的差,在這解決溫飽為主要目的的古代,這里的人,沒道理不好好利用這大好的資源啊?
花朵之所以不往東邊平日大家都去的地方,是因為那邊不遠處就連著山,她自己倒是不敢獨自去山里晃蕩一圈的,誰知道這古代的山里頭有沒有什麼老虎豹子的,光那發狂的野豬就夠人受的了。
西邊的遠處,倒是一片平原,長了一大片的林子,村子中灌溉農田的那水就是從那上面流下來的,花朵猜測估計上邊是條小河或是溪流之類的。
那水很是清澈,冰冰冷冷,估計是遠處那聳入雲霄的雪山下來的雪水。
村口,有一棵幾百年的黃葛樹,不僅整個樹干有五人合抱的粗大,那展開的枝葉,也幾乎是遮了兩畝地的面積。
村頭村尾,都有一棵黃葛樹,也不知道是這花家村的哪一代祖宗給種下的。
待走近了,花朵才看到那黃葛樹下,居然坐著一白發的黑衣老人,那人手拄著一龍頭的粗陋拐杖,坐在樹下一石板簡單砌起來的石凳上,閉著眼楮,似乎是在休息。
花朵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前去問問路,話說,這人煙稀少的地方,她也開始有點怕了。
那老人家倒是先開了口了,「姑娘,來了就陪我老人家說說話吧」。
花朵一怔,原來老婆婆沒有睡著啊,「哦,好的,婆婆,打擾了」。
「你是要去怨鬼林嗎?」老婆婆只是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看著前面。
「怨鬼林?」花朵第二次听著這名字,自然好奇了,這名字怎麼這般滲人?
被西醫燻陶了快五年的她,哪里會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人死之後,莫不就化成了一杯黃土,哪里還有什麼靈魂的?
「是啊,小女圭女圭,你前面不遠處看到的那片樹林子就是怨鬼林啊,那可不是個好地方,到處都是些厲鬼,以前,我們村子的不少人都被那些厲鬼給害了性命去,沒有人活著從那里走回來過。」
「額,婆婆,謝謝你提醒啊,我只是想去上面的河里捉點魚回來。」她花朵相信有鬼那才是真的有鬼呢。
「魚?好像听我祖上的人說,那樹林子里也有個大水潭子,那水可清了呢,以前咱們村子的水都是從那里取的,只是後來不知為何,那里就開始出現很多不干淨的東西了,害了不少的人性命,我們這才搬出來的。」
「那婆婆你為啥會在這里啊?這里人這麼少,你不怕麼?」花朵好奇道。
「我等我男人,他說要去那林子給我捕魚回來呢,我給他說我想吃魚的。」剛說完,花朵便看著,一行濁淚,從那雙渾濁的眼里,流出來,滴在黃土地上,滾了一地的灰。
「婆婆,沒事了沒事了,他會回來的。」花朵突然覺得有些眼酸,不知道該做些啥,說些啥,只好輕輕將老人家抱住,拍著她的背。
良久,老人的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閨女啊,你是個好娃子,听老婆子我的話,別去那里,回家去,別讓你爹娘擔心。」老人家語重心長地對著花朵說到。
花朵只是笑笑,沒有听進去,「婆婆,我不進那個鬼林子,我就在旁邊的地方瞧瞧,那里人少,估計也有不少的野菜,您別擔心我,我可是去過那地方的,活著回來了的哦」。
就是被不知哪個「死鬼」給破了身子,擦!此仇不報她花朵才死不瞑目呢。
何況,現在在這花家,夾著尾巴過日子都不好過,與其等著那老婆子將她賣了,還不如先去那邊看看,如果沒問題的話,以後就在那里安家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以後,花家要綁她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她就先往這里逃。
要死就死,本就是一條爛命。
听著花朵這麼一說,老人家倒是驚住了,「丫頭,你把手給我模模,老婆子給你算算命相」。
花朵看著老婆婆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雙老樹皮般干枯的手,在她的身前亂模著,眉頭一皺,抬手在她眼前微微晃了幾下,老人家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婆婆是個盲人。
可是,她居然能听出來自己是個姑娘家而不是個小伙子,耳力想來不差。
花朵這才乖乖地伸出手到老婆婆的手中,婆婆將她的手翻來覆去模了個遍,臉上的神情,越是震驚,「丫頭這手相啊,老婆子是第一次見到,這命硬啊,怪不得那些邪物奈何不了你」。
這老人家說的,越來越玄乎了。花朵額角上掛下幾根黑線,她也知老婆婆是好意,也就不作多說了。
接著婆婆又兀自說道︰「這命好啊,大富大貴啊。」
花朵想哭,她現在這樣子,還大富大貴?
「丫頭啊,雖然你命硬著,可是,那些東西也要防著,保險起見,婆婆這里有五張專門對付邪物的符紙,你拿著防身,你若硬要去那地方,婆婆也只能幫你這些了。」
說著,老婆婆從懷中取出幾張用朱砂畫著符文的符紙,遞到花朵面前。
花朵扯扯嘴角,還是接了下來,「謝謝婆婆」。
「對了,婆婆,您住在哪里?回頭我捉了魚回來就給你送去。」
臨走時,花朵看著老婆婆問道。
「呵呵,老婆子就住在村子的最南邊,蕭瞎子你知道不?就是老婆子了。」
待听不到腳步聲了,剛才的老人,拄著手中的拐杖吶吶自語道︰「這孩子命格真生的奇怪,前面是窮困了潦倒,橫死之相,後面卻是天命之格,百鬼不侵之相。」
剛說完,卻又听到一輕微的腳步聲從自己不遠處的地方也向著那丫頭的方向而去,听那步子,比女人家重,邁得也開一些,想來是個男人。
今日,怎麼這一個二個的都往著那死路去?這天下,不是人人都有那丫頭的好命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