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君塵走到仍舊在釣魚的管平仲身邊,看著小桶里的那尾魚發了一會呆,扭頭對徐媛和肖懷珠說道,「不介意我們單獨聊一會吧?」說著他朝老爺子歪了歪頭。
兩女對視一眼,點頭走開。
鐵君塵這才坐在徐媛的那張小凳上,說道,「一部分計劃?你說自己放下帝師稱號多年,可做起事來還是遵守帝師之道,打小就是寧可瞞著我和哥哥,也不願意騙我們,到現在還是一點沒變。連我都不知道御花園洗硯湖下有這樣的東西,你和哥哥倒是瞞的我好苦。」
管平仲似乎有些委屈,「你十幾歲就離開帝京,這些東西絕大多數都是先皇後來搗鼓出來的,怎麼倒怪起我來了。」
藏了星艦的確並不能改變什麼,即便是幾十米的小型艦啟動引擎,能量反應也會大的讓緋橘星軌道上的軍事衛星瞬間察覺,根本不可能借此逃出去,唯一的下場就是落得上一次小貨運飛船同樣的結局。鐵君塵本就是引出話題,並沒繼續糾結這個事,繼續說道。
「我只是不明白一件事,如今有機會和你當面,拿出來問個清楚也好。哥哥的事我最清楚不過,在我離開那年他就已經是聖階,那時的我就認為他已經是無敵的存在,至少在聯邦和帝國的星域里,只要他不願意死,就沒人能殺得死他,這也是我放棄皇位離開的原因之一。」
「我以為哥哥至少能在那把椅子上坐好幾十年,以他的身體,活到百歲一點問題也沒有,可是……後來他偏偏就被名不見經傳的陸伯言殺了,一個據說三十歲才通過超階同步率考核的聯邦機師,居然能殺掉十六歲就進聖階的哥哥,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嗎?」
「三年!整整三年!當我成功跨過聖階的那道檻時,我才知道我想的沒錯,更別說陸伯言當年居然還一點傷都沒受,幾乎可以說是完勝了哥哥,他能憑一把超電磁狙擊槍殺光龍騎營我相信,可毫無無損的殺死哥哥?」
越說越激動碟君塵有些失語,半天才憋出四個字來,「絕不可能!」
管平仲的手也有些微微,似乎內心中有一個的秘密正蠢蠢欲動,然而半晌之後他只是長長稻了一口氣,「可先皇終究還是死了,敗在陸伯言的手里……」
「那就告訴我真相!哥哥怎麼輸的!」鐵君塵有些失態,聲音猛然間高了幾度。
管平仲搖了搖頭,「一百五十八秒,當年陸伯言只用了不到三分鐘就瓦解了先皇的防御,這是我親眼所見的事實。如果你覺得憤怒,覺得不甘心,現在我給了你一個機會發泄出來。」
他一指湖水中央的應龍機甲,「當年先皇用的燭龍機,跟這架應龍機只有少許差別,你就用這架機甲和聯邦的那個機師打一場,一百八十秒內如果還不能將對方爆機,以後不要再問我任何關于先皇的事!」
說完管平仲苦笑了一下,「或許你也沒機會再當面問我了。」
鐵君塵眉頭擰起,「你真的打算束手就擒?只要應龍有足夠能量,我就殺光周圍所有的聯邦機甲給你看!」
老爺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扭頭看了一眼鐵君塵,淡淡說道,「你的假設已經回答了自己,希望你好好珍惜我換來的這兩分鐘!畢竟,那台應龍只有10%的能量。」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管平仲耳際的聯絡器再度震動。
接通後,牧月思懷的聲音傳來,「我們準備好了,讓那台機甲上岸吧,西邊一百米有個空曠地,足夠用了。」
管平仲擺了擺手,說道,「既然這里曾是帝京皇城的御花園,我也該盡盡地主之誼,何必換來換去那麼麻煩。」
他扭頭對徐媛點頭示意。
徐媛閉眼數秒,回了個笑臉給他。
讓人驚嘆的異象發生,數百畝水波渺渺的翠微湖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成白色。
水底響起的吱吱嘎嘎的聲音仿佛無數骨節在一起作響,秋風下微微泛起的漣漪瞬間凝固,變成定格渲染後的風景畫。
整個翠微湖,正在以恐怖的速度結冰!
在指揮大廳里,光屏右上角那個微縮地圖像被稚兒信手涂鴉,轉眼間就出現了一小塊白斑。
當冰面蔓延到岸邊,就像有靈性一般不再繼續擴展,這股無形的力量將整個翠微湖改變形態,從金秋直接拽入寒冬後,隨即消失不見。
一股寒意撲面而來,周遭的溫度頓時降了七八度。
管平仲抬頭一笑,「這不過是先皇多年前閑暇時弄出的小玩意,這下你們不必擔心我會趁機開溜了吧?」
說是建造決斗場地,更不如說是在炫耀實力,這個奇景一出,就連靜坐不語的鄒亞夫也微微直起身來,微微搖頭感嘆,如果這真是出自上一代帝國皇帝之手,也不虧帝國百姓奉其為神明。
中央智腦提示,「水底出現短暫能量爆發,峰值數據突破海格力斯級戰艦反應堆閾值!」
海格力斯,聯邦A級主力星艦型號,長三百四十八米,二萬八千噸級,標準戰斗載員六百五十人,這串數據在牧月思懷腦海中閃過,他不禁和鄒亞夫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壓抑不住的驚愕。
這就是迷棺的能量!
使用鑰匙正確開啟後的迷棺瞬間發出的能量竟然恐怖如斯,這讓兩人心底再次泛起了僥幸的念頭,要是帝師管仲執意拼個魚死網破,只怕不止大半個東帝京,很有可能整個東帝京都會被夷為平地!
緊接著是同樣堅定的目光,這次一定要拿回迷棺,還有鑰匙!
……
在八識光年里乖乖接受X部件加裝的向宇也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蔚給他展示的畫面更為震撼,這胖子嘴里嘎嘎有聲,就好像卡了根骨頭在喉嚨管,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
「我操!」
「這玩意太猛了,不行,我一定要弄到手,居然擺在地下幾十層的神廟里,完全是暴殄天物啊,這東西就該跟隨星艦遨游星海,征服宇宙嘛!」
有些忘乎所以的胖子手舞足蹈,自說自話。
蔚實在看不下去,潑了一瓢涼水,「你是打算從聯邦手里搶呢,還是打算從帝國手里搶,這個問題考慮清楚了再說夢話不遲!」
胖子頓時萎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好像怎麼選都得罪人啊。
X組件加裝完畢後,通訊器的燈亮了,牧月思懷的聲音傳來,直接開門見山下達任務。
「想必你也知道我們要對付的是帝國余孽,給你臨時加裝的組件是一套最新型的無差別自動防御系統,也就是我們內部簡稱的AD力場。你的任務是全力防御,不需要進攻,也不準進攻,依靠AD力場捱過兩分鐘就算是勝利,如果能堅持三分鐘,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牧月思懷被迷棺的力量所震撼到,一時間還沒收回心來,所以跟向宇說話也難免有些不嚴謹,不過鄒亞夫他們並沒在意,誰也沒想過胖子能在鐵君塵這種級別的對手攻擊下堅持三分鐘,所以那句要什麼就給什麼基本上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他們所擔心的,是裝備了AD力場的八識光年能不能熬過一百二十秒。
按三人小組的設計理念,AD力場就是高周波刀的克星,只要機甲能量不耗盡,AD力場在理論上就是不可攻破的絕對領域。
當然世上本無絕對的事,按中央智腦的計算和以往的實驗數據,即便是原型機的能量配置,也只夠撐開AD力場90秒左右,還不包括10%的誤差。換句話說,即便胖子有天大的好運氣,也就最多能保持無敵狀態一百秒,離兩分鐘還差一點點,這就是鄒亞夫賭的地方!
賭這個屢屢創造奇跡的家伙,能夠在AD力場失效後,再撐個十幾二十秒!
讓帝國人平安離開緋橘星並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只要迷棺和鑰匙都留下,鄒亞夫和牧月思懷甚至不介意管平仲直接開出放入吊件。
這也是鄒亞夫第一時間答應老爺子那個條件的根本原因,撐過一百二十秒,拿回迷棺和鑰匙,再加上一個主動送上門的帝師管仲,足夠平息聯邦議會的怒火,保全軍方的威嚴和面子了。
牧月思懷把命令說完,卻不見回復。
剛想要考慮直接采取視頻通話的方式,胖子說話了。
「我現在應該算是院長老大的手下吧,也就是說我不歸星艦司令部管,能讓我老師跟我說話不?」
牧月思懷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神情古怪的回頭看了一眼鄒亞夫,似乎在說這就是你的學生,你收入軍籍的聯邦士兵?
鄒亞夫也樂了,即便在這種緊張時刻,胖子似乎還是有那種搞笑的能力。
「牧月總司令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只要你出戰,我保證你欠的那些債一筆勾銷!」
似乎唯恐胖子還要討價還價,鄒亞夫索性把甜棗一把撒了出來。
牧月思懷看向鄒亞夫的眼神更奇怪了,這師徒倆是鬧的哪一出啊,還有什麼欠債之類的東西……
本以為這樣就算萬事大吉,誰料想胖子第二句話又傳了過來。
「我還是拒絕!」
鄒亞夫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卻不好發作,只得耐心問了一句,「為什麼?」
「你們當我傻啊,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是吧?這時候給我背上套個標準操作手冊里都沒記錄的的無差別自動防御系統也就算了,連對方是誰都不跟我說,我知道是帝國人啊,帝國幾億人口,我知道哪根蔥哪根蒜,打也得打個明白吧?」
胖子揣著明白裝糊涂,開始耍無賴了。
「最關鍵就是你們要我上去就開這個AD力場硬抗,還不準我進攻,擺明是讓我去挨打的,友軍指示儀上顯示了周圍還有這麼多聖紐倫裝甲團的猛將兄弟,隨便派一台機甲去不就得了?」
鄒亞夫有些無奈,解釋道,「這套AD力場是專門為原型機設計定制的。」
「那就換人開這台原型機啊。」
胖子繼續硬頂,蔚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他這樣做的用意,不禁搖頭暗嘆,果然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鄒亞夫怒了,「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信不信我按抗令不遵的軍規處置你!」
見他愣是不敢說出原型機只有你一個人能開的真相,胖子心頭暗笑,嘴上卻叫屈,「隨便,反正我剛下刑事法庭,再上一次軍事法庭也就那麼回事!」
遇到這種煮不爛的滾刀肉,鄒亞夫完全沒轍了,扭頭看向牧月思懷,卻見這位兄弟再次扭開頭去不看他,一副你的兵你來管憚度。
沉默了半晌,鄒亞夫只得示意侍從官取消了免提廣播狀態,拿起耳掛式通話器,走開幾步小聲問道,「好吧你說,你還要什麼條件?」
听到這,胖子微微一笑,早就等你這句話了!
他同樣軟下語氣,問道,「你先告訴我,我這是跟誰打?」
鄒亞夫有些無奈,「這個人你在夜市見過,就是帝國前任親王,鐵君塵。」
明知故問的胖子連聲咋呼,連蔚都覺得有些臉上掛不住,不明就里的鄒亞夫又是一番聯邦大義砸了過來,軟硬兼施反復說只要你堅持兩分鐘就好,胖子這才消停,緊接著才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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