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飛鴻殿。愛睍蓴璩
分明已經是煦日朗照,白空萬里,可是飛鴻殿前,卻宛若寒冬臘月那般,讓人只覺有一股莫名的寒意正肆無忌憚地從腳心往上竄
等候良久的眾人,眉眼之間早就已見急切!
終于,「吱呀」一聲,飛鴻殿那緊閉多時的大門開了。
分明是格外低沉地開門聲,卻是十分清晰而厚重地落在眾人的耳里燧。
李公公剛一走出門外,眾妃嬪便是蜂涌而上,一聲聲問話,此起彼伏。
高逸凌被隔在人群之外,見著那群蜂涌的妃嬪,立時將雲貴妃扶了過來,方才上前幾步,關切而沉聲地問道︰「李公公,父皇怎麼樣了?」
李公公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群,最後,視線卻是落在高逸凌的身上楱。
等他的口再度開合之時,說出的話分明該是喜悅之語,可是他的聲音之中卻沒有半分欣喜,「皇上,醒了。」
兀的,眾人來不及表現的驚喜便是沉重地僵硬在了臉上。
李公公這般復雜的情緒已然說明了什麼
李公公的視線緩緩掃過周圍之人面上的神色,最終,又是沉聲說道一句,「三皇子,皇上傳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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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府。
自從雲汐附在穆月荷耳邊說過什麼之後,東院里,便是悄無聲息地不見了穆月荷的蹤影
而再等到穆月荷出現之時,沒過多久,管家便是匆匆趕到後院,躬身稟報道︰「王妃,穆二皇子求見。」
「穆皇子?」雲汐微微蹙了蹙眉黛,「他可有說所為何事?」
「老奴說如今三皇子並不在府里,王妃你懷有身孕,身子不便,問過穆皇子所為何事,可是穆皇子說此事事關重大,只能告訴三皇子或是王妃您」
聞言,雲汐略略沉思一番,方才抬眸道︰「既然如此,管家你便將穆皇子請到東院來吧,穆皇子既是醫者,便也不必在意這些男女之隔」
管家應道一聲,方才快步退了出去
而等到管家再次進入東院之時,穆離風便是跟在他的身後。
鑒于未免讓人生疑,雲汐便並未邀穆離風入屋,反是在屋外的石椅之上就坐
管家候立在側,靜心不語。而穆月荷則是安靜地扮演著菊青,默默站在雲汐身後。
雲汐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站立在旁的管家,方才淡淡問道︰「不知穆皇子前來,所為何事?」
穆離風悄悄便是將雲汐這番眼神打量看在眼中,立時,眸底一柔,便是溫和應道︰「此事,事關三皇子與王妃,還望王妃能夠摒退左右。」
雲汐略一遲疑,方才沉聲道︰「管家,菊青,你們暫且退下,順便,吩咐青杏他們斟杯上好的茶來。」
「是。」管家與菊青應道一聲,方才先後退下。
只是,菊青退下之前,卻是十分戲謔地瞧了雲汐與穆離風一眼,眸里盡是調侃靈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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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
侍女們不時進出,換人,留下兩個照看著太子殿下。
高風淵緊閉著雙眸,不明時間究竟游走多久,而久久不曾听到瞳月的聲音,只能蹭著屋內侍女走向屋外換班之時,兀的睜開眼楮。
只見他僅僅只是微微將雙眸睜開一條縫隙,飛速地掃過已經走至門口的幾位侍女,然後,視線一轉,便是移向了窗外地天空
白晝郎朗,煦日高空。
立時,高風淵心中一皺,方才又緩緩合上雙眸,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瞳月未回,只能暫且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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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鴻殿內。
高逸凌遲緩地推開殿門,走入殿內。
龍床之前,皇上倚靠著床背,雙眸精干而明亮,一如那個威風八面的王者,只是,他那眸底的絲絲黯淡卻是止不住地正慢慢地爬上他的眼球。
「父皇。」高逸凌遲疑地叫道一句,便是緩緩停在了離皇上一步之遠之地。
皇上遲緩地轉了轉頭顱,視線方才落在高逸凌的身上。
只是,一時間,殿內卻是陡然沉抑了下來。
四目相對,皇上看著高逸凌的視線里,全然復雜。
片刻,皇上才輕咳一聲,看向旁的太醫,中氣不足地命令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那群太醫聞言,立即紛紛退下,不多時,殿內便是只留下了皇上與高逸凌父子二人。
等到那群太醫退下,皇上才又掃了掃高逸凌的周圍,勉強勾出一抹笑容,嘆道︰「淵兒果然沒來啊」
聞言,高逸凌眸底幽光一閃,面上卻是漾起一抹溫和地笑容,恭順地回道︰「父皇,您別多想,大哥他並不是不來,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據瞳月講,出門之前突然吐血昏迷了」
高逸凌話音剛落,皇上眸底便是閃過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呵呵,老三啊,你一向最懂得隱忍,到了如今這情境了,何必說這些淵兒不來,不過是審時度勢罷了」
立時,高逸凌眸底精光一閃,稍一思量,卻是面色一改,唇角更是勾起一抹鬼魅地笑容,輕聲嘆道︰「父皇還是一如既往的慧眼如炬。」
然而,皇上卻是宛若不曾听到高逸凌話中的另指,勉強而溫和地笑了笑,才道︰「你和淵兒都是朕的兒子,朕怎麼會看不透」
聞言,高逸凌眉梢一挑,順著皇上的話問道︰「父皇似乎忘了二哥」
「爵兒」皇上唇里回味著這個名字,已經有幾分黯淡地眸子里兀的閃過幾分遲疑,「只有他,朕一直都沒看透」
皇上話音稍落,高逸凌眸底卻是迅速閃過一道精光,片刻之後,他卻是輕聲一笑,接著道︰「二哥確實難以看透,不然,父皇也不會故意將他推到風尖浪口這麼多年了」
說及此,高逸凌兀的頓了頓,盯著皇上的眼楮瞧了片刻,方才眸色一深,幽幽然嘆道︰「生在皇家,沒有野心亦是罪啊」
听聞高逸凌此言,皇上卻是突然默不作聲起來,神色之間有幾分沉重和回憶
瞧著皇上這般,高逸凌兀的勾唇一笑,竟是安撫似得道︰「父皇封大哥為太子,卻又在那關鍵時刻調他離都,不正是怕我們不爭麼?如今,已經遂了您的心意,父皇當高興才是」
高逸凌話音落下之後,屋內,竟是驟然安靜的極為壓抑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屋內的氣息,亦是一分一秒變得更為凝滯
直到,皇上陡然的一聲輕咳,已經極為凝固的兩個人影,終于動了起來。
高逸凌一步跨到床邊,扶住皇上,切聲問道︰「父皇,您沒事吧?」
皇上又是止不住地幾聲重咳,面色陡然便是已見幾分灰敗之色。
「父皇?父皇?」扶著皇上不停因咳嗽而顫抖的身子,高逸凌眸底頓現幾分復雜。
片刻,終于,就在高逸凌眸底一定,大呼︰「太——」醫之時,「醫」字尚未說出口,便是被皇上一把攔住。
「凌兒」父皇疾呼阻止,繼而連連喘息,方才又勉強說道︰「听朕說答應朕一件事情,朕可以將玉璽交給你」
頓時,高逸凌眸底一怔。
玉璽,對于如今他與高風淵的奪位之爭,說白了,其實並沒有多大影響,只不過卻是能夠為他從太子手中奪位正名,讓他不用大費周章,擺月兌謀朝篡位的罪名
見高逸凌陷入沉默,皇上兀的反抓住高逸凌的衣袖,凝聲道︰「答應朕,否則,你絕對找不到玉璽。」
高逸凌的視線隨著那抓著他衣袖的手移動,最終,落在皇上那雙已經渾濁而無光的瞳眸之上
「不知父皇想要兒臣答應何事?」高逸凌動了動薄唇,淡淡問道。
「朕要你答應,倘若最終是淵兒失敗了,你必須保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