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的尖吼聲未落,一眾人便風化在了走廊上。
顧不得別人的感受,佔色身體沒勁兒地靠在男人後背上,嗓子壓得極低地又補充了兩個字。
「幫我。」
權少皇沒有回答。低頭,目光就落在繞在自己腰上的女人手指上。白皙,晶瑩,粉色的指頭兒像剝了皮兒的蔥,一根一根揪在他衣服上不放手,像一個溺水的人抓著唯一的救命浮木。
眉頭微擰,他聲音涼若寒潭,「我有條件。」
「你……」
佔色被酒精燒紅了的臉蛋兒,又熱燙了幾分。
沒人性的王八蛋!
敢情丫早就認出她來了,還落井下石,報她一箭之仇?
佔色真特麼想一頭撞死他,可現實就擺在那兒,讓她不得不屈服。
「好。」
男人眼尾的陰鷙散去,反常地笑了。拉開了她環在腰上的手,轉身拂開她遮住了耳朵的頭發,特地扶了扶她臉上的黑框眼鏡兒,眼神兒幽深復雜地盯著她。
「眼鏡兒很丑!差點沒認出來。」
「少皇——」一旁等待的大美人兒,擰起了眉頭。
權少皇陰鷙冷魅的臉龐上沒有表情,隨意地朝她擺了擺手。
那美人兒微愣一秒,笑了笑,聳聳肩離開了。
就在他倆為這事兒膠著的時候,旁邊官威濃郁又喝了不少酒的孫二手早就憋不住了。稍稍遲疑了一下,他走上前伸出了手來。
「這位老弟,你好,我是……」
「鐵手!」
權少皇抬手生生打斷了孫二手,一反剛才嚴肅刻板的冷漠態度,輕松地笑笑,一張尊貴疏離的面孔上,詭異得變得輕謾了幾分,「請這位哥們兒,吃火鍋。」
請孫二手吃火鍋?佔色不懂。
明顯被人給嗆了言的孫二手,更加不懂。
不過,哪怕他一肚子的火兒也沒有辦法發飆。在這之前,他沒有見過權少皇,更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個廟里的菩薩。但是,再蠢的人也能從他身邊極高的警衛陣仗上看得出點兒端倪了。——他,不能惹的硬茬子。
「老弟,火鍋我就不吃了。把小佔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再會啊!」
「站住!」
冷颼颼的兩個字兒說完,在孫二手駭得青白的臉轉回來時,權少皇臉上又擺滿了笑意,手臂橫繞過去,一把將佔色穩穩地納入懷里,「就沖你這麼愛護我女人,這頓火鍋也必須請。」
一句話,他說得客氣,周道,輕描淡寫,沒有喜怒。
可是,‘我女人’三個字兒,還有他手掌在後背上曖昧又寵溺性的輕撫小動作,搞得佔色本就急促的心跳聲兒,更像是安裝了發條兒,快得沒邊兒了。
*
一分鐘後。
剛才還拿著官腔的孫二手,一臉青白交加地坐在了權少皇的包廂里,雙只手不知道往哪兒擺放,來回的交叉著放在大腿上,腦門兒上細密的汗水淌得能去救旱災。
「老弟,我,我不知道小佔是你的女,女人……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小佔對我吧,有點兒小小的誤會。」
淡淡掃他,權四爺笑笑,答非所問,「喜歡紅鍋還是鴛鴦鍋?」
什麼?
心下惴惴的孫二手,听得莫名其妙,陪笑道,「隨,隨便……老弟你真太客氣了……」
十來分鐘後,一個作工考究精致的金屬火鍋食具就端了上來,食桌也換成了加爐具的火鍋專用桌子,服務速度快得令人咂舌。這世道,有錢就是王道,甭管川,粵、魯、蘇,還是浙、閩、湘、徽,想吃啥,勾勾手就有了。
火鍋越來越沸騰!
見權少皇沒啥動作,孫二手的心情又放松了不少。隔著火鍋湯底濃濃升騰的霧氣兒,他看著靠在權少皇的身上面色嬌憨的佔色,笑容滿面地說。
「小佔啊,我剛還真就擔心你的安全。小杜那個丫頭喝大了,我就讓司機先送她回去了。但我也不能丟下你一個人不是?得等司機回來接呀……」
丫還想混淆視听裝傻充愣?
佔色不了解姓權的想法,不過卻真心佩服孫二手這老婬棍狡辯的‘本事’。
「寶貝兒……」頭頂上男人突然親熱得過份的稱呼,讓她本就潮紅的臉蛋兒,立馬燒得像猴了。
丫演戲是不是演得太過了?!
無視她的臉色,男人勾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喜歡吃豬蹄兒嗎?火鍋豬蹄兒味道不錯。」
火鍋豬蹄兒?!沒听過。
半眯著眼楮,佔色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兒,就被一道殺豬似的嚎叫聲震撼了。
「啊——四爺,饒了我——!」
「啊——!」
叫聲,慘絕人寰!
佔色驚呆了!
活了二十五年,她從來沒見過這麼驚悚的場景。只見面無表情的鐵手鉗制著孫二手那只拿著筷子的‘豬蹄兒’,眼楮都不眨地將它按進了滾燙的火鍋燙料里。
「啊——四,四,四,四——!」
「四什麼四,四字兒是你他媽能叫的嗎?!」男人突然暴怒,一個醬油碗砸過去,剛好掉進了火鍋里,又濺了孫二手一臉麻子。
燒沸的滾水,火鍋的辣椒,鑽心的疼痛……
該什麼樣的感覺!?
看著孫二手頭上豆大的汗珠,疼痛哀嚎的大嘴,扭曲得猙獰的面部表情……她渾身的汗毛都得豎了起來,抑止不住的胃酸直往上涌。
天!
從天上到地下,從人間到地獄,形勢轉變得實在太快了,快得她壓根兒就沒有心理準備。
權四爺,這個男人好可怕……
不期然,她又想起了自己對他評價——動物都死絕了的後侏羅紀時代。
這樣的男人,幫她會有什麼條件?
思考不能再繼續了!包廂里強烈得讓她毛骨悚然的視覺沖擊,將她的大腦進行了360度轉體。一時間,天旋地轉襲來。
視線,一點點模糊了。
在陷入黑暗混沌之前,她感覺到身體落入了男人的懷里。
而頭頂上,一道陰鷙得猶如野獸利爪的視線,太過陰絕……
*
再睜開眼楮時,她發現自己在車上。
說她是車,它其實更像一個移動的豪宅,車廂里各式各樣的設備一應俱全,比普通的汽車大了不止一個型號。車廂里的燈光很昏暗,小小的光暈中,男人若有所思的側面輪廓,像一尊匠人們精致塑造出來的神祗雕像。
窗外的景色,明顯遠離了城市。
這是要去哪兒?
心里微驚了一下,她輕咳了下嗓子,仰起頭來正準備詢問,就對上了一雙深幽得讓她心驚肉跳的陰鷙黑眸。
冷不丁的四目相撞,她稍稍有些尷尬。
「四爺,今兒的事兒謝了,現在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去一下。」
男人盯著她,表情似笑非笑,神色卻詭譎難辨。
「想開溜?」
「沒有,我只是想回家,頭有點痛。」
權少皇挑眉輕笑了起來,她不解,怔愣著仰頭。
而他卻在同一時間低頭,湊近了她的臉,食指一扒拉,就將她臉上的大黑框眼鏡就從鼻梁滑到了鼻翼上。
「小姑娘,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想怎樣?」
帶著啞聲的問題剛落,綿軟的腰上突地一緊,男人鐵鉗般的手掌拽著她一拉,再一拽,一個大力地扯動,她壓根兒就沒有力氣的身體就完全地貼在了他的身上。
「忘了我的話,嗯?」
「什麼話?」
「幫你,我有條件。」
情人般曖昧的小動作,男人性感又沙啞的聲音,讓佔色本就像有螞蟻在爬動的肢體更加的亂糟了。比這個更要命是,她身上像有火在燃燒,比起在一號公館的時候更難受了幾分。一種讓她羞于說出口的**,在渾身各處爬行著,像小蟲子一般撓心撓肺。
她的心肝兒快燒焦了。
深深喘一口氣,她的眼神落在他的眼尾。
「有什麼條件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
意味深長地盯了她幾秒,權少皇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逼著她與自個兒的目光平視著,幾個字說得邪惡萬分。
「救你一次,換我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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