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年中最好的季節。
今天的京都市,也注定將為一場婚禮而傾城。
此時,落地的穿衣鏡前,佔色穿上了幾個人手捧著的婚紗,化了點兒淡妝靜靜而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神思不定地等待著新郎倌來迎親。她的旁邊,幾個同樣漂亮的美女,嘴里嘖嘖有聲兒,無不贊嘆新娘子的美麗。
「佔色,你這個樣兒,準備迷死咱們家老大啊……」
身著伴娘禮服的追命姑娘,瞧著美艷不可方物的新娘子,腦子真真兒有些捉急了。左轉,右轉,來去轉著圈兒地盯著佔色看。她的言語里,感慨有之,羨慕有之,贊嘆有之!
結婚第一次。
做新娘子的感覺,也是第一次。
佔緒溢滿,卻不知道如何描述,只得淺淺一笑,「去!哪兒那麼夸張?」
「誰夸張了?哎,真是讓我羨慕嫉妒恨啦。」
瞥著她搞笑的表情,佔色只能搖頭失笑。
有些事兒,外人只能看外表,誰能扒開心窩子看到別人的心里想的什麼啊?多少人看她這會兒風光無限,誰能知道她的處境有多麼的尷尬?
上午八點。
在幾個女人的竊竊私語里,外面突然響起一陣鞭炮聲兒,有人喊了一嘴。
「新郎倌兒來了!」
按城市管理規範來說,市區是不許鳴放鞭炮的。可佔色家幾位都封建迷信,左右一合計,一來覺得不放鞭炮不喜慶,二來覺得反正自家女婿也hold住,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整了最大最響的鞭炮給點上了。
鞭炮響,吉時到。
一時間,喜氣喧騰。
外面的左鄰右舍雖然早就知道這家人要嫁女兒了,早早的小區大門口都已經貼上了喜字兒,可,誰也沒有想到來迎親的排場會有那麼的大。一水兒的包括法拉利、蘭博基尼、勞斯萊斯等各類型高檔豪車在內的迎親車隊,分顏色,辨種類,整齊地排開在小區門口,那陣容之強大,堪稱史上之最,僅車輛的價值都得用‘億’為單位來計算。
這樣兒的婚慶大禮,自然引來了小區內外看熱鬧的圍觀群眾無數。
而早就接到了消息的交警同志,正在有秩序的指揮著外面的交通,以免發生堵塞。
權少皇果然是親自開車過來的。或許是因為忌諱權四爺的威風,婚禮習慣上慣常的喊門兒什麼的基本都省了,也沒有人會去為難那個新郎倌兒,中途沒有絲毫阻擋,他大踏步就進入了新娘子的香閨,準備抱了人就走。
乍一見到鏡子前的佔色,權少皇眸色微變,沉澱了許多。
很顯然,見多了各色佳麗的他,同樣兒被驚艷了!
這會兒的小女人,是一個啥樣兒的狀態?
粉面猶似春桃,朱唇不點而嬌。
搖曳必生秋波,縴腰楚楚堪憐。
只見她一頭及腰的烏黑長發被盤在了頭上,略微落下幾縷作為點輟,一身潔白的婚紗將她本就凹凸玲瓏的身段兒極盡描摹,酥胸高托,腰肢窄細,兩條漂亮的蝴蝶骨展翅欲飛,樣子美好得不可思議。此時,天光剛亮不久,光線氤氳而溫暖地讓她整個兒沐浴在霞光之中,仿佛鍍上了一層聖潔耀眼的光芒。這麼看上去,更像是無意從天上落入凡間的仙女兒!
嘆一句︰人間男人得見,何不魂魄飛天?
腳步遲疑一秒,權少皇略一勾唇,上前一步勒過她的窄小腰肢將將自個身上重重一帶,聲音暗啞,卻又誠心實意地吐了幾個字。
「你今兒真漂亮。」
因為佔色皮膚確實好,五官也沒有什麼需要太大改善的地方。因此哪怕今天大婚,她的臉上依舊沒有化太過濃重的妝容,只是稍稍做了點兒修飾。可天生麗質的女人不知不讓人嘆服,不管什麼樣子出現,總有能讓男人**的所在。
在男人的贊揚聲里,她水女敕女敕的紅唇一勾,也只是略微淺笑。
「謝謝!」
這聲兒‘謝’出口,權少皇眉梢挑挑,頗有些意外。
要說前些天兩個人雖然總斗嘴吵架,可她那時特別鮮活,會非常真實的表達對他的喜怒和惱恨。而這會兒,她狀似溫順,體弱無骨,不管說什麼,無不附合于他的言行,反倒讓人覺得好像缺少了點兒什麼靈氣。
眉心微擰,權少皇勾起她的下巴,指頭撫著她面頰上的凝脂香女敕,「準備好了嗎?」
「好了!」佔色也只是笑。
「那咱們出發?」
「成!」
一問一答,無不配合。權少皇眸子微眯,稍稍深沉地盯在她面上片刻,突然掐了一把她不盈一握的小腰兒來,雙手一托,一拽,往上一用力便將她的人連帶著漂亮的依蘭婚紗抱離了地面,一個滿滿的公主抱里,是他低低的笑聲。
「走了,新娘子。」
「嗯。」佔色垂下眼皮兒,一對羽扇似的睫毛跳了跳,淺淺應了應。
感覺得到她表面的配合之下,是身體止不住的微微僵硬。
低下頭,權少皇看著她的臉,「佔小ど,你丟魂兒了?!」
「……趕緊走吧,哆嗦什麼?!」
佔色雙手掛在他脖子上,回視著他英挺無匹的容貌,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心里的情緒。太雜,太亂,她並不埋怨或者責怪誰,就是沒有辦法理得清楚。人都說一個人懂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胡思亂想。她覺得自個兒大概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了。
實在無法形容,套句古詞兒就是——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兒在心頭。
在四面八方的目光里,她索性把頭埋在了他的肩窩兒。以至于在他跑著她路過客廳的時候,沒有看到舅舅俞亦貴‘噌’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看著他倆怔怔出神兒的目光。
權少皇掃了一眼,側過臉去,沒有停頓半秒。抱著她就大步出了門兒,除了捏著她小腰兒的雙手緊了一下,面上沒有任何變化,一雙銳利的黑眸,宛若深潭。
屋外,天氣晴朗,陽光瀲灩。
這是美好的一天。
「快看快看,新郎倌跑著娘子出來了……」
「哇,好漂亮的新娘,好帥的新郎……他倆太登對了吧?」
「是啊,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對啊!」
出了樓道,在兩列整齊排開的迎親隊伍里,中間是一道早就鋪好的落地紅毯。
小區的樓上樓下,有人開窗探望,有人圍在兩旁,有人對踮足張望,有人干脆高聲兒吹起了不明意味兒的口哨。他們兩人無疑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人群里,自然少不了中國式的議論。
這樣兒的金龜婿,誰嫁誰幸福。這樣兒的新媳婦,誰娶誰**。
實事也是如此,身著婚紗的美麗新娘子風姿瀲灩自不必說,單說今兒的新郎倌,一身兒筆挺的西裝禮服將他本就偉岸的樣子襯得更加的尊貴,英挺,硬朗,狷狂,又邪魅十足……整個人宛如鶴立雞群,出彩得不遜于佔色身上的光芒。尤其他的眉眼,稍一個小動作,往旁邊人群掃一眼,就能讓那些圍觀的小女生們臉熱心跳,心底養著的小鹿兒四處亂撞。
一雙雙羨慕的眼神兒,落在了佔色身上。
畢竟在這個世道,美女常有,有錢有勢還長得英俊的男人卻不常有。
當然,與她們一樣,佔色自個兒也同樣臉熱心跳。
因為她就在他懷里,他‘深情款款’的動作太膈應她了。
只有她知道,這都是裝出來的假相。
也不知道權四爺是不是為了表現他力氣過人,驍勇異樣。今兒的他,下樓時連電梯都沒有進去,直接抱著她那麼大一個人走了十二層的樓梯。不僅走了,而且還走得臉不紅,氣不喘。直到抱著她走近了裝扮一新的豪華ONE—77,才俯身將她放在副駕上,繞過去坐到了駕駛室。
沒吃過豬肉,也瞧過豬走路,見狀,佔色抿了抿唇,意外的問。
「你要自己開車?!」
偏過頭來,權少皇模了模她的小臉兒,臉上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來。
「爺的女人,必須得親自載回去。」
男人看她時專注的目光,曖昧的小動作,還有疑似情人間的醇厚聲線兒,都讓佔色稍稍有些不適。丫的,要不要裝得這麼像啊?心窩子熱了熱,在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目光下,她偏了偏頭,挪開了他的手。
「別模模搞搞的,那麼多人看著呢。」
「矯情!」
輕斥了一聲兒,男人又低低地笑了笑,就側著身子往後去了。佔色不知道他在拿什麼,正疑惑著準備偏頭看看,突然眼前一亮,鼻翼里頓時掠過一陣陣芬香。只見他揭開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從里面拿出一束淡黃色的依蘭花來。
「你……?」佔色愣住了。
權少皇打量著她的臉,從依蘭花束中掐掉了一朵,一只手拽她過來靠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輕輕將那朵似乎還帶著露水兒的依蘭花插入了她的鬢發上。
一時間,依蘭花的香味兒縈繞在了ONE—77的空間里。
模了模頭發,佔色目瞪口呆,「插朵依蘭花……太惡俗了吧?」
「誰說的?這樣才最得勁兒!」權少皇低頭笑笑,突然湊近了她,涼唇輕輕掃過她白皙的天鵝頸子,輕輕啄了一口,就在她恍惚失神間,他又從裝花束的盒子里抽出一串依蘭花環,小心繞過她的頭發,套在了她光果的脖子上。
「真美!」
不是給她名貴的鑽石項鏈,而是一串依蘭花環?!
再一次,佔色華麗麗的被意外擊中了腦子。
「權四爺,你上哪兒搞了這麼多的依蘭花?」
「不喜歡?」
「還行吧!」
即便此時心跳已如擂鼓,佔色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上去平淡如水。因為她太清楚了,在男人與女人的博弈中,誰要丟了心,那麼誰就等著倒霉吧。她的婚姻拉鋸戰才剛剛開始,要現在就這樣被男人給感動得姓什麼都不知道了,那接下來的罪,才有得受呢。
就在她思忖間,男人的唇已經俯在她的耳邊兒,輕輕含下她的耳垂,不疾不徐地輕笑說,「不都說依蘭花催情麼?今兒先催你一天,晚上爺好享用。」
佔色本來就嬌女敕如花的臉,再次被他刺激得通紅。
對,就是臉紅!
哪怕她自個兒也有些討厭,總被他說得面紅耳臊,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你這個人,除了下半身,怕是沒別地兒可供思考了吧?!」
她有勁兒諷刺了,權四爺卻是掀起了唇,「罵人的時候,小嘴兒真利索!」
「廢話!所以,少來惹我。」
「爺不喜歡你這張小嘴兒,用它干點別的怕是更**。」
于是乎,新婚典禮還沒啟動,兩個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嘴仗。這時候,婚禮助理過來請示了,說時候差不多了,問可不可以出發了。權少皇拍拍佔色的臉,沖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就又俯身過來替佔色系安全帶。
系安全帶……這會兒是個技術活兒。
近距離觸到小女人柔軟的身體,他視角刁鑽的落在她身前的兩峰之溝里,心尖兒有些發麻。好不容易系好了安全帶,手指卻再次挪到了她的臉上。
「佔小ど……」
在他手上的槍繭輕輕刮過肌膚時,佔色心里一窒,「你干嘛?人都在催了?」
「老子真佩服自己!」盯著她,權少皇突然低低地說。
佔色不解了,「佩服你自己,你怎麼了?」
狐狸眼兒危險一眯,權少皇手上的力道加大,使勁兒搓了搓她的臉,那惡狠狠的感覺仿佛恨不得馬上就地揉碎了她,「一個嬌滴滴女人在身邊放著,還能忍這麼久……真他媽不容易。」
換以往,佔色指定得表揚他。
可今兒听他這麼說起,心里越難堪的沉了沉。
唇角往上彎了彎,她想了想,雲淡風輕地笑著看他,「我理解!」
「理解?」權少皇倒愣了,「啥意思?」
「不是那盤菜,再香也不對胃口。」
她的聲音比往常更加的軟糯,語氣輕淺平淡,仿佛沒了氣兒一般,搞得男人心里酥軟了一下,竟也沒有去仔細分辨她話里什麼意思。低笑一笑,他再次捏捏她臉上幼女敕的肌膚,就發動了汽車。
剛駛出去不過一米,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偏過頭來,目光下意識地掠過了她的胸前。看到那玲瓏的兩團兒,喉嚨緊了緊,聲音暗啞地叮囑。
「你小心點,別給老子走光了。」
佔色側眸,順著他的目光往自家胸前看了看。隨即臉紅的伸手一擋,翻了一個白眼兒。
「你以為誰都像你,沒事兒就盯過來瞅?」
冷冷一哼,男人不以為意,「誰看,老子就宰了誰。」
「……」
雙臂抱在胸前,佔色懶得理他。
心里卻在思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男性佔有欲?不管算不算喜歡的女人,反正屬于自個兒了,就不能再讓別人給佔了便宜去?呵……
*
上午八點三十分,聲勢浩大的迎親婚車隊伍,終于開拔了——
長長的婉延著往出城的方向行去,那家伙,看上去仿佛一條用奢華堆砌起來的長龍,一路行進中,無比亮瞎了行人的眼楮。不得不說,即使在京都市這樣的國際化大都市里,像今天這種頂級豪華的迎親陣容,也是絕對少之又少見的。
此時,在ONE—77的婚車上,只有佔色和權少皇兩個人。
走了好長一段路,佔色的念頭不知道打哪兒鑽出來了,有些奇怪地問他。
「手哥呢?今兒怎麼沒見到他?」
在她看來,鐵手跟權少皇明顯就像兩個好基友,不管權少皇在哪里,基本上都能看到鐵手的身影,可今兒這麼大的事情,卻沒有見到鐵手,豈不是很奇怪?問出來了,可她沒有料到,一句好奇的疑問句,會瞬間讓權四爺著惱了。
「怎麼,你很關心他?」
啥意思?酸味兒這麼重!
心里不爽,佔色輕哼了哼,小心理了理身上的婚紗,不輕不重地回應,「當然。」
眉頭一皺,權少皇轉過頭來看了看她,沉吟兩秒,到底沒有多說什麼。
「他有任務。」
今天權少皇結婚,他還有什麼重要任務?佔色猜測著,神色微微頓住。可,即便她心里再多不解,卻知道姓權的男人在拿話堵她的嘴,意思就是不想告訴她了。牽著唇笑了笑,她也不繼續多問,只是目光注視著汽車前行的路線,岔到了其他的話題。
「咱們這是去哪兒?」
作為今兒的主角新娘子,她在結婚的當天問出這句話來,不得不說神奇度堪比萬里長城。當然,這怪不著她,她在這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在哪里舉辦婚禮,更不知道婚禮有些什麼樣兒的流程,反正就像一個瞎子,由著別人拉著她在路上折騰。
瞥她一眼,大概查覺到她語氣里的不悅,權少皇卻笑了,「到了地兒,你就知道了。」
哼!
心里冷哼一下,佔色閉上了嘴。
既然他不想說,她便也不再多問了。
于是乎,這對詭異的新婚夫婦,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路上,招搖過市的迎親婚車隊,十分難得的走得順暢無比,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麼紅燈和堵車的情況。當然,如果沒有時不時就出現在道路兩邊兒指揮交通的交警同志,這種情況,一定會讓佔色誤以為京都市的交通堵塞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
不多一會兒,龐大的迎親車隊快要出城了。
佔色依舊不知道終點是哪里,不過一直噙著笑容的權少皇,眼楮眯了眯,面上的神色卻稍稍有了些變化……更陰,更沉,更讓人琢磨不透了。
「佔小ど,你會不會覺得太悶了?」
有嗎?太悶了嗎?別人結婚時怎麼樣兒佔色不知道。只知道,雖然姓權的這個話題來得莫名其妙,不過確實深刻的闡述了事實的真相,確實氣氛太過沉悶了,低壓得她渾身不舒服。猜不透姓權的葫蘆里賣了什麼藥,她皺皺眉頭,就望了過去。
「你有改善心情的好建議?」
權少皇低聲笑笑,從方向盤上騰出一只手來,模模她的小臉兒,「咱們玩一個游戲。」
「啥游戲?」
「偷天換日。」
偷天換日?什麼跟什麼呀?
佔色腦子轉著彎,還沒有搞明白權少皇話里的意思,就听見ONE—77上裝置的無線通話器響起了一陣電流聲。男人斂著眉頭,沒有看她,直接按了按那個紅色按鈕,里面很快就傳出來了鐵手同志不帶感情的聲音。
「四爺,路上果然有堵截。」
「知道了,按計劃進行!」
他們在啥玩意兒?
佔色腦子懵圈兒了,完全不知道姓權的男人在搞什麼鬼。听那意思,好像有人要破壞婚禮堵截?可任憑腦子胡思亂想,男人似乎也不想對她多做解釋,就在汽車即將出城的車流里,旁邊突然駛過來一輛敞篷的賓利跑車來,貼著ONE—77的車身行走。
就有佔色心驚肉跑的時候,權少皇突然一踩剎車,將ONE—77在路中停了下來。同時,那輛賓利車也停靠在了旁邊。接著,從賓利車上下來了兩個男女,正是今兒做伴郎伴娘的冷血和追命。不容她多做考慮和招呼,權少皇下了車抱著她就上了敞篷的賓利車,而冷血和追命則接替了他倆上了ONE—77繼續往前開。
佔色搞不懂了,「姓權的,你在干嘛?」
「系好安全帶!坐穩了——」男人低聲命令著,方向盤左突右拐,座下的敞蓬賓利車便如一匹月兌了僵的野馬般插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流里,完全月兌離了原本排列整齊的迎親車隊。
這會兒佔色總算明白了一點,什麼叫做偷天換日?
就是換輛婚車?他在躲避什麼?
來不及過多的考慮,在男人越來越繞的行進途中,她仔細地系好了安全帶,帶著他風騷的駕駛技術左偏右倒,身上的婚紗裙擺在極快的車速中,都快要迎著飛起來了。
不多一會兒,汽車終于駛出了城。看著背後遠去的高樓大廈,路痴加方向盲綜合癥的佔小ど同志,完全不知道這兒是哪里了,「咱們不是要去婚禮現場?權四爺,你準備把我帶到哪兒去?」
見她說話聲音平穩,明明心里害怕卻裝著淡定,權少皇不由又笑了。
「婚禮太悶了,爺搞點花樣兒!」
「什麼花樣兒?」
「帶你去偷情。」
「……」
在結婚之日,說帶新娘子去偷情,也虧了權四爺能想得出來。
心里疑惑著,佔色目光訥訥地望著男人的側臉,琢磨了好一會兒,正準備嗤他幾句,賓利車上同樣的無線裝置又再響了起來。里面傳來的,還是鐵手沉穩的聲音。
「四爺,抓獲伏擊者六人。有兩人逃竄!無情正在帶人追擊。」
「婚禮現場的情況如何?」
「一切如常,該到的人都到了,還有……他也已經到了。」鐵手知道他想問的是權世衡,因此,不待他多說,就先點了出來。
「嗯。」權少皇開著車,沉吟著悶了悶,想到今兒是大婚的日子,又提醒了鐵手一句。
「記住,不許見血。」
鐵手沉默一下,聲音嚴肅了起來,「收到!」
兩個男人的無線通話結束了,佔色心里就更納悶兒了。眼看著姓權的不動聲色,一路帶著她往城外駛了出去,她心里的焦躁感越來越強烈了。眉頭鎖了又鎖,試探著玩笑說。
「四爺,你們在打仗?」
權少皇轉過頭來看她,勾勾唇,「不!我們在游戲。」
男人輕謾磁性的嗓音,帶著三分戲謔七分促狹,听上去不知道真假。看著汽車離城越來越遠,佔色心里七上八下像懸了十五只水桶,水樣兒的眸子微眯著,視線堪堪落在男人的臉上,好久都沒有動彈,將一個細長白皙的脖頸,僵出了一個十分蕩漾的弧度來。
良久,她忍不住了,冷冷出聲兒,「姓權的,你不是要結婚吧?」
「傻逼!不結婚老子穿得這麼帥?」
權少皇好笑的瞥她一眼,毫不猶豫的回答著,還順便捏捏她的臉,揩了下油。可佔色對他與鐵手兩個人血腥味兒濃郁的對話,始終沒有搞明白。而且她雖然是方向盲,卻不會盲到看不明白,現在汽車離京都已經越來越遠了,路上的車輛也越來越少了。
有一種隱隱的感覺浮上心來,她覺得自己成了男人的某種道具。一種他用來抓捕間諜,或者完成某種工作的道具,包括這場婚禮,全部都只是他撒下來的一張漁網。
這麼一想,她小臉兒上的表情就越發僵硬了起來。
「權四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我也不管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可是我希望你做人不要太沒有下限了,玩弄別人,挺有意思安?」
「你這小心思——」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伸手過來,一把按過佔色的身體靠在自個兒的大腿上,然後面不改色地迅速將賓利汽車的敞蓬收起還原。
事發太過突然,佔色還沒有明白過來,就听見一道細微的‘呯’聲兒劃入了耳膜,就在她剛才的位置,檔風玻璃上出現了一個槍窟窿。
媽呀!
她心里寒了寒,真心嚇了一大跳。側眸看向後視鏡,只見有兩黑色轎車尾隨著極快的跟了過來。緊接著,又一道同樣的‘呯’聲兒敲擊在汽車的上,冒出了一圈兒的白煙兒來。
有人開槍。
不過,很明顯,槍支上裝上了消煙器。
「操!」
權少皇低罵了一聲兒,通過無線送話器,沉著嗓子對鐵手命令。
「他媽的膽兒挺肥,大白天敢開槍!給老子一網打盡。」
鐵手的聲音沉了下來,「收到!四爺,我們的人在你後面!」
到了這會兒,佔色的腦子再跑調兒,也有十足的緊張感了。耳朵豎直了起來,听了他們倆的對話,心里大概知道剛才差點兒被子彈擊中了。老實說,大白天的也有人敢搞暗殺,這完全是她沒有想到過的情況。當然,她再傻也能猜測得出來,那些人是沖著權少皇來的,怪不得他說,想殺他的人很多。
可剛才電光火石的剎那,他還能顧得上‘搶救’自己,這讓她稍稍又觸動了下。
車速越來越開,她的腦子也越來越煩亂,耳朵里‘嗡嗡’響著,心跳聲兒如同擂鼓。
「權四爺,這就是你玩的偷天換日?」
「害怕了?」男人將車越開越快,壓著她的腦袋,表情不變,十分沉得住氣。
「當然。我還不想死呢!尤其還得為你陪葬!」
輕輕地‘哧’了一聲兒,權少皇忍不住笑了,「到這時候,小嘴兒還這麼利索不容易。放心吧,爺還沒洞房呢,死不了!」
「命都快沒了,你還想著洞房呢?」
「上你,吾之所欲也!」
翻了個大白眼兒,佔色真心無語了,「看不出來,你還真有樂觀精神!」
眸色微微一暗,男人一只手撫上她的小臉兒,「佔小ど,有爺在,你不用怕。」
「……」
佔色沒有說話,微微抬起了眸子來,只見在汽車飛馳而過時,道路兩邊兒的綠化帶也在飛快的倒退。不過,除了那兩聲兒輕微的槍響,那伙兒似乎再沒有機會開第三槍了。可這會兒瞧著兩邊兒足有一人高的茂密綠化帶,她真心懷疑後面會不會隱藏有人。
這麼一想,她越發覺得這輛敞蓬車,完全不符合權四爺的智商。
「我說四爺,你要玩兒偷天換日,怎麼也不搞一輛防彈汽車啊,開個敞蓬不是找死麼?剛才那一下,要是打中了我,可怎麼算?!」
男人挑眉,勾唇,那邪氣十足的臉上,一副欠抽樣兒,「敞蓬車不好麼?多有情調!再說了?就算你死了,爺也會對你負責的,一準在你的墓碑上寫清楚——權少皇之妻。到了陰間,你也老子的女人,虧不了你。」
靠!
佔色心里恨恨,卻懶得再與他理論。
眼看後面的汽車已經被遠遠的甩開了,她脖子被壓得有些僵硬,正準備抬起頭來,卻發現權少皇的臉色突然一變,有些不太好看了。
順著視線,佔色看見了前方的三叉路口,心里再次涼了。
那個方面,有三輛同樣的黑色汽車橫著倒了方向盤,正準備截道。而更可怕的是,通過後視鏡,可以見到剛才被甩開的兩輛汽車也跟上來了。很明顯,這些人今兒是逮到了權少皇的大婚,非得送他一件十足十的大禮了。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佔色不免驚懼了一下。
「權少皇,怎麼辦?」
她的聲線兒有些發顫,不得不說,她真真兒有點心慌了。
「別怕!」男人一只手把她再次壓在懷里,接著才雙手握緊了方向盤,一腳踩向油門,猛地加速朝前方那三輛並排著開過來的黑色轎車沖了過去。只見陽光下的車道上,賓利車瀟灑的線條,宛如一只出水的蛟龍,迎頭而上了!
雙手揪著男人腰間的衣服,佔色的腦袋就落在她腰月復之間,呼吸之間,就能感覺到從男人身上傳遞過來的緊繃力量和桀驁狀態。哪怕她明知道這一刻有多麼的危險,可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心里竟反常地安定了下來,靜靜而伏,半點兒反應都沒有了。
這時,頭頂上傳來男人涼透入骨的命令聲。
「寶貝兒,我數到三,你就閉上眼楮。一,二……」
不待他‘三’字兒出口,佔色就完全信任地閉上了眼楮,將腦袋全部埋入了他的懷里。她的世界,整個兒的黑暗了,什麼也看不見。只知道車速非常的快,只知道男人的心跳到現在還非常的平穩。
他不怕,她又怕什麼?
真要死在這兒,也就罷了,懶得再煩躁。
說時遲,那里快,不過短短十來秒,佔色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輪回那麼長。
就在幾聲強烈的‘呯呯’槍聲兒和汽車與汽車之間摩擦產生的‘嚓嚓’聲兒里,賓利的車速慢慢地緩了下來,而她的耳朵根上,再次傳來男人低沉的輕笑聲兒。
「睜眼!」
危險解除了嗎?
佔色心里凜了凜,听話地睜開了眼楮。
抬起頭一看,這時候才發現,那幾輛黑色轎車已經停在了那個地方不再動彈了。
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
權四爺以一人敵數人,毫發無傷的闖過了生死關,輕易就干掉了幾個人?
天!
這特麼也太挑戰極限了——!
腦袋一直往後望著,好半晌兒,佔色的心神才算穩定了下來。
「天!這哪兒結婚啦,這壓根兒就是警匪大戰啊。」
「怕了?」
佔色雖然這會兒想起來心有余悸,可事實上,就在剛才那個存亡的瞬間,她的心里真的莫名其妙非常不听話的淡定了下來。于是乎,她模了模白皙的臉蛋兒,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沖他淡定地搖頭。
「沒什麼可怕的。」
男人戲謔地勾勾唇,偷空過來捏捏她的臉,「佔小ど,不裝逼,會死啊?」
「不好意思權四爺,你要娶小鳥依人,姑女乃女乃家里沒有。」
「哈哈,傻逼!」
再次愉快地打開敞蓬,讓賓利汽車飛馳在公路上。外面,初夏的陽光照了進來,使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些發懶。道路邊兒上,慢慢有了農作物,綠油油的生機一片兒。佔色到現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可心里的沉重感,卻也慢慢地落了下去。
眯了眯眼,想想剛才的事兒,她又不免有些自嘲。
要知道,結婚的當天就差點兒嗝屁了,未來的日子,恐怕會更加的**吧?!
*
「新娘子來了——」
隨著一道童稚的喊聲兒,上午11點30分,賓利車終于抵達了婚禮現場——位于京都市西郊的依蘭莊園。
莊園門口,有無數人正在翹首以盼,等待新娘子和新郎倌的到來。
當然,雖然大多數人都好奇為什麼新郎會載著新娘子單獨行動,月兌離了車隊,可很少有人知道,他們這一段路程過來的艱險和刺激。
這里為什麼叫做依蘭莊園?!自然外面是種著依蘭花的。
一片片淡黃色、粉紅色、紫藍色的依蘭花正在競相盛放,花枝兒上像氤氳著水汽一般,將依蘭的花香味兒沾濕在了每一人的鼻端。或清新,或嫵媚,或風情,在諾大的依蘭莊園里,他們點綴著這個真實又驚心動魄的婚禮現場。
依蘭莊園佔地面積很大,依然屬于權四爺的私產,它平時並不對外開放。
在這樣兒的天氣下,五月的陽光,典雅的古堡,石板路上的鵝卵石,瀲灩生波的游泳池,樹葉寬大的梧桐樹,還有一大片各色的依蘭花……一件又一件,無不讓前來參加婚禮的人受到感染……覺得這個新娘子簡直太幸福了。
將佔色從汽車上抱了下來,迎著莊園里早就已經輔好的大紅地毯,權少皇姿態不變地一路往里走去,高大的身形一如既往狷狂張揚,俊美的五官猶如神祇,臉上帶著不多不少剛剛好能讓女人失聲兒尖叫的笑容。
當然,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笑容里,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
大紅的地毯兩側,早就架好的攝像機正在錄制,耳邊的禮炮在鳴響,各種樂器交織著在奏出一曲曲與婚禮有染的音樂——
在攝像師的鏡頭里,只見他略略低下頭,輕輕吻吻新娘子的額頭,低低說了句什麼。
外人都听不見,心里忖著是甜言蜜語。只有佔色听見了,他說。
「進了園子,就安全了,放松!」
「嗯。」
低低應了一聲兒,在無數飛舞過來的花瓣雨中,佔色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前一刻還在路上生死存亡,後一刻就成了溫馨幸福的新娘,這個節奏,會不會太不靠譜兒了?
「佔小ど,在想什麼?還不叫二伯。」
男人低沉的聲音入耳時,心不在焉的佔色才拉回了神思,這才發現自個兒已經被他抱到了紅地毯的盡頭,這里有一個大紅的台階,上面還有布置滿了鮮花的主持台。而她的面前,站著一個杵著金屬拐杖,面帶微笑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