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流光也非泛泛之輩,見艷光來勢洶洶,不再多言,修長的身姿依舊如淵停岳峙,用一雙清若寒潭的鳳眸緊盯艷光。愛睍蓴璩
其實,艷光是一把成名已久的武器。它的前幾屆主人個個都是江湖上牛皮烘烘,風頭一時無兩的風雲人物,可謂跺一跺腳,江湖都要抖三抖的武林霸主。
所以,那時的艷光在武林中真真是艷名遠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直到它落到釋圓法師手中,方洗淨鉛華,淡出人們的視線中。
釋圓法師未皈依佛門之前,也是個人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後來他不知是中邪還是善心大發,居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搖身一變,變成名享天下,德高望重的名剎大主持了!他的經歷倒是應了那句話︰世事難料!
當然,釋圓大師素來慈悲為懷,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相,世人哪里會知道他以前卻是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易流光有幸知道,也是托他師傅雲上山人的福。
既然主人當了和尚,紅極一時的艷光亦莫可奈何,猶如正當紅的花魁娘子,盡管生得傾國傾城,風靡了萬千兒郎,也只能跟著主人從良,從此變得默默無聞。
釋圓大師心地善良,不忍一把絕世名器就此埋沒,故而將艷光贈予了羽千夜。
羽千夜為人低調,不愛張揚,且身份尊貴,用到艷光的時候極少。真用到艷光時,那必定是對方的行為徹底激怒了他。他為人雖然性了冷淡,然不怒則矣,一怒,非得將對方趕盡殺絕不可!
所以知道艷光在羽千夜手中的人,差不多都去見閻王了。
易流光以前只聞艷光大名,卻從未見過其真面目,今日不但見到它,還得知它為羽千夜所有,心里的震憾並不小。好在他自己的武器也不差,雖不及艷光大牌,但也是擠進了兵器譜排名前十的流星劍。
是以他並無懼色,見艷光挾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而來,他鳳眸精光電射,神態淡然地舉劍相迎。
……
回來說說麒麟山這邊。
且說萌紫玥黑衣長發,宛如暗夜女神,嘴角噙著冰冷的笑容,揮舞著長鞭,將一套虎尾鞭法使了個淋灕盡致。
她意態瀟灑地將薩覡師逼至山角落,淡然問道︰「薩覡師,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如若你一意孤行到底,我索性成全你如何?」
「呼哧呼哧!……」薩覡師額頭冷汗涔涔,粗喘不止。
相比萌紫玥輕松愜意的啪啪揮鞭,他只有招架之功,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頭上的風帽早被鞭子打爛,身上的黑袍也破破爛爛,一頭彎彎曲曲的頭發更是凌亂不堪,此時被逼至山角,顯得狼狽萬分。
實際上,薩覡師除了邪術是強項外,一身武功修為也不差,奈何他今日踫到的是萌紫玥,可謂是踫到了克星。萌紫玥的前世,不但武功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身為四王中的火鳳王,她還會使用失傳已久的血咒。
當然,血咒比不得其它邪術能傷人于無形,僅是一種用于自保的咒術。然而這正是血咒厲害的地方,無論對方用的是厭勝之術、下降頭,還是下盅,只要被發覺,便以可施血咒進行自保和反噬,最後成功地傷到對方。
兩人相斗時,薩覡師不止一次的想要設陳法來控制萌紫玥,但無論邪術和設陣法,或者是下盅,那都是需要時間的,只是長或短而已。
萌紫玥早窺破了這一點,往往薩覡師念頭起不到一半,她就一頓暴風驟雨的狂攻,將薩覡師弄的手忙腳亂,嘴里念的詞自然是顧不上了,甚至起別的念頭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是實力,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或小伎倆都是紙老虎,不堪一擊。
所以薩覡師很郁悶,空有一身好本領,卻楞是發揮不出來。
听到萌紫玥的威脅,他有片刻的恍神,就這一會兒不專心,啪啪幾聲,長鞭已狠狠抽在他的身上。
堅銳地痛楚很快蔓延開來,令他瘦削的身子顫了幾顫,聲音更顯粗嘎︰「玥,你何必執著于他?他的身份尊貴,又是外族人,遲早會與你分道揚鏢,再說你有宗族長,趁著這個機會和他了斷,對你和對他都有好處!」
「什麼好處?」
萌紫玥手中的長鞭如蛟龍出水一般劃過黑夜,帶來厲風陣陣,冷冷地道︰「薩覡師真是大言不慚,依我看,好處是有,不過那是對你和宗族長而言吧!于羽千夜,他被你施了邪術,早晚難逃一死,而我,恐怕只有更慘的結局。」
薩覡師背抵山壁,勉強揮杖抵擋黑鞭︰「玥,想必是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讓羽千夜忘了你,並不會傷他的性命,你呢,則是開啟寶藏至關重要的人物,我們保護你尚且來不及,怎麼會讓你受到傷害?」
「鬼話連篇,死到臨頭還想誆騙我,騙鬼去吧!」萌紫玥不听則矣,一听他的話,冷若冰霜的面容寒意更甚。
她美眸中像浸上了一層寒冰,忽然招式一變,手中的長鞭如同長蛇亂舞,三兩下就將薩覡師纏繞起來,然後用力向遠方一擲。
「 !」地一聲巨響,薩覡師的身子被重重摜在地上,疼的他悶哼了一聲,一把老骨頭差點就這樣被摔散了。
這還不算完,萌紫玥飄然而至,馬上美腿一揚,將薩覡師的身體踢上半空,然後揮舞著手中的長鞭,再次將薩覡師卷起來,同樣再次狠狠擲出。
「噗!……」這次,被狠狠摜在地上的薩覡師胸中氣血翻滾不休,當場噴出了一口血。
萌紫玥沉著精致的臉蛋,一聲不吭,發了狠,幾次三番的如法炮制,把薩覡師整治的鼻青臉腫,捂著胸口不住的噴血,渾身的骨頭 哩啪啦作響,不知摔斷了多少根。
薩覡師觀萌紫玥狠厲無情的架式,似乎打算置自己于死地,忙嘶啞地喊道︰「玥,如果我死了,三國和天水族的人都不會放過你,何不心平氣和的好好談談?」
萌紫玥渾身煞氣逼人,晶視的黑眸帶著睥睨與傲然,極為不屑地睨視著他︰「沒有那金鋼鑽,就甭攬那瓷器活兒!我既然要滅了你,後面的事兒就不必你操心了,你還是安心去見閻王爺吧,省得再用邪術為害世人。」
說話間,她又用長鞭卷起薩覡師,毫不留情的狠狠一擲。
「啊……嗯……」從半空中掉在地上的薩覡師痛呼出聲,實在受不了這種暴力對待了,見萌紫玥又要將他踢上半空,忙不迭地喊道︰「停!停,玥……除了羽千夜,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必咄咄逼人,一定要殺了我?」
萌紫玥停住動作,悠閑地蹲子,透徹人心的美眸瞄了瞄薩覡師那張面目全非的臉,將指尖的一滴血珠滴在他的眉心。
隨後優雅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地上有氣無力的薩覡師,輕描淡寫地道︰「不殺你,難道等著你們用我去填薩方的陣眼?」
薩覡師的瞳孔驀地睜大,將紅腫青紫的眼皮都快撐裂了,顯得那張青青紫紫的臉更為恐怖了,張嘴欲言,卻又一時語塞。
他略帶渾濁的眼珠陰險地一轉,心里的念頭剛起,卻听到萌紫玥閑閑地道︰「想對我下盅還是施邪術?勸你還是不要了,如果反噬起來,不用我動手,你馬上就會命喪黃泉。」
她一語中的,薩覡師頓時沒有了精氣神,頹廢地躺在地上,絞盡腦汁的想著對策,片刻之後才道︰「玥,什麼填陣眼?莫須有的事情,你怎能信以為真?」
萌紫玥輕甩長鞭,對著他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美目顧盼神飛︰「抱歉,薩覡師,這可不是道听途說,而是我親耳听到的。你和宗瀚湊在一起商量寶藏之事,正好被我偷听到了——你們不但要放光我的血,還想將我當成祭品獻給薩方,用來填寶藏的陣眼。」
薩覡師臉上的表情凝固,滿是血跡的嘴角不停的抽動,吱吱唔唔地搪塞道︰「玥,休要胡說,那只是……只是我和族長……是你听錯了。」
萌紫玥一臉的似笑非笑,語氣輕快極了︰「許是我听錯了也未為可知。」
「對對,你听錯了,絕對听錯了。」
「好吧,算我耳誤。」萌紫玥笑意不改,從善如流的改口道︰「那你們天水族是不是有一種很恐怖的瘟疫?」
薩覡師額頭的冷汗不停的滴落,結結巴巴地道︰「……什麼瘟疫?絕無……可能……」
萌紫玥突然收起笑臉,眨了眨如小扇子一樣的濃睫,一臉無辜地道︰「不對啊,我分明听到了,宗瀚曾言道︰開啟寶藏之時,會將湮國、易國、凌國的人馬引誘到一個叫黃泉谷的地方,那里有一種極厲害、極可怕的慢性傳染病,除事先服了藥的人,無人能避免被傳染,是也不是?」
「……」薩覡師無言以對。他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被萌紫玥知曉了此事。
盡管天水族居住的地方環境優美,但還是有族人時不時會染上一些怪病,有的病能治好,有的怪病不但治不好,如同瘟疫一樣,還會傳染給族人。于是,族長和覡師做出決定,將那些得了傳染病的族人驅趕到黃泉谷。
這種傳染病說白了就是時疫。後來,族中的巫覡師終于研制出一種藥物,雖然不能徹底治好這種時疫,但只要事先服下,便不會被傳染,這才阻止了時疫的迅速蔓延擴散。
因此,黃泉谷是天水族中的一個秘密,被驅逐到這里的族人大多死亡,鮮少有活下來的。這次薩覡師和宗瀚設計,以開啟寶藏為由,想將湮國、易國和凌國的人誑到黃泉谷,讓他們染上時疫。
如此一來,即使他們奪了寶藏,也會在回程的途中慢慢死亡,屆時天水族的人只須守株待兔,等他們一死,再將寶藏奪回即可。
此法省時省力,可謂兵不血刃,又不怕三國的人秋後算帳,更給天水族的寶藏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人不敢輕易來奪取。
萌紫玥見薩覡師腫成一條縫的眼楮不停的轉動,顯然還在想著推月兌之辭,不由涼涼地道︰「怎麼,你不會連黃泉谷也不承認了吧?總不會又是我听錯了吧?」
薩覡師滯了滯,果然試圖狡辯︰「沒人提過黃泉谷,許是你又耳誤了也不一不定。」
萌紫玥撫額嘆息︰「真是怪哉,合著我從頭到尾全听錯了啊。」
不待薩覡師開口,她又漫不經心地道︰「算了,錯就錯,我也不必糾結,橫豎有一句老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姑且信了。」
薩覡師忍不住捂住胸口,又噴出一口鮮血,這次是被氣的。
萌紫玥盯著他,眼神凌厲攝人,神情冷冷清清,輕啟櫻唇喚了一聲︰「貓神。」
與阿呆一起躲藏在黑黑的密林中的貓神听到召喚,馬上屁顛屁顛地跑到萌紫玥身邊,一邊用銅錘似的虎頭親昵地蹭了蹭她,還討好地搖著鋼鞭一樣的尾巴,只差嗷嗷幾嗓子。
萌紫玥伸手拍拍它,用鞭子一指薩覡師︰「貓神,這個人賞你了,要麼將他吃了;要麼將他扔到萬丈懸崖。」說著,她又用鞭子指向前面的懸崖方向。
「什麼?」薩覡師被她出其不意的話語駭了一大跳,又加上貓神听到命令後,就一直用綠幽幽的銅鈴大眼瞪著他,仿佛在評估他的肉可口不可口,盡管他也略有些訓獸的本領,此時也不免驚駭萬份,當即嘶聲叫道︰「玥,你冷靜點……」
但下一刻,他就開始叫救命了,因為貓神偏著頭反復打量了他片刻,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只見它果斷地張開血奔大口,在薩覡師嚇得變調的聲音中,一口叨起他就往萌紫玥指示的懸崖而去。
……
再說易流光舉起流星劍,對著滴溜溜旋轉來的艷光挑去。
「砰」的一聲,殺氣騰騰的艷光與清冷的流星劍相踫撞,摩擦間發出了劇烈的聲音和火花,流星劍沒能將艷光挑開,反而反彈了回去。
易流光的身影微不可見的向後退了兩步,側身一避,總算避開了艷光傘沿鋒利的刀鋒。
他面色微變,很快穩住身形,隨手「唰唰唰」連挽幾個劍花,再次向又旋來的艷光擋去。
「王爺小心!」他的近侍護主心切,剛要沖上來,卻被羽千夜的近衛截住,兩方人馬立即廝殺起來。
羽千夜面無表情,目光微涼地佇立在原地,黑發如瀑,紅衣如火,微抬手,輕舒,艷光如同有生命一般,隨著他的手勢飛舞飄曳,纏纏綿綿地不離易流光左右。
「砰砰砰」的撞擊聲不絕于耳,那是艷光和流星劍相擊的樂聲,易流光卻越戰越心驚,先前的輕松不復存在,只能全神貫注的對待。
娉娉裊裊的艷光不停圍繞著他旋轉,如同一位溫柔似水的美麗舞女繞著他翩翩起舞一般,傘邊寒光閃閃的刀鋒在燭火的映照下,閃著銳利的光芒,如流光飛舞,在他身邊劃出片片絢麗燦爛的光影。
這麼炫目華美的畫面,非常令人驚艷,可易流光和他的近侍卻沒法欣賞。
易流光不用說了,羽千夜只須輕揮,就能輕松控制艷光,而他卻如臨大敵,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否則被艷光這位蛇蠍美人劃上一刀,恐怕就沒命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他的近侍也是萬中選一,精挑細選的一流高手,然而羽千夜的近衛也非什麼好果子,皆是些百里挑一,身經百戰的精銳人物,打起架來毫不含糊,所以他們殺的難分難舍,叮叮當當的兵器相交聲響徹雲霄。
易流光招式一變,將流星劍扔上半空,用劍帶開艷光,抽身出來,對羽千夜沉聲喝道︰「羽千夜,夠了吧!難道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才罷休嗎?你我一同要去南疆,都有重任在身,豈能自相殘殺?」
「切!」羽千夜冷冷一笑,輕蔑至極,朝著艷光揮了揮衣袖,絕美的容顏好似覆著一層冰霜︰「易流光,就憑你,也配和我談你死我活?真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他氣勢凌雲,宛若俊美高貴的神祗,周身散發著睥睨眾生的狂傲之氣,讓人恨不得對他頂禮膜拜,甘願俯首稱臣。即便如尊貴出塵的易流光,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有著傾城容貌的男子,如果他想,當真足以稱霸天下!
艷光被羽千夜源源不斷的內息催動,迅猛的震開流星劍,不改初衷的重新纏上易流光。易流光接住寶劍,邊戰邊問︰「你已經殺了思岑,還想要如何?」
羽千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挑的的眼角竟帶著一絲邪魅,慢條斯理的催動艷光,輕聲道︰「殺了你。」
他的聲音雖輕,卻有著毋庸置疑的威懾力,仿佛視易流光如草芥。
易流光毫無緣由的相信他的決心和能力,忍不住道︰「你何必意氣用事?你我之間都是些許小事,且都是過去的事,用得著以命相博嗎?況且殺了我于你有何好處?只會引起兩國兵戎相見,再起干戈。」
「你別忘了,我們正要去南疆,做什麼都不可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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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親們新年都忙著拜年,軒娘也是,這兩天要回老家拜年,但不會斷更,過完年就會多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