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將大地籠罩,各家各戶早早都關門閉戶,整個村子里,再無人晃蕩,別說沒人了,連只狗都沒有!就連肖家的大寶和二寶,也被肖安肖柳氏強行命令離洛牽進了屋里。
據說是怕狼人找不到人,凶性大發,連圈養的牲口也不放過。
一家人圍坐房間里,看著趴在地上的焉焉兒的大寶二寶,看著抱在一起的爹娘和弟妹。肖遙皺了皺眉,屋子里沒有點燈,門不止被杠了起來,她爹還特意搬了一口大箱子放在門後睹起來,窗戶也是關的嚴嚴實實的。肖遙看過去,只能看到窗上糊著的一層薄薄的白紙。
外面黑漆漆的壓根兒什麼都看不到!
「爹,娘,那狼人會跑村兒里來麼?」這嚴陣以待的架式,讓肖遙有些無語,同時也對那所謂的狼人越來越好奇了!
肖安聞言,頓時臉色凝重的低斥,「丫兒,別那麼大聲,小聲把狼人引來。」
「是啊,丫兒,每年八月十五,狼人山里的狼人都會出來,可嚇人了,今天夜里你們就和我們一起擠擠,過了今天晚上就好了!」肖柳氏低聲的說著,每年這天,她們都是這樣過來的,讓孩子們單獨呆著,估計沒人能放心。
每年八月十五月圓夜,狼人山里就會響起淒厲恐怖的狼嚎,而第二天村里人圈養的羊和豬就會有一些消失不見,現場只留下大片斑駁的血跡。打那兒以後,村里人都怕了,每年到了中秋都會呆在屋里,哪兒也不去。
不過,只要過了八月十五,一切都又會恢復平靜!所以村里人雖擔心惶恐,倒也從沒引起什麼大的騷亂!
肖遙听完她爹娘的訴說,眼簾微垂,看來,對狼人的恐懼已經深入了每個村民的心里。狼人,狼人,真的有狼人麼?一直以來她都是不相信的,可是今天在空間里看到的那一幕,讓她的原本堅定的信心瞬間坍塌!
宇宙奧妙,無奇不有!既然有神獸,有修煉成精的動物,那有狼人也不奇怪了吧!
狼人,會不會是修煉成精的狼妖?
可是,也不對啊!這五年來,雖然村里每年都會折損牲口,卻並沒有人受到傷害,那些失蹤的人,也都是進山之後才失蹤的。
想來,那些人也是膽大不信邪的,和肖遙一樣,不相信狼人山里真的有狼人,所以才會進山。
豈料,卻一去不回!
等找個時間,她一定要去狼人山里探個究竟!反正現在有空間在手,要是情況不對,真的遇到狼人,大不了就躲進空間里。肖遙暗自下定了決定,心中卻莫名的感覺到一絲不對!怎麼今天晚上天氣好像變涼快了?
不知何時,一輪明月爬上天空,驅散夜的黑,給整個大地帶來些許的光亮。銀色的月光透過紙窗撒了進來。肖遙就著微弱的光亮,抬頭望了眾人一圈,眼神落在離洛身上時,微微皺眉,這個家伙吃飯時還好好的,怎麼一入夜就不對勁兒了,一個人獨自坐在那兒,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死小丫,你怎麼了?」這家伙到底怎麼了!一句話都不說,那可是狼人哎,他應該不知道狼人山的傳說。可是為什麼都不好奇呢?
該不會是他的毒發作了吧?
肖遙想到此心中一緊,尤其看到離洛雙手抱在一起,整個身體似乎僵硬,好久都不動一下的時候,這才有些急了。
「你怎麼樣了?」還沒走到離洛跟前,肖遙便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遭了,真給她猜中了,這個家伙肯定是寒毒發作了,周圍三尺開外都像開了冷氣一樣,涼颼颼的。等走到他跟前的時候,那氣溫更是直線下降。
此時的離洛就像是一個冰塊,周身都吐著寒氣,只差沒冒冷煙兒了!
「離洛,」肖遙焦急不已,可又怕其它人發現離洛的不對勁兒,只能低低的喚了一聲。
離洛漸漸混沌的思緒被肖遙的聲音喚醒了一絲清明,艱難的抬起頭,對她笑了笑,「媳婦兒,我沒事的。」他的嘴唇青紫,臉上像是被增覆了一層薄霜,白的可怕,那簡單的幾個字,都帶著濃濃的顫音,幾乎是牙齒磕著牙齒說出來的。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
肖遙皺著眉頭,站在離洛面前,遮住了肖安肖柳氏和幾個孩子的目光。
「丫兒,洛娃兒怎麼了?」由于肖遙離得最近,也最先感覺到離洛的不對勁,肖安肖柳氏听了肖遙的話,也不由的把目光望了過來。
「我沒事,姑姑姑夫,只是有點肚子痛,我先回屋睡了。」離洛艱難的說完,撐著身體站了起來。邁著沉重僵硬的步子一點點的挪動。
「姐夫,你不舒服啊,那我來扶你。」小二說著就要從床上跳下來。離洛見狀一急,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肖遙的手。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潛意識里,他對肖遙竟是格外的信任。
肖遙看趁勢扶住了他,回頭對著肖安肖柳氏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小二,我扶他回去就行了,就你那個頭兒,還不到他肩膀,你扶的動麼你?爹娘,你們也不要擔心,估計他今天晚上吃的太多,太油膩,吃壞了肚子,等過一晚上消化了,明天拉出來就沒事了。二三四,今天晚上你們就和爹娘擠擠。」許是一時情急,她竟然也沒發覺小二對離洛的稱呼有些不對。
「丫兒,你一個人行麼?還是我來吧!」要丫兒一個七歲大的孩子照顧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肖柳氏還真不怎麼放心。
肖遙見狀連忙搖頭,「娘,我行的,你們可還要保護小二小三小四呢!」說完也不待肖柳氏答應,直接扶起離洛走了出去。
肖安肖柳氏面面相覷,都覺得極為不妥,小二眼里卻是閃過一道精光︰「爹,娘,大姐會照顧好我未來姐夫的。」這樣正好,讓大姐和洛表哥單獨相處,說不定大姐也不會再討厭洛表哥,說不定還會喜歡上他勒!
「什麼未來姐夫,小二,你可不許胡說。」肖柳氏低聲斥責,這孩子盡添亂!
切,他哪有胡說啦,他家大姐和未來姐夫本來就是天生一對嘛!小二撇撇嘴,低聲的嘀咕。
肖遙將離洛扶回他們住的小房間,讓他躺在床上,又從櫃子里翻出冬天蓋的破棉被,足足蓋了三層,可是,離洛還是牙齒打顫,咯咯作響,一直喊冷。
「冷,好冷,……」
離洛抱成一團蜷縮在被子里,無意識的呢喃,此刻除了冷,他再沒有別的感覺,每一塊肌肉,每一條血管,就連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一般。讓他感覺到無法呼吸的難受還有無法遏制的恐懼。
此刻的他卸下了所有的堅強和偽裝,脆弱的,讓人心疼。
「好冷,好冷,……娘,娘……好冷……娘,不要離開我……」
肖遙模了模他的額頭,就好像模到了一塊凍結千年的堅冰,心中焦急不已,忙又從櫃子里抱出幾件厚棉衣蓋在棉被上。可是離洛卻依然叫著冷。
肖遙急的不知所措!
怎麼辦?怎麼辦?
給他升火取暖?可是這樣勢必會驚動家里其他人,從離洛先前的舉動看來,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況且,這麼冷的溫度,就算升火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對了,不如問問白澤,看它有沒有辦法!
肖遙顧不得其它,眨眼進了空間尋找白澤!
「白澤,白澤,你在哪里?你快出來,白澤……」
肖遙站在藥田里焦急的大聲呼喊,眼神也是不停的四處搜索,期待能看著白澤的身影。
「主人,我在這里!」
身後猛的傳來一道低沉細膩的嗓音,嚇得肖遙一個激靈,轉回身發現是白澤,不由松了口氣。
「白澤,你有沒有找到解毒的方法?離洛冰魄毒發了,整個身體跟冰塊似的,我該怎麼辦?」逍遙一邊說,一邊平復心情,慢慢的鎮定了下來。
白澤偏著虎頭想了想,才道,「解毒的方法我暫時還沒找到,不過主人不必擔憂,冰魄寒毒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而且都是在月圓之夜。他既然能活到現在,肯定也是有保命的法寶。我雖然現在無法替他解毒,不過,可以減輕他的痛苦。主人,這是火龍丹,可保他靈台不滅,神思清明,減輕寒毒對他身體的傷害,他毒發的時候,你喂他吃下一粒即可。」
白澤說著,拱著虎爪遞給肖遙一個玉制瓷瓶,「我會盡快找到解毒方法的。」
「那好吧!」肖遙接過瓷瓶出了空間。
此時的離洛早已沒了意識,臉上,頭發上都覆蓋了厚厚一層白霜,就連那棉被表面也一樣。肖遙不敢耽擱,拔開瓷瓶,倒出一粒火龍丹,可是離洛整個臉部都凍成了冰塊。別說喂丹藥了,肖遙掰了幾次都沒把他的嘴掰開!看那堅硬的程度,恐怕只能拿鋼 來撬了!
肖遙拿著紫紅色的丹藥,想了想轉身去廚房拿了一個碗,將丹藥搗碎,又兌了些開水端回了屋子里放下。之後又弄了一盆溫水,用熱布慢慢的給他熱敷。
等到嘴部溫度稍稍回暖,這才含了一口藥水,唇貼唇,渡進他的嘴里。
一滴又一滴……
紫紅色的藥水就這樣一點點慢慢的滲進離洛嘴里。
一碗藥喂完,肖遙的嘴部被凍僵,身上卻出了一身的大汗,衣服幾乎全部濕透!
該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現在也只能看他能不能挺過去了?
肖遙換了一聲干爽的衣服,疲憊的癱坐在床邊,守著離洛,一直沒敢入睡。
肖柳氏,肖安過來看了兩回,都被肖遙攔在門外打發走了。
明月爬上半空,呼嘯的狂風拍打著樹枝,一道身影站在小樹林里,任由晚風吹面,他黑衣黑褲,黑巾蒙面,若不是那縷縷的月光,整個人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不多時,樹林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兩個男人踩著沉重的腳步快速來到黑影跟前,其中一個身材魁梧身穿長袍的男人一見面,便忙不迭的朝黑影問道︰「怎麼樣,還是沒消息嗎?」
聲音剛勁有力卻略顯蒼老,透著無盡的焦灼與擔憂。
「見過兩位大人!」
黑衣人朝兩人拱手行禮,另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道︰「不必多禮,到底怎麼樣了。」
一縷月光落在男人的身上,露出一張瘦削精明的臉龐,若是肖遙在這里一定會驚訝不已。因為這個男人,她絕不會陌生,他居然就是先前帶人來抓肖遙卻被肖遙阻止並算計成了見證人,後來更將人參賣給他的秦沛。
只是,此刻的秦沛,臉色陰沉,一雙眼楮里滿是陰騖的光芒。
「沒有,我已經派人找遍了整個三碌鎮,都沒有發現主子的下落。」黑影搖了搖頭,露在外面的一雙狹長幽眸透著些許暗沉。
「這可怎麼辦,都怪我,都怪我……」中年男人腳步一個踉蹌,愧疚不已。
看到中年男子一臉悔恨自責,秦沛鐵青的臉色也淡去許多,「大人不必如此,此事也不能完全怪大人,我已經加派人手,擴大搜索圈。希望能盡快找到主子。」此事,他亦有錯,是他判斷失誤,要不是他怕驚動那邊的人,一直不敢大肆搜索,他們今天也不會這麼被動,說不定早就找到了主子。
「可是,今天就是月圓之夜,主子走時又沒有帶生命之泉,要是不及時找到,只怕……」只怕他是過不了今夜啊!中年男人仰天長聲喟嘆,若主子有事……他就算萬死也難贖罪孽,難道,難道主子真是難逃此劫了麼?
黑衣人眸光瞬間陰沉,「不會的,主子乃天命所歸,他一定會逢凶化吉的,只要生命之光不滅,主子就一定是安全的。」男子語氣微顫,雖然說的堅定,可是,連他自己心里也完全沒有把握。
秦沛眸光閃過一絲犀利的暗芒,衣袖一翻,手中出現一個乳白色拳頭大的圓形玉石,玉石中央,閃爍著一抹綠色光芒,綠光時強時弱,忽明忽暗,兩人的心跳亦是隨著那綠光的閃爍跳動,起起伏伏跌宕難安。
秦沛手心全都是汗,三個人六雙眼楮一眨也不眨的望著玉石,心中不停的祈禱,千萬不要滅,千萬不要滅……
千萬不要滅……
只要挨過今夜,他們就能贏得時間,到時,一切都會好起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到亥時,肖遙實在熬不住,沉沉的睡去!
意識輕飄飄的,漫無目的的游蕩,迷蒙間,她似乎看到了肖海,他依然那麼帥氣,她看到他跪在一座墓碑前傷心的低聲啜泣,他的旁邊還跪著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正低聲的安慰他。肖遙大喜,她一點點的朝著肖海靠近,想拍拍他的肩,可是她的手踫到肖海時,卻從他的身體里穿過。
她竟然模不到他!
肖遙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抬頭間看到墓碑上的碑銘和貼著的照片,恍若雷擊。
愛姐肖遙之墓!
而那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她!
是啊,她已經死了,現代的她早就死了!
肖遙愣神許久,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弟,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不停的伸出手去抓他,她想告訴他,她就在他的身邊,然而,正在此時,原本晴朗的天空卻突然烏雲蔽日,道道閃電撕破天幕,雷聲轟隆,霹靂般的雷鳴仿佛野獸巨嚎,淒厲可怖,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她,讓她與肖海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她用力的掙扎,可是卻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最親的親人消失在眼前。
「啊▔」
肖遙一聲驚呼,猛然睜開了眼,大口大口的喘氣。
「遙遙,遙遙,你沒事吧!放心吧,有我在,狼人不敢進來的!」
飽含關心的稚女敕嗓音,拉回了肖遙的思緒,感受著瘦小溫暖的懷抱,肖遙微微怔愣,看著眼前的人,肖遙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夢!
苦澀的笑笑,肖遙漸漸釋懷,雖然是夢,可是那感覺卻無比的真實,看到肖海過得很好,找到了自己心愛的人,她也應該放下對他的牽掛了!
「遙遙,你沒事吧!」離洛皺眉,一直輕輕拍打著肖遙的背,安撫著。
肖遙看著離洛有些愣,這娃紙什麼時候好的?看他現在的樣子,除了虛弱點兒,和平常真是一點差別都沒有,然而,想到剛剛他毒發的樣子,肖遙又狠狠的皺了皺眉。那冰魄寒毒,真是太可怕了!
沒來得急等她開口詢問,肖安肖柳氏帶著小二小三小四焦急的跑了過來,「丫兒,洛娃,你們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到!」兩人話落,這才發現兩個女圭女圭居然抱在一起。
肖遙推開了離洛,朝兩人笑了笑,尷尬的道,「爹娘,你們怎麼過來了?我沒事。」前世種種已成過去,她要展望的是今生是未來是當下。
「還說沒事,看你們都被嚇成這樣了!」肖柳氏語含嗔怪。難得的竟沒有往歪處想。
肖安也道,「丫兒,別怕,爹在這兒呢!」
肖遙被說的滿頭霧水,正要出口詢問,卻突然響起一道淒厲的狼嚎,那恐怖的聲音,穿透蒼穹,傳得老遠,小二小三小四當即被嚇得鑽進了肖安肖柳氏的懷里。
狼人!
肖遙一怔,那聲音像極了狼嚎,應該就是村民們所說的狼人,而且這個聲音和她剛剛听到的獸吼雷鳴居然是一樣的!
狼嚎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听起來似乎還不止一只,那陰森的嚎聲,恐怖而滲人,整個房間頓時迷漫著一種陰寒森冷的詭異氣氛。
肖安肖柳氏也是一驚,連忙抱起三個孩子來到床邊,又摟住了肖遙和離洛,七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肖安肖柳氏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明月悠悠,千里相思濃!
狼嚎聲聲,心驚惶恐深!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氛,互相沖突,也互相矛盾,卻偏偏湊到了一起!
肖遙容在肖安的懷中無奈的搖頭,原本代表著闔家團聚的中秋節,村民們卻是要在恐懼中度過。那狼嚎聲,從夜半子時,一直到響到寅時一刻,才突兀的消失。
夜,恢復了平靜,人們也漸漸從惶恐中走了出來。肖安肖柳氏懸著的心也總算是回到了肚子里,輕輕舒了口氣,放開了幾個孩子,一坐在了床上。然而,肖安剛沾到床板,卻又突然跳了起來。
「呀,好冰,婉兒別坐,這被褥都是濕的。」肖安一把拉住正要坐下去的肖柳氏,大聲的說道。
肖柳氏將信將疑的模了一把,這才發覺床上厚厚的棉被堆積成了小山,而且,每一床棉被都幾乎可以擰出水來,這整張床,就像是被水泡過一樣。
「丫兒,這是咋回事兒啊,怎麼床上都濕了?」
「丫兒,洛娃兒……」
肖安推了一把怔愣的兩人,心中有些急了起來,該不會是被嚇壞了吧?
「哈?娘,你說啥?」听了一夜的狼嚎,肖遙耳朵幾乎都快麻木了,可是,她又總是感覺有一絲的不對,卻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直到肖安推她,她才回過神來,不知所以的問道。
「你這孩子,在想啥呢?娘是問你這床上怎麼都浸水了?」肖柳氏心中既疑惑,又擔心,「丫兒,洛娃,你們沒事吧?」
離洛回過神朝兩人笑著搖了搖頭,看遙遙的表情,她應該也發覺了吧!
「濕的,那可能是他尿床了吧!」肖遙神思還沒完全回來,指了指離洛,隨意找了個借口。
離洛被指的一愣,嘴角抽了抽,一臉的委屈︰「媳婦兒,我不尿床很多年了!」
那話說的肖遙一樂,腦子里很快想起一句歌詞兒,我不做大哥很多年!嘿嘿,不過,應該把大哥,換成大姐才對。想當年在蓮花村兒,她也算是村里那幫猴孩子里的王,貨真價實的大姐大啊!
「就是,這孩子盡胡說,那尿床能把整張床都尿濕了?還有,你怎麼把冬天的厚棉被全都抱出來了?」一听就是胡謅的話,就連平常最好騙的肖柳氏也是完全不信了。
「娘,那我也不知道被子咋會濕啊!他不舒服,全身發冷,我就給他抱了幾床棉被蓋著。後來我們都被狼人給嚇著了,也不知道這被子什麼時候濕的。」肖遙一臉無辜,模了一把床上的被子,還真是濕嗒嗒的滴水,估計是那死娃紙毒發時散出來的冰寒之氣和結成的霜冰融化成了水浸濕的。自然的,這個真相,她是怎麼都不可能告訴她娘的。
「呀,爹,娘,該不會是狼人干的吧!」肖遙一個激靈,似恍然大悟,說著一下子跳到了肖安的背後,一臉不安的在屋子里到處瞅。
看到離洛摟著小二一臉暗地里偷笑的表情,肖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死娃紙還敢笑她,要不是他,她用得著這樣賣力的演戲來騙她爹娘麼?
心中更是一個勁兒的嘀咕︰狼人啊狼人,有怪莫怪,你們要找人報仇的話,就找那死娃紙好了,他才是罪魁禍首,可不管我的事啊!我也是沒辦法才讓您老人家來背這個黑鍋的。
「那你們都上我們屋里去睡吧,等到明天太陽出來,我再把被子拿出去曬曬。」肖安肖柳氏被肖遙說的話,和那維妙維肖的表演驚出了一身冷汗,還好這兩孩子沒事,否則,她們就算死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娘,那破被子還曬它干啥,扔了,等房子建好,咱全買新的。」
「可那些都還能用呢?」肖柳氏多年來勤儉節約慣了,要她扔,她還真有點舍不得。
「娘,能用啥,那被子補了又補,里面的棉花也都快發霉了,蓋在身上一點兒不暖和。扔了吧,到時咱全換成新的」
肖遙一邊說,一邊挽住了她娘的胳膊,「娘,你不用怕銀子會花光,丫兒會掙很多很多銀子,讓您揮霍一輩子也揮霍不完的銀子。所以呢,你啊,該吃吃,該喝喝,該補補,該歇歇,別老那麼勞累,一切交給丫兒,丫兒一定要把以前那個風華絕代的娘再給養回來。別說肖家村的人,到時讓那些城里人都羨慕咱。」
賺錢,斂財!嗯,她要把這四個字,做為人生的座右銘和終生奮斗的目標!
人小心大志向高!離洛眼中流光溢彩,就這個年紀的孩子,誰能想得那麼遠!他的遙遙就是不一樣,有見地,有魄力,高瞻遠矚,不像其它的女人,頭發長,見識短。當然,姑姑和小三除外。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要是別人听了肖遙這番話,肯定只會說這丫頭小小年紀便鑽進了錢眼兒里。
肖柳氏有些恍神,以前,以前的她到底是什麼樣子,連她自己都忘記了,听到女兒的話迷茫之余,更多的卻是感動,心里熱乎乎的,微微有些酸。還想說什麼,肖安卻上前攬住了她的肩膀,「婉兒,就听丫兒的吧,丫兒說的對,咱們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見肖柳氏含淚點頭,肖安又道,「好了,丫兒,洛娃兒,你們就去我們屋里一起擠擠,再睡會兒,明天咱家就要動工挖地基了,城里的磚窯老板,也會送磚瓦過來,肯定會很忙的。」
一听明天就要動工了,一家人興奮無比,又哪里還睡得著,躺在床上七嘴八舌的議論,很快天就亮了。
肖柳氏忙起床做早飯,剛吃過早飯,就有人陸續上門了,除了趙三叔,肖全,全強,肖鐵錘……和她家關系比較好的人,其它很多肖遙雖見過,卻叫不出名字。
不過,這些人都是肖安挑選過的,絕對都是做活兒的好手,事前說好了每人每天三十文錢,自帶工具,不管飯。這也是肖遙提出來的,工錢雖然高一點兒,但不管飯,也會輕松點兒,要真煮這麼多人的飯,她娘一定又會累壞了。
肖安帶著二十個人浩浩蕩蕩了去了河邊不遠處事先挑好的宅基地,那兒地方寬敞,離河邊也有二十來米,加上河堤很高,也不怕發大水什麼的。
先由泥匠印了尺寸,撒上了鍋灰做線,然後,便開始挖了起來。幾個孩子也都跑去看熱鬧了,日上三竿的時候,肖柳氏和肖遙提著茶水送了過去。
紅彤彤的太陽底下,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挖的挖,抬土的抬土,有用鑼筐抬的,有用翻斗車推的,大家干得熱火朝天,汗流頰背。
這剛收完谷子,就有活兒做,工錢不低,又離家近,所以大家的熱情極高,一邊做活兒,一邊大聲聊天兒。
「哎,肖全兒,听說肖老皮家的豬昨天夜里被狼人給捉去了?」肖鐵錘一邊挖一邊問。
肖全推著翻斗車將土倒了出去,才道,「是啊,我路過的時候看到皮嬸兒正坐在豬圈里哭呢?」
「不止老皮家,還有三林家的羊也丟了,可丟了五只勒!」另一個叫明樹的男人也湊了上來。
「還好狼人沒來咱家,否則咱家損失可就大了。」肖強嘿嘿的笑,他家媳婦和她嫂子都懷了身子,家里雞鴨豬都養得多,要是狼人光顧的話可不就遭了大殃了。
「三林家的羊丟了麼,我們前兩天還听三林嬸說,這幾天李媒婆要上她家去給三林說媒勒。」
「是不是真的鐵錘,哪家兒的姑娘啊?」
「好像是李莊的,叫啥翠雲的來著……」
……
肖遙來回給眾人送了一圈水,一路听過去,不禁覺得好笑,誰說只有女人八卦的,這肖家村里的男人比起那些大嬸子小媳婦兒來也不惶多讓,簡直就是標準版的長舌男麼!
沒過一會兒,鎮上磚窯里的師傅把磚送了過來,八輛由馬匹拉著圍起來的板車上裝滿了燒好的紅磚,一路吆喝著進了村兒。
「肖安哪,這一車一千磚,八車八千,你點點。下午我再送一趟。一天一萬六,你要的五萬磚,我分三天給你送過來。瓦的話,你到時提前給我送個信兒,我讓人給你備好。」送磚的中年男人指揮著車隊停在地基旁邊,走到肖安面前,笑呵呵的說道。
肖安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爽朗的笑道,「真麻煩李老板了。您坐下喝口水,我先找人去卸磚。」他本來以為磚窯的老板會差人送磚,卻沒想到老板居然親自來了。
「好,好!伙計們,幫著卸勒!」
能不親自來麼!這家人可也算是他的一個大客戶了,他就還沒見過有哪家農戶修房子,一次性居然要五萬磚的。李老板朝自家伙計招呼了一聲,這才接過肖柳氏遞過去的大碗,一口氣飲了下去。
肖安也招呼了大伙去幫忙卸,八車磚,幾十個人,七手八腳,很快就卸完了。
「沒錯,是八千。那李老板,我先把這些磚的銀錢給你。」肖安點完數走過來說著,掰開指頭算了起來。
李老板見狀嘿嘿大笑,拍了拍肖安的肩膀道︰「肖安兄弟,急啥,等磚拉齊了一起結吧!難不成,我還怕你跑了麼?」
「也好,那就麻煩您了!」
「那有啥,我還得多虧你照顧我生意呢!行,我得趕回去,讓工人加緊上貨,你們先忙。」
「好好,您慢走!」
肖安客氣的將李老板送走,直說這李老板是個爽快人。肖遙在旁看得直搖頭,他家老爹真是個老好人,他們已經付了二十兩的定金,尾款自然要等貨物齊了再給嘛。
村里幫忙干活的人,听了兩人的對話不由咂舌。
「肖安兄弟,你拉這麼多磚咋用得完啊?就算你家現在有了銀子,也不當這麼用的!」趙三叔是個直簍子,想不通立馬就問了出敢來。
磚價三文,五萬磚起碼得將近二百兩銀子勒,再加木料,人工,瓦錢,雜七雜八的算下來,這房子五百兩能不能蓋起來都是個問題,況且,這就起的三間房,咋算也用不了這麼多磚啊!
「呵呵,三哥,我打算連豬圈一起蓋,還有把周邊一圈都砌成圍牆。」肖安紅著臉撓了撓頭說道,他知道趙老三是好意,可是這麼大一片地方都圈起來,這五萬磚可能都是不夠的。
「哦哦,這樣啊!」
趙三叔听得更加砸舌,這肖安家的豬圈居然比人住的還好哇!
這農村哪家的豬圈不是是背大石頭回來用粘土壘起來的?哪家的院牆不是用木樁札起來的?可他們不止豬圈用紅磚來蓋,就連圍牆也用磚來砌,那蓋出來哪兒是房子啊,那根本就是城里人住的宅院哪!
不過房子是人家的,銀子也是人家的,他也不好說什麼!
小小的插曲之後,大家又熱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肖遙轉了兩圈便離開了,蓋房的事有她爹她娘在,完全不用她操心,她還有別的事要做。趁大家都忙,沒人注意她,她要趕快把油菜籽的種子備好,還要把家具的圖紙畫出來,這段時間可忙著呢!
回到家,肖遙找了一個袋子便一頭鑽進了空間,沿著藥田一路來到了種油菜籽的地方,這一片兒菜籽估計有五六畝,一眼望過去,一片金黃,那菜桿兒的個頭兒整齊,幾乎都比她要高出那麼一個頭頂,長長的角果累累,有很多都裂開了小口,可那果實愣是沒掉出來。
油菜在果實成熟之後,角殼里的水份就會收縮,自己裂開,這時候收剛剛好,容易出果實。
輕輕的摘了幾個果實,將殼剝開,露出了里面的果實,黑色的圓球,很小,目測直徑約一到一點五毫米,別看這數據微小,其實這果實已經比她前世所見過的油菜兒要大很多了。
肖遙看得心中歡喜,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開始摘角果,很快干癟癟的袋子就被裝得鼓鼓的,肖遙將袋口扎了起來,然後使勁的擠壓那袋子,跟揉面團似的,頓時袋子里發出一陣 啪 啪的響聲。
估計差不多了,肖遙將袋子提起來使勁兒的抖,將果實全都漏到袋子底部,才打打開了袋口,將上面的渣殼用手縷了出來。
由于油菜果實太小,這樣反復弄了幾次也沒弄出多少兒來,反倒是忙的口干舌燥。抬起衣袖抹了抹額上的汗,肖遙打算去那小木屋里找點水喝,剛轉過身邁出腳,卻是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步伐不穩,身體也自然而然的跟著傾斜。
靠,哪個王八蛋居然敢拌她!眼看著自己就要和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肖遙心中低咒一聲,忙伸出右手撐了一下,以避免自己臉部著地,摔個狗啃泥。
並沒有想象中的痛,就在肖遙快要接近地面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團柔和的紅色光芒,將她穩穩的托了起來。
「主人,您沒事吧!」半空中虛影一閃,一道白影突然出現在肖遙的面前。
「原來是你啊白澤,我沒事!謝謝你了。」肖遙站穩身體,看了看變成普通幼虎大小的白澤,笑著道謝,在白澤的虎頭上,還有兩個小點兒,仔細一瞅,那居然是縮小版的青鳳,雪凰。
「青鳳,雪凰,你們好!」肖遙嘴角有些抽搐,龐大與微小,威武與萌寵,這極致的反差,讓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三貨居然是她前兩天才見過的那高高在上,威風凜凜,霸氣無雙的高貴神獸。尤其這對鳳凰,若不仔細看,她還以為是小麻雀勒!當然了,就算是麻雀,人家也是七彩麻雀,那羽毛的顏色是怎麼都無法遮掩的。
經過與白澤的幾次相處,肖遙心中對獸的恐懼已經慢慢的消散,尤其感受到了它們與她的親近和善意,就更不會害怕了。
「主人好。」
雪凰盤旋著停在了肖遙的肩膀上,聲若銀鈴甜膩膩,嗲得肖遙幾乎汗毛都豎了起來。雪凰一雙圓圓的鳳眼瞟了瞟不遠處的青鳳,瞪了它一眼,死青鳳,主人哪里有他說的那麼難以親近啊!
青鳳還了雪凰一個無辜的眼神,扇著翅膀飛到旁邊的地上,伸出小小鳳爪,將那團拌倒肖遙的‘原凶’給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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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憂桑的飄過……我憂桑的飄過……我憂桑的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