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
「嗷嗷,嗷嗷……」
微風輕啟,天還沒亮,靜謚的肖家村便響了一片片尖銳的豬叫聲。
此起彼伏,絡繹不絕,還夾雜著猛烈的犬吠,幾乎傳遍了整個村子,將還在夢鄉里的村民,全都吵醒了過來。
溫暖的被窩里,肖遙睡得正香,那尖銳的嚎聲卻像一把把大錘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顫抖一般,不滿的皺了皺眉捂住了耳朵,又用枕頭蒙住了頭,可是那聲音還是清晰的在腦海里狠狠地撞擊。
「靠,一大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肖遙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外面還灰蒙蒙的天色,一把摔開枕頭,黑著臉吼了一句爬下了床。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床板,才發現,她娘和幾個猴孩子居然早就起來了。
簡單的把頭發扎了一個馬尾,肖遙出了屋子,堂屋沒人,廚房里她娘正在做飯。
「娘,咋就你一個人。」肖遙奇怪的問道,昨天忙活一夜,直到凌晨才睡,剛睡著沒一會兒就被豬叫給吵醒了,她腦子也還有些暈乎乎的。
肖柳氏一邊忙活著手里的菜,一邊回道,「哎,都去看豬去了。」
不提豬還好,一提豬,肖遙的床氣就上來了,「娘,那豬有啥好看的,一大早就嚎嚎,連個安生覺都不讓人睡。」
「呵呵,想來是餓了唄,這都一天一夜了,也沒給喂點食兒,能不嚎麼?」肖柳氏听著女兒的抱怨,笑著說道,手里的動作也就更快了,這煮完飯,還得煮豬食,可不是得利索些麼!
肖遙聞言頓時張大了嘴巴,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哎呀,她咋就忘記了豬也是要吃的!昨兒個只想到找地方安置那些豬,卻沒想著解決吃的問題,那人餓得慌了,也得叫喚,更何況是只知道吃和睡的豬呢?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昨天殺了五頭豬,可還剩下四十五頭,那四十多張大嘴巴,四十多個大豬肚兒,得多少糧食才能填飽啊!
這農村里的人喂豬,一般都是給豬草,再弄些米糠用開水和一和當粗糧,這米糠,不用說他們家肯定沒有,豬草,山上田里多的是,可你得去弄回來啊!
肖遙一邊想,一邊來到了關豬的地方,柵欄旁邊,她爹,離洛和幾個弟妹都在,當然了,少不了那個變態九爺。只是,他站在最邊兒上,一夜之間,姚九炎憔悴良多,臉色有些灰暗,還掛著兩個熊貓眼,絲毫沒了往日那‘風度翩翩’的氣質,倒像個霜打過的茄子。
「爹,那是誰啊?她怎麼穿著我大姐的衣服啊?」小二扯著肖安的衣服,望著徐徐行來的陌生女孩兒,疑惑著問道。
隨著他的話落,眾人都轉過了頭,看著肖遙皆是一臉莫名,肖安更是皺眉,這個女孩兒的模樣兒咋那熟悉呢?可是他怎麼都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見過?
離洛眼神在肖遙身上掃了掃,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異芒,一夜不見,他家媳婦兒漂亮了不少啊?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一輩子就原來那個樣子,因為那樣子的她都已經無法掩藏她的光芒,如果再變得漂亮,就肯定會有更多人發現她的好,那他到時豈不是會很忙?
只有姚九炎,心思早就跑到了天邊,壓根連頭都沒抬,此刻除了那丑八怪,即使天仙站在他跟前兒,也提不起他絲毫的興趣!
「臭小子,才一夜沒見,你連你大姐都不認識了哈?」肖遙听著小二的話,頓時滿頭黑線,說著又想起了昨天他們丟下她自己跑了的事,上前便狠狠揪了揪小二的耳朵。
小二被揪的冽嘴大叫,「哎呀疼,你快放開我!你誰啊你,居然冒充我大姐!我大姐我天天見,還能不認得?你少在那里胡說八道了你!」說完,心中又很奇怪,別說,她的聲音和他家大姐還真像勒!
那哪兒是像啊,那本來就是他大姐好嘛!
「啥,你是丫兒?可是,丫兒,你咋變成這模樣了?」肖安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听那聲音,這確實是他家丫兒不錯,那語氣,那悍勁兒更是和他家丫兒如出一轍。可是,咋才過了一晚上,他家丫兒就大變樣了。
瞅瞅,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皮膚水靈靈的白里透紅,女敕得啊,估計掐一把都可以掐出水來,再配上那精致的近乎完美的五官,更像個天上下凡的小仙女兒似的,那叫一個美啊!看著這樣的丫兒,倒是讓他想到了當初每一次見到婉兒的時候,那時的婉兒也像丫兒一樣那麼美,美得讓他看呆了,從此便走進了他的心里。
姚九炎被那聲音一吼,回過神來看著肖遙張大的嘴巴幾乎可以放下一個雞蛋,腦門上更是飄過一串又一串的問號!
這真的是那個丑八怪?
這真的是那個丑八怪麼?
「大姐,大姐,你好漂亮哦!」小三小四眼里滿是桃心,哇嗚,大姐好好看,好好看,看得他們都想上去咬一口了。
肖遙看著眾人的表情,听著那一聲聲的疑問和禁嘆,心中的疑惑同樣不少,都說她變漂亮了,難道她真的變漂亮了?可是為毛她不知道呢?難道是因為昨天她落進池子里,所以才?撫模著自己光滑柔女敕的肌膚,肖遙也是一陣恍神,好滑啊……
這不怪她後知後覺,實在是昨天晚上事情太過復雜,發生了那樣的事,她驚惶未定,又哪里還能想到這些!
「爹,是你們之前沒太注意吧?你們看,二三四也變白了啊!瞧瞧,白里透紅,好可愛。不止他們,還有娘啊,爹你不覺得娘最近特別的美麼?不覺得娘親年輕了很多麼?自從分家之後,咱們吃得也好,睡的好,更重要的是心情也好,不再受氣了。身體營養跟上了,心情也舒暢了,自然都會變漂亮了。」肖遙回過神,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指著二三四說道。
二三四確實白了,可是和她的改變,那壓根兒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不過肖遙也不在意,別人信不信,她管不著,她爹娘信就成!
肖安順著肖遙的手指看過去,嘿,還真別說,幾個孩子都胖了,白了,變化還真是不小,只是他居然一直沒有察覺,撓了撓頭,笑的有些尷尬,哎,他這爹爹還真是失職。
這個解釋太牽強,除了肖安和幾個孩子,其它人自然是不信的,尤其是姚九炎,丑八怪的樣子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腦海,她就算化成灰,他都認得。可她卻一夜之間,月兌胎換骨,像是換了一個人,這絕對是有原因的。他一定要搞清楚,這個丑八怪為什麼會突然間,從一個丑女變成了,一個,一個美女?盡管他心里很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丑八怪,這個樣子,確實很漂亮。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到底是為什麼會改變?
「對了丫兒,你來的正好,爹正想和你說,爹想好了,這些豬,我打算賣掉。昨天殺豬的時候,我和豬肉豬說好了,這些豬他全要,只是要比市價低點。我們就就留給幾頭過年吃。你覺得呢?」疑惑完肖遙的改變,肖安又記起了正事,處理這些豬才是當務之急。憶民民
想想也是,那豬肉豬,平日里殺的豬,都是走家竄戶買來的,很大的隨機性,買到豬才能殺了賣,買不到豬便只能休息。昨天看到她家這麼多豬,又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行,爹,你看著處理就成!咱們先回去吃飯吧!」肖遙笑著連連點頭,她現在是恨不得這些豬立馬消失。別主少一成銀子,就算少二成,三成,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要不把這些豬送走,她就別想再睡安生覺了。
想到此,更是恨恨的瞪了一眼姚九炎,要不是這個白痴,怎麼會搞出這多麼事兒來!
姚九炎回瞪了一下,卻很快垂下了頭,天知道,他現在已經後悔死了,他昨夜被離洛擠到了角落,整得一夜都沒睡好不說,半夜里還要忍受這些豬的折磨。
那何止一個淒慘可以形容的?
回到屋子里,肖遙打來一盆水,看著水中倒映出的那張精致絕美的小臉,更是呆若木雞,原本白澤所說洗魂泉的泉水有洗魂塑體之效,原來就是這個意思,這豈止是塑體,這完全就是月兌胎換骨了。
肖柳氏做飯時沒抬頭看肖遙,到了飯舊桌上的表情,和大家一樣,除了震驚還是震驚,肖遙又是一番相同的解釋,反而說的肖柳氏紅了臉,也沒再追問!
扒著早飯,肖遙心中即喜且憂,哎,這自己變漂亮了是好!可是,前後反差太大,村民們看到肯定也會和她爹娘一樣震驚疑惑吧!
不過,她並沒有打算掩蓋,家人全都看到了,她要再掩飾的話,豈不是更顯得欲蓋彌彰!到時只怕會更惹人懷疑!正氣謂,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反正村民們大不了議論一陣,就會過去的。
吃完早飯,大家各自開始忙碌,本來肖遙是想去空間看看雪凰青鳳,可姚九炎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她後面寸步不離,離洛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家媳婦兒和姚九炎獨處,所以充分發揮了狗皮膏藥的藥性,也是緊粘肖遙不放。而小二呢,離洛在哪兒,他自然在哪兒!
所以肖遙的身後的跟屁蟲便從姚九炎一個,迅速攀升,增加到了五個,自然的還有小三和小四。
既然進不了空間,家里也沒什麼要做的,肖遙打算進山一趟,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做的陷阱還在不在?有沒有獵物掉進陷阱里?
跟肖柳氏說了一聲,肖遙背著小背蔞帶著一群跟屁蟲浩浩蕩蕩的出發了,除了太小的小三小四,其它的人都跟去了。走到吊橋邊兒的時候,正好遇上同樣要進山的肖瓊,于是乎隊伍又壯大了一分。
爬山,對于山里娃子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可是對于從小便養尊處優,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連走個路都有軟椅抬的姚九炎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
剛開始他倒還興致盎然,可是沒多大一會兒,他便笑不出來了,氣喘吁吁,汗流如雨,一雙腿像是灌了腔,每挪動一步都很艱難。衣服也被刺叢給勾破了,要不是來福扶著他,恐怕他早就摔的鼻青臉腫了。不過,後來來福也喘得不行,兩人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落後了隊伍一大截。
「喂,你們要再不快點兒跟上來,一會兒踫到毒蛇可別怪我!」肖遙看著搖遙晃晃就像是軟腳蝦的姚九炎,很是無語,一個大男人,雙腿比她的雙腿長一倍,走起路卻比她慢不止一倍,連小二一個五歲的孩子都比不過,真是丟臉。要不是怕他死了,沒人還她銀子,她還真不想管他。
來福一听毒蛇頓時渾身一個激靈,拽著姚九炎加快了步伐卯勁兒追,姚九炎卻是黑著臉狠狠的瞪著肖遙的背影,這丑八怪指定是嚇他的。
心中恨得不行,卻又毫無辦法,誰讓這大山不是他家的,要是他家的,他指定把樹砍光,把山挖平了,哎媽,這什麼鬼路啊,又陡又峭,吭吭包包,歪扭扭扭,蚊子多,刺也多,真不是人走的!
本來離洛想開道來著,可是他不識路,只能讓肖遙走了前面,而他則跟在肖遙的後面,接下來是小二,小二後面是小心翼翼的肖瓊,然後才是掉隊很遠的姚九炎主僕。走走歇歇的,一群人倒是很快進了山里。
去到陷阱處看了看,里面多了些血跡,卻並沒有看到獵戶,想來是被人拿走了。
「姐,好可惜,今天沒兔子肉吃!」小二一臉失望,居然連一只獵物都沒有!
肖遙笑了笑,倒沒什麼感覺,「行了,有啥好可惜的,姐帶你去別處看看去,說不定能找到好東西勒!」九月十月正是收獲的季節,山里好東西多了去了。
什麼?還要走?好不容易跟上來的姚九炎,听了肖遙的話,只覺烏雲滾滾,再也沒力氣一坐在了草地上,「不走了,不走了,爺走不動了,要走你們走吧!」
肖遙看著坐在地上耍賴皮的姚九炎翻了兩白眼,要不是她是他的債主,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山去。
「你愛走不走!不過我可告訴你,這山里不止有蛇,還有 子野豬,大黑熊和老虎野狼什麼的,你看到沒有,這坑里,就死過一頭野豬。」為了銀子,她忍!
「切,那麼大個人了,連小孩子都不如,走不動就耍賴,羞羞羞……」小二瞪著姚九炎,邊說邊刮臉頰,滿是鄙視和嫌棄。
來福看著自家少爺越來越黑的臉,忙開口道,「肖姑娘,可否行慢一點,我家少爺身上有傷,我怕他身體會吃不消。」
「他傷的是手,可不是腿!」離洛眸光微涼,淡淡的飄出一句,是他自己要跟上來的,又沒有掐著他的脖子逼著他來,自作自受,怪得了誰!
姚九炎被眾人一頓指責弄得面色鐵青,又氣又怒,那不服輸的個性也上來了,抓著來福的手,一 轆爬了起來,拍拍自己的胸口,憤恨的說道,「不就是爬個山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丑八怪,你前面引道,我一定會跟上你的。」
「死變態,不許再叫我丑八怪。」肖遙雙眼圓瞪,什麼丑八怪!她現在可跟丑可沾不上半點關系!
肖九炎也是瞪圓了眼楮,恨恨的吼道,「你不也叫我死變態?」
你,她還真是蠢!死變態出事關她鳥事,她欠條在手,還怕收不到銀子麼?肖遙恨恨的瞪了一眼姚九炎決定不再理他,死變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現在好歹也已經跨入美女的行列,居然還叫她丑八怪,死變態,不止缺德,還缺心眼兒。來福在旁邊急得團團轉,勸勸這個,哄哄那個!
「哼」肖遙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轉身帶著眾人朝密林深處行進。
陽光灑落茂密的樹林,蟲鳴鶯啼,倒是熱鬧的緊。
「啊▔」
「少爺,」
一聲慘叫突兀響起,緊接著是來福愴惶的大叫,眾人回頭才看到,姚九炎和來福,抱在一起像個柴疙瘩一樣從山坡下滾了下去。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下去看看。」尼瑪,她只是心里想想的好吧,怎麼還真出事了呢?這個死變態還真是個麻煩,好好的城里大少爺不做,非要跑到山里來給她添亂。
「我也去。」
「小二,肖瓊,你們兩個留在這里,哪兒都不要去知道麼?」
肖遙一再叮囑之後,將背蔞交給了小二和肖瓊,和離洛一起,拽著坡壁上的藤曼一點點滑了下去,兩人腳根著地,很快就發現了姚九炎,只是,看到兩人的狀況,肖遙呆在當場,即震驚又覺得搞笑。
「哎呀,疼,好疼,好疼,什麼鬼東西,居然敢咬九爺……丫的,下來,快下來,……」姚九炎與來福兩人披滿了青青黃黃的尖刺,一蹦一跳,揮舞著雙手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扒拉。
尤其姚九炎的獨臂動作,更是讓肖遙憋笑憋得一臉通紅,姚九炎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一般,背部,臂膀,後腿彎,皆刺痛無比,就像被人生生扎了無數的繡花針進去,手臂的傷口也被撕裂,血又浸了出來,看著緊扒在身上,刺入肉里的無數刺球爆跳如雷,真恨不得將它們碎尸萬段。
「倒霉倒霉,真倒霉,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居然會來到這個鬼地方……」
悲憤的嘶吼聲,穿透蒼穹,驚走林中無數飛鳥走獸。
咦▔,就連肖遙也是不忍心看了,那兒哪是人啊,活月兌月兌成了兩只刺蝟!
這死變態確實是倒霉!他們居然掉進了板粟堆里,在陡峭斜坡的下面是一個小山谷,山谷前是一片板粟林,時值九月,板粟成熟的季節,樹林下的地面上,鋪滿了厚厚一層板粟果實,板粟的果實最外一層,是青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個的刺球,大的有成人拳頭大,小的也有嬰兒拳頭大,把那層刺殼剝開,里面才是我們常看到的棕紅色板粟。
那些刺,很長,很尖利,圓圓一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蜷縮起來的刺球。無數個刺球掛在兩人的後背,臂膀,後腿彎處。也幸好兩人抱在一起,護住了臉部和前胸,否則,這兩人指定是得毀容了。
要真那樣的話,姚九炎也絕不是現在氣得跳腳這麼簡單了。
這山谷由于坡壁太陡太峭,所以幾乎沒有人來過,這里的板粟樹長得很茂盛,樹下板粟刺球堆成了小山包,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姚九炎和來福兩人,過了好半晌才跳出了板粟堆,找到一小塊空角落,筋疲力盡的往地上一坐,卻又很快捂著彈了起來。
「嘶▔」
「哎呀,媽呀,這到底是啥東西啊,這麼多刺,可扎死我了,少爺,少爺您沒事吧!」
來福顧不上自己,忙幫著把姚九炎身上的刺球全都拔了下來,在來福的兩個瓣兒上,一邊扎著一個板粟球,隨著他的動作抖到遠遠看去,就像是兩個會動的大眼楮。
「你就知足吧,幸好這些東西擋住了你們,否則的話,你們早就渾身窟窿了。」肖遙看著來福那既滑稽又搞笑的樣子,轟笑出聲,戲謔的指著前面說道。
丑八怪,居然幸災樂禍!
姚九炎氣乎乎的順著肖遙指的方向望過去,頓時嚇得渾身冷汗,在板粟林的後面是一片亂石叢,石峰如刃,若真的摔進去,可不得像丑八怪說的在身上留下幾個大窟窿麼!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你們雖然滾進了山谷,不過發現了這些寶貝,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肖遙看著那一地的板粟,開心不已。就差沒有拍手叫好了。
「寶貝個屁寶貝,就這渾身是刺的鬼玩意兒,能是什麼寶貝。果然農村里的丑丫頭就是沒見識!」姚九炎撇撇嘴,低聲的嘀咕。
雖然他的聲音很輕,可又怎麼能逃得過肖遙的耳朵,無奈的翻兩個白眼,肖遙懶得再理他,徑直去剝他的板粟了。那些掉下來的很多都裂開了口子,已經可以看到里面的果實,肖遙大喜過望,連忙開始收獲。
離洛卻是朝著姚九炎走了過去,一步一步,優雅淡然,卻讓姚九炎連連皺眉。
「你要再敢喊我媳婦兒丑八怪……」後面的話沒說,然而一片女敕綠的樹葉在離洛縴長的手中瞬間化為灰燼,衣袖輕輕一揚,化為塵埃飄散無蹤。看得姚九炎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離我媳婦兒遠點兒……」
姚九炎的腦子里不停的回響著這句話,渾身發寒,所有的怒氣全都化為烏有。
來福一臉茫然的站在邊上,不明所以,「少爺,他在干嘛啊?」干嘛把好好一片葉子,捏得粉碎?
姚九炎猛然抬頭,看著離洛瘦削的背影,臉色巨變,他的話來福竟然沒有听到?這,這怎麼可能?他不斷的在心中問自己,回答他的卻只有呼呼的風聲,離洛早已走遠,去一邊幫著肖遙剝板粟去了。
由于沒帶背蔞下來,又擔心單獨在上面的小二和肖瓊,所以兩人沒弄多少,便打算往回。
來福看著兩人背著包裹,回到坡前,打算攀回去頓時急了,「肖姑娘,離公子,等等,等等,你們可千萬別丟下我們啊,我家公子手臂受了傷,不能攀爬,你們可不能不管我們啊!」說著,就在肖遙面前撲 一聲跪下磕起了頭。
肖遙聞言,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姚九炎卻氣得敗壞的吼上了。
「來福你起來,別求他們,爺就不信了,離了這丑,這個丫頭,我還走不出去了。」姚九炎從地上爬起來,黑著臉吼道。這丑八怪恨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救他!
「你听到沒有,我叫你起來!」見來福依舊磕頭求救,姚九炎爆跳如雷,上前便狠狠踹了他一腳,「這個丑八怪恨不得我們死,他又怎麼可能會救……」
姚九炎話不媲美說完,離洛衣袖一揮,啪的一聲脆響,姚九炎原本就還有青紫痕跡的半邊臉,又迅速的腫了起來,嘴角更是溢出了鮮血。
居然敢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當真該死!離洛面色含霜,眼中滿是殺意。
尼瑪,這死娃紙下手也太狠了,居然打出了血。咋越來越覺得這家伙暴力了!不過,這死變態確實欠抽,何止欠抽,那根本就是找抽!
活該!
肖遙冷眼看著呆若木雞的姚九炎,沉聲道,「姚九炎,我真的,真的看不起你!你真以為你比別人高貴麼?呵呵,其實你就是一個跳梁小丑罷了,你自以為是,狂妄自大,脾氣暴劣,自私自利,我說你是廢物還真的沒說錯!你捫心自問,除卻你姚九炎的身份,除卻你家族的背景,你到底還剩些什麼?你又還能做些什麼?若沒有這些,還有誰會看你一眼?那樣的你還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麼?我可以很肯定的說一句,不能!」
看著姚九炎張嘴想反駁,肖遙接著道,「你是想說含著金湯匙出生不是你的錯對麼?是,可是你也別忘了,有一個詞叫富貴,也有一個詞叫沒落。這個世界,有人一夜暴富成為人上人,也有人一夜沒落淪為乞丐!風水輪流轉,命運不可能永遠眷顧你。如果你還不能理解的話,那應該知道何為飛來橫禍吧!古往今來,多少豪門世族,曾位極人臣,輝煌一時,卻還是逃不過覆滅的命運!更何況是你小小的姚家!你能保證你的榮華富貴就會一直跟著你麼?你能保證你一世順遂平安活到七十歲麼?你真以為姐沒事兒干,冒著生命危險從那麼高的斜坡上梭下來和你在這里閑扯淡,你真以為來福沒事兒干,和我跪著磕頭玩兒麼?如果不是為了你,我們會在這里浪費時間,我會把小二和肖瓊兩個小孩子放在危險重重的山林里?你他媽的還真以為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都不是命,真以為別人救你是應該的?我告訴你,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就算來福只是個奴才,可只要他努力不放棄,也有可能會富甲一方,成為人中龍鳳。同樣的,就算你是皇帝,就算你擁有全天下,可你不懂得珍惜,為富不仁,也終有一會失去天下,失去所有的一切。」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明明只是七歲的小女孩,卻讓人仿佛歷盡事滄桑歲月沉澱的老人,冰冷的神情微肅,那小小的身體里散發著一種凌厲的氣場,讓人無法不去深思,無法不去信服!
姚九炎被肖遙一席話說的愣在當場,這些話,從沒有人對他說過,他更從不曾想過!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除卻姚家少爺的身份,他便只是姚九炎,沒有他爹掙下的那份家業,他一文為名,那樣的他,到底能做些什麼?和人溜鳥?吃喝玩樂?還是喝花酒?還是耍凶斗狠去收債?
從他爹安排他插手姚家產業,他又做了幾件成功的事?為什麼他想破了腦袋,卻一件也想不出來!
原來,他真的一無是處!
真的是個廢物!
姚九炎全身的力氣仿佛都在瞬間被抽空,仰頭望著藍天白雲,他卻覺得天旋地轉,原來,活了十五年,他就浪費了十五年的生命……無助,惶恐,所有的情緒都在一瞬間涌上心頭。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他又該做些什麼?心,從未有過的迷茫……
「少爺,少爺,你怎麼樣了少爺?」來福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姚九嚴的樣子,急得不知所措,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肖遙,「肖姑娘,我求求你,不要再刺激我們家少爺了,我們家少爺平日里是囂張了一點,可是,他心地很好,他對我們這些下人也是很關照的。求你了,幫幫我們家少爺吧!」
肖遙長長的羽睫微閃,淡淡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想不想得通,只能靠他自己,沒人能幫得了他!」
「遙遙,那我們怎麼出去?」離洛微微皺眉,看遙遙的樣子,是不會拋下這個死變態了,「你們在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看山谷里有沒有路通向外面的小路!」
「也行,挪,這鐮刀給你!不要走太遠,若實在沒路,先回來再做打算。」肖遙將腰上別著的一把鐮刀遞給了離洛。
離洛接過鐮刀點了點頭,「放心吧媳婦兒,我不會走太久的。」
很快,離洛便回來了,四周無路出扶持,除卻這面斜坡,山谷其它幾面皆樹木茂密,到處都是刺叢,還纏著藤曼,野草長得足有一人多高。
就兩個字,危險!
「沒有路,我們就開一條路出去!」肖遙沉思片刻道,世上本無路,眾人踩踏之。路是人走出來的,她就不相信,大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好,」
離洛點頭,沒想到遙遙與他竟是不謀而合,「我走前面,遙遙你要跟緊我!」說完拿著鏞刀,越過嶙峋石群來到了刺叢林邊。從始至終都將姚九炎和來福當成了空氣。
能入他眼的人,真的很少,少之又少!
,寂靜的叢林里不時的響起砍伐聲,離洛不停的揮舞著手中鐮刀,雪亮的彎刃劃過天空,仿佛一道道弧,交織閃爍,如同他的動作一般,優雅,華貴,耀眼,卻又犀利無匹。
每一次銀刃落下,都會倒下一大片的青草,樹木和刺藤。將前方的障礙徹底的清掃,只為讓身後的人兒能夠走得平坦。
肖遙跟在離洛的後面,時不時的也會看一下來福和姚九炎有沒有跟上。
微熱的風,拂過深深的青草叢,響起一陣刷刷聲,只是那聲音極輕極輕,又被砍伐的聲音完全覆蓋,連離洛也沒有發覺,草浪里,一根綠色的青草突然折彎悄無聲息的射向人群中的姚九炎,姚九炎神思迷糊,來福又忙著扶他家少爺,他們誰也不知道危險正悄然告近!
突的,那青草竟然張大了嘴,眼看那尖尖的獠牙就要咬上姚九炎,肖遙卻突地回頭,出手如電,襲了過去,那青草驚聞風聲,尾巴一甩,在空中上竄,而後,又調轉頭朝著肖遙飛了過來。
肖遙一擊頓時偏離方向,還沒來得及調整角度,便看到綠影襲來,而她此時撤手也為時已晚,嗤,掌心一痛,肖遙不自覺的驚呼,那綠影一擊擊中,就要功成逃竄,然而,空中銀芒一閃,綠影頓時變成幾截,掉到了地上。鮮血灑的到處都是,那一截截的綠段兒還在不停的蠕動。
以假亂真的青竹色,與青草混在一起,模糊了視線,讓人以為那一葉青草,然而看著地上青色覆蓋下的肉呼呼,血淋淋的一截截斷體,姚九炎與來福才發現那竟是一條蛇。
一條很細很小的蛇,通體翠綠如茵,頭三角,焦尾,長六尺,細若竹筷,在這青草堆里,看上去就和草葉一樣,讓人根本無法分辨出。
「遙遙,你怎麼樣了,遙遙……」
離洛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肖遙,看著她的臉色一點點變青,變黑,臉上所有的淡然,冷漠,就如那落地的鏡子,瞬間龜裂成了碎片。
雖然已經在第一時間掐住了傷口,阻止毒素的漫延,可肖遙還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被麻痹。
好厲害的蛇毒!
就連她前世養的那眼鏡王蛇,只怕也比不上這條小小的青竹絲!
「肖姑娘,肖姑娘,你怎麼樣了?」
姚九炎身心巨震,方才的一幕,在他的腦中一再的閃現,他怎麼也沒想到,丑八怪居然會救她,如果不是她,那現在被毒蛇咬的就是他,躺在這里奄奄一息的人也應該是他!
然而,更讓他驚異的一幕,再次發生,離洛居然一把拿起肖遙的手,放在嘴里吸吮,一口一口的毒血被吐在草地上,毒血所到之處,草木皆瞬間枯死變黑,可見其毒有多麼厲害。
離洛的唇上沾滿了鮮血,更加的妖冶詭異,雖然已經把毒吐了出去,可還是一有些浸入了他的體內,離洛紅潤的嘴唇也漸漸開始發青。
直到吸出來的血變得鮮紅,離洛這才停止了吸血解毒,輕輕一撕,扯下一截衣擺將肖遙手上的傷口扎了起來。
「你們照顧好她,我去找一點解毒的草藥。」做完一切,離洛站起來對著傻呆呆的二人說道,眼神冰涼的在姚九炎的臉上掃過,「若她少一根汗毛,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若可以他真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離洛雙手捏緊,強忍著體內想殺人的怒火。
後面一句明明沒有動唇,可是姚九炎卻還是听到了那好似來自地獄的森冷威脅,「不用你說,我也會。」他姚九炎再如何一無是處,再如何紈褲囂張也不會置救命恩人于不顧。
離洛閃身消失不見,姚九炎垂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肖遙,尤其是看到她那虛弱的樣子,再想想她與他對罵時的彪悍樣,心中五味俱陳,復雜之極!
丑八怪居然救了他?
蹲子,仔細為她擦去臉上的污物和汗漬,姚九炎看著那張小臉,神思恍忽,其實她說的對,若不是為救他,她又怎麼可能會下去那個山谷?
若不是為了救他,她又怎麼可能被毒蛇咬到!
腦子里回想著她罵他的每一句話,此時方如醍醐灌頂,讓他如夢初醒。
「丑八怪,不,肖遙,你一定要好起來……」我以後絕不會在與你作對。姚九炎在心中默默的說道,下次遇險,換我救你!
姚九炎與來福兩擔憂著肖遙的傷勢,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原本地上的斷蛇身體,竟然在傾刻間化作顆顆塵埃,消失不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姚九炎和來福守在原地,等了許久,離洛也未轉回,也不知道他到底找到解毒草藥沒有?
「少爺,我看我還是先去找找那位小公子吧?這麼久沒回來,別出什麼事才好。」來福憂心仲仲的說道。
姚九炎正要答應,一直昏迷的肖遙眼簾卻突然動了動,低吟一聲,幽幽的醒了過來,心中一喜,姚九炎連忙湊了上去,「怎麼樣,丑,丫頭,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月兌口而出的丑,八怪三個字被他硬生生的吞回了肚里。
肖遙睜開眼便看到一張欣喜擔憂的臉,不禁有些微愣,這死變態吃錯藥了吧!居然對她這麼的‘和顏悅色’?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還有毒殘留在體內,這可怎麼辦?要不我先帶你回去找大夫?」姚九炎模了模肖遙的額頭,看著她依舊透著青灰蒼白的臉頰,眉宇間滿是擔心。
看著肖遙看著他的奇怪眼神,姚九炎說著頭越來越低,就像個犯了錯,不敢面對大人的孩子一般。
肖遙暗覺好笑,听他的話,又想起了先前的事,抬頭打量了一圈,卻有些奇怪,「咦,離洛那小子跑哪兒去了?對了,我不是被毒蛇咬了麼?怎麼會突然好了?」
說完心中猛的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快說,是不是他替我解的毒?」肖遙突然從地上坐了起來,揪住了姚九炎的胸前的衣服。看著姚九炎艱難的點頭,肖遙整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死變態,你怎麼能讓他替我吸毒,你為什麼不阻止他,你怎麼能讓他替我吸毒。你為什麼不阻止他,為什麼不阻止他……」
肖遙一把推開姚九炎,厲聲吼道,離洛本就身中奇毒,居然還敢替她吸毒,這蛇毒太過厲害,短短片刻,差點要了她的命!他就不怕,兩種毒素相交,會發生毒變,他有可能會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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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的來……又靜靜的走……揮一揮手指……留下一串省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