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安好,時光也放慢了步伐。舒愨鵡
上官瑋下朝之後,都會來藏書閣看書,陌海珀則陪在一旁,不需要太多的言語,這樣的感覺就很好。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兩人的關系倒是頗為融洽。
瀲灩的陽光,好似薄薄的刀鋒,穿過藏書閣的窗紗,在地上留下一道道長短不一的光影。
藏書閣內擺放著一個個書架,墨香古韻,叫人心也跟著寧靜下來。
陌海珀和上官瑋相對而坐,中央擺放著一方棋盤。黑白棋子猶如星辰錯落,擺放于棋盤之上。
這個棋盤一直擺放在藏書閣之中,始終沒有人動過,還是他們今日意外發現的。
他們都是愛棋之人,見到這一方精美的棋盤,格外動心,便掃開棋盤上的灰塵,對弈起來。
然而,卻發生了一件讓他們都非常意外的事情,這個棋盤不是單純的棋盤,在他們落子的一刻開始,他們就陷入了幻境之內。
原本棋盤的廝殺,幻化成了真實的場景,千軍萬馬于手中掌握。
上官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陌海珀卻知道,他們不小心動了生死棋盤。
這個棋盤是禁物,原本是文人之間用來生死對弈的,一旦落子,下棋雙方不死不休。如果是幻境之中死亡,那就等同于真正死亡,再也醒不過來。
生死棋盤早被下令毀掉,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人偷偷藏了起來,竟是藏在了藏書閣之內。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棋盤的不同之處,只覺得棋盤古樸精美,哪里想到一方小小的棋盤之內,暗藏殺機。
陌海珀的額頭流下冷汗,他是下棋國手,從無敗績。如今,與他生死對弈的人,是他的心上人。如果他贏了這一場棋局,那就代表她會死。
他努力想要保持鎮定,心神卻大亂起來。
上官瑋不知道生死棋盤,只是被困于幻境之中,有些心急,一心想要離開,下棋的章法也有些混亂。
如今兩人都陷入了棋盤幻境之中,只能看到棋子變化,以及幻境中兩軍廝殺的畫面。
「我不能亂,瑋瑋現在肯定是六神無主,我要告訴她該怎麼做。」
陌海珀深呼吸了一口氣,手中的棋子落了下來,開始和上官瑋對弈起來。
上官瑋模不透陌海珀的下棋路數,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直到她看到棋盤上出現一個和字,她明白了陌海珀的意思。
陌海珀以棋子排列成了字,將自己的意思傳遞給上官瑋。
想要破生死棋盤,只有和局才行。
這需要兩人同心協力才行,否則有一方如果爭勝,那就無法下到和局。
上官瑋此刻也有些佩服陌海珀,他竟然能夠巧妙地一邊下棋,一邊用棋排列成字,而且還沒有讓棋局落下風。
兩人如今的棋局不分上下,只要穩妥一些,應該是能夠下到和局。
這一場棋局兩人下了很久,每一步都要小心琢磨,下出和局的結局,不僅僅需要棋藝,還需要兩人配合默契。
陌海珀的棋藝本是勝過上官瑋,要贏得勝利輕而易舉,然而,他卻是耗費了最大的努力,配合上官瑋下完這一局棋。
當棋局最終以和局落幕的時候,幻境消失無蹤,兩人的背後都是一身冷汗。
「這一局棋真是驚險。」
陌海珀心有余悸的看著這一方棋盤,抬頭看了上官瑋一眼,明白這個女子早就已經是他心中無法割舍的人了。
他多怕會失去她!
「多虧你處處讓著我,不然我肯定輸了。」
上官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雖然只是一局棋,她卻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她很聰明,自然知道在棋局中陌海珀一直都是讓著她,否則以他那出神入化的棋技,她早就輸得丟盔棄甲了。
「只是一局棋罷了,沒有什麼讓不讓的。你常年在宮里,應該很少出宮吧?我們
出去走走怎麼樣?」
陌海珀收起生死棋盤,免得再有人不小心踫到。
他看上官瑋一臉倦容,便開口提議道。
「好啊!我也有些日子沒出宮了!」
上官瑋點了點頭,自從她代行丞相之職後,忙得天昏地暗,還真是沒什麼時間出去。
兩人身上都有出入宮門的令牌,換了一身尋常人的衣裳,一起走在人潮擁擠的杏花街道上。空氣中有著濕潤的花香,耳畔是小販們的吆喝聲,這是上官瑋第一次和男子結伴出來逛街,臉頰透著紅暈。
「那邊有家賣書畫的店,我們去看看吧!那里的書畫都挺不錯的,還有很多上乘的筆墨紙硯。」
陌海珀對神都很熟悉,不像上官瑋終日忙碌,對這些都很少關注。
「嗯,你對這里可比我了解多了。」
上官瑋溫柔的笑著說道,秀雅的臉龐,在陽光下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輝。
兩人走進掛滿書畫的墨軒齋,看到一幅幅山清水秀的畫卷。在眾多畫卷之中,上官瑋看到了一排特別的畫卷,畫的都是同一個女子,只是姿態不同。那女子的眉眼,不正是她自己嗎?
她驚訝的看著這一幅幅畫得栩栩如生的畫卷,看到畫卷上面的落款,皆是一個珀字。她的心中泛起了驚天浪花,紅唇張了張,看著陌海珀那平靜的俊顏,她卻無法雲淡風輕。
「掌櫃,這畫怎麼賣?」
上官瑋朝著那幾副畫指去,開口詢問道。
「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這畫不是拿來賣的,是有位公子托我們裱起來的。」
掌櫃解釋道,他們這墨軒齋不僅僅賣字畫,也有幫忙裱字畫,當然會收取一定的費用。他們的手藝很好,所以很多文人墨客都是來他們店里裱框。
「掌櫃,幫我把畫都包起來,我要帶走。」
陌海珀走過來,將剩下的錢付了。
「好 !公子稍等片刻!」
掌櫃立刻叫伙計小心地將畫取下包整齊,交給了陌海珀。
「這些也替我包好。」
陌海珀選了一些上好的文房四寶,讓掌櫃一起包起來。
「瑋瑋,你有沒有看中什麼?」
「沒——沒有!」
上官瑋听他這麼稱呼自己,臉瞬間就紅透了。
「那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陌海珀寫了個地址,讓掌櫃將東西送過去,就帶著上官瑋出了墨軒齋。
他想起上官瑋是女孩子,應該喜歡買胭脂水粉和漂亮衣裳,所以帶著她去了神都最出名的織錦樓。
剛剛進門,他們就見到陌歸墟和方紹錦的身影。
「小錦,你喜歡什麼盡管挑!」
陌歸墟撓了撓後腦勺,看著方紹錦,感覺特別不好意思。
「隨便什麼都可以。」
方紹錦溫柔如水的嗓音,柔柔的落了下來。今日她穿著一身淺黃色的千水裙,外披一件紗衣,繡著草葉紋路,顯得分外雅致。她的打扮中規中矩,不算華麗,卻將她身上千金小姐的貴氣襯托出來。
「小錦的衣裳怎麼可以隨便,全部都要最好的。」
陌歸墟一听立刻就不同意,馬上叫織錦樓的侍女將最好的衣裳和首飾都拿出來,讓方紹錦挑選。
「真不用!太破費了!」
方紹錦知道織錦樓的東西都是價值不菲,她不想讓陌歸墟為她如此破費。
「這些全都包起來,送到太師府。」
陌歸墟見她不肯選,直接將這些全部買下,讓方紹錦哭笑不得。
他一直都是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偏偏又特別固執,憨厚木訥得可愛。
「我看我們也沒什麼東西可挑了,改天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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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陌海珀好笑的看著陌歸墟,他這大手筆把織錦樓的上品都送給方紹錦了,那他也沒什麼拿得出手送給上官瑋了。
不過看陌歸墟和方紹錦的樣子,應該是有戲,一切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時辰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上官瑋點了點頭,看看天色已經晚了,她還有公務要處理,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我送你。」
陌海珀叫了一輛馬車,將上官瑋送到紫菱宮前面才離開。
上官瑋朝著他揮了揮手,依依不舍地走進紫菱宮。回到住處的時候,她看到門口堆放著畫卷和包好的文房四寶。
這些都是陌海珀之前挑選的,沒想到是送給她的。
她將這些東西抱進屋子里,打開一封信箋,看到信上的一行字,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甜蜜的笑容。
「卿可願執手一生,畫眉相伴,共剪紅燭?」
她想自己似乎找到了屬于她的幸福,有那麼一個清雋的男子,像清風般飄入她的心中。
他在危險的時候保護她,就像是天神一樣,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也會靜靜地陪著她,替她分憂解難,為她出謀劃策。
她以前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歸宿,因為像她這樣的女官,幾乎沒有人敢靠近,大家對她都是望而生畏。
只是,緣分就是那麼奇妙的一個東西。愛情來得悄無聲息,在她察覺的時候,發現那個人其實一早就住進了她的心中。
也許,打從第一次,他吹著長笛為她伴舞的時候,就已經隨著那動听的笛聲,駐入她的心扉。笛聲中傳遞而出的溫暖,充滿了悠然信步的閑適自在。青山綠水,笛聲清亮。
她還清晰地記得,那安靜立于飛雪瓊華台後白玉石橋上的男子,翩翩玉立,充滿了謙謙公子的雋秀飄逸之氣。
那如畫的身影,她從未忘記過。
她以為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場夢境,卻沒想到他會來到她的身邊,離她這麼近。
她拿出信紙,寫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比翼連理,不負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