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馬車飛馳而過,韶音伸手掀開車簾,焦急的看著外面,希望這馬車可以跑得更快一些。愛睍蓴璩
「澤,停車!」
武尊王陌紫皇眉頭微蹙,冷聲開口說道。
「吁——」
馬車停了下來,讓韶音分外不解,不明白他為何在這時候停車。
「跟我來!」
武尊王陌紫皇伸手拉著韶音走出馬車,吹了吹懸掛在腰間的一個精美的紅玉短笛,笛聲清脆地響徹而起。
還沒等韶音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她就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被陌紫皇橫抱了起來,隨著他一同跳上了馬背。
「駕——」
他雙腿一夾,神駒赤影就化作火雲飛竄而去,留下一串殘影。
韶音剛剛坐穩,就感覺到狂風迎面撲來,周遭的景物像是放電影一般不斷地閃過。
陌紫皇的坐騎赤影速度奇快無比,讓韶音感覺隨時有掉下去的危險。然而,她身旁堅實的臂彎卻將她牢牢地保護起來,沒有讓她從馬背之上墜下。
韶音這才打量起身下的這匹神駒,那火紅的顏色,讓她誤以為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
原本需要走上小半日的行程,在赤影的腳程之下,硬生生縮短了許多。沒有多久,韶音就見到了韶府的大門,在她的視線盡頭敞開。
「到了!好快的速度!」
韶音驚喜的說道,剛抵達韶府,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馬背,跑向了浮夢苑。
陌紫皇也跟上她的步伐,俊顏之上神情淡若,好像剛才的事情很平常。他的坐騎速度有多快,他自然是很清楚。若非韶音急著趕回來,他也不會叫來赤影,畢竟一般的女孩子騎這麼快的馬,肯定會被嚇壞的。
韶音倒是很喜歡赤影的速度,如果不是情況危及,她還想要好好地騎著這神駒兜兜風。
一路上的婢僕見到韶音和陌紫皇同行,都紛紛行禮,卻不曾認出韶音就是他們的九小姐,只以為她是老太君請來的貴客。
韶音也沒有功夫去解釋什麼,小跑到了浮夢苑。她走進屋里,就見到了許多人圍在屋子里面,就連老太君也在。
原本以木芙的地位,根本不會有這麼多人關注,但如今她母憑女貴,身價百倍,自然備受關注。
尤其是听聞韶音居然成為了正一品帝醫,整個韶府都沸騰了,誰也沒有想到那只丑小鴨會有展翅高飛的一天!
「普兒,怎麼樣了?」
老太君看向韶普,臉上也有幾分擔憂之色。她看木芙身上的箭傷非常嚴重,對方肯定是要置她于死地。幸好韶樂來看望木芙,身邊隨行的侍衛眾多,才叫木芙逃過了一劫。
听到木芙中箭受了重傷,韶府後院的妻妾們都嚇壞了。她們哪里有遇到過那麼可怕的事情,歹徒如此凶殘,竟然都殺入了府邸之內,太可怕了。
「沒救了,這箭頭拔與不拔,她都活不了。」
韶普搖了搖頭,對于木芙並沒有什麼感情,如果不是老太君下令讓他醫治,他也不會動手。
老太君聞言也露出了幾分惋惜之色,老臉上還有深深的擔憂。她還記得與木芙第一次見面,那是一個大雪天,木芙抱著剛出生不久的昏倒在了樹林旁,正好被路過的她救下。
听木芙所言,她的丈夫被強盜所殺,如今剩下了孤兒寡母無依無靠。老太君因為憐憫她們母女,這才將她們帶回韶府。
為了給她們母女安身立命之處,她便讓韶普給了她一個妾侍的名分,但只是一個虛名而已。所以韶普早就知道韶音不是他的女兒,對于木芙也沒有一絲感情。
「這命苦的人!」
老太君搖了搖頭,準備讓人去準備木芙的後事,轉頭就看到身著朝服的韶音和陌紫皇走了進來。
一時間,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的兩人端的是耀眼至極,男的俊美,女的俏麗,讓她看得目瞪口呆。
整個房間里的人,也都轉頭看了過去。天地間的光芒,似乎都聚集在了這對男女身上,黑衣紅衣相撞出的視覺沖擊,讓他們驚艷得說不出話來。
「九妹,你回來了!」
一襲藍衣寧靜如海的韶樂,腰間系著晶瑩珠鏈和環佩,優雅至極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膚色,讓人看著都忍不住心疼。
他雖然看不到世人所看的實物,但卻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眾人只見到韶音的外貌,所以沒能認出韶音。但韶樂卻記得韶音身上的氣息,甚至細微到她的腳步聲。
「哥!」
韶音在所有人震驚到石化的時候,輕輕喚了韶樂一聲,便走到了木芙的床邊。
此刻的木芙面無血色,氣息微弱,好像隨時都會死去一樣。她的胸口上洇染了鮮紅的血跡,上面還有一根箭頭。
「你們都出去吧!」
她淡淡的說道,話音卻是不容任何人拒絕。
眾人听她說得堅定,來不及消化心中的震驚,就被叫了出去,屋子內只剩下了韶音一人。
他們想韶音應該是有些話要對木芙說,因此才讓他們出去。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為何韶音的模樣會變得那麼漂亮,但他們卻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所有人都出去之後,韶音用剪刀將木芙胸口箭頭附近的衣裳剪開,檢查了一下箭頭,沒有倒刺,她才將箭頭拔了出來。在箭頭拔出的瞬間,她就將準備好的藥粉灑到傷口上,手中銀針快速地落下,將木芙傷口的血止住。
其他人不敢拔出箭頭就是怕她會失血過多而死,畢竟這箭頭是扎入了非常脆弱的地方,一個不慎都會讓木芙丟了性命。
韶音鎮定地替木芙包扎處理傷口,冷靜到了極點。
沒有多久,她就將木芙的傷勢控制住,只是叫她著急的是木芙的臉上浮起了一層黑色。
那是中毒的跡象!
那箭最致命的是上面涂抹了毒液,箭羽平凡無奇,但那毒卻是霸道至極。韶音判斷出那是黃泉毒,與奈何毒同名的毒藥,融入血液之後,中毒之人便就會在夜里步入黃泉。
黃泉毒不像奈何毒無藥可救,但她手中沒有解毒的藥材,如果再去取,怕是要耽誤了救治的絕佳時間。
「吱吱——」
就在韶音在想辦法的時候,火月雪貂小萌萌從她的懷里爬了出來,水靈靈的眼楮,眨動了幾下。
「對了,還有這個小家伙!」
韶音見到小萌萌的時候,眼前一亮,想起了火月雪貂可是萬毒克星。上回遇到風雲華的時候,小萌萌睡得正香,她也忘記了這回事,如今也是見到它出來,她才記起火月雪貂可以解百毒的神奇能力。
「小萌萌,你可以解開我娘親身上的毒嗎?」
她開口對小萌萌說道,以它的聰明,可以听得懂她的意思。
「吱!」
小萌萌點了點頭,跳到了木芙的身上,毛茸茸的雪絨,就發出了柔和的光芒。它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吸引毒素的巨大磁石,隨著它眼楮開始變成紫色,木芙體內的毒素就一絲絲的逸散出來,融入了它的體內。
它原本有些疲憊的精神,一下子就飽滿了起來。這些對于其他人而言是劇毒的東西,對于它而言就是大補藥。
不過它的年紀還是太小了,將木芙體內的毒素吸出來之後,它就因為吸收太多毒素,所以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是韶音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火月雪貂解毒的情景,感覺好像是做夢一樣,讓她幾乎以為是出現了幻覺。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火月雪貂以毒為食,又是至毒的貂皇,能有這樣吸收毒素的力量,她也可以理解。
早知道小萌萌這麼逆天,她那夜就不必辛辛苦苦地去替風雲華解毒了。
「萌萌做得真棒!」
韶音將小萌萌放進懷里,看著它睡得香甜,臉上浮起了溫柔的笑容。看來她還真是撿到了一個大寶貝!這可是萬金都買不到的!
木芙身上的毒被清除之後,她才悠悠轉醒,見到韶音的時候她也沒有及時認出來。
「你?」
「娘,是我!韶音!」
韶音伸手握著木芙的手,將脖子上掛的長生玉鎖給她看了看。
「音兒,你的臉已經——好了!」
木芙虛弱的說道,看著如今韶音那美麗的臉,眉眼間的神韻特別像是那個人。她握著韶音的手,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似乎是非常害怕。
「娘,告訴我,是誰對你下殺手?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韶音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心中的恐懼,開口詢問道。
「音兒——別叫我娘——我不是——」
木芙听到她的話,眼眶不由紅潤了起來,虛弱的話音,斷斷續續的說道。
她不知道是什麼人對她下毒手,但是她卻隱約猜到了對方為何要殺她,一定是為了滅口。
望著韶音那清麗的玉容,她知道韶音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那一定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她不能再隱瞞她了。
「娘——你說什麼?」
韶音張大了靈眸,睫羽輕顫,瞳眸凝鎖在木芙的面容上。
「那是關于——你——真正的身世——你必需躲起來——不能——不能讓他們找到你!」
木芙想要坐起身來,但是心口傳來的劇痛,讓她完全動彈不得。她此刻的身體很虛弱,但她怕自己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音兒,你——其實是——」
她頓了頓,咳嗽了幾聲,又繼續的說了起來。
「雲夢皇朝——至高無上的朝音公主!真正的名字——是夢音!」
韶音听到她的話,心中掀起了驚天狂瀾。她覺得木芙所言太過荒唐,但卻又有無數的蛛絲馬跡可循。
她喂木芙喝了一點藥,讓她的臉色恢復了幾分血色,說話的聲音也流暢了幾分。
「我是朝音公主?為何會淪落到這里,任人欺凌?為何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找過我們?」
她心中有著很多的疑問,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音兒,你別急——听我慢慢說。」
木芙恢復了一些力氣,便開始緩緩地說起了韶音的身世。
原本木芙是木棉村中無憂無慮的少女,豆蔻年華天真爛漫,在寧靜的木棉村過著幸福的生活。她有一個閨蜜,名為木棉,長得特別好看,是木棉村里最美的一枝花。
那一年,木棉救了一名受傷的少年,她的美麗與善良深深打動了那個少年。少年傷勢好後,就離開了木棉村,但木棉卻在那段時間愛上了少年。木芙一直見證著他們的戀情,心中也很遺憾那少年一去不回。
直到那一日,少年一身皇袍加身,聲勢浩大地前來向木棉提親,她們才知道,那個少年竟然是雲夢皇朝的年輕帝君夢夕霧。
夢夕霧未曾嫌棄木棉的出生,對她寵愛有加,並且冊封為後,尊榮無限。木芙與木棉姐妹情深,便跟她一同進宮,當了一個小宮女,在她的身邊陪伴她。
雲夢皇宮中那遍植的木棉樹,就代表著帝君夢夕霧對木棉皇後的寵愛。
然而,年輕的帝君卻敵不過大臣與祖制的壓力,陸續冊封了一些妃嬪。從那之後,木棉純真無邪的臉上都時常掛著愁容,夢夕霧寵愛她,卻讓她陷入眾矢之的,無數的陷害接踵而至。
天真的木棉,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一次次死里逃生,被侮辱,被欺凌,被刁難,那可怕的漩渦,讓原本柔弱的女子,不得不堅強起來,狠辣起來。當木芙為當時救身懷六甲的木棉,擋下了致命一刀毀了整張臉倒在血泊的時候,那單純可欺的木棉就徹徹底底的死了。
木芙被安排在清靜的地方養傷,沒有再隨身伺候木棉皇後。
直到木棉皇後快要臨盆的時候,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臉上雖然留下了丑陋的疤痕,但是木芙從來沒有後悔過。為了姐妹擋下那一刀,毀掉的是一個人的臉,但救下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命。
只是分別了這麼久,木芙再次回到木棉皇後的身邊,卻發現她與以前不一樣了。冰冷的眼眸,充滿了狠辣的光芒,讓她覺得格外陌生。這樣的木棉,讓她很害怕。
在木棉誕下韶音的那一夜,是一個暴風雪肆虐的夜,冷得徹骨,讓木芙在屋子里都渾身發抖。她記得非常清楚,那夜特別特別冷。然而,比冬夜更冷的是木棉皇後在生下韶音的那一刻,得知是公主,而且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的時候,她那雙冰冷陰戾的眼楮。
直到現在,木芙每次想起木棉皇後那雙冷血無情的眼楮,充滿了算計與狠毒,她就會不寒而栗,嚇得做噩夢。
那一夜,木棉皇後就下令,將公主丟掉。而,做這件事情的人,必需是她最信賴的人,也就是願意為她而死的木芙。
木芙顫巍巍地接下了剛剛出世的韶音,看到她脖子上戴著的長命鎖,但這鎖卻沒有鎖住她的命,而是要索了她的命。木芙連夜持著宮中令牌出了宮,當夜,也有一名剛剛出世的男嬰被送進了皇宮,取而代之!
木芙站在冰冷的湖水旁邊,想要把懷里的嬰孩丟下冰湖,但卻下不了手。
一直老實本分,對木棉皇後忠心耿耿的木芙,在那夜做了一個最瘋狂的決定,當夜就帶著朝音公主逃了。哪怕她可能會短命,但至少也曾經活過。她無法親手扼殺這個她盼望已久的小生命,早在木棉村的時候,她們姐妹二人就說過,如果日後對方有了孩子,那她們就一定要做孩子的干娘。
她早就應允了做這小生命的干娘,又怎麼忍心把她活生生的弄死掉?
她拼命地逃,但是卻有人一路追殺,她一直躲躲藏藏,在寶寶快要凍死掉的時候,她得到了好心人的幫助,渡過了一劫。她還很幸運的遇到了納蘭神醫,那位神醫似乎是因為見到了小公主脖子上的長生玉鎖,才出手救了她一命,給她留下了一張藥方。
木芙不斷地逃,朝著遠離雲夢皇朝的地方逃去,但卻失足滾下了山林,以為她們必死無疑的時候,被韶府老太君所救。
後來的事情,韶音就大體知道了,木芙成了韶府名義上的九姨娘,帶著小公主蝸居在一隅,苟延殘喘卑賤的活著。當年的小公主在木棉皇後肚子里的時候,就已經中了奈何毒,因為被下過劇毒,所以阿九臉上有著可怕的毒斑,長得可怕至極。
弄清楚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韶音才明白之前的種種不解。原來,竟然是自己的親娘要對她下毒手,所以木芙才不敢回到雲夢皇朝,甚至連木棉村都不敢回。
「音兒,他們已經知道你在這里了——你快躲起來!一定要躲起來啊!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木芙听說雲夢皇朝如今已經有了太子,那太子的年紀和韶音一模一樣,肯定就是木棉皇後瞞天過海之計。倘若韶音被找到的話,必死無疑!
木棉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木棉了,她已經變成了魔鬼,任何阻擋她擁有大權的人,無論是誰,都會被無情地除掉。如果韶音的存在被發現,那她當年換皇子的事情就會被揭露出來,她怎麼可能留韶音活口?
這一次她被人襲擊,很可能就是有人要殺她滅口,讓她不能說出當年的這樁皇族秘事!
「娘,你是養育我長大的娘,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你都是我的娘親!知道嗎?」
韶音沒有驚慌失措的逃走,而且握緊了木芙的手,真誠的說道。
「音兒——是娘沒有用!讓你——堂堂一個公主——淪落到那樣的地步——」
木芙淚如雨下,看著韶音那溫暖的眸子,原本害怕的心也平靜了下來。她不怕死,只是怕女兒恨她!
這麼多年,她一直把這孩子當作親生女兒對待,哪怕是為她死也不會猶豫。
「娘,如果不是你,音兒早就沒命了!至少,我們現在苦盡甘來了,絕不能讓人破壞我們的平靜生活。」
韶音的嗓音中透著一股霸氣,如果誰要破壞她的生活,傷害她的娘親,那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就算那個人是木棉皇後,她也不會有一絲遲疑。
「他們已經發現我,肯定會知道你就是朝音公主!」
木芙憂色濃濃,就怕韶音會有危險。
「娘親,我現在住在天曜皇宮里面,那邊守衛森嚴,不會有事的。倒是娘親這邊我不放心,想必娘親也不願意再留在這里,女兒有一個辦法,就是要委屈娘親了。」
韶音附耳對木芙說起了自己的計劃,讓她可以月兌離危險,又能夠重新以不同的身份,過一次新的生活。
「這樣真的可以嗎?」
木芙听了韶音的話,眼底泛起了激動的光芒,她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心中卻充滿了期待。
「可以的!娘親不信我?」
韶音溫柔的話音,讓木芙也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個世界上,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她的女兒韶音了。
「那娘親好好睡一覺,再次醒來,就是新的人生了。」
韶音伸手撫過木芙的面容,她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之後,傳出韶府的九姨娘木芙因為不名歹徒的襲擊重傷而死,于是韶府再也沒有了九姨娘這個人,她的名字也被一筆抹去。原本老太君是主張看在韶音的份上,把木芙的喪事大辦,也順便給她一個像樣的名分。但韶音卻一口拒絕了,讓木芙徹徹底底地從韶府消失與韶府再無干系。
另外,她還提出搬出韶府,入住帝醫府邸。韶老太君早就知道韶音不是她的親孫女,如今木芙已經過世了,韶音與他們韶家就更沒有什麼關系了,只是名義上是韶家的人罷了,所以也沒有強留下韶音。
倒是韶樂對她依依不舍,但听到韶音讓他以後搬到帝醫府邸來住,他就欣然應允下來了。
住在哪里都一樣,只要有她在就好。
這世界上,他最牽掛的人,便是她了。
韶音命管家先行把她和木芙的東西送到帝醫府邸,因為她們娘倆的東西不多,所以一輛馬車就足夠裝下了。
當日,木芙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沒有人再看到她,也不知道她葬在何地。
只是此後在城北奈何巷旁邊的老屋里,時不時會有濃濃的酒香飄逸而出,叫人忍不住停下步伐。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韶音站在了韶府門口,抬眸望了一眼韶府那燙金的匾額。哪怕到現在,她都覺得這個地方給她的感覺就是冰冷陌生,如今她終于光明正大的摒棄了這個地方,踏出了韶府的大門。
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她對于韶普的那絲怨怒也消失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把她和木芙當作家人,自然不會在乎她們的死活。
這也是為什麼木芙從來不爭什麼,只想好好的守著女兒,讓她們有一葉棲身。
此刻已經日暮時分,天邊血色的殘陽印在她的玉容之上,也讓她的身姿看上去恍若仙女。火紅的朝服,被夕陽染得更加耀眼,她就那樣霸氣地站在原地,倔強到了極點。
臨風玉立,墨發飛揚。
陌紫皇並沒有催促她,而是安靜地看著她柔弱的身影,那般堅強地站在那里,他不由覺得分外心疼。
若這世上沒有人疼他,那便叫他來疼好了!
他看穿了她的脆弱,想要保護她,讓她不必凡事逞強的一個人扛。
天塌下來也罷!他為她頂!
一路上他都在她身邊默默地陪著她,沒有多余的言語,但卻有一股無聲的力量,支撐她!
「我們走吧,讓王爺久等了,真是抱歉!」
韶音朝著他點了點頭,粉女敕如櫻的唇,朝著兩側揚起了一縷極淺極淺的弧度。她的笑容,比那夕陽更美好,只可惜稍縱即逝。
「時間不早了,我們就騎赤影過去,阿音,你怕不怕?」
武尊王陌紫皇招了招手,俊美無比的赤影神駒就踏著夕陽而來,出現在韶音的面前。
如果說要有什麼馬可以媲美赤影,那就是墨煙神駒了!
赤影有一雙紅玉般的眼眸,炯炯有神,看上去同樣是靈氣逼人。
韶音走上前,伸手試探地模了模赤影的頭,它倒也沒有反抗,而是垂下了頭,讓韶音模,神態頗為享受。
「怎麼可能?」
武尊王陌紫皇詫異的看著赤影那溫順的模樣,這匹馬可是非常難馴服的野馬之首,哪怕他馴服之後,赤影也只讓他一個人踫。
如今看赤影那享受的樣子,好像很喜歡韶音的樣子。
「色馬!」
陌紫皇沒好氣的說道,對于赤影這家伙,實在是無語得很。
「好乖的馬兒!你叫赤影哦,比你主人可愛多了!」
韶音伸手模了模赤影的頭,清脆的笑聲,讓陌紫皇的俊顏又黑了一層。她自己並不曾發現一件事,就是她對于這些動物有著非常強大的親和力,無論是她在現代的時候,還是在這里的時候,她身邊都有許多小動物環繞左右。
她身上有一股很純淨靈魂的氣息,好像大自然的味道,讓這些動物都想要親近。
「走咯!我載你一程,王爺,你怕不怕?」
韶音動作帥氣利落地躍上馬背,朝著陌紫皇勾了勾手指,那動作讓他猛地感覺一陣電流穿梭過全身。
那在馬背上自信飛揚的神彩,叫他看得目眩神迷。紅色朝服配上紅色的駿馬,趁著燦爛無雙的夕陽映畫,真是美到了極限,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
「小丫頭很狂嘛!等會兒不要嚇得哭鼻子!」
陌紫皇听到她說出來的話,不客氣的回應了一句。他跳到她的身後,她手握韁繩,策馬飛奔起來。
只是他之前一時激動,體內萌生的欲火還沒有消退,乍然與她身體相貼,雙臂圈攬在她的腰際,他感覺那股又熊熊燃燒起來。
他身上的滾燙火熱,讓韶音的背猛地僵硬了一下。
「你——你再耍流氓!我就把你踢下去!」
韶音的玉顏紅到了極點,好像是可愛的隻果,在陽光下閃著光彩。
「我不是故意的!」
陌紫皇感覺全身都要燒起來似的,感覺她那軟膩的嬌軀,縴細的腰身,以及身上天然的香味,都撩撥著他的心弦。
這甜蜜而折磨的煎熬,真叫他難受得要死。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嗎?把手放開!」
韶音氣得渾身發顫,赤影跑得飛快,讓她又必需小心看著前方。陌紫皇環繞在她腰際的手,火熱得好似要燙傷她的肌膚。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依你!」
陌紫皇將手從她的腰間移開,轉而握在了韁繩上面,與她共騎。他粗大的手掌,將她玲瓏的小手包裹在中央,掌心的熱度,直抵她的心坎。
「別亂動!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我還要抱你回去。」
他在她晶瑩圓潤的耳珠旁吹了一口熱氣,壞壞的說道。那月復黑的話語,叫韶音氣得跳腳。
還好紫衣侯府邸不算遠,加上赤影的腳程快,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紫衣侯府前面。韶音在停下馬兒的時候,就逃命似的跳下來,差點摔倒,被陌紫皇給抱了個正著。
「下馬都不會,你以後可要多練習了!」
陌紫皇充滿磁性的天籟嗓音,還透著幾分無賴味道。
「下馬威我倒是會!」
韶音狠狠踩了他一腳,看著他手上還有著上次被她咬的傷痕,紅著臉走向紫衣侯府邸。
「這彪悍的小女人!」
陌紫皇看到她活力四射的樣子,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韶音出示了令牌之後,就與陌紫皇一同被帶入了紫衣侯府邸。這里原本是丞相府,前丞相蘭夢柯所住之處,後來才改為了紫衣侯府。
這里到處都種著蘭花,看上去倒是雅致得很。
「主子,帝醫大人和武尊王殿下來了。」
管家在紫衣侯臥房的門口通報了一聲,態度格外恭敬。
「請帝醫大人進來吧!」
紫衣侯紫阡陌的聲音從屋內傳出,落到了兩人的耳畔。
「帝醫大人請——」
管家將房門打開,讓韶音一個人進去。
韶音點了點頭,就邁步走進了紫阡陌的臥房。清一色的紫色紗曼,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空氣中有著燻香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韶音伸手掀開紗曼,就見到紫阡陌披著美麗的長發,僅僅穿了一身的紫色寢衣,坐在床鋪上。背後靠著枕頭,手中正握著一本書籍在看。
夜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韶音走上前,將燈盞點亮。
「把手給我。」
韶音沒有去理會什麼虛禮,直接開口說道。
紫阡陌伸出手,那白皙的手,特別縴細,看上去不像是男子的手。
韶音為紫衣侯診脈,臉色變化了數次。抬眸與紫阡陌那微笑的眸子對上,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有些遲鈍,竟然沒有看出來,紫衣侯是個女子。
她身體不適,應該是來葵水了。
此刻的紫阡陌沒有打扮成男子的模樣,披散著頭發,倒是有幾分柔弱的氣息。
「你知道了?」
紫阡陌似乎不意外韶音會看出她的女子,因為她也沒打算瞞著韶音這件事情。
堂堂丞相大人,其實是女兒身,這要是說出去,肯定會讓整個神都的人都目瞪口呆。
「你是葵水到了,注意保暖,不要吹風熬夜,平時飲食方面也要忌諱生冷刺激的食物。」
韶音走到一旁,寫了一張藥膳的方子,讓她好好調理一子。
「今日你肚子痛得厲害,應該是昨夜踫了冷水。女子在這個時候,最不能踫冷水了。」
她開口說出了原因,看紫阡陌似乎都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不知道有什麼忌諱,我是個孤兒,從小都是我義父帶大我的,他一直把我當男孩子一樣教養。」
紫阡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平日人前威嚴的丞相,現在看上去卻像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以後你有什麼不解就來問我,不必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韶音听到她的話,也有些心酸。
「嗯,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的。」
紫阡陌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像薔薇花綻放在暖暖的燈光之中,一瓣瓣沾染了絲絲蜜色,格外甜美。
「為何相信我?」
韶音寫完藥方,交給紫阡陌,還寫了一些平時忌諱的事情,讓她多加注意。
「我說是直覺!你信不信?」
紫阡陌攏了攏衣裳,窗外的冷風吹得她有些冷。
「信。」
韶音走過去,把窗戶關了起來,拿起一旁的披風,給她披上。
兩人相視一笑,屋子里有股溫馨的氣氛在流動。韶音本就對紫阡陌頗為佩服,如今更覺得她可親。
「你先在這里歇著,我去給你熬一碗紅糖姜湯驅驅寒!」
韶音走出屋子,吩咐候府管家帶她去廚房熬藥。
很快她就熬制了熱熱的紅糖姜湯,還命人備了暖爐和厚實的被子,讓紫阡陌一下子就感覺舒服了不少。
見到她已經沒有大礙,她這才起身告辭要離開。
她剛剛出溫暖的房間,打開房門的時候,就覺得冷風灌入房間之內,讓她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夜里的神都,當真是冷得徹骨。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陌紫皇竟然還在門外等著,見到她出來哆嗦了一下,他立刻解下了自己身上帶著體溫的厚實披風。
他的手指不小心滑過她臉頰時候,那冰冷的溫度,證明他在外面的冷風中已經站了很久了。
一念及此,韶音感覺鼻子微酸,心底涌起了一股感動。
「夜冷,莫要著涼了!」
他開口說了一聲,便讓人取來一個暖爐,讓她隨身帶著。
走廊上橘紅色的紗燈,透出的柔軟光暈,讓他的俊顏看著特別溫柔。那冷硬的線條,似乎一下子軟了下來。
韶音覺得他真的很好看,讓她的心也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這時,月夜之中,一陣簫聲飄來。
兩人並肩朝著紫衣侯府大門方向走去,再轉過一道洞月門的時候,意外瞥見了一抹身影。
那是一個坐在輪椅之上的男子,飄逸的銀藍色長發,披散在他的身後,手握一柄白玉通透的長蕭在吹奏。
韶音沒有看清楚他的面容,但她卻猜到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紫阡陌的義父!
「他是前丞相蘭夢柯!雖然不良于行,但卻是世人望塵莫及的經天緯地之才。紫阡陌也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如今小小年紀,就執掌大權了,是我朝的棟梁。」
陌紫皇開口向韶音解釋道,以前他父皇在位的時候,當朝丞相便是蘭夢柯。這個男子看上去溫潤如玉,實則骨子里透著一股冷血淡然,對于紫阡陌也是非常嚴厲。
「听上去好厲害!」
韶音可以想象能教出紫阡陌這樣人才的高人,一定是特別厲害。就是不知道這人長得什麼模樣?
似乎是听到有人議論的聲音,蘭夢柯轉過頭來,望了過去。
韶音見到蘭夢柯的模樣,還是微微吃驚。原本以為是老頭子,沒想到那麼年輕。
蘭夢柯面容如玉,銀色瞳孔流光溢彩,絢麗奪目,高挺的鼻梁,如罌粟般絕艷誘人的丹唇。少許的斷碎發斜斜的橫蓋在光滑的額頭上,眉宇中有著淡淡的哀愁。這等美麗高華的男子此時卻坐在輪椅上,著實叫人嘆惋不已。
他見到陌紫皇和韶音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然後兀自吹著長蕭。
「感覺好冷啊!紫阡陌天天對著他,肯定更冷了!難怪都凍病了!」
韶音不由想起紫阡陌的話,這樣的一個男子,想必真的不會關系紫阡陌的身體情況。
「你給我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就好了,少操心別人。這次去帝醫府邸,是你載我一程?還是我載你一程?」
陌紫皇充滿磁性的嗓音,頗為曖昧的說道,讓韶音恢復的臉色,再度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