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音剛落,徐母和徐公子還沾沾自喜認為說的不錯。
林淑娟立刻用「你不守信譽」的眼神盯著林蕊蕊,滿含著警惕。
周圍其他有耳朵的人都用極其驚詫以及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他們,有沒有搞錯啊!一個瘸子,也好意思提及帝舜,也好意思效仿娥皇女英?!別笑掉大火大牙了行嗎?!
林明柔眼中也閃過一絲不屑,突然為過去自己爭搶徐舉人的行為暗暗後悔,怎麼小時候的自己那麼沒有眼光呢,如此腦殘的母子怎麼可以嫁過去,嫁過去不是操一輩子心嗎?!
林蕊蕊也被這對母子的厚臉皮給囧到了,開口道︰「我記得,娥皇女英,是一對姐妹吧,只能是一對姐妹吧。」
徐母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
林蕊蕊立刻看了林淑娟一眼,又看了林明柔一眼,再看了林淑娟一眼,林淑娟突然心領神會般似乎領悟了什麼,開口道︰「沒錯沒錯,只有兩人,說的不就是我和林明柔嗎,我是定親了,明柔妹妹早就委身給徐公子了,只怕三妹妹牽扯不進來了呢,」提及林明柔,她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甘不願與惡意。
而林明柔卻是一臉灰敗的表情,她眼角的余光已經看見有猥瑣男人正在打量她的身體,我的名聲我的名聲,她似乎已經可以預見明天的流言蜚語了,氣得渾身直哆嗦。
林蕊蕊這才老神在在地說︰「那祝你們徐公子,堂姐,堂妹,百年好合!娥皇女英,共譜嫁娶……」
「誰說有林明柔了,」徐母突然尖銳地開口,雖然不喜歡林蕊蕊,但她更不喜歡這個像狐媚子的林明柔,「明明和我兒子有婚約的是你!天殺的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你敢說你不是嫌棄瘸……你!」
徐公子臉上一暗,露出受傷的神色。
其余一些鄉親見狀,因為不明白前因後果倒也有些同情這婦人。
崔嬤嬤看了心里一緊,立刻站出來,一臉嚴厲地說道︰「這位夫人,老奴膽敢替主家開一句口,您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們小姐早年確實與你們徐家互相交換過庚帖,可是自從主子主母過世後,你們家不但有悔婚的念頭,還貪圖我家小姐的嫁妝,這年頭哪位閨閣小姐不是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若不是迫不得已,怎麼可能會願意提前解除婚約呢……這位婦人,可是在數日前,你兒子尚未傷腿的時候,鄭重解除的婚約!哪來的嫌貧愛富。」
說這話時,崔嬤嬤的聲音尖銳,用詞雖然很有禮貌但那態度何其惡劣?簡直就是冷嘲熱諷!
徐舉人從小到大因過人的讀書天賦,哪里受過這樣的氣?更何況給他這個氣受的,還是崔嬤嬤這麼一個老奴。
是不是,是不是看他瘸了,所以連個老奴也敢上來踩一腳?!
一股怒火自胸口熊熊燃起,就在徐舉人想說出什麼狠話時,不知怎的,他的視線飄到了林蕊蕊那里,對上那張美麗至極卻又隱隱變得陌生的臉龐,心里突然一突,他不想,不想繼續給林蕊蕊壞印象了,重話隨後又重新咽了回去。
徐母臉上閃過一絲心虛,剛想繼續辯駁一下,崔嬤嬤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繼續說道︰「老奴平常也不是個喜歡嚼舌根的,但有些話還是得請您擔待下。離了我們家小姐,徐公子似乎諸事不順,只怕夫人再次找過來,主要是想讓我們八字富貴的小姐,繼續幫忙鎮運旺夫對吧。可老奴就得大聲說一句了,這人世間的事沒有這個道理,左右好處都被你家得去,有得必有失,當初你們徐家嫌貧愛富,現在看我們家小姐命格好,有了不起的哥哥,就又想巴結過來?老奴得放肆一句了,沒這麼好的事!」
說完,崔嬤嬤一雙利眼狠狠地瞪過去。
不愧是曾在宮里歷練過的人,耳濡目染下沾上的氣勢,居然還將那徐母給壓制了下去。
「你!你!」徐母顫顫巍巍指著崔嬤嬤好一會,卻一句反駁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林蕊蕊在一旁滿意地暗自點頭,怪不得當初母親會選擇帶著崔嬤嬤私奔呢,多機靈的一個人啊,在察覺主家名聲有被污的可能性後,立馬抓住時機反駁,不但將對方說成見利忘義之輩,將退婚擺在無可奈何的受害人位置,還著重點突出「好嫁妝好命格!」間接吸引其他未婚男士,盡量挽救因退婚而損失的名聲。
崔嬤嬤這麼給力,林蕊蕊當然不會甘于人後,她走向徐母,臉上帶著恬淡干淨的微笑,不知怎麼的,徐母居然在她的笑容中瑟縮了一下,緊接著又挺直腰桿。
林蕊蕊心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低聲在她耳邊耳語︰「你如果還不帶著你兒子離開,我讓他連林家大小姐都娶不到。」
徐母一愣,心里思量片刻後低聲︰「你可以不嫁,但是你必須讓你胞兄承諾救我兒子的一條腿!」
「哈,」林蕊蕊臉上閃過一絲譏誚,低聲耳語,「你是在裝傻還是真蠢,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落魄家庭,平生的指望就是你兒子了,現在他廢了你們家也廢了。得了,我也不和你廢話,你若再帶著你兒子糾纏我,我就喊人打斷他另外一條腿。」
「你,你,你以為憑你家的瘸子能有什麼用,你做不到的!」徐母氣急敗壞。
林蕊蕊眼中閃過一絲凶狠,微垂臉上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此時,笑意漸漸的加深,帶著深深的酒窩,微風徐徐吹過,烏黑青絲流動,看著好一幅美人圖。
她右手食指微彈,一丁點小白粉就彈進中年婦女的衣領中,緊接著意味深長地說︰「你要知道,我可是被貴人請上馬車的。你們對于他而言,只是一只隨時都可以被捏死的螞蟻……」
語氣森冷得讓徐母整個身體都抖起一層雞皮疙瘩,想到貴人,突然又想到徐父的告誡,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林蕊蕊慢條斯理地又在徐母肩膀上拍了拍,徐母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驚駭之下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嗓音無法發生了,眼珠右移,驚駭地看著林蕊蕊。
林蕊蕊後退幾步,翠兒從懷中掏出婚書,送到林蕊蕊面前。這婚書一式兩份,放在徐家的那一份早就在退婚的時候被徐母迫不及待的銷毀了,另一份在林蕊蕊手中,一直忘了處理,沒想到今天還能廢物利用。
接過婚書,林蕊蕊當著眾人的面慢慢展開,徐母眼中一喜,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徐舉人也是一臉期待地看著林蕊蕊。
然後,林蕊蕊用力一撕!
「撕拉——」一聲輕響,轉眼間,這份布制帛書被她一撕而開。
圍觀群眾都傻眼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姑娘家撕毀婚書的,這行為太過大膽,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林蕊蕊撕過一次也不繼續,從翠兒手上接過一支點燃的蠟燭,然後慢慢放在婚書一角灼燒,徐母眼中閃過憤恨,徐舉人眼中閃過受傷與灰敗,婚書燒起,快燒到手指的時候,林蕊蕊將它松下,任由灰塵在秋風中吹得七零八落,林蕊蕊冷冷一笑,不屑地開口︰「徐公子,我最後說一次,我林蕊蕊,不要你,早就不要你了!公子貴在自重,請勿糾纏!」
「貴在自重,請勿糾纏,貴在自重……」徐公子仿佛受到了的打擊,難以置信地看了林蕊蕊一眼,連連後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