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時候,木瑾之去歐洲的簽證也下來了,之後他便一個人背著簡單的行囊踏上了去往歐洲的旅程。這次旅行是他期待已久的,因為對于他來說,歐式的建築與歷史人文風情,都是新鮮而充滿了神秘魅力的,與他記憶里的每一處風景都不一樣,所以在歐洲的所到之處都讓他流連不已。
最值得一說的,就是木瑾之在英國倫敦的時候,看到了很多街頭藝人,當時他一時興起,也學著那些街頭藝人,買來一些需要的基本材料,便開始了一小段在倫敦街頭賣藝的生活,畫起了他最拿手的工筆國畫。
而這段日子里,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某一次記憶。
由于是華國人,還現場畫的一手丹青妙筆,蝶戲牡丹配上李白的詩歌,木瑾之的畫瞬間就引來了很多人圍觀側目,而當他瀟灑地完成第一幅字畫,他的畫作也很快就被一名熱愛華國國畫的英國人買走了,小賺了一筆錢。不過當日他也只畫了這一幅就沒再畫了,因為他的注意力被當時正在街頭演奏的三個提琴手的音樂吸引住了。
小提琴清亮的音色,中提琴相對小提琴稍低的聲音,再搭配大提琴深沉飽滿的悠揚樂聲,一曲改編過後的《卡農》被演繹得溫情脈脈又韻味十足,既有古典的優雅,又有現代的活力。木瑾之听著听著就覺得也有些手癢癢了,恨不得也來上一首喜歡的曲子。
那時,實在忍不住了,木瑾之等那三個提琴手拉完一曲後,便小跑過去問那名小提琴手能不能把提琴借給他,讓他與另外兩名提琴手合奏一曲。
一開始對方自然並不是特別願意,畢竟小提琴對于小提琴手來說是最好的伙伴,並不是可以輕易出借的東西,但對方看穿了木瑾之眼底的熱切,覺得木瑾之不過是一名熱愛音樂的孩子罷了,最終還是同意了,把小提琴借給木瑾之拉一首曲子。
在陌生國度的街頭,與陌生的提琴手合作自己喜歡的曲目,這樣的經歷,真是新鮮又讓人心潮澎湃,讓木瑾之感到非常快樂,也讓他體味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自由自在的感覺。而這樣的事情,在上輩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因為穆龍軒不喜歡他與任何人接觸過多,整日整日地就只讓他呆在一方宮苑里,至于讓他學那些琴棋書畫舞蹈之類的,也只是穆龍軒想看而已,根本不可能讓其他人來欣賞。
在那個時刻,當木瑾之拉完一首曲子,得到了圍觀眾人的掌聲,他與兩外三名同樣熱氣西方古典音樂的外國人相視著笑了笑,只覺得那樣自在的感覺真讓人著迷。
後來木瑾之一連在倫敦街頭賣了好幾天的字畫,賺了不少的錢,在他感到有些膩味的時候,便離開了倫敦,去往了他此次行程中最重要的地方——意大利倫巴第大區的cremoda市。
去cremoda,木瑾之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買一把合心意的小提琴,因為學了那麼多樂器,在西方樂器中,他最喜歡的還是優雅清亮的小提琴,因為小提琴可以歡快、可以悲傷、可以婉轉也可以激越,可以獨奏也可以與任何樂器合奏,富于變化又音色純正,在第一次接觸到的時候就讓他愛不釋手。
在買到喜歡的提琴之後,木瑾之還去了水上之城威尼斯,童話之國瑞典、浪漫之都巴黎等等,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用他的相機記錄下他認為最美麗的人、時刻和地方,就這樣,他的足跡在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幾乎踏遍了歐洲每一個角落,為他自己留下了一些最為美好的記憶。
這一行,木瑾之花了很多錢,買了很多他想要的東西,見識了更多從未曾想過能見到的風景,也認識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可謂收獲頗豐,所以雖然有敗家的嫌疑,他卻覺得很值得,也算是送給他自己即將成年的成年禮。
不過,其實說實在的,不管是上輩子的穆瑾之,還是這輩子的木瑾之,都從來不需要因為金錢而窘迫擔心,這兩輩子他從小見識到的東西都是最好的,所以其實他對于花錢的概念並不是很深刻,他只是知道自己花了很多錢,卻不明白金錢的真正概念,而且他認為以後總會賺回來的,心里也就沒有過愧疚,只能說此時的他還只是溫室里的小少爺,並不懂得人間疾苦,路還很長,他需要慢慢成長、成熟。
兩個月旅游回來,木瑾之剛回到家就撥通了木采薇的電話,但他沒想到木采薇才剛剛接起電話,就對他一通好罵,什麼一出門就忘了媽媽啦,兩個月也沒有一通電話啦,寶寶心腸竟然這麼狠之類的,說得木瑾之絲毫沒有還嘴之力,只能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靜靜地等木采薇發泄完。
等木采薇把想罵的話都罵出來了,木瑾之這才輕聲細語地安慰道,「媽媽,我知道錯了,今晚你過來吃晚飯,我會做你最愛吃的菜,算是賠罪,如何?我還從香榭麗舍大街上給媽媽買了很多禮物回來,媽媽肯定喜歡
听了這話,木采薇心情才算好了些,說晚上會過去木瑾之那里之後,便掛了電話,繼續處理公司的事情去了,留下木瑾之對著電話無奈地笑了笑,感嘆自己的母親真是越活心越小了,明明在外面是那樣強勢的一個女人,對他卻總是像個小女孩兒似的。
在家里安安分分地陪木采薇過完了八月份的最後幾天,木瑾之終于收拾好行李,帶著北大的通知書一個人踏上了去往北京的飛機。
北京城的氣息是讓木瑾之熟悉的,大氣、沉穩,充滿了歷史的厚重感,以及歷盡鉛華的滄桑與威嚴,但也許是已經漸漸完全習慣了南方都市的溫潤懶散,此時再度來到北京這樣的地方,他卻微微有了些不適應,因為即使只是站在這一方土地上,他就感覺到了一種讓人窒息的壓迫與逼仄,讓他不自覺地就會回想起穆國皇宮那個華麗的牢籠。
不過總歸是自己的選擇,木瑾之不會後悔,只會繼續走下去。所以他很快就放松了心情,畢竟這輩子已經沒有了皇帝也沒有宮牆了,這里是一個法制的社會,再也沒有人有權力禁錮他的自由,剝奪他的向往。
辦理好所有的入學手續,木瑾之拖著行禮一路詢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此時,打開門,他發現宿舍里沒有人在,不過其他三個人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只有一個空床鋪,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于是木瑾之很利落地直接拖著行李走到了自己的床鋪前。
將行李箱放在一邊,木瑾之開始慢吞吞地收拾東西,不過說實在的,當他拿出床單的時候,他真有些拿這麼一塊布沒辦法,試著鋪了床單,卻發現床單皺皺巴巴的,一點都不平整。
其實這也不能怪木瑾之手笨,而是家務類的事情,除了會做飯之外,其他的,他確實兩輩子都從沒沾過手,上輩子自然有太監宮女動手,這輩子李嬸兒從小貼身照顧,不會也情有可原。
看著自己的「杰作」,木瑾之無奈地暗自嘆息了一聲,想著自由的生活果然是有代價的,至少以後這些事兒都要他自己來完成了。
不過人沒有學不會的事情,不就是鋪個床單麼?慢慢來,總會鋪好的。
暗暗給自己鼓了鼓氣,木瑾之決定重振旗鼓開始試著套被套,不過當他爬上床正準備動手的時候,宿舍的門就被人打開了。回頭一看,木瑾之就看到三個男生各自提著開水瓶進來了。
進來的三個男生看到宿舍里突然多出一個人都愣了愣,再加上木瑾之的長相,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倒是木瑾之先從床上爬了下來,笑著對幾個人說道,「你們好,我叫木瑾之,木頭的木,王字旁代表美玉的那個瑾,之乎者也的之
「哈哈,我叫陳放,放開的放,東北黑龍江的。你終于來了,我們還以為你不來報道了呢!」只見三個男生中長得最高大的那個,哈哈一笑,率先朝木瑾之走了過來,調侃了一句,「哎,又來個花美男,我這老大以後可沒法當了!」然後就轉身去放開水瓶了。
見陳放走開後,另外兩個男生也立刻效仿陳放,做了自我介紹。兩人都是北京本地人,還是竹馬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其中一個戴眼鏡穿白襯衫,看起來很是斯文,挺喜歡笑,笑起來竟還有兩個小酒窩,叫官銘,據他自己說本來家族本姓是「上官」,但到了他爺爺那輩覺得「上官」這樣的復姓不好,就改成了「官」。另一個叫李琨,看起來有些冷,介紹自己的時候也是一臉面無表情,眼神特別冷淡,長得倒是一表人才,高高帥帥的,屬于很正統的帥哥,濃眉星目,鼻梁挺直。
暗暗觀察了一番幾個室友,木瑾之覺得幾個人應該都不難相處,讓他對以後大學宿舍生活多了幾分期待。不過最讓他好奇的,就是他觀察到的李琨與官銘之間的小互動,那些小動作,那些眼神交流,看著不似竹馬好兄弟,倒更似一對小情人,畢竟那眼神兒是騙不過他的。
與同道中人一個宿舍,倒也不錯,至少可以多了解了解這個時代的男男之事。
木瑾之最後在官銘的幫助下收拾好床鋪的時候,一邊與官銘聊天,一邊用余光瞟了瞟往官銘桌子上擺書和電腦的李琨,心里暗暗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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