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慕寒夜正在翻閱奏折,聞訊後微微皺眉,「鬧鬼?」
「安平王沒有提過此事嗎?」沈千凌問。♀(八%零/書%屋請推薦給你的朋友哦!)
慕寒夜搖頭,「從未有過。」
一語既出,屋內眾人都陷入沉默。如果吳山所言非虛,那西域商路被封堵只怕已經有了些日子。如此大的一件事,安平王竟然未曾上報,不管從哪個方面都說不通。
慕寒夜臉色意料之中陰沉下來,派內侍去宣召慕烈焰。
「乖,進去屏風後頭等。」秦少宇拍拍沈千凌。
沈小受無語凝噎,他男人吃起醋來簡直不講道理。
夫人的表情真是讓人心疼啊……暗衛凶殘擼起袖子,隨時準備沖上去和宮主干架,十分忠心耿耿。
秦少宇冷冷掃了眾人一眼。
我的個親娘嚇死人。江湖吉祥物虎軀一震,立刻開始用手扇風,紛紛表示御書房里簡直熱,卷起袖子都不見涼快,我們都很想果上身。
沈千凌哭笑不得,轉身去了屏風後——雖說看不見外頭,不過卻什麼都能听到,倒也無所謂。
「王兄。」片刻之後,慕烈焰跟著內侍來了御書房,推門見里頭站滿了人,難免被驚了一下。
慕寒夜坐在龍椅之上,一言不發看著他。
慕烈焰心跳如擂鼓,臉色也跟著煞白煞白,覺得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這種眼神,別說是真打算把自己送去楚國坐牢啊。
「西域商路是什麼情況?」片刻之後,慕寒夜終于開口。
「西,西域商路?」慕烈焰聞言一愣,腦海里迅速閃過先前秦少宇所言,要送一個「沒什麼用的皇親國戚」前往楚國做人質,所以現在便想當然的認為,這一定是慕寒夜在考驗自己學識如何,有沒有用。
但……是真的沒用啊!慕烈焰額頭滲出汗珠,嘴里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囫圇話。
但他這幅模樣,落在慕寒夜眼中卻顯然有了另一層意思,只當是西域商路真有邪門,于是勃然大怒拍桌而起,「說!」
屋里眾人沒料到他反應會這麼大,都被驚了一下,連屏風後的沈千凌也險些被茶水嗆到。慕烈焰就更不用說,只覺腦袋空白膝蓋發軟,「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完全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慕寒夜臉色陰沉,屋內鴉雀無聲,似乎連空氣都凝固,只能听到慕烈焰牙齒打顫之聲。
暗衛在心里搖頭,所以說龍生九子各不同。雖說都是慕家人,但除了眉眼間依稀相似外,這人哪里有半分七絕王的影子。
沈千凌在屏風後听了半天,也沒見外頭有動靜,剛想著要不要出去打個圓場,慕烈焰卻突然大聲道,「西域商路西臨七絕邊境,蜿蜒穿過阿塔娜沙漠,北接羅剎回坎等國,地位極其重要。」
沈千凌听得一愣一愣,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在做地理填空題。
暗衛也有些丈二和尚,心說莫非這小王爺不經嚇,腦子已經糊涂了?
慕寒夜皺眉,「然後呢?」
「然後,然,然後……我實在想不起來了啊,夫子上課我從來沒听過一節囫圇的,王兄饒命。」慕烈焰痛哭流涕,「只要不將我送去楚國做人質,我將來一定好好念書,再也不模魚打幌了……王兄,你三個月後再考我啊……」簡直悲傷欲絕。
秦少宇忍笑,狹促看了眼慕寒夜。
慕烈焰幾乎要哭暈過去。
面對如此烏龍,慕寒夜也有些哭笑不得,「先起來,坐著說話。」
慕烈焰膝蓋發軟,暗衛上前將他扶起來,端了把椅子塞到底下。
「最近西域商路有沒有什麼異常?」慕寒夜問。
慕烈焰趕忙搖頭,「沒有。」
慕寒夜冷笑,「你倒是不假思索。」
慕烈焰趕緊做出冥思苦想的表情,半晌後搖頭,「沒有。」
暗衛扶住額頭,能蠢成這樣也不多見。
「當真沒有?」慕寒夜又問了一次。
有我也不知道啊。慕烈焰很想去茅房,哭喪著臉道,「我從來就沒問過父親這些。」
慕寒夜搖頭,隨手倒了杯涼茶瀉火。
「對了,上個月還有一隊西域商人來軍營里鬧,好像是因為在大漠里丟了貨。」為了表現自己其實還有點用,慕烈焰總算是想出了一件事情。
「西域商人丟了東西,反而去軍營里鬧?」慕寒夜聞言皺眉。
慕烈焰點頭,「千真萬確,我親耳听到的。」
「然後呢?」慕寒夜問。
「然後父親便將我打發走了。」慕烈焰老老實實道,「夫子還在等我回去上課。」
慕寒夜抬頭與秦少宇對視一眼,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王兄。」屋里氣氛異樣,慕烈焰小心翼翼叫,略發虛。
「這次回來,除了那封信之外,王叔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慕寒夜繼續問。
慕烈焰搖頭,「沒其他了,近些日子父親好像很忙,一直也沒空理我,甚至還說讓我多陪母親住幾天,等到入秋再回去。」
此時不過才剛剛四月,八月立秋,這一竿子未免也撐得太遠了些。沈千凌微微皺眉,這是故意要將兒子支開?
「先下去吧。」慕寒夜並未再多問。
「是。」慕烈焰站起來,惴惴不安道,「我還要去楚國嗎?」
慕寒夜抬眼道,「看你最近的表現。」
慕烈焰趕忙點頭,「王兄放心,我最近一定表現特別好。」
慕寒夜揮揮手,將他打發了出去。
沈千凌從屏風後出來,對慕寒夜道,「七絕王怎麼看?」
「當初阿焰去邊關,就是因為他在城內太過橫行霸道,王叔才會叫到身邊親自管教。」慕寒夜道,「這兩年來,阿焰雖說隔三差五就會偷偷模模往回跑,但每次最多十天,軍營里便會有人來接,更別提是三五個月。」
「所以,這次安平王是有意將他打發回來?」沈千凌問。
慕寒夜點頭,若有所思道,「封斷商路瞞而不報,對阿焰不顧不管,不像王叔的性格,里頭必然有隱情。」
「不然寫封信過去問?」沈千凌提議。
「既然是存心為之,寫信能有什麼用。」慕寒夜站起來,「我親自去趟邊關。」
秦少宇點頭,「我陪慕兄一道。」
慕寒夜笑笑,「多謝。」
根本就不用謝啊!暗衛在心里握拳,身為名門正派,我們向來如此行俠仗義,你稍微感受一下。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那也就不必再過多拖延。三日之後,秦少宇一行人便與慕寒夜一起,啟程前往邊境落日城。
自從上次西征之戰後,沈千凌便再也沒來過大漠。此番走出七絕王城後,見著連綿壯闊的無邊黃沙,心里也覺得暢快許多。
「跑一陣子?」秦少宇問他。
沈千凌點頭,笑容在夕陽下溫暖而又單純。
于是秦少宇的心便也跟著一道柔軟起來,將人抱緊之後,單手一甩馬鞭,踏雪白立刻便如同利箭離弦,長嘶一聲四蹄騰空向前沖去。沉寂千年的西北長風獵獵吹過臉頰,似乎能將所有陰霾都驅散一般。
馬車里,慕寒夜放下窗簾,鄙視道,「一看平日里就在蜀中憋屈慣了,估模想跑馬都找不到一塊平地。」
黃大仙好笑,「堂堂一國之君,也喜歡在背地里說閑話?」
「如何能是背地里,我是堂堂正正給阿黃說。」慕寒夜端過一碗銀耳羹,一勺一勺喂給他。
黃大仙雖說很想自己吃,但考慮到他的惡趣味,還是勉為其難接受,以免又延伸出各種奇怪的要求。
其實此次行動,慕寒夜是想將黃大仙留在宮里不帶出來,畢竟身體中了毒也虛弱,理應好好療養才是。不過最終卻還是沒拗過,只好答應他一同前往。
完全不忍心說拒絕,果真是有做昏君的潛質啊……七絕王嘖嘖搖頭。
後幾天的路途都極為順利——事實上也很難不順利,一來這是在七絕國境內,估模著沒幾個人敢劫慕寒夜的聖駕;二來就算是真想劫聖駕,也要考慮一下隨行的秦少宇與沈千凌。這幾人加起來,戰斗力估模要突破天際,傻子才會往刀口上撞,更別提還有只會目射霹靂的鳳凰。
光是听一听就要嚇尿了。
毛球趴在暗衛懷里,張著嘴呼呼大睡,看上去略蠢。大鳳凰在空中盤旋,一如既往華麗又冷艷。
果真是親兄弟啊。暗衛充分發揮腦殘粉潛質。看上去簡直和我家少宮主一模一樣。
「啾!」毛球在迷迷糊糊踢爪爪,在夢中扶搖而上九萬里。
十分酷炫。
這一日暮色將近時分,眾人終于抵達落日城。滿天紅霞映著青色城牆,說不出的雄渾壯闊。
「參見王上。」安平王早已率軍在城門外恭迎,清一色的鐵騎黑甲軍,肅穆而又莊嚴。
「免禮。」慕寒夜帶著黃大仙翻身下馬,「王叔別來無恙?」
安平王愁眉苦臉,指指自己的嗓子,又看了眼副將。
「回王上,王爺最近感染了風寒,說不出來話。」副將趕忙解釋。
沈千凌已經好奇了整整一路,此時終于見著安平王,就見他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頭發有些灰白,臉上倒是一點皺紋都沒有,紅光滿面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習武之人。
「可曾找軍醫看過?」慕寒夜問。
「看過了,也開了藥。」副將道,「才吃了兩三天,估模著還沒見效。」
「王叔務必要保重身體。」慕寒夜道,「我七絕國邊境安危,可是全仰仗王叔一人。」此話多少有些夸大成分在里頭,身為君王,自然不可能將所有擔子都交給同一個人。不過人總是愛听好听的,所以安平王臉色也愈發紅潤了些。
落日城原本只是個小村落,後來由于軍事位置重要,慕寒夜便令安平王率軍前往此處,大興土木修建了這座青石城。所以與普通城池不同,落日城內所住的,十之八|九都是官兵將士及家眷,受軍紀影響,氣氛也要嚴肅許多。
由于慕寒夜此次並未帶多少人,所以也便沒有去驛館,直接住進了安平王付內。接連趕了幾天路,沈千凌只覺腰酸背疼,趴在床上小豬一樣哼哼。
秦少宇被逗笑,抱著人坐起來。
「你對安平王怎麼看?」沈千凌環住他的脖子。
「才見了一面,連話都沒說,還能怎麼看。」秦少宇捏捏他的鼻子,「凌兒又不幫我算。」
「不要鬧。」沈千凌打落他的手,「恰好在現在不能說話,你絕不覺得有些蹊蹺?」
「此話怎樣?」秦少宇挑眉。
「若安平王果真在背地里做了什麼事,那不管謊言編造多充分,多說幾句定然會出現破綻,按照七絕王的精明程度,不可能看不出來。」沈千凌道,「而想要不露馬腳,最簡單的法子便是假裝不能說話。」
「你懷疑他是裝的?」秦少宇道。
「倒也不是懷疑,一路上听了不少關于他的事跡,總覺得應當是個英雄。」沈千凌道,「若真懷疑,我便去跟七絕王講了,也不會只和你說。」
「在這個時候啞嗓子,是有些不對勁。」秦少宇道,「不過你我能想到,慕兄定然也能想到,我們是客人,不便過多干涉。」
「嗯。」沈千凌點點頭,「我這里倒是有治嗓子的藥,葉大哥給我的,一粒就能好。」
秦少宇眼神意味深長。
沈千凌愣了愣,然後怒道,「感染風寒也會嗓子啞掉啊!」並不是只有嗯嗯叫啞這一種可能性。
這是什麼見鬼的表情。
他男人簡直流氓!
「葉瑾還給了你些什麼藥?」秦少宇將人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要你管。」沈小受哼哼。
「說。」秦少宇戳戳他的肚皮。
沈千凌癢癢躲了一下,然後嚴肅道,「不舉藥。」
秦少宇︰……
「是真的。」沈千凌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小瓶子,「就是這個。」
「你拿這玩意做什麼!」秦少宇驚怒,還隨身攜帶。
「打流氓。」沈千凌道,「葉大哥教我的,若是遇到登徒子,就糊他一臉,一瓶至少萎兩年!」簡直凶殘。
「沒收。」秦少宇不由分說拿走。
沈小受試圖搶回來,結果必須沒有得逞。
「有人敢覬覦你,我自然會閹了他,哪里輪得到你動手。」秦少宇將瓶子丟給窗外暗衛,「替凌兒收起來。」
「是。」暗衛找出一塊布卷巴卷巴,直到確認不會漏出來才放心。
葉谷主每天都在研究些什麼喲,簡直凶殘,和左護法有的一比。
沈千凌默默抗議。
「乖,下次不許拿這種東西,你又不會武功,萬一沾到自己怎麼辦。」秦少宇幫他擦手。
「我哪有這麼蠢!」沈小受怒。
「凌兒當然不蠢。」秦少宇親親他,「帶你去城里逛逛?」
「天都黑了,要去哪里逛。」沈千凌興致缺缺,把我的毒藥還回來!
「我們去看星星。」秦少宇道,「這里地勢高,能看到最亮的銀河。」
沈千凌︰……
听上去貌似有一點蛋蛋的浪漫。
「去不去?」秦少宇問。
沈千凌欣然點頭。
秦少宇笑笑,隨手拿過一件披風,帶著他便出了王府。
而另一頭,慕寒夜正在書房翻看卷宗。
邊境比王城要冷一些,黃大仙幫他披了件衣服,「已經很晚了。」
「累了?」慕寒夜握過他的手。
「不累,只是提醒你要早些休息。」黃大仙坐在他身邊,「在看什麼?」
「最近的日常卷宗。」慕寒夜道,「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然後呢?」黃大仙問。
「暫時還沒發現什麼。」慕寒夜將手中書冊放回桌上,「按照王叔的做事風格,這倒也是意料之中。」
「那現在要怎麼辦?」黃大仙問。
「在這個當口上啞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句
早知道這樣,那我就不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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