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陽奉陰違的周日安一邊奉承著吳為,一邊又買通了東吳郡的郡守大人李長泰,兩人私下往來頻繁,而郡守李長泰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與周日安私下勾當無數,許諾了周日安當了這一帶的太守的位置。
有了李長泰的默認,周日安自然肆無忌憚起來,暗中通過別人來賄賂吳為,一來二去的,吳為一時見錢眼開,便是收下了,這才釀成大禍。
送禮之人口口聲聲咬住,說是吳為拿了錢財,要把修正前村的道路之事全權交給他,而後又是反悔,竟然還拿出了證據來。
所謂的證據就是那銀子,那人送給吳為一千兩白銀,每個銀錠子下面都刻了一個小小的記號,而吳為卻未發覺。
就這樣,周日安拿著這個把柄,威脅吳為,吳為是個不愛惹事的主兒,也怕事情鬧大,加上李長泰也是向著周日安的,索性自己就讓位了,主動請辭。
雲朝制度︰中央(皇帝為中心)地方(洲郡縣鎮鄉),因為本文不是講權謀朝爭的,所以這方面可能不會過于考究,大家心中有這個概念就行。
季悠悠和葉均山知曉周日安無恥行徑,又苦無辦法。
季悠悠忿然道︰「周日安這廝,真不是什麼東西!竟然心機深重如此。」
葉均山見季悠悠如此,這才淡淡道︰「我與周晏暗中追查,已經發現周日安縱火行凶的證據了,為怕周日安加害周晏,所以我先把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季悠悠這才恍然,只道︰「周日安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可以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真的是喪心病狂。周晏,可是他的嫡親哥哥啊。」
葉均山只嘆息︰「正因為如此,才知道周日安生性狹隘,容不得別人。」
兩人再是一番思索,定下主意。只是周日安伙同李長泰,此事要揭發,斷然是困難重重。葉均山與季悠悠一時間也犯了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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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酷熱還未過去,早上剛起來不久,季悠悠就覺得背後被汗水浸濕了一大塊,這也難怪,享受慣了空調的夏天,要適應這里靠著一個婢女扇扇子度過。季悠悠還是十分不習慣的。
季悠悠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有錢人家的少女乃女乃,還是覺得不太適應,不得不感慨古代人民生活的艱辛。
正此時候。綠央從外頭匆匆跑了來,只著急道︰「小姐,小姐,老爺來了。」
季悠悠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定神一想,才知道綠央口中的老爺,其實就是自己的父親沈衍。
對于沈衍,季悠悠還是有些陌生的,畢竟這個便宜老爹與自己沒有多少可存的情誼。但饒是如此,卻也不可懈怠了去。
她忙道︰「快去請。快去請。」
說著便是整理了自己的妝容,看是否得宜。
沈衍從未像今天這樣來葉家過。季悠悠心中也是不解。
自己自從出嫁以來,除了必要的逢年過節,沈衍和季悠悠差不多沒什麼聯系。季悠悠只知道,如今沈家的玲瓏繡莊也已經有所起色,算是出賣這個女兒後獲得的安慰吧。
之前自己的弟弟沈斐和晚霜的事情,季悠悠和葉均山做主替晚霜出頭。所以與沈家人的關系也一直不太好。
沈衍很快便是來了,季悠悠倒也是忙迎了上去,微微福了一福,只道︰「爹爹怎麼來了?若是爹爹想念玉兒,大可差了人來與玉兒說上一句,玉兒與均山登門拜訪才是。」
客氣的話兒面上一溜,季悠悠應對這樣的態勢,顯然是游刃有余了。
沈衍面色莊重無比,听季悠悠這樣說來,也只是淡淡一笑︰「無礙的。」
因為心思沉重,沈衍的笑意也十分勉強,季悠悠心中也是狐疑無比,卻未曾發問,只吩咐了下人去看茶,忙活著招呼沈衍坐下。
沈衍這才落了座,環顧四周,見有閑雜人等,這才咳嗽了一聲,只道︰「玉兒,爹有事情和你商量,讓這些人都下去吧。」
季悠悠聞言應了一聲,這才吩咐閑雜人等退了下去︰「爹爹有事,便可直接與玉兒道。」
沈衍側首瞧了一旁的綠央一眼,這是打小就跟在自己女兒身邊的,沈衍當然知道,又是她的陪嫁丫頭,情誼可見不一般。只是沈衍還是猶豫,只道了一句︰「綠央,你也下去吧。」
綠央聞言,忙是應了,只得弓著身子下去了。
見沈衍如此鄭重其事,季悠悠心中也有些惶恐,只追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要爹爹如此。」
沈衍見四下已然無人,這才緩緩道了一句︰「玉兒,今兒個我是來告訴你,有關于你的身世的。」
只一句淡淡的話,嚇得季悠悠臉色煞白。
到底是神馬情況,听沈衍這話,似乎沈懷璧竟然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自己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季悠悠糯糯道︰「爹爹,究竟有什麼事兒,您這樣說來,玉兒實在惶恐。」
沈衍這才面色沉重地開了口︰「這事兒,就連你姨娘也不知道,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我從未和別人提起半分過。除了你已經死去的……舅媽,沒人知道。」
「玉兒,其實我不是你的父親,而是你的舅舅。」
舅舅?舅媽?季悠悠表示很不解,表現得倒也還算淡定。
反正誰是自己的爹,季悠悠其實不怎麼關心,自己也沒什麼特別大的歸屬感,她在沈家,嚴格意義上來說,只待過一天罷了,不可能讓自己對著只一起住過一天的爹產生深厚的感情不是?
見季悠悠如此,沈衍這才繼續道︰「我有一個妹妹,名叫做沈玨,也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你母親是未婚生育,在寺廟中生下孩子,見不得光。那時候你母親瞞著我們所有人與別人珠胎暗結,懷了你。家里自然是反對的,但是你的母親性格剛毅,誓死都不說出那個男人是誰,村子上的人還要把她浸豬籠。」
「就因為這樣,我暗中攜助了你的母親,讓她逃了出去,之後便杳無音訊了。」
季悠悠這才意識到自己狗血的身世,感情沒點小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還真是愧對了自己這穿越者的身份吶!
原來不單是葉均山牛逼哄哄,自己有有個牛逼哄哄的身世。
季悠悠還在腦補,在沈衍眼中,卻是難以接受自己身世的沉默,他這才寬慰了一句︰「我今天告訴你,是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世秘密,希望你能夠坦然接受。」
季悠悠啟唇,只道了句︰「爹,你說。」
沈衍聞言,忙擺手道︰「使不得,實在是使不得啊。」
看沈衍對于季悠悠稱呼的「爹」有些惶恐之意,季悠悠心中也像是打了撥浪鼓一般。
他頓了頓,繼續解釋︰「也是因為這事兒,忍不了村里人的白眼,你外公外婆都相繼去世,這事兒發生的一年時間里,我們沈家徹底凋零。」
季悠悠听了,心中也不是滋味,原來沈懷璧的親生母親,竟然是這樣一個性格剛強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在古代社會,也算是另類了吧。
「後來,風聲依舊很緊,但是我擔心阿玨和孩子,便四處去尋找,好在在阿玨臨盆之前找到了她,她那時候大著肚子,躲在靜安寺里,幸而住持大師善良,收留了她。」
「那天晚上,我還記得是除夕之夜,下了傾盆的大雨,我冒著雨給你母親去找產婆,當時實在是找不到人,寺院里頭又都是和尚,好在在路上遇見了一個好心的姑娘,是她幫著你母親接生的,然後生下了你。」
「後來,那個姑娘就嫁給了我,也就是你一直以為的母親,這也是後話了。」
懷念起自己的嫡妻,沈衍也是無限悵惋。
季悠悠聞言,不覺問道︰「那我親生母親呢?」
沈衍再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再緩緩道︰「那時候剛生下你,第三日,她剛能起身,便是急匆匆帶著你走了,瞞著所有人。我不知道你母親到底藏了什麼秘密,趕緊去找,找到你的時候,你母親已經倒在了路邊,而你正哇哇大哭,而你的母親,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和你舅媽帶著你和你的母親到了鎮上,向大夫求救,可是……無回天乏術,她還是拋下你走了。我一個大男人帶著你,又因為舉目無親,著實是艱難。」
「你舅媽是鎮上一戶繡莊家的女兒,父母早逝,自己撐著一家小小的鋪子,她善良好心,便養你在身邊。後面我們兩個一起開拓繡莊的事業,說來也奇怪,生意倒還算好,後面為了不讓人詬病,便說你是我們的女兒。」
「只可惜,你剛三歲,你舅媽便去世了。後來的事情,你該是有記事的。」
沈衍說到這里,不覺長長嘆了一口氣。
季悠悠只知道自己在沈家,從小就不受待見,父親也很少管自己,後來姨娘們陸續進門,又添了孩子,自己就是一個受氣包罷了。听沈衍將這樣一樁往事緩緩敘說了出來,心中也是無線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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