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一行人帶著各自的心事繼續上路。透過馬車里的小窗口,慕容雪一直觀望著車外騎著馬的秋兒。
蓮兒注意著慕容雪,再看看車外,在蓮兒眼里,車外什麼都沒有。
「夫人,您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累了吧。」
「那我把窗簾放下,夫人眯眼休息會兒。」
窗簾放下之後,秋兒和慕容雪算是隔離了。自從昨晚看到秋兒練劍,她的心就不曾平靜過。雖說慕容空武功超群,但慕容雪對武功並沒有興趣,沒有一招半式的她始終是江湖兒女,小時候經常路過慕容空練功的地方,總會停下看幾眼,她能分辨出什麼樣的人是高手。盡管只是看了秋兒以樹枝代劍,慕容雪仍能判定秋兒算得上是個高手。
江湖高手以宮女身份混入皇宮究竟有什麼陰謀?宮女會武功是宮中大忌,若是被發現太子也會受到牽連,我到底要不要告訴太子,他身邊的秋兒其實騙了所有人?不行,萬一她是爹派到宮里的內應,萬一她受不了刑供出爹是背後主謀,那爹豈不是……我只是想讓爹放手,卻從未想過要爹的性命。這件事還是等我調查清楚後再做決定。
表面上,慕容雪閉目休息,她的腦海里並未停止思考。
秋兒的漫不經心引來安路濤的關注,他駕馬來到她的身邊,試問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她,仔細想過確實沒有,這才敢開口詢問她到底是為什麼無精打采。
「你怎麼了?一句話也不說。」
「說什麼?」
「隨便說什麼。」
「隨便說什麼是說什麼?」
好無聊,好幼稚地對話。
「是誰惹你不開心啊?告訴我,我去幫你教訓他。」
「沒有誰惹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你解決。」
「你是可以解決,只要同意我獨自離開一段時間就可。」
「你說什麼?」
秋兒自言自語,讓安路濤感覺她在說話,又听不清她在說什麼。
「女人想的事,男人少管。」
說罷,駕著馬跑到隊伍前面。走了沒多久,秋兒感覺路邊草叢里有異常,反應靈敏的她注意到不尋常,停下馬,手一舉,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此時細微地變化並未引來安路濤的注意,他和所有人一樣疑惑,駕著馬跑到秋兒身旁。
「怎麼突然停下來?」
「有人在監視我們。」
秋兒的話引來安路濤的重視,又或許是人群越來越近的緣故,安路濤也感覺到不尋常。車內的慕容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打算掀開簾子,下馬車一看究竟,所有動作在安路濤下命令之後終止。
「有埋伏,保護夫人。」
所有侍衛下馬,拔出刀圍在馬車四周,蓮兒握著慕容雪的手,兩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只得握著彼此的手,抱著對方來給自己力量。
果不其然,黑衣人從天而降,從四面八方而來,人數是他們的數十倍。
「秋兒,今天我允許你大開殺戒,務必保護夫人周全。」
「秋兒領命。」
黑衣人步步逼近,秋兒和安路濤從馬背上飛奔而下,很快便和黑人打成一團。混亂中,看著眼前多得數不清的黑衣人,慕容雪她們躲在馬車里,看著一個個從她們眼前倒下,而黑衣人看上去還是那麼多,好像打不完,殺不了一樣。她們害怕,只能看著,看著他們倒下,听著他們嘶心裂肺的叫聲。而圍在馬車周圍的侍衛也慢慢被黑衣人分散,她們躲在馬車上孤立無援。
一個黑衣人跳上馬車,駕著馬車狂奔。一個重心不穩,蹲在馬車頭的慕容雪和蓮兒跌倒在馬車里,她們不停地叫,可被黑衣人圍得水泄不通的他們,又怎會抽出身去解救她們呢?
眼看馬車就要被黑人駕遠,慕容雪的生命危在旦夕,秋兒顧不了那麼多,也不考慮安路濤會發現她並不是一個鏢頭女兒該有的身手,集內力于掌,一掌而下,攔在她眼前的黑衣人倒下一片,運用輕功,很快便追上駕著馬車而逃的黑衣人。
兩人在馬車上交手,互不相讓,看來眼前這個黑衣人應該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也是這些黑衣人的頭頭,能跟用了五成功力的秋兒對打這久還不敗下陣來,看來秋兒得全力以赴,速戰速決。
馬兒胡亂地跑,馬車很不穩,車內的慕容雪和蓮兒被摔得東倒西歪,她們除了害怕得大叫,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一個後旋踢,黑衣人被踢下了馬車,秋兒沒有追下去將他處決,而是躍下車頂,拉緊僵繩,逼迫受驚的馬兒停下來。
在秋兒的努力下,馬兒終于停了下來,馬車停止了晃動,慕容雪和蓮兒躺在馬車里,也終于停止了害怕地尖聲。她們以為安全了。
可是危險卻從未想過從她們身邊溜走。
慕容雪和蓮兒還未從驚嚇中回過神,仍躺在馬車里一動不動。馬兒停下後,秋兒正要看看慕容雪是否安好,同時她感覺到身後有箭射來,她本應可以躲開,當她想躲開之時,那把箭已經深深射入她的身體,一失足跌下了馬車。
受重傷的秋兒知道黑衣人沒有想放過她們,她們中間定有一人是他們的目標,強忍著身體給她帶來的傷痛,果斷地把身體里的箭拔了出來,待黑衣人走近,用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徒手將手上的箭射向黑衣人,黑衣人應聲倒地。確定四周已經安全,她才閉上眼,昏死過去。
已經听不到馬車外的打斗聲,四周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听不到。慕容雪和蓮兒相偎著挪動著身體,戰戰兢兢地拉開簾子,眼前什麼都沒有,沒有黑衣人,也不見來救她們的人。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她們才發現倒在她們左側,受重傷的秋兒。
「秋兒。」
盡管慕容雪對秋兒心生懷疑,但看到秋兒流著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的心依舊會痛,迫不及待從馬車上跳下,跑到秋兒身邊,扶起她,把她抱在自己懷里。
「秋兒姐,你怎麼了?」蓮兒扶著她的身體,看著她流著血,她又害怕又擔心。
「秋兒,你醒醒啊,別睡過去。」慕容雪抱著她,不停地喊,那雙緊閉著的雙眼始終沒有睜開過。「快來人呢,誰來救救秋兒?」
含著淚呼喊著,她多希望安路濤此時出現,她多希望秋兒快點醒過來,哪怕只是睜開眼看看她就好。
血從秋兒的身體里不斷地往外流,慕容雪除了呼救,什麼都做不了。
或許是有人听到了她們呼喊聲,傷心中的慕容雪清楚地听到背後傳來的馬蹄聲。也許這是黑衣人,也許是過路人,但慕容雪更願意相信這是安路濤。
回過頭,她看到了,看到了希望。
安路濤帶著僅剩不多的侍衛從遠處趕來。
「殿下,快救救秋兒,她流了好多血。」
安路濤听說秋兒受傷,從馬背上像是跌倒下來,失魂地快跑到她身邊,從慕容雪懷里抱回秋兒,搖著她的身體,情緒已然得不到控制。
「秋兒,你怎麼了?快醒醒啊,別嚇我。秋兒……」听得出來,安路濤的聲音是哽咽的,情緒是激動的。
安路濤抱起秋兒,駕著馬,飛奔而去,現在只有救秋兒才是他心里唯一所想,什麼妻子,什麼身份已經不重要了,此時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比得過他心愛的女人。
慕容雪看著他們遠走的背影,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安路濤能救活秋兒。
安路濤什麼都沒有吩咐就匆匆離開不是對慕容雪不負責,他相信自己的部下,會帶著慕容雪到下個鎮上的醫館找他。這是部下對他的了解,不需要言語就能知道行動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