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03
香山,因為紅葉而聞名全國,算得上是燕京城的一大特色。時值八月,樹葉還沒有達到紅的程度,一片綠油油的,點綴著整個香山顯得生機盎然。
香山的半山腰,一座道觀憑空而建。道觀有些破敗,有些蕭索,並且還被層層圍牆圍得嚴嚴實實,圍牆外面高懸著一個「閑人勿進」的巨大牌匾!真不知道這副牌匾出自何人之手,簡簡單單的閑人勿進四個大字竟然寫出了那麼一絲磅礡的氣勢。
時間尚早,整個香山被包圍在一片雲山霧海之中,隱隱的透著幾分仙家道場的氣派。
道觀的正堂之內,此刻圍著一個精致的紅木茶幾相對坐著兩個女人。兩個女人的年紀看起來都已經不小,這個不小並不是通過容貌就能看出。而是眉宇之間顯示出的那股子成熟和行動之中帶著的幾分優雅和氣度,一看就是閱歷豐富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神仙。
茶幾上正煮著一壺清茶,茶香四溢,蒸騰而起的水汽很快便飄向空中,漸漸的混在了一片雲山霧海之內了!
居坐在右手邊的女人當先開了口︰「水是好水,一大早我親自到山間采的林間露水。茶是好茶,采自道觀那棵你惦記了許久的千年茶水!仙兒還能忍得住?」說完微微一笑,盯著左手邊的女人,滿眼都是濃濃的溺愛。
被稱為仙兒的女人一身運動裝的打扮,即便是如此樸素的衣服也很難掩飾她身上散發而來的那種濃濃的雍容華貴。長發及腰,那一頭烏黑的長發順滑而又透亮!小巧的下巴,小巧的腦袋,同樣是小巧但是卻桀驁挺立的鼻梁,仔細觀察的話該女子的身段正是有人體黃金比例之稱的「九頭身」!
滾燙的茶水倒入聞人仙兒面前的茶杯,對面的女人看著她一直微笑,笑意更濃了許多。
渾身散發著雍容華貴之氣的女子不知為何,眼眸中閃現著一股發自內心的悲涼情緒,好似不曾活著一般!只需要看他的眼眸一眼,立即便會被那由內而外散發著無盡涼意的眼神所感染,當真是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聞人仙兒慢慢的拿起了手中的茶杯,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眸在看到這杯茶水的時候才算是稍稍的有了一絲生機。
茶水滾燙,茶杯模在手里面卻是溫度正常。仔細看的話,整個茶杯分成了內外兩層,中間中空。既能保溫,又能不至于太燙手。
如同畫中謫仙一般薄如蟬翼的嘴唇慢慢的貼向了手上的茶杯,聞人仙兒輕輕的抿了一口,緩緩的閉上了眼楮。感受著口齒之間散發而來的清香,聞人仙兒輕聲說道︰「世人都說頭遍茶不能喝,我卻偏偏獨好這頭遍茶!明前師傅,你說我是不是賤骨頭?」
聞人仙兒淡淡的說了一句,剛剛恢復了些許神采的眼眸再次變得一片死灰。
「世人都是傻子罷了!」明前看了聞人仙兒一眼,閉上眼楮望著天空高深莫測的說道,眼神里面竟是一片憐憫之色。八歲入山,煮了一輩子茶的當代茶仙余明前眼圈竟然有些微微發紅,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的乖徒弟命苦到讓自己都有些情難自禁。
「人髒了,喜歡的東西也髒了!或許,我這輩子就只配喝這頭遍茶了!」聞人仙兒自嘲的一笑。
听到這話,本來一片空靈之色的老茶仙再也忍受不住,抬頭望天的雙眼之中緩緩的淌下來兩行清淚。打小就跟在自己身邊古怪精靈的小女孩,最終竟然變成了沉默寡言的女棋聖,當真也是造化弄人!世人都知道聞人仙兒一手談獨步燕京城,可是唯有余明前知道,自己這個乖徒兒下的是一手貨真價實的殺棋,甚至于她自己的兩個親手骨肉都是手中的棋子。處處刀光劍影,不可謂不凶險萬分。唯有小心翼翼,才能苟延殘喘的保存卑微的生命。
一想到讓自己的乖徒兒從天真爛漫古靈精怪的小女孩變成如今殺人如麻空靈之氣再也不復存在的女魔頭,余明前的胸口就淤積著一股子濁氣。不由的狠狠的攥起了拳頭,她真的想將燕京城那些作威作福的家伙一片一片的撕成肉片。
「明前師傅!大寶和富貴已經進了燕京!」好像十分不願意提起這兩個名字,聞人仙兒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端到嘴邊的茶杯稍稍晃了幾分,濺出了不少的茶水,灑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再次抿了一口,慌亂的情緒稍微緩解了幾分︰「一個去了燕京刑偵隊一隊,一個去了東北軍的龍虎旗!」
余明前听到這里,眼神里面不由的浮上了幾分擔憂的神情。該來的還是要來,燕京城怕是難逃一場血雨腥風了,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仙兒!看來你還是放不下!」
「放下?哼!我倒是能放下!不就是身子髒了點嗎?我還不至于錙銖必較到這種地步!」聞人仙兒握著茶杯的手再次緊了幾分,聲音里面透著咬牙切齒的味道︰「可是,洗戟能放的下嗎?大寶能放的下嗎?富貴能放得下嗎?燕京超級家族,竟然被人逼到了邊陲小鎮,苟延殘喘二十年!哼!放下!能放下嗎?孟家唯一的獨苗被人亂槍打死,我的男人孟洗戟,我能放得下嗎?富貴和大寶的父親,他們能放得下嗎?孟半農的唯一親生兒子,他又如何能放得下?」
整個氣氛被聞人仙兒那冰冷的語氣渲染的一片肅殺,與世無爭的茶仙余明前再次微微嘆了一口氣!即便是氣定神閑到他這種地步也不禁狠狠的握了握拳頭。二十年前,那幾個家族做的是有些太過分了!
「大寶那孩子有謀略,放在古代也是運籌帷幄的帥才!富貴那孩子有氣力,放在古代可稱得上是沖鋒陷陣的將士!孟家之人果然可畏啊!」余明前喝在口中的茶水沒了味道一般,果然,喝茶喝的是茶水,品的卻是心境!
「哼!都說富貴是有勇無謀的傻子!說這句話的人才是傻子!都說大寶是有謀略但是武力值平平的狐狸,說這句話的人也不是什麼明眼人!我孟家孩子,哪一個不是有勇有謀頂天立地的漢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聞人仙兒字里行間透著濃濃的自豪感。
「也是!仙兒你的身邊當真是人才璀璨!先不說一夜屠了銀狐九尾的夜屠,也不說只聾不啞天生會念經的小知北!那個一年之內讓寶貴集團業績翻了兩番的商界女諸葛連心當真也是一大臂膀主力啊!」說完這話,余明前不禁看了一眼靜靜侍立在門外一身得體西裝的女人。
「祖萊山的那個黃半仙想要收了知北當徒弟,你怎麼看?」听到余明前的贊揚,聞人仙兒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得意之色!話題一轉,輕聲問道。
「知北這份千年未見的天分,不去祖萊山當真是可惜了!」余明前听到聞人仙兒的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
「可惜?知北骨子里面是佛性,現在讓他去道門?這也叫可惜?」聞人仙兒有些不明白余明前話里的意思。
「祖萊山的道門可不是尋常的道門!看黃半仙那個不正經的你就知道,祖萊山的道門是佛道同在的道門!知北天生閉了一竅,去了那里說不準就被喚醒了!那時候的知北才是真佛陀啊!」沒想到余明前的話竟然與知北小時候遇到的那個印度苦行僧說的話有些不謀而合。
記得那位印度苦行僧當時說的話是︰「知北開口說話的那一天便是成就佛祖金身的時刻!」
听完這話的聞人仙兒靜靜的思索了片刻,眼神里面一片決然,仿佛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一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個女人在香山的余明前道觀就著一壺茶,談天說地了整整一天。到了最後,茶水已經淡的幾乎透明,而聞人仙兒唯獨只喝了一杯世人眼中渾濁不堪的頭遍茶。
聞人家族,豪華的臥室!聞人仙兒月兌去了一身的運動服,縴細玲瓏的身段整個暴露在了空氣中。如同上帝精雕細琢打造的完美身體微微發抖。
洗完澡,一頭撲在床上的聞人仙兒。及腰長發鋪滿了紫色的床單,如同在紫色的背景下絢爛開放的一朵黑色彼岸之花,神秘而又妖艷。
安靜躺了一會兒的聞人仙兒從被子底下模出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這個盒子,慢慢的竟然有些痴了。伸出潔白如象牙的手指輕柔的摩挲著盒子上的紋路,仿佛在模索自己手心的掌紋。
「洗戟!你看到了嗎?咱家的兩個孩子都長大了!你說過孟家人沒孬種,咱家的孩子也不是孬種,不僅不是孬種,還是一等一的人中之龍!」聞人仙兒的語氣輕柔︰「洗戟啊!你的骨灰我一直沒有下葬,我在等!等咱家的孩子將燕京城捅個天,那時候我再將你風風光光的下葬!」
聞人仙兒聲音冰冷,抱著骨灰盒的手不由的又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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