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隔得遠我還是被他嚇到了,記憶中,我太久沒見到他動怒了。愨鵡曉
此刻,我也顧不得腳上還有傷,狼狽地趴下馬車,受傷的腳踩不下去,我便一只腳跳著過去。
他仍是背對著我,可我已看得出他因憤怒而緊繃的身軀。我跳得吃力,又沒站穩,見他就在我眼前,便慌不擇路地胡亂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他驟然一揚手,怒道︰「朕說了退下,誰敢踫朕!」
我猝不及防,只覺得後背落地一陣悶痛,侍衛驚叫著「娘娘」,殷聖鈞回過身來臉色大變,忙飛奔過來扶我。
我見他的臉色陰沉得厲害,只好模著後背道︰「你干嘛,我腰都摔斷了!恁」
他看著我,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咬牙切齒地掐了一把我的腰,道︰「你腰在這兒呢!看你模的哪里!」
他說著,一把將我橫抱起來,快速回到馬車上。我裝作很痛的樣子,他的眼底滿是驚慌,小心將我放在軟墊上,大掌替我揉著後背,蹙眉問我︰「怎麼樣?還很痛嗎?」
我悶悶地應了,他卻又生氣了︰「誰讓你到處亂走?呆」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後背上,被他揉著的地方迅速熱起來,我見他的臉上始終沒有笑,忍不住小聲問他︰「不是生玉寧哥哥的氣吧?」
不過薛玉寧能把他氣成這樣,他還沒拿薛玉寧開刀問罪,我倒是驚奇薛玉寧何時有這樣的本事了?
他的臉色越發地沉了,半晌,才咬牙道︰「我生我自己的氣!」
我吃了一驚,忙爬起來坐在他面前,睨視著他含怒的雙瞳問︰「怎麼了?他同你說了什麼?」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身子有些僵直看我道︰「是我不該……不該將聖旨給秦皇。」我心頭一緊,他的呼吸沉重,「我怎就想不到秦皇有野心,我怎想不到他為了得到東陵會不惜一切代價,包括……包括得到你!」
當日我在薛玉寧面前失言,再加上南宮翌送我出留京時我衣衫不整的樣子,想來薛玉寧早就想到了,只是他在我面前從來不提罷了。
我忙撲過去抱住他顫抖的身子,搖頭道︰「不怪你,是我……是我不想嫁給阿翌,所以才鬧出後面那麼多的變故,這都不怪你!」
倘若開始我便順利嫁給南宮翌,那更沒有後來秦皇想要霸佔我的事了。
他一把將我抱住,力氣之大似乎要將我生生揉碎融入他的身體里。
他似是隱忍著震怒︰「為什麼那麼傻?我既把東陵給了你,就做好了把它送給南秦的準備,你怎不明白?」
他的大掌輕撫著我的臉,指月復拭去滑落的眼淚,我有些發狠地張口咬住他的手指,狠狠地咬住。他痛皺了眉頭,卻眉頭逃,任由我罵道︰「那你為什麼那麼蠢!我都說我不要你了,你為什麼還要把東陵給我,為什麼!」
每每想到這個我是真的很生氣,咬得他更重,他像是全然不顧,眸華睨視著我,蹙眉道︰「因為我蠢。」
我抬手狠狠地打他一下,他不還手,我又打他,他卻像是高興起來,竟是笑了。
「為什麼?」
「因為我笨。」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
我的心猛地一顫,視線模糊地看著面前的男子,心中仍然憤憤不堪,我松了口,抬手就狠狠地將他從馬車內推了出去。
我先是听到「砰」的一聲,然後是眾人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以至于後來的某天夜里,我听到幾個侍衛在背後議論我,他們說皇後簡直是母夜叉,不過讓皇上不慎推了一把,皇後竟然當著眾人的面把皇上從馬車上給踹了下來!
我冤枉,我哪有用腳?
我鐵青著臉咬了口饅頭,月白光下,我的腳踝已消了腫,殷聖鈞的右手腕卻腫了,那日我推他下去的時候給摔的。
他卻一點也沒有生氣,將水壺遞給我,低聲問︰「是薛玉寧走了不高興?」
我不說話。
他突然起身道︰「我知道了,我去教訓教訓他們,竟敢在背後議論皇後。」
「哎,別……」我忙攔住他,一臉的頹色,「你是真的想要個懼內的名聲嗎?」
他回眸看著我,笑容里卻帶著一絲愧疚︰「那些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以後不會再讓你受一絲委屈。」
我扯住他的衣袖,悶悶道︰「坐下。」
他果真听話地坐下,見我不動,又問我︰「不吃了?」
「飽了。」我捏了捏手中剩下的半個饅頭。
他伸手接過我手中吃剩的饅頭,咬一口道︰「那我吃了。」
「哎……」我本想攔著,他卻不讓,我只好問他,「你干什麼?」
他咀嚼著,看我道︰「你吃不完的東西我幫你吃,你不願做的事情我幫你做,總之日後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要參與。」
我嗤的笑,轉過臉不去看他,心里卻覺得溫暖。
他靠過來,挨著我,輕聲道︰「當年的戰事我攔不住,就算不是西楚,也會有別人佔據東陵的疆土。」
我低著頭說︰「我知道。」
他沉默片刻,忽而又轉口道︰「倘若將來不是肅王執掌南秦天下,秦皇對你做的事,我不會就這樣算了!」
我吃驚抬眸看他,昏暗月色下,他的眸子晶亮,話語卻冰冷︰「他不該踫你的。」
此時的殷聖鈞,褪去了滿目柔情,又仿佛是兩年前西楚宮變時我所見到的那個嗜血殘酷的魏王了。
我掩住心中不安,雙手握住他的手,堅定道︰「不會有那一天的。」
長孫夕雪一定會幫助南宮翌得到南秦天下的,一定會的。
片刻,才听得他應了聲,空出一手將我攬入懷中。
月涼如水,他的身上卻是這樣溫暖,我有些舒心地閉上眼楮,他釋然道︰「記得希兒總問我,問我姑姑什麼時候回來。我不敢回答他,不敢給他希望,其實是我不敢欺騙自己,哪怕知道你不會回來了,我也不敢給自己一點點的欺騙。怕騙著騙著,有一天我會分不清真假,以為真的有一天你就會回來。」
他低下頭來靜靜地凝視著我︰「現在你真的回來了,希兒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听他提及希兒,我這才記得問他︰「對了,我讓玉寧哥哥從南秦給你送了信件去,你收到了嗎?」
殷聖鈞看我的目光里有了疑惑,蹙眉問︰「什麼信件?」
我震驚地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月兌口道︰「關于太後娘娘的事,太後娘娘送給我和沈小姐的玉鐲里有麝香,她不想沈小姐生下先太子的孩子,因為她始終以為你和沈小姐之間不清白。她也不想我生下你的孩子,因為沈小姐說她懷疑先太子的死和你有關!」我看他的臉色變了,忙繼續道,「所以我怕希兒有危險,就讓玉寧哥哥給你送了信件,八百里加急!」
他不可能沒收到的,時間上來算,不是早就到了嗎?
「太後……」他的眸色冷了,卻搖頭道,「我並沒有收到。」
怎麼可能?
我更是坐直了身子。
他疑惑道︰「會不會是薛玉寧忘了?」
「不會的!」我立馬搖頭,我的事薛玉寧一定會放在心上,他不可能會忘記。信一定從他手里送出了!
「難道是讓南秦的人給截了?」我突然又想起來看向他。
殷聖鈞緊蹙著眉頭沒有說話,我驚詫道︰「對了,希兒呢?」如果他沒收到信件,那希兒是不是會有危險?
他忙按住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希兒沒事。」末了,他才又喃喃道,「怪不得上次太後主動要接希兒去福寧宮……還好我沒同意。」
我到底是松了口氣,見他的眉頭仍是緊蹙︰「可她怎會覺得皇兄的死和我有關?」
我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先太子死時我還沒去西楚,當年的事對我而言只是一張白紙。而這件事,只有回宮問太後了。
「那郡王爺的事呢?」
他的臉色不佳,略微沉聲道︰「嗯,暫且收押了,這些事,日後同你細說。」
我點點頭,這一問才想起我在南秦的這段日子西楚也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而殷聖鈞卻還想著如何保全遠在南秦的我。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他的手,還好他沒有出什麼事,幸好幸好……
他將最後一口饅頭塞入口中,咀嚼著咽下,低垂著目光直直地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一愣,他忽而矮來,鼻息癢癢地灑在我的臉上,他的話語里透著高興︰「這樣說來,你是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的?」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腕口一緊,他已抓了我的手貼上他的心口,低聲道︰「你知不知道當日你將那個香囊丟給我,告訴我里面裝滿了麝香時我心里有多痛嗎?」
我的心一沉,他自嘲笑著︰「後來我回宮,還不甘心地找了太醫來驗證。」
我吃驚看他,忍不住罵他︰「傻!」
他淺笑著回應︰「是,我就是傻。太醫告訴我,那里面的的確確有麝香,後來的每一天,我只要一想起這個,心就痛得說不出話來。我不斷地問自己,你已那樣決絕,甚至連你的名字也不曾真正告訴我,為什麼我還是忘不了你,為什麼還會時常想起你……」
「傻子!」我咬牙。
「對,就是傻子才會喜歡你。從見你的第一面你就開始騙我,後來變本加厲偷了我的心,你不好好收著又把它隨意丟棄,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子,一點也不可愛。」他輕笑著靠近我,溫柔吻上我的唇。
我閉上眼楮,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迎合著他輕柔的動作。他的大掌緊扣著我的腰,從容一挺,溫柔地進入,我咬住他性感的薄唇,感覺到他在我的身體里緩緩地律動起來。
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後來的狂野,如同風雨驟降,又似伴著狂風席卷。
隨著他隱忍的低吼,我忍不住申吟一聲,隨即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楮看著他。他用力抱住我,炙熱的掌心貼在我的腰間,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大汗淋灕,卻又含笑看著我,低頭下來,喘著氣低問我︰「怎麼了?」
我被他問得羞憤不已,抓住他的肩膀道︰「輕……輕點!」
他笑得有些狡黠,大掌漫游至我的胸前,肆意揉捏著掌下的柔軟,我捂緊了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他卻在暫且的歇息後又狠狠地沖刺、深入,我看著他的喉結滑動著,他的聲音透著壓抑與隱忍︰「美人在懷,我能忍到今天可不是件易事。」
我氣結地瞪他,他忽而減慢了動作,緩緩地深入,又緩緩地退出來,最後越來越慢,像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又像是舍不得嘗完的一道美味……我被他磨得實在難耐,干脆咬住了他的肩膀,他還笑得出來︰「饅頭不要吃,這會不是又餓了吧?」
他說著,竟然停下了動作,撐起身子直直地睨視著我看。
我沒好氣地打著他︰「給我出去!」
他俯來吻我,邪笑道︰「不。」
「你……你快出去!」我惡狠狠地瞪他,他卻還是笑,干脆抱著我翻了個身,側躺著看著我,我被他這樣翻來動去,只覺得包裹在體內的東西令我越發地難耐煎熬。
我只能哀求他︰「好了好了,快……快出去吧,好嗎……嗯……」
他猝不及防又將我壓在身下,徐徐地退出去,卻在退至一半時,他又猛地沖刺進來,我幾乎快被他折磨地尖叫出來了,眼下什麼也不能做,一手捂住嘴,一手捶打著他。
他卻輕笑道︰「怕什麼,你又敢把我從車內踹下去,還怕這個嗎?」
我只覺得渾身都燒起來了,打著他,嗚咽低語道︰「混……混蛋你……嗯……啊嗚……」我捂得更緊了。
哪知那個無賴居然威脅我道︰「你再打我,小心我叫出來了。」
我忙收了手,他哪里肯放過我,底下的動作越來越快,最後狠狠地頂入我的緊窒中,我一陣顫抖,連指甲也嵌入他的肩膀里了,僅存的一點意識一遍一遍地警告自己不能叫出來,絕對絕對不能叫出來……天知道外面會有多少人會听到……可是,該死的馬車竟然一遍遍地發出「吱嘎吱嘎吱嘎」的聲音……
終于,伴隨著他低沉的輕吼,包裹那緊窒里的龍御退出了它的戰場,他喘著粗氣在我身邊躺下。
我亦是被他折騰得精疲力盡,此刻稍稍翻了個身卻又被他拖回去按住。我不悅地瞪他,他靠過來,咬住我的耳垂道︰「不許亂動,我好不容易把孩子給你塞進去!」
什麼啊……這殷聖鈞!
我氣得伸手去推他,他干脆一把將我圈住抱在懷里,一動也不讓我動。我氣得咬他,打他,他卻始終不松手,我欲再動手,他黝黑的眸子泛著光,竟是看著我道︰「你再在我懷里亂動,就不怕我再對你動手?」
我一愣,他挑著眉道︰「得讓你知曉禁欲太久的男人是不好惹的!」
我被他嚇得不輕,乖順地趴在他的懷里一動也不敢再動。我和他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可從沒有哪一次會叫他這樣……
我亦是從未嘗過如此欲迎還拒又欲罷不能的男女情事。
這一晚,大約是東陵亡國以來我睡得最安穩的一個晚上。
早上醒來,見馬車還停在原地,殷聖鈞卻不在我身邊,而我的身上已完好地穿著衣服。想起他曾說他長這麼大還沒伺候過人穿衣,我不免又笑了。
「醒了?」殷聖鈞的臉突然自外頭探入,我迫使自己想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悶悶地「唔」一聲,他又道,「你還真能睡呀,都辰時了。」
「這麼晚了?那怎麼還不趕路?」我愕然看他。
他跳上馬車來,低笑道︰「連日來一直趕路也不曾好好休息過,我讓他們多休息一個時辰,現在要上路了。吃東西嗎?」
他遞了饅頭給我,我本能地欲起身,誰知渾身都酸痛得厲害,我才撐起來就又摔了下去。殷聖鈞好笑看著我,將我拉起來道︰「你怎麼這樣沒用?」
我揉著腰,沒好氣道︰「腰都要斷了!你……你看!」我身上還穿著他的衣袍,很容易便能掀開,白天光線好,我的腰上竟被他捏得一塊一塊的青紫色。
他干脆一把扯落了自己肩頭的衣衫,指著上頭道︰「那你不看看我,我比你更慘!」我張目瞧去,他的肩頭印著無數個牙印,且都咬得極深,偶有陽光照入,還能清晰地看得出上頭冒出的血絲……
我震驚道︰「這……這真的是我咬的?」
他拉了拉衣服蓋住,漫不經心道︰「以後我得先把你嘴巴堵上才好。」
我吃了一驚,瞪著他道︰「以後不許那樣!」
「哪樣?」他睨著我,好笑地問。
「就是那樣!」
「那樣是哪樣?」
「殷聖鈞你……你知道的!」
那無賴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
他挨過來︰「除非你告訴我。」
我羞愧不已,見他靠在這樣近,心中一急,這下真的就踹了他一腳。這回他像是有了防備,利索地側身讓開,一手抓住了馬車壁沿,穩穩地蹙眉看我,一本正經道︰「如果你指的是這樣,以後還真的不許。」
殷聖鈞,你、混、蛋!
…………
自那次之後,我越發不敢走出馬車了,從前我也覺得我是個很大膽且基本上算不太要臉的人,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就不敢走出去。
我斷定跟殷聖鈞來的侍衛們一定都知道那晚上發生什麼事了,以至于後來一路上,我都覺得我們坐的馬車「吱嘎吱嘎」叫得厲害。
若有換馬車的地方我一定毫不猶豫換了它!
只可惜這一路走來,只在路上迎面撞上一輛牛車。
抵達鎬京的前一晚,居然又淅淅瀝瀝地下了雨。
我靠在他的懷里听著外面清晰的雨聲發呆,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溫暖,我抬眸看向他,他低頭沖我一笑︰「明日就回家了。」
他說回家……是啊,那個就是我的家,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
我抬手撫上他的胸口,心疼問他︰「身體還好嗎?」
他沖我笑道︰「好,怎麼問這個?」
我抱緊他,哽咽道︰「卷丹說每逢陰雨天你身上的舊傷總要復發……」
他握住我的手緊緊貼在胸前,笑道︰「你不在的日子才難熬,只要你在我身邊,什麼痛我都不覺得痛。」
他說著一手抱緊了我,我亦是環住他的腰身用力都抱住他。
目光瞥見他身後的軟枕後露出的信封一角,那是沈宸寫給我的信,那次耽擱之後我便一直沒有再看,不是忘了,就是不想看。
沈宸幫我救我,她做那一切我知道並不是為了我,全是為了殷聖鈞。
我知道那個女子對他一往情深,也許她對他的愛並不亞于我,以前我總是很嫉妒,所以討厭她。而現在,我竟有些害怕,並不是怕她會搶走他,而是怕我自己會內疚。
久而久之,我變得有些不敢看這封信,因為實在是怕。
我更加用力地抱緊他,仿佛只有在這一刻,他是完完全全屬于我一個人的。
他不是西楚的皇上,不是沈宸愛慕的男人,他只是殷聖鈞,是我一個人的殷聖鈞。
清涼夜雨中,我听得他清淺笑聲傳來︰「你這哪是擔心我的身體,我看你這是想看我窒息而亡吧?」
我猝然回過神來,忙放松了手臂,他低頭親了親我的額角,抱我躺下道︰「睡吧。」
我下意識地往他的懷里縮了縮,他輕笑道︰「怎麼了?」
我低頭不讓他看到我閃動的淚,悶聲悶氣地道︰「就是覺得冷了。」
他輕笑著抱緊了我,低頭含住我的唇道︰「這樣就不冷了,睡吧。」
我應了,閉上了眼楮,卻怎麼也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听見他的呼吸聲漸漸地均勻下去,知道他是睡著了,我越發不敢動,怕一動就吵醒他。
後半夜,外面的雨還在下,我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嘩嘩」地流。
不知怎的是想起了沈又宸,想起他在行宮得知殷聖鈞要將皇長子給我照顧時對我說的那些話,他說沈宸就是比我配。
如今沈宸為了殷聖鈞遠在南秦,而我卻悠然自得在這里霸佔了這個男人……
我有些厭惡地睨了那封信一眼,我想我完了,我真的開始對沈宸愧疚了。
「嗯……」身後男子低微申吟一聲。
我悄然轉過身,借著車外燈籠微薄的光,我見殷聖鈞的俊眉微擰,明顯是睡得不安穩。我輕聲起來,將他扶起抱在懷里,手撫上他的胸口替他輕柔著。
記得我們在楚秦邊境見面那一日也是下著雨,他一定也很不舒服,卻守著昏迷不醒的我一天一夜。
我哽咽地擦了把眼淚,倘若我再不對他好一點,沈宸一定會恨死我,說不定還要天天在南秦詛咒我。
嗯,那我就對他好點,再好一點。
雨點在天亮前一刻收了,殷聖鈞還未醒來,我吩咐了侍衛們上路。
才走了一段路他便醒了,掀起車簾朝外看了看,蹙眉道︰「怎不叫醒我?」
我沖他笑︰「急著回去了,就讓他們先趕路了。」
他的眼底染著笑意,深吸了口氣,半闔了眼楮︰「剛下過雨,連空氣也是這樣清新。」
我看著他笑。
…………
一早先有侍衛進京通報,我們才到城門口便看到沈又宸帶著人遠遠地候著。見我們的馬車停下,他忙上前來,單膝跪地道︰「末將恭迎皇上、皇後娘娘回京!」
殷聖鈞挑起了車簾看著他,心情尤其好︰「沈將軍辛苦了,京中沒什麼事吧?」
沈將軍點頭道︰「回皇上,一切都好。皇上……也順遂嗎?」
殷聖鈞回頭看我一眼,點頭道︰「順遂,沒有比這次更順遂的事了!」他將車簾一落,揚聲道,「先回宮。」
我見他落了車簾,這才想起有件事我一直沒問他︰「之前我沒和你一起回宮,你都怎麼和他們說的?」
廢後了嗎?還是說我死了?失蹤了?
沒想到他淺淺一笑,看著我道︰「我說你去北唐做客了。」
什麼?我不自覺地撐大了眼楮,他還真能編啊!
車行一段路,聞得外頭又傳來沈將軍的聲音︰「皇上,南秦來了人,說是要見……皇後娘娘。」
我吃了一驚,殷聖鈞已開口問︰「什麼人?」
沈將軍道︰「說是夕雪郡主的人,還說皇後娘娘知道。」
我忙掀起了窗簾問他︰「人呢?」
「在宮門口候著,因為末將說皇上和娘娘回來一定先回宮。」
我心中忐忑,害怕是南宮翌出了事。
那人果然在宮門口等著,他是單人獨騎,會趕在我們先到鎬京倒是不奇怪。
我因還穿著殷聖鈞的衣服不便下去見他,殷聖鈞便自顧下了馬車,命人將馬車牽過去。
我月兌口便問他︰「郡主讓你來,可是肅王出了什麼事?」
那男子微微一愣,隨即才道︰「殿下沒事,而且殿下已和郡主完婚,郡主特意派小的來西楚只是想告訴公主,郡主幫你逃出南秦,又幫殿下傳密件給楚皇陛下,她對公主已仁至義盡,從此殿下的一切與公主無關,希望公主能徹底從殿下的世界里消失,好好做你的西楚皇後!」
我听得皺了眉,我還以為是南宮翌出了什麼事,沒想到就是長孫夕雪找了個人來警告我這些話……不過這還真像長孫夕雪的性子。
我忍不住笑了下。
「回去告訴你們郡主,就說我知道了。」欲落下車簾時,我卻又想起一個人,遲疑了好久,才終是鼓起勇氣問,「對了,宸妃娘娘的傷勢如何?」
我不確定他會不會知道沈宸的消息,可就是忍不住問了。
面前之人卻皺了眉,一臉詫異地看著我,片刻,才開口道︰「宸妃娘娘病故了,公主不知道嗎?」
「你說什麼?」我下意識地握緊了車簾,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一側,一道身影飛速過來,沈又宸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襟,鐵青著臉厲聲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
古代寫車|震真是太難為我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