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後,帝闕凰圖 第144章4 病重

作者 ︰ 寐妤

他握著奏折的手徐徐落在被衾上,全公公吃了一驚,我亦是下意識地伸手過去,卻聞得他蹙眉低語︰「他還是要走,還是要離開。愨鵡曉」

還是……

我愕然盯住他蒼白的臉龐,莫不是那日他和沈將軍談了那麼久除了希兒的死,便是在談這件事?

五年前離開鎬京去邊疆是為了保住希兒的命避嫌,如今他又要去邊疆,卻是因為希兒不在了。

忽而聞得全公公驚呼一聲「皇上」,我見殷聖鈞猛地抬手狠狠將手中奏折砸在了地上,我亦是吃驚,全公公已婉言規勸著︰「皇上息怒,沈將軍是因為殿下的事傷了心,等他想明白了就會回來的,皇上息怒啊。磧」

「皇上!」佟貴妃的申一個突然出現在簾外,我赫然回眸,她拂開了珠簾快步進來,看了看我道,「臣妾擔心皇上,所以又回來了,一直在外頭。」

怪不得!

她擔心殷聖鈞也在情理之中,可我卻忍不住皺了眉。殷聖鈞握住我的手徐徐收緊,我回眸看向他,他的俊眉緊擰,一手按著心口,呼吸沉重,我覺出了他的異常,忙坐下撐住他,他靠過來,沉痛道︰「想起希兒的事朕就很心痛,他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朕。佻」

我只顧回頭朝全公公道︰「傳太醫!」

全公公慌慌張張地下去了,佟貴妃忙快步過來,臉上並著擔憂和憤怒︰「眼下京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沈將軍他怎麼說走就要走!」

我心中一沉,這才想起佟貴妃是不知道沈將軍和希兒的關系的,在她看來自然是沈又宸僭越了君臣的身份,我略一思忖,只好道︰「昔日沈小姐在時很喜歡希兒,是以皇上命沈將軍保護希兒安危,誰知沈將軍失手,皇上難免責怪他幾句,沒想到沈將軍也是個倔脾氣,竟說寧願戍守邊疆去。」

佟貴妃似乎終于明白沈又宸的脾氣從何而來了,她仍是蹙了黛眉道︰「那沈將軍這脾氣也太大了些……」她又看向殷聖鈞,勸道,「希兒的事皇上請節哀吧,皇子……日後還會有的。」

我暗自嘆息,即便將來他有再多的孩子,可終究同希兒是不一樣的。那一個是別人的兒子,所以他才格外傷心一些。

殷聖鈞不說話,佟貴妃本還欲在說什麼,卻見殷聖鈞突然一揮手,將面前的一堆奏折全都推到在地上,我吃驚看向他,他的話語虛弱卻透著盛怒︰「那就走!」

他沉沉一吼,我只覺得他整個人都貼了過來,忙驚慌地扶住他,佟貴妃也什麼都顧不上,沖過來扶他。

外頭全公公帶著林太醫匆忙過來。

太醫給把了脈,才引我和佟貴妃至外間道︰「皇上傷心過度,憂思憂慮,又加上大動肝火,情緒如此起伏不定這病只會越來越重啊!」

我听得急了,佟貴妃已搶先我一步問︰「那該怎麼辦?」

林太醫的臉色凝重,回頭看了看,才低聲道︰「皇上龍體虛弱,微臣也不敢下藥太猛,只能先配以溫藥將養著。皇上這病多半乃心病,娘娘,心病還需心藥醫,微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佟貴妃怒道︰「混帳!太醫不醫病,那還要養你們作何!」

我蹙眉道︰「皇上在里頭,貴妃不必喧嘩,免得吵醒皇上。」

佟貴妃這才閉了嘴,又看我一眼,說是入內照顧殷聖鈞了。我心里擔憂無比,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去將軍府走一趟。

也許沈將軍和殷聖鈞的心結解開,他的病也就會好了。

才出門便踫到殷東灕前來,他一見我便加快了步子上前,急著問︰「臣見太醫往皇上寢殿這方向來,是出了什麼事嗎?」

半月前,這一個還是同殷聖鈞對立的人,如今在他眼底看到擔憂竟是這樣令人高興的一件事。

我喟嘆著低下頭道︰「皇上的病不大好。」

「怎麼會這樣?」殷東灕面色一沉,急著要進去。

我伸手攔住他道︰「剛睡下,郡王爺還是別進去了,佟貴妃在里頭。」他停下了步子,眼底的擔憂未散,我又道,「敬玉閣那邊如何?」

他這才回頭看我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好。」

我點點頭,道︰「本宮要出宮一趟,乾承宮這邊有人照看,郡王爺還是去敬玉閣守著吧,莫要再出什麼事情。」

他遲疑了下,終是應了聲。

見他轉身,我才想起來︰「對了,刺客的事有消息了嗎?」

他搖頭道︰「還沒有。」

我听後很是失望,後來出宮時,葭月一路安慰著我,說一定會抓到刺客的,讓我不必太過擔心。

…………

整個將軍府上下一派死氣沉沉,雖不見黑紗白帶,比之沈宸死時卻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陰冷是發自內心的,令人的四肢都不由自主地覺得寒冷。

丫環帶我去的時候說沈將軍正在整理行囊,我在客廳稍等片刻,他很快就來了。

他朝我行了禮,我想了想,還是打算讓下人們都退下,卻不想沈又宸竟道︰「這里也沒外人,娘娘有什麼話就說吧。」

我錯愕地看著他,他居然道︰「娘娘若是沒什麼事,末將還有事要忙。」

他果真轉了身便要走,我只好道︰「這件事在將軍心里就過不去了嗎?」

他的腳步怔住,片刻才回過身來看著我道︰「此事末將已和皇上說得很明白。」

「所以就要去邊疆?」我冷冷看他,不由得開口道,「沈將軍難道不知道眼下皇上是多麼需要你?」

他卻淡漠道︰「朝中能人不少,全是能為皇上所用的人,不差末將一個。」

我听得生氣︰「將軍若是因為殿下的事過不去,如今凶手尚未落網,你能走得心安理得?」

沈又宸的目光瞬間冷了,他直直睨視著我猝然笑道︰「凶手還要查嗎?誰不知道是南秦做的好事!」

我不覺愣住,他已徑直開口道︰「可眼下沒有證據,皇上能下令出兵嗎?能給殿下報仇嗎?」

我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只好道︰「那麼沈小姐的心願你也不管不顧了嗎?她心里想的是什麼,將軍心里難道不比我清楚嗎?」

他的臉色蒼白勝雪,片刻,才冷聲道︰「我姐姐已為皇上付出了生命,娘娘覺得沈家做的還不夠嗎?」

「將軍!」

他漠然轉身道︰「末將心意已定,娘娘請回吧。」

我追至門口,他已大步離去。

葭月忙過來扶住我,小聲道︰「娘娘,這沈將軍竟然這樣不識好歹……」

今日下人們都在,很多話我不能挑明了說,在葭月看來,沈又宸不過只是個不知好歹的人罷了。

而知道真相的我卻難受得說不出話,原來沈宸的死也早就在沈將軍心中埋下了憤怒的種子,再加上希兒的死,足夠讓他有理由離開了……

可我卻越發地心疼殷聖鈞,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他又有什麼錯!

他們一個個死的死,走的走,又有誰想過殷聖鈞的感受?

「娘娘您哭了?」葭月驚詫看向我。

我本能地抬手一模,滿臉的冰冷。

葭月氣不過,咬著牙道︰「這沈將軍也太過分了,娘娘親自來,他不給面子也就算了,怎還能說那些話!」

我握著帕子拭去臉上的淚,深吸了口氣道︰「在皇上面前千萬不要提這些事。」

葭月仍是不甘心︰「可是娘娘……」

「沒有可是。」我淡淡打斷她,「皇上尚在病中,你若拿這些事氣他,本宮絕不輕饒!听到沒有?」

葭月咬著唇︰「是,奴婢謹記。」

馬車進宮我便徑直去了乾承宮,卻不想在宮門口正巧遇見一個侍衛,他的神色匆匆,似乎是有要緊事。

未待他進門,我便叫住了他︰「什麼事這樣慌張?」

侍衛聞言,忙站住了步子,朝我道︰「回皇後娘娘,早前皇上命屬下追查薛公子下落,屬下正是來回稟此事的。」

我不覺握緊了手中帕子,急著問︰「有消息了?」

侍衛點了點頭,卻又蹙眉道︰「只是有線索,但尚未找到人。」

我也顧不得什麼,開口道︰「什麼線索?」

他謹慎開口︰「半個月前,地方上有人曾見薛公子和他的隨從策馬離開青州,似乎去的就是原東陵的方向,屬下已派人過去追查。倘若人真的去了原東陵舊土,相信很快會有消息。」

我愣愣地站著不說話,侍衛看了看我,又回頭看向內殿,小聲問︰「此事是娘娘轉告皇上,還是屬下再入內一趟?」

我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本宮自會告訴皇上,你且先下去吧。」

侍衛應聲退下,我卻仍是站在原地不動。

他說半個月前……

我只知道我和薛玉寧分開時他的身體狀況很糟糕,絕對不可能那麼快恢復,可侍衛卻說有人瞧見他和東子策馬離開……

我的心口一緊,死死地咬著唇,能讓他不顧身體棄馬車換馬,那只能說明後面有人在追他!

「娘娘。」連翹自殿內出來,突然叫了我一聲,我被嚇一跳,指尖顫抖,帕子順勢掉落在地上。連翹見此,忙快步上前替我撿起,蹙眉道,「娘娘怎麼了?有心事嗎?」

眼前閃動著宮女擔憂的樣子,我腦中卻怔怔地一直在想,到底是誰在追薛玉寧,誰在追他?

他定是知曉自己會危險,所以為了讓我放心才故意寫了那封信送來鎬京,一定是這樣的!

「娘娘?」連翹輕輕搖晃著我的手臂,我這才回眸看她,她的眼底擔憂無比,小聲道,「皇上剛才醒了,問起娘娘去了哪里,奴婢不敢告訴他您去了將軍府。」

我清醒過來,喃喃地問她︰「佟貴妃呢?」

連翹忙道︰「哦,貴妃娘娘去敬玉閣看昭儀娘娘了,還沒回來。」

我點點頭,抬步入內。

連翹跟在我身後道︰「丞相大人來過了。」

我拂開了珠簾進去,果真見內室的奏折都不見了,想來是丞相取走了。床上之人仍是閉著眼楮躺著,我緩步上前,連翹識趣地沒有跟著進來。

他听到腳步聲睜開眼楮朝我看來,我快步過去,勉強沖他一笑。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輕聲問︰「去了哪里?」

我去見了沈又宸的事不能說,正巧昨日太後來過的事我因事多忘了告訴他,便干脆撒謊道︰「哦,太後娘娘來看你,見你睡著便不願打擾。她除了來看你,還是來解釋的,說怕你誤會希兒的事和她有關,我便隨她去了福寧宮,一來助她打消疑慮,二來也是告訴她在你心里一直尊她如舊的。」

他果真沒有懷疑,笑一笑道︰「還是你考慮得周到。」

我低頭替他掖了掖被角,他忽而睨視著我問︰「發生了什麼事嗎?你臉色不好。」

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有關薛玉寧的事。

可眼下鎬京發生太多事,殷聖鈞又病重,我如何忍心再告訴他讓他煩心?

我故作輕松地笑著道︰「那還不是因為你病了?若不想看到我這樣,你要快快好起來。」

「嗯。」他點頭。

我輕撫上他清瘦的臉,輕聲道︰「再睡一會,我就在這里陪著你。」

他非要握著我的手,才願意睡下。

我靜靜坐在床邊呆呆地望著他,薛玉寧那邊應該加派人手抓緊追查,可殷聖鈞卻病了,沈將軍又要走,如今鎬京的侍衛再不能外調,否則怕要出事……

我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玉寧哥哥,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

…………

傍晚林太醫送了藥來我才叫醒殷聖鈞,恰逢佟貴妃自敬玉閣回來,她和殷聖鈞說著那邊的情況,那一個听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用了晚膳,殷聖鈞便勸我去偏殿休息,我也確實累得很,再加上白日里得到了薛玉寧的消息,一整日都在擔心,生怕一個不慎就在他面前露陷,只能答應離開。

葭月炖了補湯給我喝,我喝了兩口實在沒什麼胃口,便讓她退下了。

獨自在窗口站了好一會兒,實在心煩意亂得很,又知眼下不宜出去宮里亂走,便干脆上了床。

這麼多天過去了,仍是沒有十三的消息,難道他真的回南秦去了?

那麼,南宮翌知道嗎?

我皺眉長嘆,十三是秦皇的人,即便他真的會去了,又怎會叫南宮翌知曉?

對了,我從南秦回來這麼久,也不知道南宮翌過得怎麼樣?

這一整晚,我想了太多的事和人,想起南宮翌,想著殷聖鈞,想過薛玉寧,後來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夢里我竟看到了掛滿大紅綢帶的喜堂,進進出出的賓客,我一轉身瞧見薛玉寧一身大紅喜袍出來,他的手中拉著紅綢帶,綢帶那一頭的新娘竟然是我的六姐!

「啊!」我驚叫一聲醒來,夢里的場景原是我期盼了多年的,可突然出現在我的夢里像是令我整個人都緊張起來,滿額的汗,連心跳也飛快。

「娘娘沒事吧?」葭月听到動靜跑進來,擱著簾子問我。

我深吸了口氣,才開口道︰「沒事,替本宮準備水梳洗吧。」

…………

梳洗完畢便徑直去了正殿,我才入內,便見佟貴妃站在外頭和一個宮女說著什麼,我細細看一眼,這不是馮昭儀身邊的鈴蘭嗎?

「出了什麼事了?」我不免提起了心上前問。

鈴蘭回頭看見是我,忙屈膝行禮。

佟貴妃上前道︰「馮昭儀要生了,既是娘娘來了,那臣妾先過敬玉閣去看看。」

我蹙眉問︰「不是說還有些日子嗎?怎的突然就要生了?」

佟貴妃搖頭道︰「臣妾也不知道,說是今早突然就開始陣痛了,太醫和穩婆都請來了,那臣妾先過去。」

我也不好攔著,只好點了頭。

佟貴妃帶著人才行至門口,里頭突然傳來連翹驚慌的聲音︰「皇上!太醫!快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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