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爺爺坐在輪椅,裴子西在後面推著,與他對視時,子夏看到他輕微地搖頭,示意她不要反駁。
他臉頰一處紅得好似被重物砸到,子夏當即了然,朝老者彎腰致歉︰「裴爺爺,我說話魯莽了,抱歉。」
印象中許久未見過裴爺爺,輪椅上的老人年過八旬,在鬼門關徘徊幾回,身子越發消瘦,但眼神矍鑠,花白的卷胡子好似芬蘭的聖誕老人,縱然蒼老,容貌也能看出年輕時候多英俊。
「南城裴家的人,樣貌是金字塔之巔,是基因遺傳的良心」,曾與友人說的話,此刻仍覺適用。
正想著,就見杜小雅站到了輪椅旁邊,低聲對老者說切忌動氣。
「你和這不孝孫的婚禮一天未成,裴爺爺便撐一日。」裴畫盛拍了拍杜小雅的手,雙眼卻望著窗外,高樹綠葉透出光,似想起什麼,他讓杜小雅推自己到外面走走。
「爺爺,您還在氣頭上,我說多您也不听,若執意要到樓下,外套至少該穿著。年紀不小了,想跟孫子置氣,至少身體養好點。」說時,裴子西已將外套披在他身上,眼見自家爺爺要將衣服扯下,他眉頭蹙起。
杜小雅再度將衣服披在裴爺爺身上,朝老者盈盈地笑︰「爺爺,您要是受涼了,雄的人可多啦!」
裴畫盛沒再拒絕,微微側頭,朝裴子西說︰「你在這好好面壁,你和裴少海兩父子都一德性,想清楚了再來見我。」說罷,讓杜小雅推輪椅。
子夏分明感覺老者走前,看她的目光帶著警惕,仿佛她不過是個突然闖入別人領地的外人。
似乎,被討厭了。
杜小雅入電梯前,看向裴子西,表情擔憂。
子西沒回應,背過身,朝著牆壁。
待到電梯門關上,子夏問︰「裴爺爺沒事了?」
「昏迷了幾天,醒後見了幾個人,這兩天精神都不錯,醫生也說情況可觀了一些,但心絞的折磨沒停過。」
「會好的。」子夏說。
「他連見過什麼人都不讓我們知道,突然轉變,太過蹊蹺。」
「逼婚也是突然的?」
「嗯,估計我父母都不知此事,若知曉,必然吵起來。」裴子西覺得煩躁,自然勾過她脖子︰「走吧,不想留在這。」
子夏與他下樓,听他用手機跟助理說事,她余光看去,難得見他嚴肅。
很多事想問,可他家事,非本家的,關系再好也不該打听。
裴子西臨時有公事,驅車離開前,問她是否想去夏威夷。
「近期我抽不出身,沒興致度假。」她答。
「過些時候再說。」他趕著離開,道別後驅車離開。
子夏目送,同時看到不遠處的裴爺爺和杜小雅。
一老一小相處融洽,自己不過是遠望的外人。
「裴子西,你的世界,還是難以走近。」
嘆息,散在午時熱烈的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