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薇的外賣十分鐘後送到。
干貝活蝦粥，酸腌小蘿卜，胭脂鵝掌，油煎面包片。
Lucas翻著外賣盒子抗議︰「喂，我明明說了我想吃炸雞，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林夏薇翻了個白眼︰「不吃拉倒，好心給你送宵夜還唧唧歪歪。炸雞店在街那頭，我懶得走，要去自己去。」
「自己去就自己去！」Lucas氣哼哼地跳起來去買炸雞，留下林夏薇和卓皓兩個人在病房里。
這時候已經將近午夜，病房里外都是一片寧謐無聲。
林夏薇坐在沙發上撥弄著外賣塑料袋，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卓皓躺在病床上，目光朝這邊看來，卻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在看她撥弄的那些塑料袋子。過了片刻，夏薇才問︰「你餓了嗎？反正Lucas也不吃，別浪費。」
卓皓點點頭︰「有一點。」
于是夏薇站起來，把外賣拿到小廚房去盛好，先出來把病床的餐桌搖上來，才進去把盛好的粥和小菜端出來。
熱騰騰的干貝活蝦粥，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海水味道。
晚飯的時候光顧著和林維生打心理戰，卓皓並沒有吃多少東西，剛剛車禍醒來余驚，也沒覺得餓，剛才聞到粥香肚子才打起鼓來，這時候唾液早就分泌得很旺盛了，也沒顧得上客氣，稀里嘩啦把一大碗粥和幾道小菜吃了個底朝天。
他忽然很想念這樣的感覺。
那時候夏薇住在別墅里，他經常回去吃飯，姜姨似乎把畢生的手藝都用在了那幾天，飯菜做得格外美味。
記憶里就是這樣的感覺。
宵夜吃完了，Lucas卻還沒有回來，林夏薇收拾著外賣盒子，猶豫地看了看時間︰「Lucas怎麼去了那麼久？」卓皓看她像是想走的樣子，心里一急，沖口而出︰「我想吃隻果。」
林夏薇怔了怔︰「隻果？」
卓皓在心里暗暗罵自己蠢。他原本是想借口讓林夏薇幫他削隻果多留一會兒，可剛才一群人听說他車禍急匆匆趕來，誰有空去買水果慰問，這病房里哪來的隻果。
他有點尷尬︰「呃，對，隻果。你能幫我去買幾個隻果來嗎？」
林夏薇臉上的表情很詫異︰「這個時間？水果店都關門了！」
于是卓皓更窘迫了︰「哦，對，關門了。那算了。」
林夏薇笑了︰「卓少果然是不食人間煙火，大約沒有自己買過水果吧，還以為水果店都是24小時營業的呢。」她的語氣是玩笑的，沒有嘲諷，可卻讓卓皓覺得臉上一陣發燙，心里更加悶得慌。
她能這樣坦然地開玩笑，說明她心底真的沒有他的半分身影了。
他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笑來掩飾自己的窘迫︰「呵，是啊。還是讓立婷明天順路幫我買來吧。」
林夏薇點點頭︰「那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保重。」說著她拿起包揮了揮手算作道別，轉身走得一點留戀都無。
病房里這回真的是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卓皓因為車禍的事在家休養了幾天，期間來探訪的親戚往來不絕，倒是嚴立婷沒怎麼看見。
說起來也很奇怪的。
從前他和嚴立婷交往之所以會分手，是因為嚴立婷的個性要強，總是喜歡控制他的行蹤，一天24小時的行程分秒不漏地要報告，可這次兩人復合，不知道是這些年她改了性格還是怎樣，有時候他忙起來一整天都不記得給她打個電/話都無所謂。
好像這次，他在家躺了四五天，她總共也就來了兩次。
連祖母都叨咕起來︰「這個婷婷最近在忙什麼？自己的夫車禍躺在家里了也不見來關心關心。」
倒是祖父看得開︰「小皓這不是沒什麼事嗎，就是個感冒發燒而已。現在的女性都是事業型的，成天圍著男人轉那還有什麼出息。」
一句話說得祖母發火了︰「哦，你這意思是我沒出息了？」
祖父急忙把腦袋縮回到報紙里面︰「我可沒這麼說，你別對號入座。哎，中東又亂了，你看……」
祖母還要發火，張從外面進來︰「琳琳來了。」
錢多多的到來讓卓家人都很意外，五年前她忽然一聲不響消失之後便沒有來過卓家，後來輾轉听說她結了婚還生了個女兒，祖母偶爾念叨一兩句也就過去了。
畢竟沒什麼血緣關系，即使關心也是單薄的。
卓皓也有五年時間沒見過錢多多了，才第一眼就覺得她和從前不同，臉上還是一如從前般化著精致的妝容，但卻素淨了許多，衣著打扮透著一股從前沒有的成熟干練。
他想起Lucas說起林夏薇找了錢多多做她的經紀人的事，不由地又從頭到尾仔細打量了錢多多一番。
「嘿，雖然是多年，卓少您也不需要這樣打量我吧。我又不是去韓國整容了回來。」錢多多開口就是玩笑。
卓皓也笑了︰「是嗎，我還真以為你去韓國整容了呢，不然怎麼漂亮了這麼多。」
錢多多欣然接受他的馬屁︰「女人三十一枝花。」
祖母多年沒見錢多多，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又留她一起吃了午飯。午飯過後幾位老人家照舊是要午睡的，于是就留下錢多多和卓皓兩個人在樹蔭底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老院子老樟樹，樹蔭底下擺著躺椅木凳，凳子上放一盤切好的西瓜，就有了點年幼時候一起玩耍的回憶。
「你消失了好幾年，這回忽然出現是為了什麼？」卓皓明知故問。
錢多多吃著西瓜︰「工作，掙錢。」
「找了什麼工作？」
「做經紀人，林夏薇的經紀人。」錢多多說著，抬頭看卓皓。
卓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算是老本行啊，不過比之前的靠譜，也挺適合你。祝你成功。」
錢多多臉上沒什麼表情︰「當然要成功，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來你們家，我得把從前的人脈重新經營起來。我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只大蜘蛛，吐著絲在織一張的人際關系網，你們家也是這張網上的一個點。」
錢多多為人八面玲瓏，可在他面前從來都說實話。
「我答應了夏薇，要竭盡全力助她在娛樂圈走下去。對了，你和林夏薇到底是怎麼回事？」錢多多吃完西瓜，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的西瓜汁。
卓皓從前就知道錢多多已經從許靜盈那知曉他和林夏薇之間的關系，不過她所知的也並不比許靜盈多，他拿不準林夏薇有沒有對她坦白，于是也有所保留。
「還能怎麼回事，你看現在我訂了婚，她也有了Lucas。」他打算含糊過去。
錢多多偏著頭看他︰「也對。沈家和林維生都不是好惹的，你和嚴立婷訂了婚，即使有什麼，也該沒了。」
短短幾天，一個林維生一個錢多多，都在明里暗里地警示他，林維生是為了他的生意，錢多多是為了她的事業，為了保護她的藝人。他仿佛覺得自己和林夏薇之間不僅越行越遠，身後還長出了沼澤沙漠食人花，逼著他們絕不能後退。
唯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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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慣例結束字數好多我快被自己的勤勞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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