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草正在院子里搓著衣裳,听到院子外面傳來熟悉的說話聲,連忙起身打了一盆干淨的水放在院子里的石頭上,方便從地里回來的人洗。
院門被打開,率先進門的是一個年約四十,身材微胖的中年婦人,身上穿著一身粗布舊衣,下著一條粗布裙,面色微黑,背上正背著滿滿一筐玉米棒子,此人正是章小草的母親趙氏。
緊接著進來的是個年約二十,身量不高,體格不算健壯的男子,膚色倒是白淨,一雙眼楮卻不安分的亂轉著,給人流里流氣的感覺,身上同樣背著玉米棒子,卻只有半框,這人便是章家第二子章寶銀。
後面依次進來的章家的一家之主章大山,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二十多歲的章家長子章寶金,跟在他後面的是他的媳婦劉氏。
幾個人將大框里的玉米棒子放下來倒在地上晾著,紛紛過來洗手洗臉。
章寶銀率先沖過來,飛快的擦了一把臉,將帕子扔到盆子里,就把小壯壯從椅子上趕下來,自己一坐上,口中一邊嚷嚷,一邊對母親趙氏道︰
「娘,掰了一早上的玉米可真是累死我了,吃了飯我就先躺趟,下午再去!」
趙氏一邊擦臉,一邊看著寶貝兒子笑罵道︰「你就是犯懶,現在趁著天氣好,早些把玉米收回來,不然等下了雨就不好辦了,等玉米收回來了,你想怎麼玩都隨你!」
章寶銀還想再磨一磨,就見章小草正從灶屋端了飯菜進了堂屋,一陣菜香傳來,頓時來了精神,也顧不得其他,飛快的沖進了堂屋,一手抓著餅,一手拿著筷子飛快的夾菜往嘴里塞,像是三天三夜沒吃過飯似的。
這時,章寶珠從房間里出來,看著吃相難看的二哥皺皺眉不滿道︰「二哥,看你這餓死鬼投胎的吃相,誰還吃得下去啊!」
章寶珠平日和這個二哥很不對付,這個二哥讀書比不上大弟,種地比不上大哥,都二十了連媳婦都娶不上,簡直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偏偏娘親對他像個寶貝疙瘩似的,還常常給他銀錢讓他在外面胡混,這還不如將銀錢給她使,多買點好布做衣裳也比他扔在水里強。
章寶銀對于自己妹妹的不滿視若無睹,仍舊飛快的吃著,不消片刻,那盤芹菜就被他消滅了一半。
章大山趙氏等人進來依次坐在板凳上開始吃飯,一人拿著一張餅,涂了大醬,捧著糙米粥就著吃起來。
大嫂劉氏將小壯壯放在腿上,小心的給他喂粥吃,整個堂屋里都是呼啦啦的喝粥聲。
章小草拿著半張餅,端著小半碗粥在一旁吃著,這是趙氏規定的,不去地里干活的人只準吃一半,說白了,這規定就是獨獨對她設的!
不過每日都是她做飯,自然不會讓自己餓著。
「娘,你們太過分了,吃飯都不喊我,可餓死我了!」突然,章小寶像一顆炮彈似的從外面沖進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嚷著。
趙氏見是自己的老兒子,頓時笑眯了眼,放下手中的碗,夾了一筷子菜喂進他嘴里,粗糙的手模了模章小寶的臉道︰「哎呦,你明知道家里每天這個時候吃飯還跑出去瞎溜,要是早早的喊你回來,你肯回來?」
章小寶躲閃著,實在是自己娘親的手太糙了,劃得他臉疼。
趙氏不以為意,沖著坐在一旁矮凳上吃飯的章小草大喝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怎麼撐不死你?你小弟都說餓了,還不快去給他盛碗粥?沒眼色的東西!」
章小草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進了灶屋,連個眼神都沒給趙氏。
那種怪怪的感覺又涌上了趙氏的心頭,覺得這死丫頭自從半年前落水醒來後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可是說起哪里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娘,你可小心些,」章寶珠一邊細嚼慢咽的吃著餅一邊對趙氏道︰「今兒個早上,我讓她燒些熱水洗臉,可她像是沒長耳朵一樣,還凶狠的瞪著我,跟要殺了我似的,您可不要再當面罵她,說不得心里就恨起你這個親娘了!」
「她敢!還反了她了!」章寶珠挑撥的話剛落下,趙氏就狠聲怒道。
「娘,您可別小看她,人家都說不吠的狗才咬人呢,您可別忘了,之前小寶只是跟她開玩笑,她就差點把小寶給掐死,她心里對小寶有恨呢,誰讓小寶讓她跌進河里差點淹死!」
趙氏沉默不語,那件事她還記得很清楚,為了這個,她還狠狠地打了那死丫頭一頓,讓她幾天都沒能下床,那時若不是大兒媳婦拉著她,她肯定會將她打死。
章寶珠見娘親不語,以為她不相信,于是連忙對窩在娘親懷里的章小寶使了個眼色。
章小寶也不笨,眼珠一轉立馬可憐兮兮的對趙氏告黑狀︰「娘,大姐說的是真的,那個死丫頭早上又瞪了小寶一眼,跟那天早上一樣,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小寶跑得快,她肯定又要像上次那樣想掐死小寶!」
章小寶只想娘親狠狠地打那個死丫頭一頓,誰讓她敢嚇他的?
趙氏本就懷疑那個死丫頭一肚子壞水,現在听自己心肝小兒子這麼一說,哪里還會不信?
正罵罵咧咧的要起身去教訓她一頓,就看見那死丫頭端著一碗粥走進來。
章小草進了堂屋就發覺堂屋的氣氛不對,可她也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的掃了那些人一眼,正好對上了章寶珠幸災樂禍的眼神,她頓時明白自己要倒霉了。
果然,還沒等她將粥擱在桌子上,趙氏就猛地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壞了心腸的下作東西,還想要你弟弟的命吶,啊?那次怎麼就沒把你淹死,還跑出來害人吶,啊?老娘現在罵你打你,你心里是不是還想著殺了老娘吶,啊?」
面對趙氏一聲聲的質問,章小草根本沒有開口辯解的機會,最初來到這里時,面對章寶珠三番四次掉撥,她也不是沒有解釋過,只是趙氏這個偏心偏到腳底板的人根本不相信她。
趙氏最是厭惡這個不省心的女兒,想也不想抄起章小草手中這碗滾燙的粥,劈頭蓋臉的砸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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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委屈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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