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絕對是個威脅,還是個不小的威脅,這一點,弘晴心中已是有了明悟,可也並不是太在意,一者麼,于弘晴來說,有對手,方才有動力,二來麼,這等威脅也就只是潛在的威脅罷了,畢竟眼下還輪不到天家第三代唱大戲的時候,別說弘歷了,便是他弘晴自個兒,哪怕都已有了上朝听政的資格了,可也就只有旁觀的份兒而已,更遑論啥都不曾擁有的弘歷,那就更談不上粉墨登場了的,至于將來會如何,不妨到時再說也罷,眼下,于弘晴來說,最要緊的是趕緊將自己的班底建立起來,那才是將來縱橫朝局的依仗之所在。
班底的建立,說起來就幾句話的功夫,可真做起來卻沒那麼簡單,無可或缺的要素極多,當然了,最根本的就只有兩條,一是人,二是財,對此,弘晴有著深刻的認識,前者急不來,寧缺毋濫,至于後者麼,倒是得抓緊了,只因那是一切的基礎,相關之部署是早就已安排下去了的,而今也該是到了收成的時候了,只是所得能有多少,卻是不好說之事,弘晴也就只能是耐心等著謎底揭開的那一幕。
等待無疑是難熬的,尤其是在結果將出之際,好在弘晴心理素質過硬,盡管心癢難搔,卻依舊能保持四平八穩之端正態度,該干啥還干啥,上學、上朝兩不誤,這不,今兒個一大早地,弘晴就已進了宮,熟門熟路地徑直向上書房行了去,只是剛行進乾清門,入眼便見胤祿正猴急地在不遠處打著轉轉,心中不禁一動,可腳下卻是,依舊是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
「晴哥兒,你總算是來了,哈哈,成了,成了啊,哈哈哈……」
胤祿正打著轉轉,眼角的余光突地瞄到了弘晴的到來,頓時有若被針扎了一般竄了起來,連蹦帶跳地沖到了弘晴身前,不管不顧地一把拽住弘晴的胳膊,狂喜地嚷嚷了起來。
「什麼成了,說清楚點!」
盡管已經猜到了胤祿要說的話,可弘晴卻並著狂喜,而是眉頭一皺,帶著絲不悅地喝問了一句道。
「好你個晴哥兒,你就裝吧,除了那事,還能有啥,我跟你說啊,額娘可是今兒個一早便將咱傳了去,說是那香皂用得甚好,皇阿瑪都夸得不行,要咱這就去內務府將此事給辦了,走,趕緊去!」
胤祿興奮勁兒一起,也不管不遠處那些大內侍衛們的驚詫目光之凝視,狠狠地捶了弘晴一拳,得意洋洋地呼喝著,末了,狠命地一拽弘晴的胳膊,便要往內務府方向沖了去。
果然成了!沒說的,就一個字——爽!
事情本就是弘晴所策劃出來的,對于能否奏效,弘晴自是心中有數,所差的只是不知何時能成事罷了——近半年的緊張籌建之後,工坊早在六月中旬便已建成,這段時間以來,生產始終就沒停過,壓在庫房里的香皂、肥皂已是堆積如山,流動資金已基本告馨,然則弘晴卻頂住了哥幾個的壓力,並意立馬推向市場,為的便是在等大內這頭的消息,具體來說便是等胤祿的母妃密嬪的準信兒,
這里頭自然有著別樣的蹊蹺在,其實說穿了也簡單——密嬪如今可是正得寵的妃子,康熙老爺子但凡在宮中,隔三差五便會寵幸其一回,這一條,比起弘晴的親祖母榮妃來說,聖眷顯然要隆了不老少,這也正是弘晴將功勞讓給胤祿的根由之所在,沒別的,只要老爺子在那啥時覺得味道好極了,事情可不就好辦了?而今果不其然,有了老爺子這麼一句話,財富殿堂的大門已是轟然洞開了,剩下的就只有可著勁地往懷里揣錢的事兒了,縱使弘晴再沉穩,到了此時,也禁不住笑開了懷。
「不急,這點小事讓陳掌櫃去辦也就是了,犯不著咱哥倆出面,先上課,回頭再說。」
樂歸樂,弘晴卻不會因此樂得忘了正形,盡管興奮于即將到手的財富,可弘晴卻沒打算翹課去親自忙乎,這便一甩手,掙月兌了胤祿的拉拽,笑著解說了一句道。
「得,你不去,我去,回見了您啦!」
胤祿從來都不是啥三好學生,對上課的事兒,渾然就沒半點的熱情,這會兒眼瞅著大筆銀子就要到了手,哪能忍得住那等強烈的,這一听弘晴如此說法,也沒多勉強,嘿嘿一笑,丟下句交待,人已一溜煙地跑得沒了蹤影。
「這傻小子!」
弘晴原本還要交待些事情,卻沒想到胤祿跑得如此之快,不由地便是一陣好笑,可也沒去追,只是笑罵了一聲,轉身便向上書房行了去,步履雖沉穩依舊,可腳步卻是明顯比平常時分要輕快了許多……
「晴哥兒,發了,發了啊,哈哈哈……,一萬兩到手了,哈哈哈……」
別看弘晴堅持上課的舉動似乎對生意的開張並感興趣,可實際上卻不然,這不,方才一上玩客,弘晴已是第一時間趕到了城南的工坊處,這才剛行進賬房的門,眼楮都尚應驟然變化的黑暗,就見人影一閃,胤祿已是飛撲了過來,一把拽住弘晴的胳膊,有若瘋子般地狂笑不已。
「呵。」
有錢賺當然是好事,這一家伙下去,不止本錢收了回來,還淨賺了一大把,這等好事當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哪怕是預料中事,卻也一樣值得興奮,然則弘晴卻並所失態,只是淡然地一笑,便作了罷論。
「嘿,晴哥兒,你可是不知道啊,就這麼小塊的玩意兒,居然能賣出個十兩銀子,嘖嘖,咱們這算不算是搶了皇阿瑪的錢?」
不止是胤祿興奮無度,胤更逗,連打劫康熙老爺子的話都說出來了,真不知其小腦瓜里究竟想的都是啥來著。
「管他的,搶了就搶了,趕緊,分錢,分錢,爺都快窮瘋了,今兒個咱也好生瀟灑上一回,哥幾個別跟咱客氣,去聚仙樓,不醉無歸,這客,小爺我今兒個還真就請定了!」
為了籌股份,胤祿可是將老底都搬空了不說,還欠下了一的債,到如今還沒能還完,當真是窮怕了的,乍然見到如此多的銀子,眼珠子可都發著綠光了,就怕弘晴不肯分錢,緊趕著便搶先嚷嚷了起來。
呵,這小子走火入魔了都!
弘晴沒理會胤祿的叫囂,輕輕一擺手,掙開了胤祿的拉拽,走到了賬房靠窗處的桌子後頭,一撩衣袍的下擺,端坐了下來。
「小王爺,今兒個靠著兩位小主子周旋,事情辦得麻利,一千三百塊貢品香皂都已送進了宮去,洗衣皂也遞了幾塊樣品,宮里的王德凱、王公公說了,回頭就報上去,一有準信,定會緊著通知小的,啊,這是賬本,還有這是今日所得,扣除了宮里幾位的分潤,剩下一萬零二百兩銀票都在這了。」
弘晴方一落了座,早已恭候在側的陳掌櫃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笑呵呵地端著賬本等物湊到了近前,碎叨叨地稟報道。
黑,真他的黑啊,一轉手的事兒,回扣就吃了近三成,這還是老十五兄弟倆出面的結果,若不然,怕是當真連鍋都端了去了。
拿回扣的事兒,弘晴自然不陌生,前世那會兒他就沒少干這事,可輪到別人拿他的回扣之際,這心還真是疼得慌,不過麼,轉念一想,要想長流水,還真離不開王德凱那幫太監的照應,左右羊毛出在羊身上,慷的都是老爺子內庫的慨,弘晴雖雄,卻也能釋然,最多也就是在心里頭嘀咕上幾句罷了,卻絕不會宣之于口。
「十六叔,你那頭還欠了多少的債?」
經營才剛開始,賬目本身就不多,加之又用的是弘晴所整理出來的借貸記賬表格,自是無須費上多少的心思,只消略略一過,弘晴便已將賬目算了個分明,但並著就所得進行處置,隨手將賬本擱在了桌面上之後,笑著問了胤祿一句道。
「嘿,不多,也就六百兩左右罷了,沒去細算。」
胤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頗顯尷尬地應答道。
「嗯,十五叔,你呢?」
弘晴微微一笑,沒再理會胤祿的期盼之眼神,側頭望向了樂呵呵地笑個不停的胤,問出了同樣的話題。
「呵,我比不得十六弟闊綽,都是東挪西湊整出來的銀子,這幾月都沒還,還欠著千把兩罷。」
胤算是三人里最窮的一個了,為了能湊出份子,當真是砸鍋賣鐵不說,還到處借債,偏生他比不得老十六的交際廣泛,也少有打秋風的地兒,債務自是欠得更多了不老少,此際說將起來,當真汗顏得緊了些。
「嗯,這麼著罷,十五叔,十六叔都先從賬上支借四百兩,緊著先將債給還上部分了,回頭再計較其余。」
弘晴眉頭挑了挑,沉吟著給出了個處置辦法來。
「啊……」
「這……」
胤哥兩個都是苦哈哈,這幾個月可是只往工坊里砸錢,就愣是沒見錢生出來,這會兒有了錢,自是盼著弘晴能趕緊分了,大家伙手頭能闊綽些,也好過過舒心的日子,卻沒想到弘晴居然會如此說法,明擺著是不打算分錢了,哥倆個登時便全都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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