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收拾了行李,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可搬的,一個行李箱就搞定了。整理行李箱的時候,在夾層里,胡鋒發現了一條金項鏈。這個是當年看著好玩買的,現在,除了黑道大哥喜歡帶,正常人沒人帶這個東西,胡鋒想,剛好拿去賣掉。
胡鋒沒有二世祖的鞋,不喜歡欠別人什麼。劉顏不管怎麼說,對自己都不錯,即使是現在因為自己走了背運,和自己分道揚鑣,胡鋒也可以理解。
拎著行李箱,胡鋒打算先去當鋪賣掉金項鏈,然後找到劉顏還錢,最後回租住的院子。
以前老經過那些典當行,看到外面碩大的「當」字,也有些好奇,胡鋒卻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進來。
這間當鋪有四個窗口,他走到一個沒客戶的窗口坐下,里面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胡鋒坐在了窗口前的椅子上,對她說︰「我想當個東西。」
「什麼東西,我看看。」女人機械地回答。
「是一條金項鏈。」說完,從包里取出項鏈,遞了進去。
女人一邊檢查項鏈,一邊說︰「好像沒帶過幾次啊」
「嗯,一直閑置。」胡鋒回答。
營業員忙著,把項鏈的兩頭用火燒,又仔細地稱分量,然後填單子,還順嘴和旁邊的同事閑聊︰「今天當金項鏈的真多啊。」
胡鋒無聊,發現旁邊也有個小伙子當金項鏈。營業員用同樣的方法在測試。胡鋒忽然感覺不對,那個小伙子穿著很時尚,一身休閑打扮,留著短碎發,人長得很是精神,可是,眼神卻有不易覺察的不安。
這個小伙子比胡鋒到了早了一會,這時候已經從窗口接過來一沓錢,數都沒數就裝進了包里,轉身就想走。
胡鋒說,「兄弟,你的項鏈好像有點問題?」
一听這話,那個人臉上一變,狠狠瞪了胡鋒一眼,就快步往外走去。♀胡鋒心下了然,轉身,一躍而起,瞬間就把他撲倒了。
膝蓋踫到地磚上,胡鋒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痛感,估計皮肯定破了。在門口的保安也過來了,忙問怎麼回事。那個小伙子一看跑不掉,還沒等人逼問,就不打自招,喊著,「我不當了,我退錢!」
里面的工作人員,這個時候也明白怎麼回事了,典當行的經理也出來了,那個小伙只是求饒,說只要放了他,錢和項鏈都不要了。
原來,這個小伙是專門騙當的。他瞅準了典當行的漏洞,一是像這種金飾品,不可能破壞性地檢測,一般只是燒一下頭部,所以,就給了他們這種騙子可乘之機,一條這樣的項鏈,騙子拿來才不到兩千塊,轉手就賺兩萬。典當行因為一些行業的潛規則,也不會特別去確認客戶的身份,加上檢測手段和鑒定師的水平參差不齊,所以被騙就難以避免。
胡鋒對于騙子一向不喜,抓住這樣的人,自然高興。經理立即報了警,很快,警察就把騙子帶走了。經理讓那個上當的營業員去配合警方做筆錄。自己則陪著胡鋒辦完業務,胡鋒是絕當,經理也給了他個優惠價。然後就要請胡鋒吃飯,胡鋒笑了笑說,「以後吧,今天還有點事。」其實,胡鋒當然把這個不當一回事,對吃飯就更沒有興趣了。
經理一看胡鋒不想去,也不能勉強,就拿出名片,說,「胡先生,有需要的地方,你打這個電話。」
胡鋒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然後裝進包里,和對方握了握手,說︰「好的,許經理,有機會再見。」
出了典當行,直奔電視台,金項鏈當了近三萬塊錢。也不知道劉顏出了什麼事,打完電話就在門口等著。
不久,就看到劉顏熟悉的身影從大門口走了出來。
看著劉顏憔悴的面容,胡鋒有些不忍,伸出就想拉她進懷里,被劉顏躲開了。
胡鋒也不尷尬,從包里拿出三萬塊錢,對劉顏說︰「這些錢你先拿上,我也不知道你遇到什麼事,如果不夠,我再想辦法。」
「我們現在沒什麼關系了,你不用給我錢。」劉顏固執地不接。
「那你為什麼往我卡上打錢?」胡蜂反問道,「拿著吧,反正你不用,我還是會送給游戲廳。」
一听這話,劉顏臉色就變了,「你還想去游戲廳賭博?你有沒有一點男人的樣子?」
胡鋒哭笑不得,心說只不過給你找個台階,至于這麼擠兌我嗎。再說,我已經不是從前的胡鋒了。
「放心吧,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這次真的戒賭了。」胡蜂語氣堅決。
看著胡蜂不像說謊的樣子,劉顏選擇了相信。剛才見到胡鋒的時候,劉顏以一個女人敏銳地觀察力,感覺到這個男人好像變了,身上多了一份堅毅和成熟。也許,真的是家庭的變故讓他成熟了吧。
劉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錢,然後低聲說道︰「我會還你的。」
胡鋒也不想多說,「那你保重,我走了。」
「呵呵,原來你養的小白臉是他啊。」身後,響起一個男人陰陽怪氣的聲音。
胡鋒扭頭一看,說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本來,這個年紀保養的好點,應該是個很有魅力的階段,要錢有錢,要閱歷有閱歷,可是這個男人,看的臉,就能聯想起四個字︰酒色財氣。
「胡鋒,他是我們趙台長。」劉顏忍著內心的厭惡,給胡鋒介紹道。
「原來是趙台啊,久仰大名,听說您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騷擾女下屬啊。」胡鋒戲謔地說。
趙曉軍臉色「刷」地一冷,「胡鋒,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的胡公子啊?一個公司里打掃廁所的,還是低調點好。」
胡鋒是知道趙曉軍的底細的,普通家庭出身,上大學的時候,攀上了省宣傳部門領導的女兒,剛畢業就結婚了,靠著老婆家的人脈,一直爬到了電視台副台長的位子。如今地位穩固了,老岳父也退了下來,這個趙曉軍就翻臉不認人了。在家里是橫著走,他老婆也是一家企業的負責人,慢慢地,兩人就變成了貌合神離的夫妻。當初劉顏剛來台里,這個趙曉軍就糾纏她,胡鋒只是給他打了個電話,就變老實了。可是當胡永年自殺後,這個趙曉軍舊病復發,又開始騷擾劉顏,還好台里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劉顏的工作能力也不錯,才勉強站住了腳。
「打掃廁所?胡鋒,怎麼回事啊?」劉顏看著胡鋒問道。
「老趙,你是什麼人我不管,但是,我警告你,再騷擾劉顏,有你好果子吃!」
「是嗎?呵呵,那走著瞧,」司機這時候把車開了過來,趙曉軍拉開車門,回頭對劉顏說,「劉顏,離他遠點,別和一個清潔工扯在一起,對台里聲譽不好。」說完就上了車,「 」的一聲關上車門。
胡鋒臉色很難看,劉顏勸道︰「別和他一般見識,我自有分寸,台里也不是他一個領導。」
胡鋒知道劉顏雖然說的沒錯,但是,一個領導像蒼蠅一樣在你面前嗡嗡嗡,想必誰也不會舒服。胡鋒一笑,雖說自己現在沒了父親的庇護,但是,不是還有句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麼?我算是記住趙曉軍這個名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在我胡鋒這里,十年太晚,只爭朝夕!
想到這里,胡鋒笑了,自己還是年輕,犯不著為一個流氓生氣,我只需要讓惹到我的人知道,你踩到了我胡鋒的腳,可能你的腳就沒地方站了。
「劉顏,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胡鋒問道。
劉顏猶豫了下,還是說了。
劉顏的父親幾年前做生意被騙,十幾年打拼的就一夜之間就回到起點,從此再也沒了斗志,身體卻出了一系列毛病,高血壓、糖尿病、失眠、抑郁……就剩下和疾病斗爭了。一直做家庭主婦的母親,只好出去打工,這個年紀,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還是胡鋒給介紹到一家企業當庫管,還好,劉顏參加工作後發展的不錯,家庭的危機算是逐漸消解。
但是,就在一個月前,劉顏的母親被企業辭退,干的好好的,突然毫無先兆地被辭退,劉顏的母親就想不通,非讓劉顏問問胡鋒怎麼回事。胡鋒家的近況,劉顏一直沒告訴母親,逼問的急了,劉顏就一句「我養你們」來作答。母親只有唉聲嘆氣。
工作壓力加上家庭壓力,讓劉顏難以承受,而自己的男友胡鋒,卻是整日沉迷于酒精和賭博,幾次勸告下來,劉顏也絕望了,就狠嗅出分手……
胡鋒不說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怪只怪自己太沒出息,想起自己的父親,當年一個人單槍匹馬在商界殺出一條血路,讓這個家族都沾光,自己,的確是該好好反省了。
看著胡鋒反常的沉默,劉顏笑道︰「你不用管,這些事,我自己可以處理的,就是最近手頭緊,有你給的這三萬,足夠了。你怎麼今天沒上班?為什麼剛才趙曉軍那麼說你?」
「嗯,公司肯定待不下去了,準備另起爐灶,我搬家了。」胡鋒裝作輕松地說。
「我相信,只要你想做事,就一定可以做成……你的錢,我會盡快還你……我回去上班了。」
「嗯。」胡鋒看著劉顏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這個漂亮的女人,本該有個優秀的男人來保護她,可現在,卻讓這個深愛過自己的女人,生活得並不開心,胡鋒內心就很郁悶。
而且,最近太多的事情,是有人暗中作祟,看來,是該和二叔見面談談了。但是,胡鋒又不相信二叔做事會趕盡殺絕,到底還有誰在後面興風作浪?
「喂!」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胡鋒轉頭一看,馬路邊停了一輛商務車,一個帶墨鏡的女人正沖著他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