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她？」
蕭心妍也吃了一驚，不過她和李林指的不是同一個人。
空地上共有三人，紅綠線條感應到的是鯊，除了他，還有那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和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
紅綠線條會出錯？還是說這兩個人無法被感應到？李林思考著，原本以為掌握了紅綠線條的秘密，現在看來，他了解的還只是冰山一角。
鯊盤坐在空地中央，雙眼緊閉，紋絲不動。小丑站在他身旁，突然吸了口氣，陶醉的說道︰「春風散果然名不虛傳，竟然能破壞氣感，難怪春風樓歷經萬年始終屹立不倒。」
「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晚了？」紅衣女子笑著問道。
「不，在你掛燈籠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小丑糾正道。
「哦？」紅衣女子奇道︰「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明人不居暗室，燈下才好談心。」
「一個穿黑衣戴面具的人說出這種話真是諷刺！」紅衣女子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可以試試。」小丑滿不在乎的說道。
要動手了？李林注視著空地中央，兩人的對話令人心驚，他嘗試著調動內息，果然毫無反應。對北原星古代歷史特別是古武文化有了解的人，都不會對春風散感到陌生，春風散，是北原星古代一個名叫春風樓的神秘組織獨有的一種秘藥。《燕詩》有曰︰春風過隙淺無痕，柔荑引針巧奪魂。意思是憑借這種令人防不勝防的迷煙，哪怕一個小小的繡娘，都能輕易殺死絕代高手。詩文言過其實，又或者如今的春風散並不正宗，李林固然無法調動內息，身體卻也沒有其他異樣，但是不管怎麼說，他的實力都大打折扣，若遇強敵，必死無疑。
李林很好奇小丑將會如何應對，但是兩人的舉動完全出乎他的料想——
紅衣女動了，手執一柄不知藏在何處的短劍，以堪比鬼女的速度刺了過去，刺得卻不是小丑，而是盤坐在地上的鯊。
劍，在距離鯊的頭顱只有幾寸的地方突然頓住，紅衣女哼了一聲，身體向後一躍，倏然退回之前站立的地方。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紅衣女就像在和對方開玩笑，而小丑仿佛還沒有反應過來。
「厲害……」紅衣女的聲音有些異樣，似乎受了暗傷，「難怪有如此底氣，兄弟會四大天王，你是哪個？」
「白頭鷹，你可以叫我白先生。」小丑抱著胳膊，調侃道︰「我們是合作關系，你的做法似乎不合規矩？」
紅衣女冷面如霜︰「貴我之間有過協議，你先過線了，這里不是你們能來的。」
「哼！」小丑冷哼一聲，說道︰「狐已經死了，要是我來得再晚點，連鯊都要被你們害死……那個女人手段真是高明，先是故意向軍方透露我們組織的信息，又把我的人騙到這里，這些你準備怎麼對我解釋？」
「她？她沒有回來啊？」紅衣女有些疑惑。
「她回不來了，因為她已經死了。」小丑大笑道︰「機關算盡，卻被一只小螞蟻一口咬死，這就是你們的精英？」
咬死？李林心中一動，感覺小丑說的女人應該就是伊蓮娜，她和紅衣女子是一方的？這麼說布萊特沒有說謊……
「蓮姨死了？」紅衣女子聞言大驚，口中的稱謂再次佐證了李林的猜測。紅衣女子波動的情緒很快恢復平靜，冷冷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們會盡快給你一個說法，現在請你馬上離開這里，這里不歡迎你們。」
小丑搖了搖頭，說道︰「一句話就想打發我走，這就是春風樓的誠意？既然我來了，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這件事你做不了主，回去請示你家大人吧，放心，我們會留在這里等你回來，不會到處亂走。」
「你騙小姑娘呢？」紅衣女怒極反笑︰「既然這樣，你是不是應該讓你身邊那個家伙停下來？你以為憑他就能影響到樹神？」
「一顆喜歡胡思亂想的樹，算什麼神靈，」小丑哂然笑道︰「既然這樣我就明說吧，我吊件很簡單，讓我見見那個人。」
「不可能！」紅衣女斷然拒絕道，頓了頓，解釋道︰「就算長老們真的答應你的要求，你也見不到他，除非找到鑰匙，否則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見得到他。」
「果然是這樣嗎，」小丑沉吟著，又說︰「那我降低點標準，告訴我入口藏在哪里。」
「別妄想了，我說過，沒有人能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打開那道門，你不行，我們也不行。另外，春風樓是不可能把門的方位告訴任何外人的。」
「因為血誓？那只是一個笑話，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詛咒……」
「不，」紅衣女子搖頭道︰「這只是一個承諾。」
「好吧，那就是沒得商量了？」小丑反問著，突然喝道︰「鯊，小游戲結束了，動手！」
小丑一聲令下，鯊紋絲不動，躲在樹上的李林正在奇怪，突然感覺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險些掉下樹去——
黑，是因為太明亮。
李林眼中的鯊，突然燃燒起來，如同一個的人形火炬，發出刺眼的紅光。那並不是真實的火焰，而是由無數紅色線條組成的，李林閉上眼，但是那刺眼的光芒就像扎進了他的腦海里，令他頭痛欲裂。
李林的十指緊摳樹干，指甲掀起卻毫無察覺，可見他現在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決不能暈倒，決不能倒在這里……」李林在心中一遍遍對自己說著，他很清楚如果被人發現會是怎樣的下場。
蕭心妍發現李林的狀態有異，擔心的看著他，卻不敢開口詢問，她也不是傻子，下面那三個人都不是一般人物，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來他們的注意。
「忍住，忍住，忍住……」李林拼命忍耐著那烈火焚身般的痛苦，突然之間，體內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一樣，涌出一股清涼的氣息，這股氣息直插頭頂，令他痛楚大減，耳邊模糊听到一陣說話聲。
「快停下，你這是在瀆神！」紅衣女似乎知道鯊在做什麼，大喝一聲，再次提劍刺去，毫無意外的再次被那道無形的牆壁擋了下來。
小丑不屑的說道︰「瀆神？不過是進化程度較高的生物罷了，也配稱神？」
紅衣女子見奈何不了兩人，從懷中掏出圓球，用力的扔上天空，只听砰地一聲，煙花綻放，色彩繽紛。「收手吧，等其他人來了，你再想求饒就晚了！」
「你認為我會怕？」小丑反問著，突然皺起眉頭︰「無心人也不是對手嗎？看來我還是太低估你了……」
他話音剛落，鯊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李林眼中耀眼的紅光如潮水般退去，首先看到的，就是鯊倒下的身影，他強忍著沖出去的沖動，凶狼般死死盯著小丑，毫無疑問，他一定對鯊做了什麼手腳。
「失敗了？」紅衣女子冷笑著，心里暗暗松了口氣，惱恨的想︰「該死，其他人怎麼連個回應都沒有？」
「雖然失敗了，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在追尋真理的路上，總要面對各種失敗，把不可能排除掉，也是一種進步。」
「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听上去那麼遺憾？」
「我不是為失敗而遺憾，而是因為狐，」小丑嘆了口氣，「如果他不是那麼特立獨行，如果他知道更多真相，如果他沒有死……」
「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原本還以為至少能堅持三天，想不到——」小丑搖著頭，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告辭了，關于之前提到的，我靜候你們的回音。」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拖延時間沒有意義，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聯邦軍方的人也出動了，也許今天，也許明天……他們才是敵人。」
「為了達到目的，你竟然會和軍方聯手！」紅衣女子聞言大驚，難怪過了這麼長時間依然沒人趕來，也許其他人正在做準備，也許……紅衣女子不敢繼續想下去。
「別誤會，兄弟會的合作伙伴從來只有春風樓一家，軍方會來，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們那位自作聰明的精英。」小丑挖苦著，話鋒一轉，倨傲的說道︰「我對你說這些，只是一個善意滇醒，並不代表我怕你們——我真想走的話，憑你們還攔不住我！」
小丑說著，隨手在面前畫了個圈，一個黑色的大洞突然憑空出現，他一手抓住癱倒在地的鯊，鑽進黑洞當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樹林間，回蕩著小丑嘶啞的笑聲︰「哈哈哈……自求多福吧，小螞蟻……」
「該死！」紅衣女子沖著漸漸消失的黑洞罵著，有心阻攔對方，但是身體卻像被綁住一般絲毫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出入自家庭院般從容離開。
笑聲漸漸散去，林間重歸寂靜。
片刻之後，紅衣女子的身體恢復了正常，她理了理凌亂的頭發，一臉寒霜的望向李林躲藏的地方，冷聲說道︰「閣下在一旁偷听了那麼久，不打算出來打個招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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