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星歷史悠久,君王不知凡幾,武徒更是數不勝數,但是提到武成大帝和白雲劍仙,絕大多數北原人都不會感到陌生,因為他們是屹立在王道和武道最巔峰的人,無人可以並駕齊驅。
武成大帝是大燕的中興之帝,在位三十六載,率領大燕鐵騎縱橫四野,幾乎將整片大陸納入了燕國版圖,他平生只嘗一敗,也只是敗給了北地荒原的惡劣氣候,盡管如此,他依然是北原歷史上為數不多的讓荒人聞風喪膽的皇帝,也正是他,為了抵御荒人南侵,建造了那道橫跨大陸的高牆。
據說武成大帝在北伐失利後,曾北望長嘆,作詩一首︰「白骨付玄風,怨曲無人听,縱然千關勝,奈何與天爭!」
雖然是兵敗之作,但是這首詩絲毫無損他的威名,那句「縱然千關勝,奈何與天爭」更成為了他赫赫戰功的最佳注腳。一個人,能百戰百勝,唯敗上蒼,這不是恥辱,反而是無上光榮。
和武成大帝比起來,白雲劍仙功勛不顯、身世成謎,然而他在北原人的心目中,地位卻更崇高,因為他是天師。
天師,代表著武道的極限,傳說他最終劍破虛空、羽化飛仙,這也是劍仙之名的由來。
大帝為人中帝,劍仙卻是劍中仙,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李林從褲子口袋里掏出那枚得自地下石城的玉譚,根據布萊特的推斷,那座迎仙閣的主人,很可能就是這位劍仙,而玉譚上的詩文,也很有可能是出自他的手筆,這樣看來,羽化飛仙的傳說只是一個謊言罷了。
相比虛無縹緲的仙,李林更好奇他和春風樓究竟是什麼關系,這片詛咒之地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李林胡思亂想著,跟著韓岳和陳勃走進一個山洞,經過一條蜿蜒曲折的隧道,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片不遜于地下石城的洞窟,洞中燈火通明,街道縱橫,古色古香的建築錯落有致,面積保守估計趕得上一座小鎮,街上行人寥寥,李林左顧右盼,發現大多數建築都已破敗,估計春風樓的人數並不多。
沿著寂靜的街道一路向前,沒過多久,三人來到了一座岩壁上開鑿而成的宮殿前。
這里就是春風殿。
透過敞開的大門看去,大殿內燈火通明,面積與小型禮堂相當,裝飾奢華卻不媚俗,雖然金玉滿堂,卻有著古拙的美。幾個宮裝女子正在殿中忙碌著,大概正在為御龍宴做準備。
李林走進大殿,幾個老人迎面而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金長老赫然在列,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趕到李林前面的。
韓岳和陳勃向幾個老人見過禮,退了出去,李林大大咧咧的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桌前,問道︰「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春風樓表現出的熱絡太反常,李林也沒有心情和他們虛與委蛇,索性直截了當的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幾個老人對視一眼,還是金長老首先開口︰「小兄弟大概誤會了,我們沒有惡意……我們所做的一切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覺得我會相信?」
另一個紫衣老人脾氣似乎有些火爆,哼了一聲,說道︰「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們的要求只有一個,只要你答應從此留在春風樓,任何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你。如果你不識抬舉的話,我們只好把你關起來,你自己選吧!」
「你說關起來,不是殺死?」
「放心,那一定生不如死!」
「只要我留下來?你們有什麼目的?」
見幾個老人不肯回答,李林又道︰「那我換個問題,你說任何條件都能答應我?」
「任何條件。」金長老重重的說道。
「如果我要你死呢?」
李林說罷,本以為幾人會當場發作,余光盯著桌上的燭台,隨時準備暴起反抗,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金衣長老竟然深深嘆了口氣,不理會其他幾人的眼色,說道︰「如果你能信守承諾留下來,我們幾個何惜一條性命?」
「只是說說而已。」李林連忙說道。他越發迷惑了,春風樓的意思大約是叫他乖乖做頭圈養的豬,但是他想不出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李林略一思索,突然眼楮一轉,說道︰「既然你們這麼說了,我也不能不識抬舉,不過眼下我正好有個要求,不知道長老能不能答應?」
「你說吧。」幾個老人臉色好了很多,李林懷疑他如果真提出要對方自刎的要求,對方肯定不會傻到照做,反而自己,不死也會月兌層皮。
「我對沈姑娘一見鐘情,想要娶她當老婆,行不行?」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金長老松了口氣,哈哈笑道︰「區區小事,有何不可?」
李林本來只是試探,見金長老答應的這麼爽快,索性借坡下驢,說道︰「不知道沈姑娘在什麼地方,能不能讓我先見見她?」
金長老沒有拒絕,叫來一個青衣人,吩咐他帶著李林去見沈紅衣。紫衣老人看著李林的背影,問道︰「你為什麼答應的這麼痛快,要我說不如干脆把他關起來……」
「萬一他自尋短見怎麼辦?」金長老反問道。
「綁起手足,找個人看著,還能出事?」
「終究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他願意配合最好,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就照你說的辦吧。」金長老說道︰「這樣也好,紅衣雖然頑劣,至少不會做出對春風樓不利的事情,有她看著,那小子翻不起什麼風浪。」
「你答應了他,化鱗怎麼辦?」
「唉……」金長老嘆著氣,愁眉苦臉的說道︰「鱗兒那邊,也只好先瞞著他了,正好木老頭反對這門親事,就當賣他個人情好了。」
「木老頭出去解決那些外來者,也不知道事情辦完沒有,需不需要再派些人手出去?」唯一一個女長老問道。
「人越多變數越大,只希望來的聯邦人年紀都大一些,那樣不用我們動手,樹神也會收拾了他們。」
「希望如此吧……」
……
沈紅衣就住在大殿不遠處的一間民房里,李林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把門打開,看到是李林,厭惡的問道︰「你不在春風殿呆著,跑到這里來干什麼?」
「是不是請我進去再說?」
沈紅衣不情不願的把李林讓進屋內,問道︰「現在可以說了?」
李林看了眼坐在桌前低頭喝茶的蕭心妍,又看了看衣衫有些凌亂的沈紅衣,玩味的笑著,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你馬上要死了?」沈紅衣挖苦道。
「不,你不用再嫁給那個姓金的了。」
「真的?」沈紅衣激動的問道︰「你已經把他解決了?」
「沒有。」李林搖了搖頭,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只是要那個金長老把你嫁給我,然後他答應了。」
「什麼!」沈紅衣的聲音頓時拔高了八度,震的桌上杯盤亂顫,大怒道︰「你這混蛋,卑鄙無恥骯髒敗類,你竟然敢打老娘的主意!」
「別激動,咱們這只是逢場作戲,我對你也沒興趣。」李林解釋道。沒想到他的解釋卻如火上澆油,讓沈紅衣更加憤怒︰「什麼咱們?誰跟你是咱們?還有什麼叫逢場作戲?我和你連做戲的關系都沒有!你,你還說什麼,你對老娘沒興趣?老娘年方十八,貌美如花,你竟然敢沒興趣?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李林听著沈紅衣前後矛盾的話,徹底傻眼了︰「你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好啦好啦,」蕭心妍好不容易將兩人勸開,擔心的問李林︰「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那倒沒有。」李林把幾個長老對他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兩人,皺著眉頭問沈紅衣︰「你們春風樓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怎麼知道?」沈紅衣也不理解長老們的做法,正在思考著,不經意看向蕭心妍,大驚失色的叫道︰「蕭妹妹,你怎麼了?」
李林搶上一步,一把扶住蕭心妍,只見她臉色慘白,嘴唇青紫,雙目緊閉,渾身上下不止,看上去就像害了風寒,體溫卻高的嚇人。李林喊了兩聲,發現蕭心妍已經暈了過去。
「怎麼回事?」
「先去樓上!」沈紅衣一把推開李林,抱起蕭心妍跑到樓上,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從櫃子里翻找著醫用器械,回頭見李林還站在門口,對他喝道︰「你先出去!」
李林回到樓下,拎起茶壺,喝了一口熱茶,心中煩躁不安。
不知不覺間,他和蕭心妍已經從雇佣關系轉變成了朋友關系,會擔心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僅對她,即使邵飛等人出事,他估計也無法漠然視之。
「我真是傻了,」李林搖著頭,用力捏著拳頭,自言自語道︰「李林,你不要忘了,他們是聯邦人,而你是北原人……」
仿佛自我催眠一般,李林漸漸平靜下來,表情一點點重歸冷漠,見沈紅衣走下樓,淡淡問道︰「怎麼回事?」
「情況很不妙,」沈紅衣搖了搖頭,嚴肅的問道︰「她是不是喝過綠河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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