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舍 第十三章/赤龍服2

作者 ︰ 阿飄小姐

雖然醫生早就知道在這個秦始皇地宮之中躺著的並不是秦始皇而是扶蘇,但是他絕沒有想到死了兩千多年的扶蘇居然一點都沒有腐朽,彷如那時在迷霧中看到的那般面如冠玉。

醫生明白老板為何還存著扶蘇說不定哪天便會醒來的心,這樣的扶蘇,無論是誰看到,都會以為只是睡著了而已。

醫生呆愣了半晌,發現老板就那麼站在棺槨旁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扶蘇,連忙幾步並作一步,跳過水銀流過的黃河,來到平台之上。離得近了,醫生越發地感到奇怪。他作為醫生,自然看慣了尸體,可是哪個人死了以後不是膚色青白失去血色?沒—個能像扶蘇這樣面色紅潤,若不是扶蘇的胸口確實沒有起伏,醫生幾乎真的以為他還活著了。

心存了疑惑,醫生站在棺槨的男一側低頭仔細打量著扶蘇,才發覺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有些古怪,那黑色的布料,似曾相識。

再看看對面老板的赤龍服,醫生才肯定這兩者定是一種布料。老板也曾說過,這種黑金黑玉的金縷玉衣,是為了保存尸體不腐的上古神物。老板若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舍棄他身上的這件赤龍服,用扶蘇身上的那件代替。

而這樣做可想而知的結果,就是扶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怪不得老板一直猶豫不決。

醫生知道老板對扶蘇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他甚至擔心他來秦始皇陵的初衷就是想陪扶蘇長眠于此,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好像並不是多余的。

「你下不了手的話,我來。」醫生說著,便朝扶蘇伸出了手。可剛伸到一半,沒有體溫的冰冷手指就像一道鐵環一般有力地箍在了他的手腕。醫生打了個寒顫,幾乎以為是扶蘇尸變了,下一秒才看清楚他是被對面的老板探身抓住了手腕。

「再等等……」老板輕聲低語道。

醫生清楚地看到老板身上的赤色紅龍已經開始游走,龐大的龍身纏繞著老板的身體,像是被此處濃郁的靈氣滋潤得有了立體感,仿佛瞬間就會把老板整個人吞噬掉。醫生心下一急,用力掙開老板的桎梏,「再等能等多久?他都在此沉睡兩千多年了,你確定是長命鎖縛束著他的魂魄嗎?說不定就是因為他的肉ti不滅,才導致他魂魄不散!」

老板被他說得一愣忘了用力,而醫生則趁機發力掙月兌,導致他的手一下子觸到了扶蘇的臉。

好像是什麼魔法突然失去了效應一般,兩人眼睜睜地看著扶蘇的身體瞬間變成了灰燼,本來穿在扶蘇身上的那件黑色金縷玉衣,就那麼輕飄飄地躺在了棺底。

一時間,醫生和老板都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木然地站在那里,醫生甚至還保持著剛剛彈出手臂的姿勢。

「這……我不是故意的……」許久之後,醫生站直了身體,不敢置信地反復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指尖明明感覺到的是人皮膚的觸覺,怎麼下一秒扶蘇就化為灰燼了呢?

老板長長地嘆了口氣道︰「畢竟兩千多年了,金縷玉衣也許可以保持他的身體不朽,汞蒸氣也可以保持他的面目不腐,但他終歸是死了……」

醫生能看出來老板的心情相當的不好,並沒有多說什麼。他伸手把棺槨中的黑色金縷玉衣拿了出來,繞過棺槨走到老板身邊,輕輕地把這件古裝長袍披在了老板身上,「穿上吧,他也在這件衣服里面。」

他說得沒錯,扶蘇已經化為飛灰,一些骨灰靜靜地躺在了棺槨之中,而另一些則融人了這件金縷玉衣中,再也分不開了。

老板不得不承認醫生安慰人的口才非常強大。他低頭順從地穿上了這件長袍。這件黑色的金縷玉衣是按照秦朝的樣式所做,玄黑色的寬袍大袖收口,赤金色的滾雲邊。玄衣撩裳,只有秦朝最尊貴的人才能穿著的祭祀服裝,秦朝的祭祀院花了幾十年才制成,比他當初從寶庫里偷走的那件普通版精貴上千倍。

醫生能感覺到老板感慨萬千的心情,但他也能看得出在穿上古裝長袍的那一刻,老板的臉色瞬間變得好轉起來。他便知道老板是真的得救了,心情也輕松起來,忍不住開起了玩笑道︰「你的頭發要是留長一些,配這件衣服才最好看。」

其實現在這樣就已經很震撼了,醫生心懷贊嘆地打量著。恍惚想起,在迷霧之中時,老板就是穿著古裝的模樣,今次這般站在他的面前,沒有一絲一毫的違和感,仿佛天生就是適合這樣的服裝一般。只可惜這件衣服本是為了秦始皇而量身定做的,相比身材雄偉高大的秦始皇,老板顯得無比的瘦削,這件金縷玉衣很不合身。

老板眼神復雜地看著棺槨,淡淡道︰「我們把蓋子合上吧。」

醫生點點頭,知道老板之前並沒有合上棺木蓋,恐怕是擔心扶蘇復生過來,自己推不動沉重的棺木蓋。現在扶蘇尸身已化為灰燼,他自然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兩人把精美的棺木蓋艱難地抬了起來,慢慢地合上,醫生在合上的最後一刻,從衣服兜里掏出了兩塊東西,鄭重地放了進去。

老板看得分明,知道醫生放進去的是那塊斷成兩截的長命鎖。他並沒有阻止,這就算是醫生自己向扶蘇的道別吧。

他們沒有任何關系,雖然醫生是扶蘇的轉世,可是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想起剛剛已經化為飛灰的扶蘇,老板心中盡管不舍,卻也知道,扶蘇是真的解月兌了。

沉重的棺木蓋和棺槨合為一體,發出了一聲悶響。

醫生如釋重負地擦了擦額上的細汗,再抬起頭時卻豁然變色,指著老板的左肩惶然失措道︰「老板……你的衣服……」

老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肩頭上忽然出現的一只赤色利爪,然後就像是電影的慢動作一般,慢慢地顯露出來赤色的龍身,鱗片甚至部還反射著刺目的光芒。

該死!他怎麼忘記了?那條赤龍如果能在原來的中山裝上游走,那就說明衣料一樣的古裝長袍上也可以。

醫生急忙沖了過去,幫助老板把里面的中山裝月兌掉,可是在他們解開外面的長袍後,發現兩件衣服已經被細細密密的絲線所纏繞,已經完全密不可分了。

老板苦笑道︰「是我失策了,看來我是無法擺月兌這條赤龍了。」

醫生試著用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去割那些絲線,卻如同割在了鋼絲上一般,而在他一用力時,恍惚耳邊還听到了一聲龍吟嘶吼。醫生咬咬牙,正打算繼續往下割,老板卻阻止了他︰「不用費力了,普通的刀劍都割不開的。」

此時赤龍的頭部已經完全地顯露在長袍的表面,張牙舞爪地舒展著身體,朝醫生示威似的瞪著銅鈴般的眼楮。

醫生剛想用其他方法試試時,忽然間整個地宮都暗了下來,那個燃燒著的太陽瞬間熄滅,火槽里的火也化為了一陣煙,只剩下了醫生手中的人魚燭還在靜靜地燃燒。

「不會吧?不是說可以燃燒千年不滅嗎?難道這秦始皇陵里用的也是假冒偽劣商品?」醫生習慣性地吐槽道。

一直在別處的燭飄回了他們身邊,輕哼了一聲道︰「才不是呢!我剛剛看到了一個人。用一柄刀在火槽上一點,所有火焰就都被吸到刀里去了。」燭的聲音就如同她的樣子般縹緲輕逸,可是說出的話卻像重錘般擊打在老板和醫生心間。

「你是說……這里還有別人?」醫生不敢置信地朝四處看去,卻只看得到一片黑暗。此時地宮穹頂的夜明珠的光芒綻放了出來,星月滿天,無比的迷人,可是醫生卻沒有了欣賞的心情。

「地宮里自然沒有活人,但還是有人可以跟著我們進來的。」老板眯起了雙目,淡淡道,「熟知地宮的各種機關,外加拿著可以吸收火焰的鳴鴻刀,除了胡亥,沒有其他人了。」

「鳴鴻刀?」醫生好像看到不遠處有一道光芒閃爍,但卻不甚確定。

「相傳黃帝在煉制軒轅劍時,原料尚有剩余,由于爐內高溫未散,還是流質的鑄造原料流向爐底,冷卻後自成刀形。無風自鳴,名日鳴鴻刀。黃帝認為鳴鴻刀的刀意太強,足以反噬持刀者。又恐此刀流落人間,欲以軒轅劍毀之,不料刀在手中化為一只赤色雲雀,逃逸而去。」老板的話音未落,一聲嘹亮的雀鳴自遠及近,飛速地逼近他們所在的平台。

醫生手持人魚燭,看得清楚,正是一只足有鷹隼般大小的雲雀飛襲而來,一個人影抓著那只雲雀的爪子,在到達高台時那只雲雀瞬間變成了一柄三尺長的大刀,那人握著刀柄,毫不留情地朝他們劈來。

刀面反射著人魚燭的光芒,正好照在對方臉上,顯現出一張蒼自得可怕的臉。這副容顏醫生確實是在迷霧中見過,正是秦二世胡亥。

他的容貌。和兩干多年前一般,毫無變化。只是他的頭發不知為何變成了銀白色,那種只有年過花甲之人才會擁有的發色,配著他英俊的容顏,反而卻有種說不出的協調。狹長的丹鳳眼中是淡淡的紅色眼瞳,死灰一般的臉色和暗淡深紅的唇色,都透著一股頹廢的美感。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醫生已想明白了胡亥為何跟著他們而來的原因。

肯定是為了老板身上的那件衣服!

他不知道胡亥沒有金縷玉衣是怎麼熬過兩干多年的歲月的,但他絕不能讓胡亥得逞!

醫生見老板居然還在發愣,忙一手拽著他向後避去。

可是對方的刀勢更快,老板的長袍本就沒有穿好,這麼一拉一拽,繁瑣的長袍就那麼飛揚起來,正好迎上了橫劈而來的鳴鴻刀。

「嘶啦—」

鳴鴻刀自然不是凡品,一刀就把長袍砍為了兩截。

醫生抱著老板跳下了平台,老板的臉色在人魚燭的燭光映照下,顯得極為難看。醫生還在斟酌自己是否還要沖上去和胡亥拼命時,老板沉聲道︰「我們先走。」

醫生跟著老板翻山越嶺,並沒有感覺到身後傳來的追擊聲。在快要到達地宮門口時,醫生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黑暗中,胡亥正立在平台之上,愣愣地低頭看著眼前的棺槨。那只赤色的雲雀變成了巴掌大小,站在他的肩頭用尖喙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好像……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難道胡亥還沒有放棄想長眠于此的願望嗎?

醫生滿腦袋問號,但卻又不可能真的沖回去問那個煞星。當他跟著老板穿過悠長的墓道,重新回到那個工匠偷挖的密道前時,一路上一言不發的老板忽道︰「你自己上去吧,剩下的路都沒有了機關,你應該沒有危險了。」

醫生聞言大驚失色,反射性地想去拽老板的袖子,可是寬大的袍角從他的指尖溜走,赤色的紅龍只一閃,便徹底地融入了黑暗中。

醫生後悔莫及,他早就應該看出來,老板是絕對不會允許胡亥獨自呆在這座地下陵墓的。可是胡亥身上有那柄可以化為雲雀的鳴鴻刀,老板赤手空拳,豈不是任人宰割?

醫生咬著牙,听著老板的足音漸漸遠去,知道若任憑老板走遠的話,他們這輩子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胡亂地朝前踏出一步。踏足的青磚虛浮,只听一聲機關聲響起,醫生趕忙閃身躲過從牆壁縫里射出的利箭。看著那鋒利的箭尖射進了磚縫之中,箭尾還猶自震動個不停,足見力道十足,若是這一箭釘在身上,肯定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

「你在做什麼?」老板蘊含著怒氣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醫生知道他是去而復返,不禁大喜。

「你還是送我出去吧。」見老板走了過來,醫生緊緊地拽住他的手腕,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老板看著他的目光,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眼神復雜,心中百般感觸。

醫生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唇,艱難地勸遘「雖然這衣服被他砍掉了一半,但上半身還在,你還是能繼續活下去的。忘了過去吧,都過去兩千多年了。」

老板的眼神閃了閃,並沒有回答醫生的話。

他真的能忘記以前的事,重新活下去嗎?

他其實只是個在世間徘徊了兩千多年的幽靈,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人魚燭的燭火跳動著,昏黃的光暈籠罩著他們兩人。燭煙彌漫,燭漂浮在上空,迷茫地看著這一幕,仿佛回到了幾百年前,她和小和尚相處的時候。

人的一生,究竟有多長……

人生……就在你我之間……

老板感受著醫生手掌灼熱的溫度,那種溫暖順著手臂蔓延向上,一直熨燙到了他的心底。

老板動了動唇,剛想要說什麼,卻感到地面一陣天搖地動,兩人幾乎站立不住,靠著墓道而立。等這陣晃動過去之後,醫生驚悚道︰「難道是地震了?」

「恐怕是胡亥觸動了什麼機關。」老板面色凝重,隨後苦笑道,「這下,我們是都出不去了。」

醫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他們所在的墓道修得結實,抵得住那陣晃動,但工匠們偷挖出來的密道卻擋不住,松軟的沙石落下,已然將那個密道完全地堵死了。

「幸虧你剛剛擔心他,沒立刻就走,否則就生生地活埋在里面了。」燭飄在半空中,語氣淡然地說道,「佛日,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果真如此……」

醫生知道燭恐怕是和小和尚呆得久了,時不時會吐出幾句佛經,但她說出的話確實是事實,若他剛剛爬入密道的話……醫生看著那已經被封死的密道,驚駭不已,頭皮發麻。

「我們怎麼出去?」醫生求助地看向老板。

老板苦笑道︰「秦始皇陵的地宮周邊填了一層很厚的沙子,也就是傳說中的沙海。這沙海就是秦陵地宮的第一道防線,使盜墓者無法透過挖洞進ru墓室。這條密道是工匠們用秘法修建的,但這次的震動已經讓這條密道毀于一旦,重新被沙子填滿了。」

就是說,他們出不去了嗎?

醫生還沒有什麼被困的真實感,墓道的深處就傳來了一陣陣轟鳴的腳步聲。「那又是什麼?」

「應該是被啟動的兵馬俑。」老板臉上連苦笑都擠不出來了,「我們剛剛經過的墓道兩側的兵馬俑,其實都是機關控制的陶俑,只要確認有入侵者,便會自動地揮劍攻擊。」

醫生無語,怪不得他見到的那些兵馬俑身上的佩劍都是真劍……

震耳欲聾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地逼近,猶如催命的勾魂鬼,醫生在老板的眼中頭一次看到了慌亂和歉意,心情緊張到極點的他,反而平靜了下來,灑然一笑道︰「不用覺得抱歉,我大概是命里注定活不長,這世間能有幾人像我死得這麼轟轟烈烈?喂,老板,你說若干年後,有人發掘秦始皇陵時發現了你我的骸骨,會不會猜測我們的身份哩?對了,我要不要把錢包里的身份證燒了啊……」

老板直接無語。

醫生嘮嘮叨叨地吐槽著,一點都不像是身處險境之人,但是就在第一個兵馬俑出現在他們視線中時,醫生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拉著老板向後退了一步。

他們已經到了墓道的最盡頭,身後封死的墓道封石厚得連**都炸不開。

醫生倒並沒有感到多絕望,而是擋在了老板的身前,扯出一絲微笑道︰「上次你擋在了我前面,這次換我保護你。」

老板知道他指的是白蛇傘的那次,但到了這種地步,誰在誰前面也不會有什麼區別,只是早死一秒或者晚死一刻罷了。老板知道醫生是硬逞著強擋在前面,看著他那還在發抖的肩膀,笑了笑,忽然覺得自己這兩干多年,真的沒有白活。

燭飄在墓道半空中,面無表情。對于她來說無所謂,誰生誰死,真的無所謂……

醫生和老板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而面前的兵馬俑大軍正慢慢逼近,眼看著就要命喪于此時,他們右側的墓道牆壁上忽然現出一個發出白光的光環。而在那個光環中,傳出一聲美妙的鳥叫。

「這不是三青的叫聲嗎?哎呀,不愧是我養的,就是比那只什麼雲雀叫的好听。」醫生與有榮焉地搖晃著腦袋,遲一步才發覺出來不對勁,「咦?這里怎麼能听到三青的叫聲?」三青是山海經中被解除封印的三青鳥,醫生一直養在啞舍里,怎麼可能在這里听得到?

醫生朝那個亮白的光環看去,只見光暈朝四面散開,在光環中央竟然顯出了啞舍里的情景,連他走之前沒收拾好的快餐盒都還放在那櫃台上。三青鳥正在啞舍的屋子里飛來飛去,不斷地鳴叫。醫生知道它可能是想說什麼,但是他听不懂鳥語啊!

「你們快點過來吧,小白割裂空間的能力挺不住那麼久。」一只威猛的哈士奇從啞舍的躺椅上伸出腦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三青吵死了,要不然我們才不過來呢。」

「喵的!不許叫我小白!」一只巴掌大的小白貓氣急敗壞地跳上櫃台炸著毛。

醫生這下听明白了,也不管老板同意不同意,急吼吼地拽著他穿過了光環。當腳踏上了啞舍的實木地板,醫生才有了一點真實感,而就在剛放松了一瞬間時,背後一股冷風襲來,隨即被一股大力推開。

頭昏腦脹地坐在地上,差點把手中的人魚燭給扔到地上。醫生連忙把人魚燭放好,這才抬起頭,正好看到牆面上墓道中的情景漸漸消失不見,而老板身後卻站著一個舉著青銅劍的兵馬俑,劍尖還被老板牢牢地夾在手中,看上去這個兵馬俑正是跟著他們一起穿越到啞舍里來的。

「看來要騰出個房間,專門放這位貴客了。」老板擰緊了眉頭,手指戳住了兵馬俑胸前某處,一下子就讓想要掙月兌的兵馬俑呆立不動,重新變回了守衛中的陶俑。

「呵呵,其實可以把它放在門口,防盜……」醫生死里逃生,心情一放松下來,就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索性趴在地板上,哈哈大笑。三青鳥落在了他的瞼側,親熱地摩挲著他的臉頰。

另一旁的環狗和窮奇照例打成一團,老板的眉頭漸漸地舒展,抿緊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翹起。

這樣下去,其實也挺好的……

後來,大師把老板那半截黑色的金縷玉衣,裁剪成了一件襯衫。赤龍依然醒目地趴在那件襯衫上,只是這次它游走的速度慢上了許多,仿佛陷入了冬眠。

三青鳥依然在啞舍里好吃好喝地被供著,窮奇和環狗照例回了方秋家去住。在毫不知情的方秋眼里,它們並不是上古的神獸,而只是可愛的貓咪和帥氣的哈士奇而已。

醫生重新去了趟西安,把旅館里的儀器打包郵了回來,還給了館長。面對館長的追問,自然絕口不提他們曾真的進ru到了秦陵地宮。西安郊外那夜發生過的震動,在網上傳得風言風語,有人說是地震,但地震局並沒有做出官方報道,更有人說是盜墓者觸動了地宮機關,這就更沒有證據了。唯一覺得事情古怪的館長,也在見到醫生和老板完好無損後,只得打消了懷疑的念頭。

醫生並沒有和老板說,他之後又去了趟當日他們下地宮的密道口,可是沒見有人出來的痕跡。

胡亥是真的被困在了地宮內嗎?醫生想起那雙淡紅色的眼瞳,覺得不太可能。

但他能參與到的事情,也就到這里了。

年假過後,他依舊回到了醫院,治病,救人。

他的生活還在繼續,而啞舍,也依然開著。

只要他進門,就能有一個人,泡好了上等的龍井茶,等著听他的日羅嗦抱怨,然後

在縹緲的茶香中露出包容的微笑。

醫生常常想,或許,老板也是這啞舍里的一件古物。啞舍里的古物,每一件都有著自己的故事,承載了許多年,無人傾听。

因為,它們都不會說話……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啞舍最新章節 | 啞舍全文閱讀 | 啞舍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