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31
他開口說道︰「李侍衛以死護主,忠心可嘉,不過你要是死了,殿下終不免被妖人脅迫受辱,為人臣者只顧自己盡忠,卻陷主上于不義,殊不可取
李健一肚子火正沒處發,當即怒罵道︰「我陷主子于不義?那你這個做臣子的呢?兗州城外我示意叫你馬上逃走去搬救兵,你卻偏要自投羅網,要不是你,我們或許不至于落到這步田地,剛才在寨門外你居然有臉說出‘文死諫、武死戰’的屁話,虧你還是兩榜進士出身,連血河教的妖人也比你有見識
「李侍衛,住嘴瑞王有氣沒力地制止了他的謾罵,向朱炎問道︰「听善水的話中似乎有辦法月兌困?」
「臣還能有什麼辦法,身陷賊藪,唯有死社稷以報皇恩而已
「我以為你有多高明,不過如此李健憤憤地道。
「但事情並不是沒有轉機朱炎向李健以目示意外面有人偷听,然後高聲道︰「聖朝氣數正隆,殿下乃是嫡親的皇子,自有百靈相護,天降救星或未可知
李健點頭會意,繼續對朱炎破口大罵不休,瑞王不明就里,連聲訶斥也禁不住他。
過了片刻,外面監視的人大約听得無趣便走開了,朱炎方自轉身背對窗戶自袖中模出三粒丹藥,低聲道︰「殿下對老神仙于醇陽有賜藥之恩,臣于他亦有轉贈之義,他送了殿下畫軸和救命符,臣半路上也向他要了三粒丹藥,不但能解開血河教妖人給我們服的毒藥,藥力還能沖開受制穴道
李健目光大亮,接過一粒就要吃下。
朱炎趕忙攔住他︰「現在不能服,等會兒還要赴宴,血河教賊人有妖法,我看那個狗頭軍師靖某人、慕容佩垣、張闡等人都不簡單,只怕會被他們看破,不如留著等明晚再服
瑞王小聲地問︰「為何要明晚?今晚不成嗎?」
「今晚賊人必定看守甚緊,他們後天要舉行儀式,明晚或許會有所松懈
「縱然松懈又如何?這里是血河教的老窩,外面只怕有幾千人守著,我們只有三個人,而且手無寸鐵,如何能逃出去?況且我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逃出去該怎麼走?」瑞王擔憂地問。
李健咬著牙道︰「先不管那麼多,逃出去再說,就算逃出去又被他們抓回來,我們大不了一死以報陛下,斷無生受侮辱的道理
瑞王神色一黯,說不出話來。
朱炎安慰道︰「殿下所慮甚是,眼下山重水復,唯有拼死一博才有柳暗花明的機會,況且殿下忘了身上有于醇陽送的救命符能活三次命嗎?有此物之助,您成功月兌險的機會便多了幾分
「不是沒有朱砂、黃紙寫八字救命符就無效嗎?」瑞王疑惑地問。
「殿下不必擔心,神仙之物自有妙處,朱砂、黃紙寫八字只是用在其他人身上時才需要,殿下自己就不必了
「唉,可惜此地沒有朱砂、黃紙,不然就把你們兩人的八字貼在上邊
李健大受感動,跪倒泣道︰「臣微賤之軀不值得殿下垂顧,請收回成命,臣拼著性命不要,也要送殿下月兌離險境
這種氛圍之下朱炎無奈也跟著跪倒表決心。
不久,進來三個帶刀軍士道︰「酒宴已經擺好,奉軍師令請三位入席
三人出房,門外另有二十一名軍士,將三人分開押送。
穿過兩道走廊就到了大殿,殿內火燭通明,張闡的手下二十三人分作四桌坐在中間,旁邊空地擠了三十桌,主席位置擺放兩桌,主位空著,金玉堂坐在側位,兩側左四右三共七桌,慕容佩垣、張闡還有兩個穿紫衣的人坐在左邊,三人被帶到右邊坐下。
金玉堂起身道︰「瑞王殿下、朱同知、李侍衛都到了,我先介紹一下,王爺對面的是本教長老曲心峰,朱大人對面坐的是本教明禮院院主諶舉周,其余兩位你們都認識
瑞王向對面的人點頭示意,朱炎和李健都沒動彈,亦無表情,這自然惹得眾人不滿。
下面的酒桌上有人大罵︰「都他媽成了本教階下囚,還神氣個屁其他人紛紛附和鼓噪起來,有的人甚至拿出刀劍相擊,以壯聲勢。
瑞王臉色慘白,雙股雙手有些發抖。
金玉堂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抬手虛按朗聲道︰「大家安靜,瑞王、朱同知、李侍衛遠來是客,法主臨行前不是吩咐我們要盛情款待麼?不要嚇壞客人失了禮數
「哼,便宜了三個小子,不然爺們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仍有不少人憤憤地沖三人發出威脅,手中的刀劍都收起,大殿里漸漸安靜下來。
金玉堂拿起一封信,高聲道︰「在宴會開始之前,我要向弟兄們宣布一個特大喜訊
殿內頓時寂靜下來,只听到火燭聲和抑住的呼吸聲,人人臉上露出難以自持的興奮、激動和期待。
朱炎有種不好的感覺,不安地盯著金玉堂。
「一個時辰之前,法主發回捷報,今日巳時法主親自率領五千弟兄在窯原縣老窯嶺設伏,設計誘知州張真傾巢出兵,大破遲平千戶所官軍和綏靖義勇營,陣斬張真和窯原知縣遽孝祖盡殲其軍,遲平州軍力已空,法主以張真之狗頭祭旗正式宣布起義,我們期待的極樂世界很快就要降臨凡間了
大殿內爆發出震耳的歡呼聲,一屋子的大頭目和小卒們眼中閃著狂熱的光芒,大呼小叫,奔騰跳躍,很快這個消息傳到殿外,整個山寨歡呼聲響成一片。
與他們的狂歡慶賀不同的是,瑞王和朱炎面面相覷,血河教在余如閑的帶領下終于正式扯旗殺官造反了,他們一是皇子、一是朝廷文武命官,今天還能坐在反賊的酒席上,也許過不了兩天也會如那張知州一般變成祭壇上的犧牲品。
朱炎心里尤其翻騰不止,他對余如閑要造反早有所聞,故而在兗州城外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混進蓮台寨的主意,本是想打探虛實,好日後勸說知州張真出兵進剿將兵禍扼殺在萌芽中,但沒有想到余如閑動手這麼快,將他的計劃打亂。
眼下就算他救出瑞王,也只能贖回身陷反賊手中未能全節的過錯,或者再多贖一條私自交接藩王的罪名,畢竟他突然出現在兗州遇到瑞王的事難以解釋清楚。
然而知州被殺後,按序位他這個同知就要責無旁貸地暫攝一州最高長官職務,守土有責,州兵已經損失掉大半,一旦賊兵乘勢攻取州城,他還要坐失城丟土的大罪,除非他力戰死節,否則不但是死罪,還要連坐整個家族遭殃。
唯今之計只有馬上月兌身趕回遲平州整頓殘兵守城了,至于能不能守住或者城破之後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血河教的頭目歡呼雀躍了老半天,停下來後將目光投向瑞王和朱炎,眼中閃動著紅光,仿佛蠢蠢欲動的野獸要將他們撕爛、噬盡。
一人叫道︰「軍師,現在瑞親王和州同知都在我們手里,讓他們馬上寫書信飭令剩余的官軍投降,省得我們再費周章
「對,打下州城,法主馬上在那里稱帝,建立國度,我們都做開國功臣
對于下面頭目的熱情,金玉堂笑嘻嘻地沒有制止,反而坐下來大有鼓勵的意思。那些頭目見狀哪能不會意,紛紛模出刀劍吵吵嚷嚷地向三人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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