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在視線中極快擴大成一個二十丈徑的出口,透過來的光亮讓長時間處于黑暗中的人一陣眼花,重壓之下兩人也不敢分心運天眼通觀看洞外的情景,只緊張地等待著最困難的一刻來臨。
距洞口約五十丈時,朱炎突覺全身一沉,內壁發出一陣怪異的響聲後迅速地往中間擠壓,一眨眼逼近到一尺處,他身體上的壓力驟然間擴大了十數倍,盡管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仍未料到壓力變化竟然變態如斯,猝不及防之下連胎息也一陣紊亂,這一刻他仿佛重溫了被通天教九天陷仙陣困住時的經歷。
好在他身上穿的那件避水甲此刻及時地發揮了作用,它猛然間像個充氣的皮囊般膨脹起來,緊壓在身上的水被硬擠到了身體之外七寸處,然後它又似泄了氣皮囊緩緩縮回來。
就在避水甲一伸一縮之間,船體已經穿過洞口,一股巨力將朱炎拉到艙頂上緊緊地貼著難以動彈,琉璃屏在剛才的重壓下已經碎成粉末,艙內一片漆黑,朱炎憑靈識感覺到船身緩緩地鼓起來,當恢復到下水前一半大小時,船身巨烈震動,然後一個翻轉停下來,拉扯的力量隨之消失,顯然船體已經浮出了水面。
嚴重變形的船體沒有影響蒼雲順利地打開三重艙門,朱炎出到艙外回頭看見慘不忍睹的避水船嘆道︰「道友能做出如此奇妙的仙器,真乃天縱奇才也,要是我也有這樣一件寶貝大可以暢游四海矣
蒼雲十分受用,同他飛到半空笑嘻嘻地收起避水船和避水甲︰「呵呵,小意思小意思,做著玩兒,哪能入老弟的法眼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在船中灌水既為了令船體深入水中,亦可令船中之水與深水區的壓力相抗,以免船身被壓成鐵條,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是親身經歷一番哪能知曉進入深水區後當如何應對,道友真不容易呀朱炎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何蒼雲要花六十年才找到英招的蹤跡,不過他略略惋惜地說︰
「只可惜拋開艙內的重壓不說,光往艙中注滿水就不適合凡人生存,只能供我輩修仙之人使用,未免有所遺憾。未知這兩樣仙器的煉制方法肯見告否?若能共同參研參研,說不定能彌補此一遺憾
蒼雲干笑兩聲將話題岔開,指著腳下浩淼無邊的水面道︰「看,下面就是櫟澤,據稱比當年的雲夢澤還要大數倍,剛才我們經過的水下深淵就是連接夷岱之山兩界的唯一通道,英招出沒于山谷木實林中,我們還要著實趕一番路哪
「夷岱之山居然內有兩重天地?」朱炎驚訝萬分。
「哈哈,是呀,每一座大荒仙山都有秘密,我不過僥幸知道而已
事涉秘密,朱炎沒有繼續追問,情知就算追問,蒼雲也必定不肯透露,只不知道夷岱之山還有多少秘密?他對夷岱之山的秘密到底掌握多少呢?
朱炎生出身不由己,被人利用的感慨,尤其當蒼雲表現得神神秘秘和躲躲閃閃的時候越發暗中提高了警惕,關于英招,肯定不像蒼雲說的那樣簡單。
櫟澤遠比朱炎看見過的所有湖泊大得多,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到了海洋,當然湖中的淡水否定了他的這一猜測。
他們出現的位置在櫟澤正中,湖水十分清澈透明,極大的深度令水面現出深深的藍色,無邊無際的水面只有微風輕拂,偶爾微波蕩漾,視線所及之處皆水天一色,沒有絲毫山巒或禽鳥的影子,水里也沒有水族的蹤跡,這里的天地元氣比他們來的地方還要濃厚兩三倍,整個世界純靜得如同雨後新晴的碧空。
兩人一前一後御劍往北疾飛,朱炎剛開始尚詢問幾個疑惑,都被蒼雲語焉不詳地搪塞過去後便不再說話,兩人沉悶地飛了一個時辰,下方的水面從深藍漸漸變淺,直到現出綠色來,這時一抹標志著陸地的淡淡黑影遠遠地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朱炎忽然停下來驚喜地道︰「水下的可是鳳欏水?它們可極為罕見呀,煉制金靈丹必須用到鳳欏水果
金靈丹對于徘徊于修煉瓶頸期的劍仙而言是最好的輔助丹藥,能大大縮短瓶頸期的時間,丁柔雲和孫道正幾個人正處在瓶頸期中苦惱不已,朱炎早想煉金靈丹幫助他們卻愁找不到鳳欏水,眼前看到了自然喜不自勝,當即掐起避水訣往水下墜去。
鳳欏水因其葉如鳳尾而得名,此物生長緩慢,結一次果至少需要三百年以上,據說它對水質的極挑剔,只能存活于靈氣極充沛,水質極清澈的淡水中。
根睫葉一點也不能接觸空氣,因為這些苛刻的生存條件,凡界幾乎找不到它的影子,而櫟澤離岸十數里外的水下卻生長著大片鳳欏水,每棵樹枝繁葉茂、亭亭如蓋,整個水下樹林連綿如森林蔚為壯觀。
蒼雲驚呼了一聲︰「且慢!」卻哪里能阻擋得了心情亢奮的朱炎,他只得緊接著高聲提醒︰「小心!」
朱炎甫一接觸到水面,鳳欏水葉冠陰影下,突然暴起一個巨大的黑影,一張噴著腥臭氣的血盆大口迎頭撲過來。
獠牙和巨大的吸力提醒著他,櫟澤平靜的外表下,其實也潛伏著危險。
朱炎瞬移回水面十丈的位置躲過一劫,當他的身影剛剛出現,一個粗大的黑影緊跟著迎面撲到,狂風夾著無數尖銳的冰稜激射過來,威力比凡間最強的弩箭還要強百倍,他只得再次瞬移到數十丈開外,總算徹底月兌離被攻擊的範圍。
突然襲擊他的是個龐大的妖怪,長十丈余,形狀如蛇,尾若魚尾,背上從頭部以後直到尾部長著魚鰭,腦袋長得跟烏鴉很像,長喙中盡是鋼戟般的鋸齒,兩顆獠牙長出喙外一尺,全身覆蓋著厚厚的玄、藍、綠、褐四色鱗甲,還有赤如鮮血的紋路交叉盤旋于軀體。
蒼雲早知機地遠遠躲開,妖怪一擊不中落回水里後他飛到朱炎身邊,埋怨道︰「老弟怎麼如此魯莽呀,差點被那妖怪所傷
「這是什麼妖怪?夷岱之山怎麼會有如此凶猛的生靈存在?」
「此怪名喚何羅,自為牝牡,據說其肉的功效不下于朱果哩。它性情凶殘,最喜歡吃鳳欏水的果實,故生長迅速,卻又因為攻擊別的生靈屢屢犯禁而被女媧娘娘的禁制殛滅,故而種群一直維持相對固定的數量,你那樣貿貿然飛下去,差點就成為它的美餐,我初到此處時也差點犯了和你一樣的錯誤,幸好見機得快,不然就算有仙器護身也難保無虞,剛才還想提醒你來著,可惜你太心急,拉也拉不住
「下面那麼大一片鳳欏水林,必定有已經成熟的果實,都被何羅佔據,實在是浪費,難道道友就沒想過辦法跟它斗一斗嗎?」
「斗過,我當然斗過,可獨力難支呀,它們的數量成千上萬,皆聚居生活于鳳欏水生長的水域,平常潛伏于樹冠下,一有異常便如狼群般傾巢而出,水中速度堪比御劍飛行,牙齒咬嚙的力量大到連仙甲也擋不住,皮堅肉實不懼仙劍和雷電冰火轟擊,其性情剛烈,一旦纏上了你便至死方休,不傷害它們根本不可能取到鳳欏水果,我雖然很想得到仙果,卻也不想犯女媧娘娘的禁呀
「有沒有興趣現在合作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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