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嘆息。
月,在哀怨。
似乎,嘆息那人間的恩恩怨怨。
似乎,哀怨那萬物芻狗的悲慘。
冰冷的月光之下,殘破不堪的破廟之中,站著二十幾人,躺著兩人,站著的,都是男子,躺著的,皆是女子,看上去,那般的詭異不和諧。
站著的人,個個義憤填膺,滿懷仇恨,躺著的,淒慘不堪入目。
是什麼?讓人如此痛心!
是什麼?讓心如此疼痛!
蕭巽的心中,真不知是何感受,這般情景,他未曾見過,也不想再見。
他恨,恨那禽獸一般的人,也恨自己,他都不知,自己為何要恨自己。
若是,沒有他,這兩個女子便不會死,就算死,也不會這般淒慘。
若是,沒有他,就不會發生這種種的事情。
雖然,這些事情並非自己所為,卻和自己月兌不得一點關系。
可是?他不能死,他不甘就這般死去。
雖然,他知道,自己死了,或許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死了,那人便不會再做任何的事情。
只是,他卻不能。
或許,是為了完成自身的使命。
或許,只是為了再見到那心中的人兒。
或許,他是想知道究竟,一定要抓出凶手,為自己,為死去的人,報仇。
又或許,他只是怕死。
人生不易,誰又不怕死呢。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我正道不找他們,他們到先找來了。」那男子說著,手上一揮,兩具女尸,卻是燒了起來︰「塵歸塵,土歸土,兩位師妹放心,馮某自當為你二人報仇雪恨,不鏟除魔教,誓不為人。」他那般說,似乎,這件事都落到了魔教的頭上,誰也不能更改了。
蕭巽卻在一邊,還在想著什麼。
「蕭師兄,此次之事,還望包涵,諒解,事已至此,我等便回山去了,後會有期。♀」說著,眾人一抱拳,卻是要走了。
蕭巽卻是突然道︰「小弟不知,幾位師兄為何會出現在此,又如何與兩位師姐分散?」他還是想知道,一些關于這兩人的死因。
他實在不相信,蝶舞會是做出這般事情的人,他不願,有朝一日,與她刀劍相對。
雖然他不能接受,但卻不能忘記,她對他的溫情。
「此次,馮某受了師命,帶門中弟子下山歷練,卻不想,遇上這般情況,此次回到師門,叫我如何與師父他老人家交代?」他看著蕭巽說著,少了一些仇恨,多了一些哀傷。
「師兄,我等不殺了魔教中人,誓不回山。」這時,眾弟子卻是上前朗聲道︰「不殺魔教妖人,誓不回山。」
聲音響徹整個小鎮,就連那破廟,似乎都要垮塌一般。
月光,變得有些深沉。
夜風,變得有些沉悶。
「好!」那男子回答,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此次,不為兩位師妹報仇雪恨,誓不回山。」他說完,便轉頭對著蕭巽道︰「蕭師兄,就此別過,再會。」
「再會。」蕭巽回答,便看著眾人,走遠了去,廟中,只留下他一人,還是那般孤單,地上,什麼都沒有留下,就好像,這里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一般,只是,誰能忘記,那淒慘的一幕?蕭巽不能,見過的人,都不能。
「紅火,走吧!我們也該離開了。」不知這般矗立了多久,他突然對著肩上的燭龍,悠悠的說了一句。
沒人回答,似乎,就連那上古神獸,也被這般情景,給震懾了。一路上,他竟似乎覺得有些冷。
當他離開這里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卻突然出現在了破廟中,看著這已空無一人的破廟,他的一雙眼楮,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一次,他沒能陷害蕭巽。♀雖然不甘,但是,他卻無意之中,做了一件對他來說,對于那個計劃來說,有著幫助的一件事。他相信,這次,師父一定會更加看好他。
蕭巽在走著,他沒有在休息,一連著五天,他都沒與合上一眼,他在等,等待著那黑衣人,他想從那黑衣人身上,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他想听這黑衣人說,他不是魔教中人,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不希望,這件事是魔教中人所為。
或許,他心底深處,對那人,還是有些希翼的。
或許,是因為他的等待,或許,是因為他的渴望,終于,他遇上了他希望能遇上的人。
那一天,下著雨,細細的雨。
他剛走進客棧,便遇上了為難,狐姬又奇怪的出現在了這里,還是那媚態的笑容,還是那銀鈴一般的笑聲︰「小哥哥,咱們又見面了,這是不是一種緣分呢?」
所有的人,都看著蕭巽,只因為,這美麗的女子,盡然會認識蕭巽。
或許,因為心情不好,或許,對于這女子,他本就沒什麼興趣,他並沒有回答,只是,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去,喝了幾杯酒。
那狐姬,便也在他的身邊坐下,傾國傾城的笑顏。
「小哥怎的這般狠心,小女子只是想與你說說話,何故對奴家這般冷漠?」她這一次的出現,似乎不是為了他身上那所謂的驅魔蕭。
蕭巽依然沒有理她,只是自顧自的喝著自己的酒。他已不想,在認識那些來路不明的人,不想在招惹什麼是非,不想在因為自己,害得無辜之人死去。
「你要喝酒麼?」蕭巽看也沒有看她一眼,淡淡的道。
「喝,怎的不喝。」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就拿起了蕭巽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女子敬你。」說著,便舉到蕭巽的眼前,白皙的手,修長,均勻剔透。
蕭巽看著她的酒碗,便與她撞了一下,自己喝了下去。這一幕,所有的人,都看在眼中,有的人,甚至有些忍不住了,看不下去了,總會有人,愛多管閑事的,特別是像狐姬這樣的女子的事。
客棧中的人,表情各異,有的,要緊牙關,不知是為蕭巽,還是為那女子,有的人,則是雙眼憤怒,不知為自己,還是為蕭巽。有的人,卻是已經站了起來,走向蕭巽。
「不想,這客棧中,還有這天仙般的人物。」走來的,是兩個大漢,他們也不問蕭巽與狐姬,便坐了下去,一桌,正好坐滿了。
蕭巽依然看也沒有看兩人一眼,自顧自的喝著酒。
狐姬卻是笑著道︰「難道兩位大哥也想喝酒麼?」
「這般好酒,豈能不喝。」兩人說著,便對掌櫃道︰「給大爺來兩壇好酒。」
酒已經上了,兩人也倒了酒,喝著,與狐姬,似乎,蕭巽已被忽視。雖然如此,他卻沒有什麼感覺,只是,一碗一碗的喝著酒,也不知道他那酒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他還能喝下多少,更不知他為何會喝這麼多酒。
狐姬看著他,心中若有所思,便道︰「小哥何以突然這般,喝這麼多久,對身體可是不好。」
蕭巽沒有理她,還在喝著,剛倒了一杯,卻停了下來,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女子,一個與狐姬一般的女子,一襲紅衣,一顰一笑,儀態萬千,媚態百種。她進了門,便向著蕭巽走來。
看到紅菱,蕭巽的心,猛的跳動了一下,他知道,只要紅菱出現,那女子便也會出現,他等待著想見到她,問清楚所有的事情,可是?這時,真要見了,他的心,卻不大想見,不知是害怕一切成為事實,還是怕見到那眼波中的萬千柔情。
蝶舞跟在紅菱的身後,這兩個女人的出現,客棧中,所有的人的眼楮,都移到她們的身上,沒有會想到,一天之間,一個客棧,竟然遇上了三個宛若仙子一般的女子。
只是,這些對蕭巽來說,卻該是多麼的無奈。
他如何能忘,那初見時,遮雨的恩情。
他如何能忘,那碧波潭上,舍身相救。
蕭巽已經站起來,看著蝶舞,蝶舞也看著他,眼波流轉,萬千柔情。
他控制著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神,走向她,擋在她的面前。卻是,什麼都沒說。
所有人,包括蝶舞,紅菱與狐姬,都愣住了,蕭巽這般,到底是為何。
蝶舞從沒有見過這般的蕭巽,紅菱從未見,就連狐姬,也奇怪蕭巽為何會突然如此。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蝶舞吶吶的道。她本有著千言萬語,要對眼前的人兒訴說,卻是,說不出來。
「無恙。」他說,一千個疑問,一千個質疑,想等著這人,給他說清楚,只是,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道不來了。
「那,我過去了。」她看著蕭巽,說了這麼一句。
蕭巽沒有回答,蝶舞已經走了過去。
他的心,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就連話,都在顫抖,他突然道︰「等等。」他沒有回過身來,他怕,怕自己回過身,看著那萬千柔情的雙眼,他便說不出了話︰「為什麼?」他問,沒人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是以,蝶舞問道︰「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殺了那麼多人,要殺了那兩個可憐的女子?」他不知吃了什麼藥,盡然有勇氣說出了這句話,盡然也那般大聲。
他已經回過身,看著她,期待著,她的回答,期待著,她說不是。
蝶舞看著他,眼中,有著什麼閃動,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嘴唇顫抖著,道︰「不錯,都是我做的,你心里,我就是那般的人,不是麼,你又何必要我解釋?」只是,她為何不解釋,她知道,他希望她解釋的。
他的心,似乎,突然之間,被什麼刺了一下,那麼的疼,那麼的痛︰「好,好,好,很好。」他聲音,還是那般的顫抖,甚至,他自己都覺得,那般陌生︰「那我便殺了你,為那死去的萬千冤魂,報仇。」他的身前,法寶已經祭出,悠揚婉轉的簫聲,似乎,在訴說,似乎,在哀怨,又似乎,在痛哭。
誰曾想到,再見時,竟是這般情景,誰能想到,再見時,竟還是要刀劍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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