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烏雲在天上翻滾,正在醞釀著電閃雷鳴。
一片雜草之中有不少突起的墳包,有幾個土堆前面連石碑都沒有了。墳包上面也是雜草叢生,看起來這里沉睡的人已經被世人遺忘了。
這樣的荒涼之地平時連人影都沒有。更不用說此時夜深人靜,烏雲壓頂了。然而在眾多突起之中,竟然有一個身影在穿行。
隨著她轉身看向身後,長發會跟著甩動,縴細的身形看起來應該是個女人。女人的面容看不清楚,只是她的眼楮很有神,在如此的深夜之中似乎能發出微微的光芒。她手上有一樣東西,閃著金色的光芒,正是這光芒讓老子老老實實的趴在雜草叢中一動都不敢動。
未雨風先行,夜風很大,吹在身上,感覺好冷。她身上的衣服發出咧咧的聲響,完全沒有方向的狂風吹起了不少枯草,她停住了腳步,似乎有些困擾。
「畜生,滾出來!老娘知道你就在這里原本很清晰的氣味,讓這突來的風給吹散了,羅淺淺只好出聲呼喝。
她清脆的聲音忽然在寂靜的深夜中響起,著實嚇了老子一跳。
**的,你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還敢自稱老娘。老子心中暗罵,卻不敢動上分毫,悄悄把身子縮緊了些。她手中的金光是一把劍,劍上的殺氣重的很,她的劍下肯定死過不少人。
天上的烏雲更黑了,已經開始閃爍電光,老子最怕響雷閃電了,抬頭看著天空,不自覺的又把身子縮了縮。響雷應該馬上就會下來了。
「快點出來,再不出來,老娘就不客氣了眼前的臭娘們又開始叫囂。
特女乃女乃個熊!一會兒下道響雷劈死你,讓你丫在那叫喚!老子只能在心里暗咒。
她的厲害我見識過,以目前老子身體的情況實在不宜出去和她死磕,好漢不吃眼前虧,能躲過去最好,躲不過再逃。
正在我籌謀的時候,空中華光一閃,一陣轟隆巨雷在我耳邊響過,震的我頭有點暈。
睜開眼楮一看,誒呀,我的媽媽的媽媽,我的親姥姥啊,我身前的雜草已經被炸雷轟的毛都不剩,地皮都被翻起來三寸。
正在我想為眼前的墓碑的堅固程度喝聲彩的時候,那墓碑 嚓一聲響,裂成了四半坍塌了下去。老子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劇烈的顫抖了兩下。
她看了看地上的焦黑和那被雷劈碎的石碑,口中輕輕吐出一句話︰「竟然是渡劫天雷!」
她這句話讓老子徹底肝顫了。
完蛋了,爺爺曾經向黑頭家詢問過,黑頭的爺爺給我卜卦的結果是,命中三劫,第三劫吉凶未定,若能過得,便能得道。如果不能,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的,被這個臭丫頭追了半天,老子還以為是奔波的太累了,所以身子有點虛,法力大減。原來是老子的第三劫到了,怪不得這些天總是心驚肉跳,惶惶不可終日。
「原來你在這里羅淺淺已經來到了我身前,一尺九寸長的劍指向我的臉,「看你還往哪里跑
真是屋漏又遭連綿雨,船破又遇頂頭風。老子大劫之日又遭遇到這個臭丫頭的追殺,還真是倒霉透頂。老子一轉身形,準備開溜,她的速度絕對沒有我快,這點優勢讓老子心里好歹舒服了點。
「囡囡,快截住他一團黑色的東西,在我眼前一閃,隨即停在我身前。那兩只幽綠的眼楮,讓老子挺直的身板,差點向後倒去。媽的,竟然是一只黑貓,剛才竟然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快把青水嫂子的魂魄還回來,我可以饒你不死小丫頭的劍又指到了老子的頭上,眼前的黑貓抬起了一條腿,鋒利的爪子唰一下就冒了出來,驚出老子一身汗。
「我可沒有勾她的魂魄好歹我也是行得正,做的端,沒有做過的事情老子可不會認。
「到這個時候還嘴硬,她腿上有你咬過的痕跡,你身上還有她血的氣息,這個你怎麼說?」又一道響雷劈了下來,我趕緊往旁邊一躍,卻不小心踫到了她手上的劍,登時渾身一陣乏力,針刺一般的疼痛傳遍全身,老子強忍著才沒叫出聲。
「你要死可以,不過至少告訴我實情她把手上的劍稍稍收回了一些,瞪著我的眼神倒讓她看起來冷艷動人。
「因為她身懷六甲,我便吸了一口她的血,想要強健一體嘛。最近幾日我虛弱無比,不然也不會被你逼迫至此了。至于她的魂魄,我確實是沒有動啊人在屋檐下,只好先低頭。古人有雲,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屈辱算不得什麼。
她听了我的話,想了想,看著天上一道道電光,又瞅瞅我,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生死關頭,量你也不敢騙老娘。既然如此,那她出事時你可看到?」
「這個……」老子猶豫了,到底要不要趟這渾水。那個攝魂的人修為比她不在以下。
一道電光劈落而下,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她手中的劍一揮,劍尖上閃出一道符,被電光劈中燃起了一團火焰,火焰之上還劈啪直響。她把劍揮了揮,那團火隨即滅了去。
「你若能幫我,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幫你渡劫她的話讓老子的眼球差點瞪出來。
「當真?」保險起見,我還是確認了一遍。
「我羅淺淺說話從不失言從她開口會說話時算起,的確是這樣。老子當時被她開出的條件迷惑了,情不自禁的點了頭。
黑貓收回鋼爪,舌忝了舌忝,喵喵叫著鑽進她的懷里。老子很是羨慕了一番,望著天上依然翻滾的黑雲,心髒終于復了位。
黑頭的爺爺當時說吉凶難測,此時看來,應該是吉。羅淺淺這個女人,雖然心狠手辣,但功夫不錯,有她幫忙,老子此次渡劫有驚無險。這是第一次老子感覺羅淺淺這個女人其實還不錯。
羅淺淺原名不叫羅淺淺。
她出生的時候她家屋頂有祥雲環繞,村民都說羅林氏這回肯定是生個文曲星。
其實村民粗野,那里知道什麼是文曲星。只知道文曲星是會中狀元的,所以在這個只有男子能讀書的世道里,踏著祥雲而來的女女圭女圭,肯定是投錯了胎的。
羅淺淺出生的當天羅平從山里往家趕,結果不小心跌落山谷,摔死了。羅林氏哭的死去活來,如果不是因為有三個孩子,她很可能會追隨羅平去了。
這下子村民更加肯定羅淺淺不是祥瑞,是天煞,命中刑克。
她出生三天,爺爺羅兵離世,人老了本來就快要死了,最心愛的兒子離世,他熬不住也說得過去。但是粗野的村民們可不這麼想,他們又把這一切都歸罪到羅淺淺身上。
生下來就死了父親,沒兩天又死了祖父,家里認字的兩個人都去世了,于是她沒有名字。
村民都說本該是文曲星的他錯生了女胎,成了一條「賤命」,不該有人疼愛,所以刑克親人。于是整個村子的小孩見到她都會圍著她不停的喊「賤,賤,羅賤賤久而久之,她的名字就叫羅賤賤了。
只有母親用她出生的日子叫她「小九」,她是九月初九生的,烈日當空,正熱的時候。
一年未到,老夫人羅駱氏跟隨老爺子的腳步走了。羅林氏徹底沒了依靠,只能和三個孩子相依為命。
三歲那一年,她十歲的大哥和六歲的二哥雙雙跌進池塘,溺死了。羅林氏差點瘋了,好歹她還有個女兒,為了唯一的女兒,她硬是撐下來了。
一個寡婦帶著一個三歲的孩子太難了,以往有兩個兒子幫忙,她勉強還能應付。可是眼下她一面要照顧孩子,一面要忙著地里的活計,一個女人分成兩個用,她實在是應付不來了。于是在她四歲的時候,羅林氏改嫁了,嫁給了羅忠。
羅忠敢娶羅林氏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因為羅林氏說了,如果要娶她,必須要帶上小九。羅忠的老婆死了十年了,他覬覦羅林氏甚至比十年還長久。最後他冒著被克死的危險娶了羅林氏。
還好,羅忠沒有被克死,他的兒子也沒有。羅賤賤對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似乎並沒有威脅。這讓羅忠很開心,和羅林氏的日子過的也還算美滿。
三年後,羅林氏懷了羅忠的孩子,這讓羅賤賤的日子好過了些,她的繼父對她的責罰少了很多。然而已經生過三個孩子的羅林氏這次卻因為難產,帶著肚子里的孩子撒手人寰。
她的日子于是從地獄墮入了十八層地獄。身上沒有一天是不帶傷的,三年,她整整被奴役,被打罵,被虐待了三年。
九歲的時候她被十六歲的羅光按在水盆里,差點活活溺死。那次之後她似乎變了,變的不再象從前那麼愛哭,也不會淒慘的求饒,任由羅忠父子打罵,竟然只是咬牙撐著,眼楮里面滿是殺死人的寒意。
十歲的時候,她被羅忠從浴桶中撈出來扔到了床上,每日勞作,天天挨餓,即便如此她瘦弱的身子竟然鼓起了花苞,有了少女的青澀美麗。即使這剛剛露芽的小芽包也挑起了羅忠的獸性,雖然這三年中他不缺女人,但是虐待這個小丫頭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項樂趣。
只是十歲的她竟然沒有哭喊,沒有掙扎,甚至笑著問羅忠,他兩腿中間多出來的東西是什麼?羅忠哈哈大笑,接下來的驚叫聲傳遍了整個羅家村,十歲的她竟然將羅忠的子孫根給斬草除根了,用她藏在枕下一片磨得鋒利無比的鐵片。
羅賤賤被打個半死丟進了河里,天上下著大雨,閃著電光,落著霹雷。
羅賤賤沒有死,從那之後,她叫羅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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