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忠堂靠著白牆蹲著,眼光掠過另外三面空蕩蕩的白牆,再又瞟了瞟那張硬板床,最後才把目光的焦點集中在了旁邊角落里的馬桶上。
「上半夜喝了那麼多的啤酒,一直沒有撒尿,憋死老子了。」
他把思維從剛才看現場直播的情境中收回來,直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隨後走到馬桶旁邊,解開了褲子。
「嘩嘩嘩!」
隨著一陣急促的水流沖擊的聲音,左忠堂打了個冷戰,往馬桶里看了一眼,見到一片泡沫下面,沉積著白亮亮的尿液,心道︰老子的膀胱還真能裝,這一潑尿沒有600毫升也差不多了。
他系好褲腰帶,眼前不自主的閃過秦凱麻醉醒了之後的表情,趕緊一晃腦袋,想以此而驅除掉心中的恐懼。
在放映廳的時候,他一開始並不明白所謂的錢庫是什麼意思,不過後來他弄懂了,原來老刀嘴中的錢庫就是指秦凱的肚子。
對于金彪和老刀等人來說,販賣器官可謂是一本萬利。別的不說,單純一個腎髒在黑市上的價格就不下20萬元,人的肚子里那麼多的東西,全加上自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正因如此,金彪特意給人的肚子起了一個十分中肯的名字︰金庫。
秦凱麻醉勁兒過去以後,像很多手術初醒的病人一樣,出于本能,首先是掙扎了一會兒,不過,在老刀予以了一定的藥物,中和了他體內殘余的丙泊酚之後,他便逐漸的恢復了正常人的感知。
接著,又經過老刀恰當的給氧處理,最終證明他已經完全清醒之後,在老刀的幫助下,讓他參觀了自己月復內的情況。
左忠堂十分清楚的記得,秦凱當時的第一個反應是茫然,顯得有些不明白,或許是他不敢相信,怎麼睡了一覺之後,自己肚子里的東西竟然全沒了?
然後,他便是用眼光四處探尋,希望在旁邊的人那里知道答案。這時候的他完全像一個錯愕無助的孩子。
「你不用感謝我幫你成就為一個標準的木乃伊,因為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死掉呢!」
秦凱一開始有點不明白老刀好心的解釋,不過,當他看見地上放著的那個冷凍箱,豁然間醒悟了過來。
可能是他在此之前曾經也看到過類似的現場直播,所以他張口就來,恰如一個失掉魂魄的人,無比絕望地問他肚子中的東西是不是就擱在那個箱子里面。
隨著老刀誠懇的點了點頭,秦凱眼白一翻,竟然就此嚇死了。
「老板倒是滿意了,可老子還得干活吶。媽的,一個死人可別糟蹋了一顆好心髒!」這是左忠堂最後听到老刀所說的話。
秦凱見了上帝之後,金彪便命令巴特帶著左忠堂出了放映室,來到走廊里,左忠堂忽然感到一陣惡心。
他強行抑制住了嘔吐,卻按捺不住久存的疑惑,既而便問了金彪為何要讓他觀看摘取供體器官的現場直播,而且看的還是秦凱。
金彪再也不是原先那個有點儒雅味道的黑道梟雄了,當時掛在他臉上的除了猙獰,還是猙獰。
這位黑道霸主明明白白的告訴左忠堂,之所以免費讓他觀看了難得一見的場面,就是想放他弄清楚,接下來發生在他身上的會是什麼。
殺掉一個敵人不難,難的是在殺掉敵人之前,徹底摧毀敵人的精神。對于金彪這樣的人來說,單單砍掉一個人的頭顱,已經激惹不出他絲毫的熱情,只有在敵人懾懾發抖中,才能讓他找到真正釋放的快感。
「在如此文明的國度里,竟然有這樣的變態!」左忠堂一邊嘟囔著,一邊朝著硬板床走了過去。
其實他隱約覺得,金彪殺掉秦凱的原因似乎很復雜,決不是單單因為秦凱調戲了他妹子那麼簡單,這里面很有可能是跟當初中州城的事情有關。
就算當時是出于無奈,秦凱爆了金彪的菊花,但是對于金彪這樣的人物來說,絕不會讓任何作踐他的人活在世上,也許這才是他殺掉秦凱真正的動機。
媽的,秦凱這個榆木腦袋也真是的,調戲誰不成,干嘛非得調戲閻王爺的妹子啊?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墳地嗎?
哦,金彪還有妹子吶,也不知長啥模樣,不過瞧著金彪那德行,他妹子也好不到哪去。唉,秦凱啊秦凱,看來你是聞著孟婆湯的香味兒了,所以死活都要趕往奈何橋。
按理說,金彪替他妹子出氣,也該叫上他妹子一同欣賞剛才那段現場直播,怎麼沒見他有所舉措啊?
多半是他妹子膽小,見不得血腥,所以金彪才沒喊她!
嘿嘿!不知道老子明天會不會落得和秦凱一個下場?如果真是的話,那老子簡直比竇娥還冤,對于金彪的妹子,老子可連毛都沒見著呢。
左忠堂一邊鋪著床,一邊亂哄哄的瞎合計著。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左忠堂估模了一下時間,暗想此時怎也該三四點鐘了,忙活了一夜,又是喝酒,又是打架,最後又看了一場實實在在的恐怖片,他不禁腦袋有點發脹,暗想明天愛咋咋地,先睡上一覺再說。
他睡覺一直都有個毛病,就是見不得光亮,如今看到高高的屋頂上, 明刷亮兩個熒光燈管子,不禁嘆了口氣,心想世事多半不如意,今夜只好板著點,將就著睡了。
左忠堂三、兩下月兌去了上衣,由于帶著腳鐐,褲子沒法月兌,所以只能半果著身子,不過,由于他屬實有點困倦了,當下也顧不了這許多,撩開被子,剛想轉進被窩,忽然听到身後一絲異響,不禁回頭望去。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頓時火往上撞,原來對面的牆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個小方洞,而在方洞的另一側,隱約閃動著一雙眸子。
媽的,老子已經是籠中之鳥,用得著監視嗎?
他以為隔壁是金彪的手下,于是佯裝繼續上床,隨後忽然蹦了下來,自言自語道︰「剛撒了泡尿,怎麼又有了?」
他裝模作樣的解開褲腰帶,叉著雙腿,拿出家伙,好似要撒尿一般,心里卻在盤算︰你的,老子把馬桶扔過去,淋那家伙一腦袋尿,看他還敢不敢再監視老子?
不過,左忠堂隨後一想,不禁打消了念頭,因為如果那樣做了,這間屋子只怕也報銷了,保管全是尿味,那叫他還如何的呆下去。
想要安穩睡覺,他又有點不甘心,眼珠一轉,有了主意,他借著咳嗽的功夫,一邊悄悄把家伙放回褲襠,一邊暗自涌上來一口痰,含在了嘴里,同時鼓動丹田之氣。
忽然,他急速的轉過身子,眼、口如一,隨著一股氣機從肺子里涌出,那口痰如同戴了準星,像顆子彈似的穿過洞口,一下子正中目標。
「哎呀!」
從洞口傳過來一聲嬌呼,緊跟著就有人罵道︰「死阿飛,王八蛋,龜兒子,老娘和你拼了!」
和我拼了?听動靜怎麼是個女人啊!
左忠堂擺出勝利的姿勢,剛想慶賀,可是听到了隔壁的連聲咒罵,不禁愣了一下,隨後貓著腰走了過去,就想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忽然,從方洞的另一頭頂過來一個磚塊,一下子就把洞口堵上了。
左忠堂湊近一看,心中恍然,原來是一個活窗,靠近自己這邊的磚面也是白色的,並且磚塊和洞壁之間的縫隙十分微小,如果不仔細看,還真就注意不到牆壁上有如此一個機關。
大概活窗的把手在隔壁,所以左忠堂這邊根本就開啟不了,他等了一小會兒,不見什麼異常的動靜,于是,懷著滿肚子疑問,走回到床邊,爬了上去,準備睡覺。
由于屋里開著燈,他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這才迷迷糊糊的將要睡去,然而,朦朧中他竟然听到一聲響,于是他一骨碌身,從床上爬起來,還沒等揉揉發澀的眼楮,一股臭哄哄的水柱直接從對面牆壁上噴射了過來。
左忠堂反應倒還真快,帶著腳鐐就從床上蹦了起來,等趔趔趄趄站穩之後,身上還是沾染了一下污濁的液體。
什麼東西又黏又稠的?她的,是糞水!
左忠堂趕緊往後退卻,臉如苦瓜的看著依然往床上傾瀉的水柱。
「哪個變態的王八蛋?有種的你過來,老子和你單挑,哦,又來啦!」他還沒有說完,那水柱如影隨形,又朝他射來。
左忠堂無奈之下,只好躲在了方洞那面牆的死角。
「有種你過來啊,媽的,老娘剛拉的屎,剛撒的尿,拌在一起,味道好不好啊?小癟三,有種你別躲在鱉窩里!」
透過洞口,傳過來一個女人的叫罵聲。
左忠堂哭笑不得,暗道︰這是哪個姑啊,放著覺不睡,處心積慮的來折騰老子?嗯,听聲音倒是挺清脆的,八成是個小潑婦!
「報上名來你個小,媽的,拉屎拉的這麼臭,一點聞不出賢良淑德的味道!」左忠堂還真就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實事求是的說道。
隨後,他又看了看這間屋子,不覺更加氣憤難耐,暗想︰無論是哪個小,一旦被老子抓住了機會,保管給她做了切乳手術,讓她一輩子做個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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