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去理解他的決斷,可是還是有些傷心,那是一匹陪伴了五年的小馬。它馱著我在林子里追過野兔,在郊外上樹打柿子。我偷她的馬尾毛做琴,給她的三角耳朵上掛上耳環,那個時候公子忙碌起來,我們是彼此最好的玩伴。
我想那一場交手必定是凶險萬分,否則他不會棄它。在我眼里它是玩兒伴,在公子眼里亦珍惜,就像踏月與留香一樣。
「踏月和留香,成親了嗎?」我問。
那些與公子有關的記憶里,他們亦都在。
「這次怎沒見到他們來?」
「遇上刺客……留香受傷……」
「哦,他傷哪兒?現下還沒好麼?」繼續問道,「踏月姐姐是不是把留香包得跟粽子一樣,不許他做這,不許他做那
記憶里的踏月就是這樣的人。留香那方臉漢子,為我做個秋千架子,都會砸傷手。
踏月姐姐知道後,連罵三聲,「叫你作!叫你作!叫你作!」竟是一連三日不理我。
若不是那早間,久等不見我的公子尋來,看見我正在艱難的為破了手指不可觸踫生水的留香擦臉,順帶放了句承諾給踏月,只怕還不會理我。
「他死了……」這三個字他應該說的很艱難,卻故意放輕聲音,裝作輕松。
初聞噩耗,一時難以接受,怎麼會……
成長的歲月里,有多少個夜晚,踏月總會與我憧憬那些有著留香的未來……
月明星稀的晚上,踏月指著月亮對我說,待大業有成,留香說要帶我四處游歷,做一對無牽無掛的侶人。
受傷為她包扎傷口時,她會強調︰千萬別留疤痕,不然留香該嫌棄了。
我氣公子摟著其他姑娘時,踏月會說︰留香若是敢背著我喜歡我不喜歡的人,我定讓他不能喜歡喜歡的人。
踏月的裙衫一水兒的紫色,那是留香喜歡的顏色。
踏月的劈劍一定是舉步停頓,手腕便向,從上往下走,這是留香喜歡的方式。
沒有了留香的踏月,她還能踏月嗎?
「她在離山,伴著留香他停下腳步,頓道︰「踏月很難過,如果你能去陪她,我想大約會好點
那樣眼角眉梢都飛舞這快樂與幸福的女子,就這樣沒了。
埋頭前行,往日熟悉的伙伴今日一個都未曾見到。
那個時常會躲在樹上偷懶的瘦弱小三,長高了嗎?門口的兩棵樹,只教會了我如何上,卻還沒來得及教我下,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學習,也改掉我這難看的下牆姿勢。
我那個喜歡賭蛐蛐的大肚子叔,是否依然賭蛐蛐?他這次回去怕是封侯將相了吧,誰還敢贏他,怕死再見也不到他輸掉月例後,抓耳撈腮的哄著踏月姐姐預支。
思及此,不禁笑自己傻,我怕是與他們再無機會見面了。阿玉是那麼的在乎。
……原來不是時光疏遠了我們,不是距離疏遠了我們,而是曾經的回憶。當回憶里的人音容皆笑遠,當回憶不再有共生,不再有後續,生生斷了我與公子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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