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後宮記事 第86章 離殤

作者 ︰ 煙

被內侍秦書扶著搖搖晃晃的出了文心殿跨上軟轎,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在赫連睿心中翻騰著,他只覺自己快透不過氣來了,父皇這一道旨意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無辜遭殃。

中書侍郎崔英肯定是在劫難逃,父皇對他一直頗有微詞,而且因為他的出身也頗受父皇猜忌,這次定是救無可救了,而太史令高遠卻是大虞貴族後裔,父皇也該會網開一面罷?想到這里,赫連晟從軟轎里邊探出頭來,吩咐身邊的秦書道︰「你速速持了東宮的腰牌出宮,去將太史令高遠傳來東宮!」

秦書不敢怠慢,拿了腰牌就騎著馬去了高遠府上,到了那里時,見高遠正手捧虞史看得起勁,還不時的在搖頭晃腦的吟誦。秦書心中好一陣難受,上前行禮道︰「高大人,太子有請,請隨咱家速速去東宮

高遠慢吞吞的從書里抬起頭來,看了秦書一眼︰「我正在修幾個字呢,稍等

秦書想到赫連晟那焦急的模樣,哪還能讓高遠迂腐,伸手拉著他便出了高府。進了赫連晟的內室時,高遠發現赫連晟正躺在床上,一臉的雪白,氣息緊促。他驚訝的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你身子如此虛弱,何不好好休息?不知傳老臣來有什麼事情?」

「皇上因為《虞史》內容深感震怒,已經降旨,著那顏抓捕參與修史之人

高遠花白的頭發在燈下顯得更是一片斑白︰「《虞史》乃據實所撰,臣等反復斟酌,文字謹慎,為何會令皇上震怒?」

見高遠依舊執迷不悟,赫連晟擺了擺手道︰「高大人,今晚你便別回家了,留宿東宮,我和你商議下明日朝會該如何應對。你務必按照我說的話去回答,切記切記!」

第二日朝會上赫連燾提到《虞史》一事,不少大虞貴族都紛紛附議,如此修史,簡直是在羞辱先祖,其心可誅!那顏也出列向赫連燾報告了下情況,昨晚帶領禁衛軍在京城搜捕了一遍,已經抓獲三十余人,還在繼續抓捕中。他瞄了一眼站在大臣行列里的高遠,眼角挑了挑道︰「卻不知道高大人昨晚在哪里歇息,叫咱家一通好找,沒想到今日卻又在這朝會里見到高大人了,真是神出鬼沒啊

赫連晟站在群臣的最前邊,听到那顏將這火燒到了高遠身上,趕緊幫他開月兌道︰「父皇,高遠乃是大虞勛貴之後,他身為太史令,地位不高,一切都只是听從中書侍郎崔英,請父皇寬恕

赫連燾心里本也有意放過高遠,于是大聲問道︰「高遠,《虞史》是否皆為崔英做主?」臣子們听著赫連燾這般問,心里皆是羨慕,好出身真真是一道免死金牌,皇上這分明就是要寬恕高遠,只要他依著口風兒說句自己只是听命于崔英,自然便能躲過一劫了。

沒想到高遠握著笏板慢吞吞的走了出來道︰「《先帝紀》與《太祖紀》皆是臣主筆,崔英身為中書侍郎,庶務眾多,無暇細作,只是總裁而已,至于注疏,臣所注者更是多于崔英

大殿里邊一片嘩然,群臣都用不相信的眼光看著高遠,天下還有這等傻子,自己伸著頭去挨刀子!分明皇上都有意寬宥于他,可他卻不顧自己滅族之災,一味的為旁人開月兌,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

「臣逆天威,罪應滅族,自知必死,不敢妄言,還請皇上放過無辜!」高遠跪倒在地,不住的磕著頭︰「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赫連燾看著高遠那顆花白的頭顱不住的在磕著頭,口里卻還是為他人求情,心中突然有所感動,點頭道︰「高遠,你實在硬氣,乃是我大虞的忠臣!這樣罷,朕便命你戴罪立功,將參與撰寫《虞史》之人的名字報送上來,自崔英之下,包括書童、謄吏,一個都不能漏下,朕定要滅這等人五族!」

赫連晟心中一陣發寒,父皇的意思,分明是要將這些人處置了,竟是連書童謄吏都不放過,這真是一次浩劫。太子府內有二十余人參與了修史,還有幾個伶俐的書童,也是他送去國史館參與修史,本以為跟著修史能長些學問,謀個好出身,沒想到卻給他們招來了殺身之禍。

高遠領旨,慢吞吞的退到了旁邊偏殿里邊,內侍拿來紙筆放在他面前。看著硯池里磨得濃濃的墨汁,高遠提起筆,可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落筆下去,便有一條無辜生命將消失在這世間,這又讓他如何忍心下筆!內侍見高遠握著筆,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卻是一個字都沒有寫,也是著急,不住的催促,可高遠一聲不吭,就是不肯落筆,他們也沒得辦法。

不多時,小周公公的臉便出現在門口︰「高大人,皇上來問那名單是否已經寫好?」

高遠轉過頭,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道︰「我還未寫完,你且耐心等著

小周公公撩起衣裳一角,彎著腰退了出去,走到文心殿向赫連燾回報道︰「高大人許是年紀老邁,所以寫字寫得很慢,到現在還沒有寫完那張名單

赫連燾不喜道︰「幾年在一起修史,焉能不知名字?他寫得也太慢了些,你去傳朕旨意,叫他速速寫了過來

小周公公低頭應了一句,又飛快的去了偏殿向高遠傳旨,高遠將筆重重放下道︰「不用催我,我已經寫好,這就跟你出去面見皇上

小周公公堆出一副笑臉來,心里想著這位高大人總算是開竅了,昨天干爹到處抓人,可惜都只抓了些主要官吏,一些做雜務的人因為不知姓名,所以無法下手,現在有了高大人這單子便好了,對著名字去抓,那可是一抓一個準!

高遠出現在大殿上,大臣們的心都提了起來,眼楮望著他手里拿著的那張紙,也不知道他究竟寫了哪些人的名字在上邊,又不知道哪些官員家里又要被滅族了。

「高遠,你好大的膽子!」當赫連燾展開高遠呈上來的紙,見著上邊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沒見到,拍案大怒︰「朕恕你大逆之罪,免你合族之死,你竟然還不知感恩,反而抗旨?為何連一個名字都不記錄?」

高遠慢慢的抬起頭來,臉上沒有半分恐慌︰「皇上赦免了臣之罪過,臣沒齒難忘。可臣卻還記得,當時修撰《虞史》時,皇上便命臣秉筆直書,實錄無慮,為何到現在卻又要如此血雨腥風?崔英雖是主管此事,可卻是得了皇上應允,罪不至死,而書童謄吏更只是听從主人上司,何罪之有?參與修《虞史》之人共有百余人,皆滅五族,便有數千人遭劫,此乃聖人所不為,古今未聞,臣不忍心見皇上為後世詬病,故冒死抗旨,請皇上三思!」

赫連燾震驚的看著高遠那張表情痛苦的臉,心道這個高遠還真是一塊硬骨頭,沒有半點畏懼心理,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他還在為別人辯護,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會不會有殺身之禍。可是轉念想到他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真是將這百余人的五族滅了,那自己必然會背上一個濫殺的名聲。

可是這《虞史》里邊有些文字實在是太過了,他心中一口氣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若是讓那些史官們這樣寫下去,還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後,會被他們寫成什麼樣子,自己絕對不能縱容他們此等行徑!

此時從群臣行列里走出了一個人,握著笏板奏道︰「皇上,高大人言之有理,皇上素來寬厚仁慈,德披天下,從不輕言殺戮,為何不听從高大人的話,網開一面,從輕發落,這樣便更能顯出皇上的大度和氣量來?」

赫連燾定楮一看,此人卻是秘書丞文照,他儀容秀美,平日里頗得自己歡心,听著他進諫,赫連燾心里更是松動了幾分。若是真連書童和謄吏們都滅了五族,自己這個濫殺之名是背定了。在位時當然無人敢秉筆直書,但自己身後定會為人不齒。秦皇漢武,誰又逃月兌得了後世史官的口誅筆伐呢?想到此處,他沉吟片刻,便叫人擬旨。

「崔英門誅,參與修史者,知情不舉,立斬,而族人皆赦免不究。《虞史》所有碑石悉數毀之,文稿中凡有詆毀大虞之字樣,悉數刪之,全書日後重新編撰。至于高遠,參與修史,本應處死,念其忠心可嘉,冒死進諫,免其一死,降為秘書舍人

這詔書一下,高遠跪倒在地,高呼「萬歲」,群臣也紛紛附和,赫連燾看著大殿里邊一片和樂,心中也是舒服,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赦免了一些人的罪過,便能讓群臣如此感恩戴德,倒也值得。

而赫連晟卻仍舊是心情沉重,被斬殺的人中有不少的人出身太子府,追隨著他已經有十多年,而因為參與修史,一日之間便是陰陽相隔。站在大殿上邊,听著身邊的人在山呼萬歲,他木然的跟著喊了幾句,心中卻依然苦澀不堪,拖著一雙腿慢慢的走出大殿,只覺得天旋地轉看不清前邊的路。

內侍趕緊一把扶住他道︰「太子,小心些

赫連晟搖了搖頭,一雙手只是在打著顫︰「快些扶我上軟轎,我回去歇息一邊說著,一邊又吐出了一口血來。那內侍看著心驚,也不敢多言,趕緊指揮著小內侍們抬起軟轎,飛著幾雙腳兒往東宮那邊去了。

回到東宮,太子身子越發的不好了,晚上做夢也經常看到那些被殺的舊部在向他哭訴,所以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以至于纏綿病榻,一直不能起身,好不容易吊著一口氣捱過了新年,卻沒有捱過上元,在正月十四那日,太子赫連晟便在東宮咽氣了。

第一百零二章

整個東宮都是一片愁雲慘霧,太子妃和魏良娣沒有了素日里的精神頭兒,見了面以後也再無目光的交鋒,兩人都是雙眼無神,目光渙散,坐在那里就如兩個提線木偶一般。她們兩人自魏良娣進宮那日開始便成日里互相斗法,而太子不在了,這才驀然發現,失去了爭斗的意義。

赫連睿心里也很痛苦,每日晚上閉上眼楮就能見到父親那清瘦的面容,父親站在遠處凝望著他,他想跑過去拉住父親,卻總怎麼也跑不到他身邊去。

「睿兒,你要好好的侍奉你的母親,要繼續我未做完的事情,若是你日後能登基為帝,一定要仁政愛民,切忌不可濫殺無辜

父親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響,外邊的天色已經亮了起來,一線明亮的陽光投入了屋子里邊,帶著初春的氣息,讓他的心里有了一點點溫暖︰「父親,我會記住你說過的話他抬眼看了看薛清︰「慕中才人呢,起床了沒有?」

薛清彎腰回話︰「慕中才人去了徵宮

和煦的陽光照在徵宮的湖面上,點點碎金般耀花了人的眼楮,湖邊的金絲柳枝條上已經點綴著一個個凸起的小苞,女敕芽藏在里邊,就要破開外邊粗糙的表皮舒展著自己的身子。慕媛跟在慕昭儀身後,在湖邊慢慢的散步,听著她長長的嘆息。

「媛兒,你現在可有什麼打算?」慕昭儀站住了身子,風吹著她的頭發有些散亂,她伸出手將幾縷發絲塞到了耳朵後邊。

「姑姑,媛兒只覺現在處境堪憂慕媛望著那湖面,一點點的金色耀得她有些眼花繚亂。現在的局面實在是有些混亂,她原以為皇孫殿下是會被立為皇太孫,或者是太子登基以後立為太子,可現在太子殿下的死將一切都打亂了。

太子已經過世了半個多月,皇上一直沒有表態讓誰接任太子,或者是立赫連睿為皇太孫,他沒有讓赫連睿搬出長樂宮,似乎模糊的表現出了一種態度來,可也沒有讓赫連睿搬進東宮,又讓人有些看不透。皇上心里究竟是在想著什麼,這讓慕媛有些忐忑,她還指望著赫連睿能登基為帝,替自己報仇,殺了那顏狗賊,血祭雙親。

「媛兒,你長大了,看事情也透徹了慕昭儀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甚是滿意。現在這大虞的後宮看著風平浪靜,可一股濁流卻似乎在涌動著,讓人看不透它從哪里來,又會去向哪里,只是她的心里卻有隱隱的憂患。

「我也听說了這次隨駕南征,皇孫殿下做了幾件事兒得了群臣們的喜歡慕昭儀緩緩說道︰「這是個好事。現在我倒是建議皇孫殿下上個折子,自請出宮,擇府居住

「姑姑,這卻是何緣故?」慕媛眨了眨眼楮,有些不解︰「在宮中豈不是更好和皇上培養感情嗎?而且人在宮中,很多事情都比較方便

「自請出宮只是一種態度,至于皇上肯不肯,那就是皇上的猜度了。皇孫殿下遞這個折子也是表示了自己不會覬覦皇位,依著皇上的性格,自然是會喜歡他這個舉動的。而且臣子們也會更覺得這位殿下識大體,不是那種只會偷窺皇位,一心放在權術上的人慕昭儀牽過慕媛的手,緩緩的在她手心里寫上幾個字︰「宮外比宮內更好聯系群臣,況且太子殿下死,皇孫殿下若是不被立為皇太孫,再在宮里住著也不合規矩,你看便是連那十皇子都已經出宮擇府自居了,更何況是皇孫!」

「姑姑的意思是讓我們以退為進?」慕媛的眼楮亮了起來︰「這是個好主意!」

「你們可以聯系一些死忠于太子的老臣,即使是琿大司馬,你們也不能放過慕昭儀的聲音有一絲無奈︰「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會有些不舒服,但是成大事者,怎麼能拘泥于這小節?琿阿若對你沒有什麼威脅,她的關系你們也該好好利用,還有那納西綿福……」

慕昭儀的聲音忽高忽低,听到慕媛心中一陣煩惱,看起來這還真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可是要她不去忌諱琿阿若和納西阿奴,她從感情上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她茫然的看著那湖面的一池春水,被風吹得亂了陣腳,縱橫交錯的波紋看得她一陣頭暈。

「媛兒,姑姑當然能明白你現在想的是什麼,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不尋求支援,等到皇孫殿下被人給暗害了去,你到時候又如何能報仇雪恨?」慕昭儀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眼角一絲細細的皺紋迎著日光顯現了出來,看得慕媛心中一陣心酸,姑姑的芳華,就這樣在著大虞後宮里消沉了,如一朵花,寂寞的在這徵宮凋零。

慕昭儀的話猶如敲打在她心上,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是赫連睿……慕媛的心里一沉,眼楮閉了閉,狠著心答應道︰「姑姑,我知道了

「去罷,你自己再好好去想想慕昭儀松開慕媛的手,朝她點了點頭,眼神有些蒼涼,昔日凌厲的鳳目,現在只余一絲余威。

慕媛快步回到長樂宮,赫連睿已經去東宮了,這些日子他整日里邊都在東宮陪伴著魏良娣,直到晚上才回宮來。慕媛坐在院子里邊,看著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心里回想著姑姑說過的話,難道她真的要去向琿阿若和納西阿奴示好不成?

一顆心焦慮得很,如麻花般擰來擰去,看著屋頂的積雪迅速的融化,從屋檐上滴滴答答的落下來,就如一幅珠簾般。正咬著牙齒思來想去,卻感覺到一雙手落在了自己身上︰「媛兒,你在想什麼?」

听著這溫柔的聲音,慕媛便忍不住想要落淚,除了赫連睿,還會有誰用這溫柔的語調和自己說話?感覺到手背上有一滴冰涼的淚水,赫連睿不由得有些慌張,轉了過來緊張的看著慕媛道︰「媛兒,你怎麼了?」

「我……」慕媛的眼楮淚汪汪的盯著他,最終想了又想還是將姑姑給她出的主意告訴了赫連睿︰「你覺得如何?」

赫連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疲倦的說道︰「今日母親也和我提起了這個問題,看我是不是搬來東宮和她一起住,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她

「東宮是不能去的慕媛握住赫連睿的手,感受著他的那種脆弱︰「如果你去奏請去東宮住,或者皇上會覺得你有野心,覬覦皇位她突然覺得慕昭儀說的話都很有道理,若是真听了魏良娣的話,那可真是糟糕。

「我知道赫連睿掙月兌了慕媛的手,將她抱在懷里,貪婪的聞著她發間傳來的香味,這一刻他真的什麼都不想去想,就只想著做一個尋常人,和媛兒兩人一起白頭到老,這樣的生活該有多好。

第二日赫連睿便上了奏折,奏請搬出後宮,擇府自居。赫連燾拿著折子看了看,將它輕輕擱在桌面上,手指敲了敲桌子︰「沒想到睿兒還真沒那個野心

那顏站在龍椅一側,听著赫連燾的自言自語,心里一陣緊張,這皇孫殿下折子上不知道寫了什麼,竟然令皇上如此深思,只可惜那折子是合在一起的,便是靠著桌子的小周公公也看不到內容。

看著赫連睿遞上的折子,赫連燾半閉著眼楮想到了自己的兒子赫連晟,自己原先是最看好赫連晟的,所以在他年紀還小時便立了他做太子,後來隨著赫連晟慢慢長大,他發現了兒子仁義有余而嚴厲不足,幾次心里動搖著想要廢掉他,後來想著一張一弛文武之道,自己雷厲風行,殺伐決斷,兒子穩重溫文,倒也不失是聖人文武之說,再者看著皇孫赫連睿也是聰穎有才,這才更堅定了不廢太子之心。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兒子的身體也越發的不好了,孫子也沒有幼時顯得那般聰慧,而且越發的像極了兒子那種心軟的品格,所以他便有些猶豫了,將目光轉向了自己另外的兒子。東平王仁義,南安王驍勇,若是兩人能合成一個人,那便是最最好的了,只是世上的事沒有那樣十全十美,赫連燾一時也難以定決。

閉著眼楮,可赫連燾還是能感覺到身旁有一道目光在窺視著龍椅,他微微睜了下眼楮,便 到了身旁不遠的那顏正在望著那奏折,臉上頓時便有了不虞之色,這那顏最近怎麼行動越發的張揚了,竟然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龍椅,莫非是自己給他的恩寵太多了不成!

東宮侍郎杜宇文和中郎將繆惠被殺之事是東平王南安王和那顏共同經手的,可太子回京以後便多方奔走,找到了不少證據,這兩人是被誤殺的,當時赫連燾便發了火,怎麼三個人一起監國,連這破綻百出的冤案都能看不出來,害得太子兩位得力的助手枉赴黃泉,太子為他們日夜憂思,以至于病情加重。

《虞史》一案,一百多人被殺,若不是他們準了高遠之奏,將《虞史》刻在石碑上,也不會被如此議論,這那顏跟著他十多年,做事沒有出過差錯,為何在這一兩個月里邊便頻頻出錯呢?赫連燾心里不住的在考慮著這問題,莫非他已經老糊涂了不成?

小周公公離赫連燾站得近,將他的動作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得有些著急,皇上這神色,似乎是對干爹不喜,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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