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晚熱鬧非凡,街道上的夜市開得正是火熱,那顏坐在軟轎上,耳朵里只听到外邊傳來的吆喝聲,可他卻半點也沒有听進去,心里不住的在策劃著旁的事情。
自從成功的將赫連燾給謀算了,那顏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皇上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還是一個尋常人,只要是功夫做得足,依舊是手到擒來。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那顏輕輕的哼了一句︰「新皇,你都尚未正式登基呢,就想過河拆橋,難道是這皇上的位子坐得不耐煩了不成?」
若是新皇真的對自己下手,也別怪自己不客氣。做人必須未雨綢繆,要比旁人看得遠才能保得自己安全,若是真到了狡兔死,良弓藏的那一步,自己後悔也來不及了,必須先下一手布置好才是。
起先扶持南安王登基為帝,是看著他和自己素來交好,又兼頭腦簡單,該是個好控制的,卻將他身後的南安王府給忽略了。南安王還是十歲便被赫連燾賜了王府搬出宮外,那些長史們跟隨他已有將近二十年光景,比自己和南安王要親近得多,而且那些人里邊不乏有勇有謀之士,新皇提拔他們代替自己也只是遲早的事情,畢竟他現在的官職可都是新皇一時興起給封賞的,要是收了回去,也只能瞪眼瞧著,沒有半句話好說。
自己還是弄錯了一著棋,立皇上不能只看著素日里頭交情好,還得看看他的實力。南安王雖說有勇無謀,但跟著赫連燾南征北戰了這麼久,在軍隊里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現在他若是把自己的親信都提拔上來,那君臣一心,自然是鐵桶般的江山,自己一個內侍,便是想要興風作浪都無能為力了。
軟轎顫悠悠的在京城的街道經過,那顏不住的用手敲打著自己的膝蓋,真是失策,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過這一著棋呢。他撩起簾子看了看街道外邊,雖然是國喪期間,可似乎對平民百姓沒有影響,大家該做什麼照舊做什麼,絲毫沒有因為死了皇帝而打亂了自己生活的規律。
「嗯,其實皇帝死不死和百姓沒有關系,而誰做皇帝也與百姓無關那顏靠到軟轎上邊,閉上了眼楮,他該挑選一個沒有勢力,不成氣候的人做新皇才是,或者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聯系下一任新皇人選。
步入後院,那顏負手而行,腦子里邊在篩選著赫連燾的皇子們。赫連燾生有十一個皇子,其中有四個早夭,現在太子和東平王也不在人世,還剩了五個,其中南安王已在皇位之上,剩下的四個里邊他只能想到赫連燾最小的兒子赫連了。
這位十一皇子今年要滿十九歲了,他的母親于然椒房不願意見不到兒子,故向赫連燾請求讓兒子跟著自己住。赫連燾因為寵愛她,所以也就準了,直到幾個月前給他娶了正妻,這才在外邊給他蓋了一座王府,封了晉陽王。
這十一皇子因為才被分了出去,所以還沒有來得及選拔人手進府,最最難得的是他不學無術得緊,南安王有勇無謀,好歹還有一樁長處,而這位晉陽王殿下,卻是半點長處都無,既沒有文才,亦無武功,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特別是他的母親于然椒房,新近才被新皇寵幸,封了貴人,這可是天大的恩怨,只消在旁邊輕輕煽動幾句,這位沒腦子的王爺準能上鉤。
想到此處,那顏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就是他了
這時身後有人伸出手來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肩上,回頭一看,便見春杏笑吟吟的站在那里道︰「夫君在想什麼呢,如此出神
那顏見著春杏眼波盈盈,伸出手來摟住她的腰道︰「杏兒,夫君操心的事多著呢,你可想不到。對了,這些日子可有人來拜訪你?」
春杏點了點頭道︰「來過幾個夫人,我記不住她們的名字,但是都有名剌呢,我去取了給夫君來看看
取了那幾張名剌過來,那顏看了看,都是些四品五品的官員,一個三品以上的都沒有,他的臉繃得緊緊的,望著那些名剌的眼神變得異常陰冷︰「原來他們心里還是瞧不起咱家,咱家必然要他們知道厲害不可
在旁邊看著那顏那晦澀的眉眼,春杏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那顏心里在謀算著誰。上次他說了大虞要變天了,不多久以後先帝真的便駕崩了,她便總覺得是那顏下的手。心里還記掛著小姐和慕昭儀,還好小姐已經跟著皇孫殿下搬出宮去了,沒受什麼影響,慕昭儀卻還是住在徵宮,看起來也無大礙。可她現在看著那顏這模樣,就一陣不踏實,不知道那顏又準備做什麼事情了。
「夫君,你現在位極人臣,誰敢不服從你,那些沒有來拜府的,該是在想著要送什麼禮才好,所以一時沒有決定罷春杏小心翼翼的在旁邊相勸,想看看那顏是否能透出些口風來。
那顏輕輕在春杏臉上擰了下︰「還是咱家的杏兒貼心,咱家便等等看,若過些日子還不見上門,那咱家便會讓他們好看低頭看了看春杏那飽滿的胸部,那顏的眼楮眯縫到了一處,笑得格外猥瑣︰「杏兒,你這處,便是那靈淑椒房都比不上,真是至寶呀!」伸出手覆上了那山峰,那顏撇嘴道︰「可笑那新皇一心惦記著靈淑椒房,卻不知已經是被人弄殘了去。皇上又如何,他想要什麼還不得從我牙縫里漏出來!若是不如我願,咱家便叫他的龍椅都坐不安慰!杏兒,你說夫君是不是很厲害?」一邊說著,手下又重了幾分,痛得春杏微微蹙眉。
但是她沒有叫出聲來,那顏心中不痛快時便喜歡虐人,愈是表現出痛苦的模樣,他便弄得愈發的狠,所以春杏只能咬牙忍著,一心希望著那顏能很快順過氣來,她柔聲道︰「杏兒的眼里,夫君可是天底下最有能耐的人了,就是連皇上也不過如此呢
「果真?」那顏興奮了起來,拉著春杏便往屋子里邊去︰「杏兒這話夫君最愛听,趕緊來讓夫君好好揉弄著——哼,皇上,皇上又算什麼,杏兒我會讓你看看,再過些日子,大虞又得翻天
春杏心中一愣,但卻沒有反抗,一雙腳兒跟著那顏挪進了房間,不一會內室里便響起了yin靡之聲,還有含含糊糊的問話聲︰「夫君這般厲害,果真是連皇上都不及
「我的杏兒,夫君也想讓你嘗嘗做娘娘的滋味,只可惜夫君終究不是……」那顏的聲音有一絲遺憾,但轉瞬又亢奮了起來︰「皇上又如何,還不是我叫他往東,他便不敢朝西!」
徵宮的桃花全開了,粉色的花瓣迎著風紛紛飄落,地上一片嫣紅,慕昭儀由保儀姑姑扶了手慢慢的在樹下踱著步子,一邊听著她細聲交代著從胭脂鋪子里邊傳來的話。
「竟然有這事?」慕昭儀挑了挑眉,有些興奮︰「這那顏也是太狂妄了罷,僥幸了一次,難道還有第二次不成?听著他那口風兒,該是故技重施?很好,很好
一想到那顏那貪婪的眼神,慕昭儀心中便有些不舒服,自己雖然當時搪塞著過去了,可保不定等那顏將事情都辦妥當了便會來糾纏她。一想著那陰柔的面孔,尖細的聲音,慕昭儀不禁打了個寒噤。無論如何也要趁著這次機會將他扳倒才是,若是他真打了新皇的主意,那更是再妙也不過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自己在旁邊要好好抓住時機將皇孫殿下扶持上去才行,好歹佷女在他身邊,怎麼樣也能博個好前程。
「保儀姑姑,還得麻煩你去和保容交代下事情慕昭儀沉吟一聲︰「只不過你今日才出宮去了次,恐怕還得等上兩日了。這個也不著急,那顏下手還不會這麼快,我先細細想好該如何入手,不能有了半點紕漏
保儀姑姑低眉應了一聲,猶猶豫豫的說道︰「皇孫殿下那邊要不要去說聲?」
慕昭儀嘴角泛起笑容來︰「去說做什麼,我可不要讓媛兒擔心受怕睡不著覺,她也是個操心的,一心只想著皇孫殿下呢,要是和她說了,還不知道她會著急成什麼樣子。再說了,若是告訴了皇孫殿下府上,恐怕良娣娘娘又得板著手指頭過日子了,與其讓她提心吊膽的活過這些日子,還不如讓她沒有覺察
保儀姑姑心中一凜,想到了大虞的規矩,立為皇儲者,生母必賜死,更何況是登基為帝,想到魏良娣也許死期將近,她心中也有了幾分憐惜。
過了幾日,琿大司空家里邊來了一個客人,這位客人說來也奇怪,雖然出身低賤,只是在西大街開了個胭脂水粉鋪子,可卻對大司空府上甚是熟稔,禮節也到位,通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我想見琿大司空,勞煩夫人派人替我通傳下她從身上模出一支簪子交到琿大夫人手中︰「琿大司空看了這簪子,或者會想見我
琿大夫人拿著簪子看了看,這是一支鳳釵,鳳凰的尾巴分成七股,上邊瓖嵌著各色寶石,迎著日頭影子,流光溢彩,耀花了人的眼楮。她不由得手都發抖起來︰「這是宮里頭……」
來客臉板了一板,疾言厲色道︰「噤聲,不得妄議!」
琿大夫人素來是個膽小的,被這位女客一吼,也嚇得說不出話來,趕緊喊了貼身丫鬟向琿大司空去通傳,一邊呆呆的看著那位客人,皇後娘娘的鳳釵是九股,昭儀娘娘用的是七股,這位客人是昭儀娘娘派來的不成?
第一百一十六章
保容隨著丫鬟慢慢的轉過了幾個院子,一步跨入了琿大司空的小院。
這個院子從外邊來看還真看不出來是主院,院子面積不大,也沒有太多的修飾,中庭栽著幾棵大樹,一看就知道都有些年頭,院子里邊只有兩進屋子,丫鬟將她領到前邊第一進屋子,低聲說道︰「這位夫人,老太爺在書房等你
保容微微頜首,身手將門推開,見著了一張精明如狐狸般的臉,花白的頭發,長長的幾綹胡須也轉成了灰白顏色,一雙眼楮正微微的眯著望向自己,似乎在估量著自己一般。保容也不畏懼,慢慢走了進去,朝琿大司空行了一禮︰「大司空安好
「你是太昭儀娘娘派來的?」琿大司空見面前的這位女子不慌不忙,四十多歲的年紀,但是那從容的氣質卻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心中也相信了幾分。
「七股鳳釵可不是尋常物事,更何況鳳凰翅膀後邊刻有御制字樣,大司空未必沒有細看過保容姑姑也不回避自己的身份,坦然承認了︰「大司空,我今日來便是受了昭儀娘娘的囑咐,要來和大司空商量大事的
「大事?」琿大司空一顆心似乎從高處跌落了下來一般,有幾分激動,臉上卻是不一絲兒都不顯,只是淡淡笑著說︰「現在還能有什麼大事?也就是下個月新皇登基這事情了
「先帝突然駕崩,只說是東平王謀逆,可期間卻疑點重重,何太醫告訴昭儀娘娘,先帝乃是被毒蛇所害,可當時剛剛開春,天氣尚是寒冷,為何會有毒蛇出沒?況且東平王當晚便被格殺,沒有來得及問到口供,靈淑椒房也身死大牢之中,這可不是一樁無頭冤案?」保容看了看琿大司空,見他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不禁加了些狠藥︰「太子病逝,這皇儲之位本該是皇孫殿下的,何故又落到了南安王手中,琿大司空,你的孫女可是皇孫殿下的綿福,還生下了皇曾孫,這可不是琿大司空家富貴的保證?現兒新皇繼位,琿大司空也換了個位子坐,恐怕再過幾個月,這大司空的位置還得挪了給旁人去呢
保容的臉上有一絲譏諷的笑,似乎在等著琿大司空氣急敗壞的神色,可那琿大司空卻也沒有如同她設想中那樣,只是淡淡一笑︰「勞煩太昭儀為我著想了
見琿大司空那深藏不露的神色,保容心里知道這事是急不來的,說不定這位琿大司空心中早就想好了法子,只是不輕易說出口罷了。她也淡淡的回敬了一句,朝琿大司空行了一禮,拿過書桌上的那支七股鳳釵來︰「我便先回去了,琿大司空若有事找我,便可派人去西大街保大娘的胭脂水粉鋪子說上一句便可
琿大司空皺眉看著那微豐的身子轉著走了出去,一步一步走得甚是穩當,院子里邊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無端將她拉瘦了幾分。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低聲對自己說︰「皇孫殿下?這倒也未免不是個好路子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著,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坐直了身子,拿著筆迅速的寫寫畫畫了起來。那是一張大虞皇宮的兵力布置圖,還是他當大司馬的時候調整過的,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調整,琿大司空擰著眉頭在一些地方增增減減了幾筆,這才嘆了一口氣︰「若是有天意,皇孫殿下該順順當當的坐上這個位置了
過了幾日,那顏早上起來只覺得有些頭重腳輕,或許是晚上胡鬧的時間久了些,又或許是年紀來了,身子不夠健旺。春杏替他探了探額頭,只覺得熱熱的一片,大驚道︰「夫君,你這額角高熱,恐怕是感了風寒
那顏j□j著道︰「你去幫我請個大夫過來,我今日恐怕是上不了朝啦,打發人去和那周那孩子說一聲,替我向皇上告個假
春杏看了下躺在床上的那顏,瘦小的身軀由一床紅綾被面蓋著,臉上一片灰白,眼淚鼻涕直流,心里一陣發堵,應了一句便喊人去請大夫,替他告假了。
小周公公听著大司馬府上來的人稟報,也有幾分憂慮,低聲問道︰「大司馬無礙罷?只是感了風寒?」
來人點頭稱是,只說那大人精神還好,只是有些頭暈發熱,確是受了風寒,休養幾日便也無礙,小周公公听了心里才安定了幾分,走到里邊去替那顏告假。
新皇此時已經穿好了朝服,可一雙眼楮還是搭在了一處,昨晚他又召了于然貴人和郁祥貴人兩人j□j娛,這兩位貴人已經想得透徹,反正這罵名已經被背上了,不如好好的奉承著皇上,榮華富貴該享受便好好享受。
于然貴人和郁祥貴人因為想透了,所以愈發的放浪了起來,新皇比赫連燾年輕,力氣也足實,赫連家男子個個皆雄偉,兩位貴人都好好的享受了一晚。于然貴人雖然年紀已過三十,可依然媚性十足,入到了骨子里邊一般,新皇格外寵愛,臨幸她的次數比郁祥貴人還要多。三個人胡天海地的鬧了一宿,听著外邊辰時鐘鼓響起,新皇摟著兩具柔軟的身子不願起來,還是內侍在外邊催了幾遍,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爬了起來,模了兩位貴人幾把,又命人將那催促起床的內侍打了二十板子,這才叫人給自己來梳洗。
「當皇上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做王爺,用不著這般辛苦新皇打著呵欠,迷迷糊糊的想著,這時就听小周公公走了過來,躬身道︰「皇上,那大人今日身子不適,特地派人過來告假
新皇听到這句話,猛的睜開了眼楮,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下︰「好,好,準了,讓那大人在家多歇息幾日罷
他心里真是滿意極了,一直在想著怎麼樣將那顏的權力給收回來些,現在那顏自己給他送了個機會過來了。新皇心情大好,對著小周公公吩咐道︰「賞賜于然貴人和郁祥貴人每人流光錦十匹,一斛珍珠
小周公公見新皇突然開心起來,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麼主意,也不敢抗旨,趕緊差人去庫房取了錦緞珍珠過來,兩位貴人起床便見著一堆打賞,也是歡喜,嬌滴滴的和新皇廝鬧了一回,這才放他去上朝。
坐到龍椅上,新皇往周圍看了看,那顏那位置空著,周圍的官員們也紛紛看向那里,提醒了他首先要將這事情辦妥,模了模短短的髭須,他大聲宣布道︰「大司馬、大將軍、馮西王那顏,因為身子不適,今日特向朕告假。朕覺得那大人年紀老邁,操心過多也不便于他休養身子,特將他大司馬的職位免了去去,另授太師一職
听了此話,群臣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新皇怎麼突然就這般不信任那顏了,繼位一個多月,那顏幾乎是一手遮天,朝堂里邊的事情都是他說了算,臣子們都不願意遞奏折了,而今日,新皇張張口便將他一項實職給卸了,雖說又授了個太師,可這太師又如何能與大司馬相比!
不說太師職位上邊已經有張延之,再說太師雖然參與朝政重大事情商議,可還有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尚書左、右僕射都要一起商討呢,這權力可大大降低了。新皇這是想將那顏給架空不成?諸人看著空在那里的一處,心里不由得既忐忑又歡喜。現在空出了一個要職,恐怕自己會跟著沾點光了。
新皇也沒有讓大家久等,很快便宣布,由獨孤源擔任大司馬,燕風輔助他都督中外軍事,眾人這才明白了新皇的意思,他是想重用自己原先南安王府的舊部呢。獨孤源和燕風走了出來拜謝了新皇,馬上便提出了一些建議來,新皇听了直點頭,一一應允了。
小周公公侍立在龍椅一側,豎著耳朵听了獨孤源上奏的幾條,心里一凜,莫非這早就做好盤算了不成。獨孤源建議要分權,皇宮禁衛軍人馬由賀蘭靜雲掌管,京城事務則由尚書左右僕射直接管理,而宮內宿衛軍將也應做調整,要輪換及時,不能總是原來那幫人,因為做久一件事情,人便會不上心了。
這分明是將皇宮內外重新布置了一番,原來那顏安插下來的親信,肯定會有不少被調出去,看來新皇對于干爹分明是不信任,想要將自己的人提拔起來,取而代之。小周公公半彎著腰站在那里,心里卻是焦急,只巴望著朝會盡快散了,好派人去給那顏送信。
那顏正靠在床上,春杏拿著小匙一口一口的喂著他吃藥,听著小周公公派人過來,馬上便坐直了身子︰「快些讓他進來!」
腳步聲橐橐的傳了過來,一個瘦小的內侍彎著腰走了進來,見了那顏便跪拜在地上,尖聲說道︰「那公公,不好了,出了大事
那顏听著他聲音都有些發顫,再看了看他,這才發現是自己一個親信,見他額頭上滿是汗珠子,趕緊叫他起來︰「不著急,慢慢說便是,什麼事情不好了,天榻下來還有咱家在前邊替你們擋著呢
那小內侍擦了擦汗,將小周公公讓他轉告的話說了一遍,然後哭喪著臉道︰「皇上這般做,是準備將公公扒拉到一旁了不是,大將軍只管京師虎賁軍五萬,邊關的事情也插不上手,雖說馮西王這頭餃沒被捋下來,可究竟只是個空餃,現兒連封地都沒有劃呢。至于太師一職,人人都只知道太師張延之,又有說會想到公公身上去不成?這分明就是將公公做了一枚棄子,公公都做了棄子,那我們又將何處容身?小周公公特地叫我出來給公公送信,請公公拿個主意
那顏听了咳嗽了一句,藥汁都吐了些出來,染在紅綾被面上,滲滲的一大塊兒,春杏趕緊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嘴,眼楮瞄著他那慘白的臉色,心里有一點點快意和歡喜,可終究還是不敢表露出來,只能默默的忍著,不住的替那顏打理。
「杏兒,你去外邊屋子,別忙了,我和這孩子說說要緊事兒那顏抓住春杏的手,示意她停下,將她趕出了屋子,春杏看他那鄭重的模樣,心里知道大概那顏又要謀劃重要的事情了,也不說多話,默默的退了出去,將房門給帶上,那顏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滿意的笑了下︰「杏兒恁是細心
那小內侍湊了過來道︰「那公公,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慌什麼,他敢這樣對咱家,咱家自然會讓他有後悔的時候!你去十一皇子府,去和他如此說,若是他答應咱家的條件,咱家自然會說到做到,若是他沒那個想法,咱家也只能另外找人了,你去問問他有沒有這個膽子!」那顏伸出手來在那小內侍手心里邊劃了幾個字,那小內侍頻頻點著頭,彎著腰道︰「公公好膽色,小的們都只能靠著公公才能有口飯吃呢
那顏陰惻惻一笑,有些乏力的將身子靠到了床上,揮了揮手道︰「好孩子,你便去罷,記得要機靈些,十一皇子是個沒有用的人,可你也得一切當心著,別讓人給盯上了
那小內侍應了一句,弓著身子退到門邊,拉開門的時候便見一抹淺綠色的影子在屋子拐角處晃了下,但轉瞬便不見了影子,莫非自己眼花了不成?那小內侍擦了擦眼楮,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即算是有人,那也是夫人小內侍拔足飛快的走開了,心里想著,這事就算是被夫人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未必夫人還會去害那公公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