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剛落了地,便有幾聲狼嚎自西南方向傳了過來。
眾人即刻換做了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樣。
那為首的男子見此情形也不由動搖了幾分。
他這邊正琢磨著要不要走,若是走是他們自個兒走,還是帶著那昏迷的小姑娘一道兒走,若是將她帶走該如何安排,若是將她留下,只怕在這荒山中一夜過去也是凶多吉少了,如果真的鬧出了人命來,追究到他們頭上去,可就真的不值當了。
在他舉棋不定之際,便見不遠處閃現了光芒。
「好像有人來了!」
一伙人聞言即刻轉臉望去,只見那火光又近了許多,原是有人提著燈籠走了過來。
近了之後,為首的男子認出了來人,上前殷勤地道︰「公子爺,您可算是來了!您看,按照您的吩咐,這都辦妥」
話說到一半,他的笑便凝固在臉上。
「通!」下一刻,人便僵直著向後仰倒在地,一雙眼楮里還帶著沒來得及消散的笑意。
「大哥!」眾人無不大駭,戒備而又驚惶地看向面前站著的三個人。
可他們也沒能害怕多久,因為下一刻就沒了呼吸。
脖頸處都扎著一枚致命的銀針。
「王爺出手的黑衣侍衛望向攸允,等著他接下來的吩咐。
攸允卻一動不動,眼神緊緊地盯在璐璐身上。
良久,他才開口道︰「乘黃呢——」
吳其佝僂著身子走向璐璐,拿手在她的傷口處探了探。
怎麼會這樣
他眼神微變,心中卷起了波濤。
明明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令人安神的沁香,可這血。卻是與常人無異。
與其說是從骨血里散發出的氣味,倒更像是經過長期的燻制而沾染上的香味。
可這種氣味又怎麼燻得上去
且她分明就是月族聖女的後裔!
真的不應該。
「本王在問你話!」攸允幾乎是咬著牙朝他低吼道。
吳其微一眯眼,「王爺,此事定有蹊蹺
「蹊蹺!」攸允瞳色巨變,「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戲弄本王!」
說話前,他已欺身向前,伸手扼住了吳其的脖子。
眸中血光翻涌不止。
吳其卻全然不為所動,也沒有絲毫驚怕之色。
「王爺他伸起那枯樹皮一般的手,覆在攸允的手背上。聲音帶著淡淡的不耐,「王爺是不是太過浮躁了
「嘶!」攸允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直直地往後退了五六步的距離。
「王爺!」那暗影見狀忙地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對著吳其怒道︰「放肆,竟敢對王爺不敬!」
「你!」攸允驚赫不已——他右手整個手背竟然都是青黑之色,很快的,他便清晰的覺察到。整個右臂都在漸漸變的麻木了起來。
「你對本王使了什麼毒術!」
「老夫怎敢吳其淡淡地道,「不過是防身的伎倆罷了,只會讓王爺的右手短暫的麻痹幾個時辰,算不上什麼毒術
「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殺了你!」攸允定定地望著他,口氣十足的陰冷。
「呵呵呵」吳其笑了起來,詭異的音色回蕩在空山中令先前還偶有動靜的狼獸們都嚇得不敢出聲。
他搖著頭道︰「老夫知道王爺不會
他說的沒錯,攸允是不會。
至少現在不會。
「日後王爺需要老夫幫忙的地方還有很多吳其輕哼了一聲,從攸允身側走過。
攸允緊攥著拳頭。
若不是還對他有用,他早就一刀解決掉他了。哪里還容得了他如此肆意妄為!
他動用了內力來平復著丹田里串走的真氣。
「將小姐帶回去
「是——
近來桃雲山里頗為熱鬧。
一年一度的品酒會如期而至。
只因國喪而取消了晚間的歌舞篝火,其余的也同往年無異。
辰三也來湊了一把熱鬧。
他周旋與各個酒棚之間,但凡是沒喝過的酒,都得嘗一嘗。
「這位相公,一人獨行,會不會覺得孤單的慌?」
隨著一道嫵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覺察到右肩上明顯多了一只手。
辰三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頭也不回地將人拖拽出了擁擠的人群中。
「干嘛啊你!」待二人到了無人之處,那女子才甩開了他的鉗制,一臉的委屈。
「誰讓你過來的?」辰三皺眉看著她,「臨走之前我交待你的話你都忘記了?」
安柔一撅嘴,眼淚險些就掉了下來,一把撲進他的懷里,「你都不知道你不許我跟府里的那些女人起沖突,我便忍了——可她們三天兩頭的便來找我的麻煩,還在我的飯食中下藥,我們的孩子險些都還有那該死的臭皇帝皇後。成日喚我進宮,想方設法的想從我這里探听你的消息來」
辰三听聞嘆了口氣。
他本是想著安柔有了身孕,不好隨他四處奔波以身犯險,但卻沒想到留她在辰國,竟也好比虎穴龍潭。
「是我考慮的不周他反擁住她,聲音滿是疼惜。「我答應你,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到時再也不會有人敢惹你煩心
「相公」听他這麼溫柔的保證,安柔倒是有了幾分心虛,她縮了縮脖子,「有幾件小事我想跟你說一說」
「說吧
「翠夫人的胳膊被我不小心給打斷了
「」辰三脊背一僵。
「還有,我,我將柳素素的養的那只兔子給炖了
他就知道她不會真的那麼老實!
那些從小嬌生慣養的女人哪里是她的對手
「唔,為夫知道了
安柔狐疑地道︰「你不生我的氣?」
辰三又恢復了一貫的嬉皮笑臉,「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御醫不都說了嗎,不能使你動氣,否則對孩子不好
「哼,我還以為你是真的心疼我」安柔咕噥著道︰「合著還是為了小的
「好了,說正事——你出辰國,皇兄他們可知道?」
「你放心吧,我只是想回衛國的娘家瞧一瞧,他們也沒怎麼起疑安柔從他懷里抬起了頭,問道︰「娘的事情。可有著落了?」
「快了辰三幫她別起耳邊滑落的一縷青絲,道︰「我今日過來桃雲山,便是打探消息的
「事不宜遲,那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嗯辰三牽起她的手,二人就朝著望月凝的方向而去。
辰三倒是路熟,繞了個捷徑,沒用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樓前。
「兩位客官里邊兒請阿莊熱情的招呼著夫妻二人。但在看清安柔的長相之時,眼中卻有一閃而過的疑惑——總覺得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想出來,阿莊倒也不算執著,很快就拋諸腦後了。
辰三挽著安柔的手,步入大堂中,環顧了四周一番,問道︰「二樓上頭,還有客房嗎?」
「有的阿莊點著頭道︰「除了臨湖的那兩間之外,其余的都還空著。客官如果要住下來的話,小的可以帶您上去看一看
「不用了,隨便找一間便是
阿莊應下,招呼著二人坐下,「二位客官看一看要吃點什麼?」
「香干馬蘭頭、清炒蓮藕、松仁兒海帶——」辰三隨手點了幾樣,看了安柔一眼,朝著阿莊問道︰「可有新鮮的鯽魚?」
阿莊點著頭道︰「有是還有一條活的。但個頭兒不大
「沒關系,就做一道鯽魚蘿卜湯吧
「好的,二位客官稍等阿莊記下,朝著後院的伙房走去。
安柔甜絲絲地笑開。
自從她有了身子以來,不同于別人好酸或是好辣,她獨獨是貪魚鮮貪得緊。
飯吃到一半,自外頭進來了兩個人。
「二位客官今個兒可回來的真早阿莊看了一眼天色,覺得稀奇的緊。
「阿莊哥,我今個兒在街頭看到有斗蛐蛐的了,改日咱們一道去玩。如何?」松尾一進來便興沖沖地說道,小跑到阿莊跟前。
「斗蛐蛐的?」雖是至今都不知道二人的來歷,但對這個機靈的小鬼頭,阿莊還是挺有好感的,畢竟松尾也算是在他終日一成不變的生活中添上了一抹色彩。
「對啊,可有意思了!好多人在看呢!」說到這里。他憤憤地道︰「都是我爹,非拉我回來!」
松爹對著阿莊呵呵一笑,復抬手在松尾的腦袋上敲了一記,道︰「爹先上樓,你別給掌櫃的他們添亂,听見沒?」
「知道拉!成天像個老太婆一樣,里吧嗦的」
「小兔崽子!」松爹佯怒地給了他一記眼刀子,卻也不再羅嗦,大許的確是有什麼事情要上樓去研究,便沒再訓他,折身上了樓去。
走到一半,忽然警覺地轉回了頭,往樓下掃了一圈兒,見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才面露思索的轉回了頭去。
辰氏夫婦二人對視了一眼——這人武功不低。
只有習武之人才會有如此高的警覺和感知。
安柔看了一眼同阿莊聊得火熱,確切來說是他一個人說的火熱,而阿莊只是負責傻笑的松尾,有些不確定地道︰「真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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