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作年芳 065︰落日白馬

作者 ︰ 非10

向珍珠見蘇葵像是走神,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麼呢,上馬啊,我來教你。」

蘇葵回了回神道︰「怎麼上?」

蘇葵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馬鐙,也都有些高度的,哪只腳踩上去?是先邁左腿還是右腿,然後手該抓哪里爬上馬去?這都是些問題。

向珍珠對蘇葵的過于細致很是不滿︰「你怎這麼笨啊,左腳踩著馬鐙,右腳抬上去,手握緊韁繩然後翻身上馬!」

華顏也道︰「你別管怎麼上,每個人有自己的習慣,你感覺怎麼上的去便怎麼上!」

蘇葵卻感覺怎樣都上不去。

蘇葵先是左手握著韁繩,左腳踩上馬鐙,奈何這馬鐙晃得厲害,越是不邁右腳它越晃,它越晃蘇葵就愈加不敢邁。

蘇葵心里非常的擔憂,萬一自己這一邁沒能成功那會不會把馬給拽翻?

華顏和向珍珠互看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恨鐵不成鋼的的神情。

殊不知,只在熒屏上見過馬的蘇葵,對這陌生的動物著實是沒安全感。

華顏將馬韁放到馬背上,走近扶上蘇葵的腰,「別晃了,邁右腳,上去就成了,放心吧沒事兒的!」

蘇葵咽了口唾沫腰上借力,翻身邁了上去。

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經穩穩的坐在了馬背上,「原來這樣就行了啊!」

華顏頗為無奈的白她一眼道︰「本身就是極容易的事情,你自己嚇自己罷了。手握緊韁繩,腿夾緊馬月復,試著往前趕一趕馬

蘇葵點了點頭,按照華顏的話照做,馬兒果然勻速的跑了起來。

听著馬蹄   在草地上奔跑的聲音,心情不由的一陣明快。

蘇葵有些激動的喊道︰「好快啊!」

身後牽著馬,走著都能跟過來的向珍珠和華顏錯愕的看著一臉興奮的蘇葵。

向珍珠為難的道︰「阿葵,雖然你剛開始學可能會不適應過快的速度,但我覺得你還是試著讓馬兒跑起來,你看你這馬兒根本就是在走」

蘇葵尷尬的笑了幾聲,輕輕夾緊馬月復,試著趕得快些,這馬像是懂的她的心意那般,加快了些速度。♀

二人跟著指導了近半個時辰,也並沒出什麼狀況,又細細叮囑了不亦樂乎的蘇葵一番,便賽起了馬來。

蘇葵望見二人英姿颯爽策馬奔騰,衣袂翻飛的背影不由一陣羨慕,再看看自己小白馬如閑庭漫步般,覺得這差距真不是一星半點。

待蘇葵一門心思放在琢磨技巧上的時候,耳畔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愈來愈近。

「是蘇二小姐啊,近來身體可好?」

蘇葵聞聲下意識勒住手中的韁繩,緩緩停下,轉頭望去竟是明水浣。

「多謝明小姐掛心,我近來身體好了很多

明水浣點了點頭,對蘇葵一笑,這笑猶如萬花齊放般明麗,險些讓沒什麼出息的蘇葵跌下了馬。

明水浣策馬靠近蘇葵淺笑著道,「如此便好,以前竟不知蘇小姐會騎馬

明水浣身上若有若無的幽香飄進蘇葵的呼吸里,更讓蘇葵覺著有些恍惚,暗道莫說男人了,就連自己這個女子都覺著沒什麼抵抗力。

蘇葵定了定神答道︰「我哪里會騎什麼馬,今日不過是陪朋友過來,覺著好奇便試著學學看

「哦?不知蘇小姐陪哪位朋友過來的?」

明水浣有此一問也不足為奇,畢竟之前這位蘇小姐著實是沒什麼朋友可言。

蘇葵笑笑道︰「是我爹至交的千金,大漠人

明水浣了然點頭,不再多問。

「水浣,你在這里做什麼?」明水浣身後的??王策馬緩緩靠近。

明水浣聞聲回頭,笑著道︰「四哥,我方才見蘇小姐在這里,便過來打聲招呼

蘇葵抬眼見這四皇子??王還真不能說溫潤了,說貼切些,就是娘。

生了副狹長的鳳眼,皮膚白皙猶勝女子,唇紅齒白,更要命的是右眼角下一顆淚痣,更是平添了幾分讓人心軟的柔弱感。♀

「見過??王蘇葵頷了頷首。

「說來本王今日竟才第二次見蘇小姐,上一面已是數十年前在父皇的壽誕之上了,听聞蘇小姐身子向來不是甚好,所以自那以後,蘇丞相身邊就只跟著蘇公子了

「現如今臣女身體已經漸有起色,相信下次再見,我爹身邊便不會只有家兄一人了

??王听罷笑了笑,這一笑不要緊,顯得愈加的陰柔了些。

明水浣似笑非笑︰「蘇小姐這次不僅身體好了許多,人似乎也與之前不同了

蘇葵默了一默,思及短短幾月,自己的生活發生了連天翻地覆都無法形容的改變,遂道︰「世事易變,人自然也會不可避免

明水浣微微頷首,卻听一側的??王出聲道︰「那不是景山嗎?咱們過去瞧一瞧

明水浣望去,果真見一身灰衣的明景山牽著馬朝著與自己相反的方向步去。

「蘇小姐,水浣就先告辭了,來日再去府上閑敘

蘇葵點頭,只當明水浣再同自己客套,畢竟二人向來不熟,更無閑話可敘。

待二人策馬漸漸行去,急促的馬蹄聲靠近,蘇葵便見遠處的華顏正朝著自己奔來,揮舞著手中的馬鞭。

「阿葵,我贏了,哈哈哈哈!」

緊趕而來的向珍珠不服氣的爭辯著︰「你不就比我先到了十來尺嗎,且根本就是因為你的馬比我這匹好上太多!」

華顏得意的翹著下巴︰「輸了就是輸了,別找借口!」

向珍珠還是那副憤懣的模樣說,「哼,有本事咱們換一換馬,再賽一場!」

「涼風可不似你騎著的這匹,當年我可是被它甩下了不下十次,性子可野著呢,不讓陌生人挨邊兒,你還是省省吧!」

向珍珠自也是懂馬之人,清楚性子野的馬實是難馴,也不再堅持,只是橫豎都覺得不甘心,卻又無計可施,心中那股氣兒竄來竄去十分難耐。

華顏望向背道而馳的??王和明水浣,靠近了些蘇葵,「方才明水浣過來找過你?」

「恩

華顏皺了皺眉,小聲的道︰「自小我就覺得她心思太多,少與她接觸些,沒有壞處

蘇葵見華顏這副帶些小孩子的口氣,笑了笑︰「你該不是嫌她長得太好看?算來,她可還是你的遠房表姐

華顏撅了撅嘴,「她長得好看與否與我何關,什麼表姐不表姐的,我額娘與她娘親根本就未見過幾次,成日里四哥五哥的倒是比我喊的還要勤」

「你們在嘀咕什麼?還不想讓我听見吶?」黑珍珠本就因為輸了面子心中不快,眼下見二人當著自己的面兒竊竊私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蘇葵見她板著一張臉的模樣,也知她的性子,偏生平日里二人就是典型的損友,好聲好氣的說話,還真沒有過幾次。

眼下見她如此,便想氣她一氣,「我們在說你就知道吹牛,還說自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向珍珠氣的漲紅了臉,「你再瞎說,我就讓你見識見識究竟什麼才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蘇葵沒能听懂她的意思,「我怎會知道什麼才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向珍珠眼楮微眯,右手手掌支在馬背上︰「待會兒你便知道了」

向珍珠手下使力,自馬背上飛身而起,沒給蘇葵反應過來的時間,人已落到了蘇葵身後,雙手穿過蘇葵腰側奪過韁繩,喝道︰「駕!」

馬兒「律律~」叫了幾聲,受驚一般的往前奔去。

蘇葵身子猛地往前一晃,驚呼一聲急急抓住了馬脖子,心率加快。

「慢些!莫要驚到她了!」身後的華顏焦急的喊道。

「哼,能嚇到她最好!」向珍珠出聲答道,口氣中帶著惡作劇的嬉笑感。

蘇葵來不及埋怨向珍珠,已被這從未體會過的速度給驚呆了,心髒隨著密集的馬蹄聲落下再提起。

視線中的景物飛速的倒退著縮小,速度帶出的疾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前方半沒的昏陽,閃著微弱的暖光。

胸口漲滿了一種不明的情緒,蘇葵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仰望著天地交接處的落日,暢快的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

向珍珠被她頗為豪爽的笑聲驚了一驚,與自己料想中蘇葵嚇得求饒的情形已是偏到了九重天外的距離。

不知覺的便松了些手中的韁繩,馬的速度也就跟著緩了下來。

蘇葵用手肘捅了捅背後的向珍珠︰「你干嘛啊,再快一些!」

向珍珠聞言有些哭笑不得,望著浩瀚的蒼穹,也生出了幾分豪情來,自打來了衛國,許久都不曾好好騎馬奔騰過了。

雖然開始是存著嚇一嚇蘇葵的心思,但也並不想真的嚇到她,如今見她不怕,也就不再顧慮,大力的夾了夾馬月復,高聲的喝著,速度相比之前,自是只增不減。

耳畔的風呼呼作響,心潮愈加澎湃,蘇葵有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一個人竟還可以活的這般淋灕暢快。

蘇葵咯咯笑著,大聲的道︰「珍珠,我給你念一首詩!」

「那你念吧!」

蘇葵清清嗓子又笑了幾聲,望著前方的落日,聲音稚女敕卻有力,「揚塵一騎日照影,我騎白馬逐西風,天連綠草侵邊際,頭頂蒼穹步客庭!」

圍場里不少人都頓下了動作,被落日下馳騁的白馬上那一藍一白的身影給吸引住了視線,二人的衣角裙帶飛繞在一起,遠遠看去,正如是融入進了藍天白雲之中。

若不是時不時會有那毫無忸怩之感的笑聲傳來,甚至會讓人覺得那分明是一軸被人攤開的畫卷,那即將快要消失的落日成了陪襯,卻又似流連,遲遲不願沒下。

「說來我還是頭一回見除了小涼之外,還能把馬騎成這樣的女子??王的口氣,似欣賞似驚嘆。

「我騎白馬逐西風不知這二位是哪家府中的千金,我竟不曾听聞過明景山饒有興致的問道。

「這坐在前頭的不正是我和水浣方才見過的蘇將軍的妹妹嗎,她身後御馬的女子據稱是丞相府的來客,非我衛國人

明景山似是訝異︰「哦?蘇家那個命大的藥罐子?她幾時竟會騎馬了?」

明水浣無奈的望向他搖了搖頭,「哥,什麼藥罐子,你說話怎還這般沒個輕重」

??王笑了笑︰「方才听她說是頭回來馬場,應不曾騎過馬才是

明景山並不理會明水浣的數落,大許也是習慣了,雙手抱臂笑道︰「這倒不似我印象中的那般沒用了該不是去了閻王那走了一圈,腦子給嚇沒了?」

明水浣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那抹白色的身影,剪水雙眸中似有情緒波動,奈何這雙眼楮委實太美,讓人無法辨出其中究竟是何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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