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入冬,今日晨早落了碎碎的雪花。《》
再消一個月左右,便是蘇家二小姐的及笄禮,蘇家上下都開始忙碌了起來,參禮的名單已擬定,自東南西北運送而來的時令瓜果運進了蘇府。
「小姐,奴婢再跟您核對一遍,初加是加笄,二加是加釵,三加」
「三加是加釵冠嘛,我都能倒背了」蘇葵揉了揉耳朵,苦不堪言。
這個及笄禮簡直不是一般的麻煩,三加便要來回換上三套衣衫。
堆心幫她揉了揉肩膀,「小姐,女子及笄是很重要的禮儀,若是能請到德高望重的正賓為小姐加笄的話那當是再好不過了。」
蘇葵對這些無甚興趣,應付了唔了一聲,反正賓客名單都已擬定,用不著她來費心。
堆心眼楮一轉,想到了半個時辰前在膳房遇到爭香的時候听到的話,笑道︰「小姐,表小姐知您未曾邀請她做贊者,昨晚回去便發了脾氣」
贊者一般是由及笄者已經及笄的姐妹或者好友充當,按理來說確是周雲霓的身份最合適不過。
蘇葵嗤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道,「我敢麼,萬一她突然看我不順眼砸了場子,及笄禮上出了亂子,傳出去我還有臉嗎。」
堆心嬉笑著附和。
蘇葵的贊者是邀請了華顏,華顏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給人充當贊者,是提前半年便跟蘇葵定了下來。
這一日,華顏宮中相當的鬧騰。
宮里的大裁縫們捧了精美的衣衫進去,不過多時便灰溜溜的出來。
「嘁,這衣服的料子這麼差,你竟然還敢拿進來?讓本宮穿出了疹子來,你負責的起嗎?」
「你確實這顏色不是八十歲老太婆穿的?」
「這袖口的繡花還能再粗糙一些嗎?」
「滾出去吧。」
華顏深吐了一口氣。「連件像樣的衣服也做不出來,宮里花著大把的銀子養他們有何用場」
不辭輕笑了一聲,「奴婢瞅著那頭一件還是不錯的,看的越多眼花了,便也分不出好壞來了。」
華顏一听直搖頭,「那顏色太亮,我若穿上估計阿葵得說我搶了她的風頭不可。」
不辭一怔,隨後道︰「那件駝色的倒不怎麼搶眼。」
「那麼丑的衣服穿出去豈不是要被她們笑死——」
不辭覺得徹底無語了,好麼,太搶眼不行。不美又不行,這也怨不得挑了一整天也挑不出一件稱心的來了。
「走,隨本宮去天衣坊看一看去。」
「是。」
天衣坊素來以兩個字聞名。「精」和「貴」,想當然能進去的人皆是非富則貴。
離春節不足兩月,許多大戶人家已開始捯飭著給府里的主子們置新衣,天衣坊近來的生意紅火的不得了。
華顏前腳剛踏進門兒,便被人引著進了貴賓區。
貴賓區的衣服便等同現代的vip專屬。檔次自然要比外面要高。
「這件白色兒的倒是不搶眼,也挺好看,可若是我穿著一身白過去,會不會被她直接拿掃帚給趕出來?」華顏喃喃低語著。
直挑到了暮落時分,華顏這才勉強相中了一件水藍色兒的錦衣,袖口繡著點點白梅花。倒也精巧,領口處有金線勾勒,清雅不失華貴。
這邊剛出了門。卻見一個眼熟的身影打身邊經過,身材消瘦,青黑著一雙眼楮,憔悴非常。
想了好一會兒,華顏才記起是誰來。不就是那劉慶天的妻子周容琴嗎。——怎這麼一副可憐模樣?
周榮琴頓覺頭上一重,險些站不穩。
淨葭趕忙將人扶住。「奴婢都說了讓您好好在府里歇著了,非得親自出來,蘇小姐那樣的人,哪里會在意這些?」
周榮琴笑了搖頭,「當初如若不是蘇小姐從老爺的鞭下救了我一命,我現在要站在這里只怕也不可能,女子及笄乃是大事,這禮我自然得親自挑才有誠意。」
淨葭無奈嘆一口氣,劉慶天已經三天沒回過劉府了,只差僕人回來通傳一聲,想也知道是跟那個狐狸精廝混在一起。
走了還沒百步,周榮琴眼前一黑,失了意識。
昏迷前只隱隱听到淨葭的低呼,「小姐!」
待她醒來之後,已是次日清早。
「淨葭」
「少女乃女乃您醒啦!」淨葭歡喜的不得了,臉上的神情是打從進了劉府從未有過的欣喜。
周榮琴看出她神情不對,問道︰「怎麼了?」
淨葭眼楮一眨,現出俏皮的神情,「少女乃女乃您先喝了這碗燕窩,奴婢便告訴您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周榮琴眼楮一亮,一把捉住她的手,「可是相公回來了?」
淨葭笑意僵在嘴邊,不忍的搖了搖頭,錯開目光,不敢去看周榮琴滿眼的失望。
「哦。那是有什麼好消息」
淨葭將她扶坐了起來,有丫鬟將燕窩遞了過來,她小心的吹了一吹,「少女乃女乃先將這喝了,不然奴婢擔心您听到消息太開心身體扛不住。」
周榮琴失笑,瞥了她一眼︰「你這丫頭,何時還學會賣關子了?」
順從的讓淨葭喂完了一碗燕窩,靠在床頭,卻沒去問究竟是什麼好消息,只當是淨葭用來哄她吃東西的把戲罷了。
淨葭將碗放到了床邊的雕花茶幾上,又拿帕子給周榮琴擦干淨了嘴,這才一臉笑意的道︰「少女乃女乃,您可知昨日您為何會在大街上昏倒?」
周榮琴一門心思都在劉慶天身上,想來必有人去告訴了他自己昏倒的事情,但是,他始終連回府看她一眼也不願意看,越想越覺得左胸口處越發的疼,對淨葭的話也沒怎麼听進去,「昏倒便昏倒——哪里還需什麼理由。」
「少女乃女乃。您可真是糊涂的緊,自己的身子竟都沒有感覺嗎——您有了身孕了!」
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淨葭也喜悅至極,重復著道,「少女乃女乃您懷了少爺的骨肉了!」
周榮琴身子一僵,覺得心髒激動的快要跳了出來,臉上的神情似哭似笑,一時竟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身心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包圍。
她竟然是有了相公的骨肉了
忽然拿手捂住了嘴巴,淚珠撲簌簌的落著。一雙淚眼卻滿含著笑意。
淨葭也被感染,不住的抹著眼淚。
待周榮琴從無法描述的興奮中回過神來之後,第一句話便是︰「可有讓人去告訴他?」
這個他。想當然就是劉慶天了。
淨葭一搖頭︰「昨天大夫走的時候已經晚了,現在少爺只怕還未起身,便還未來得及去通報少爺一聲。」
周榮琴聞言一掀錦被,起身便要下床,「我要親自去告訴他。我們有了孩子!」
周榮琴向來淡的像一灘水,但只要是牽連上關于劉慶天的事情便會泛起波浪。
淨葭見她下床,忙地阻攔,「少女乃女乃萬萬不可!昨晚大夫特別交代少女乃女乃身子太虛,三天內最好都不要隨意走動,現在外面還在落雪。路滑的很!」
周榮琴還沒適應過來自己有了身孕,加上滿心的喜悅,便沒能理解淨葭的話。一張臉泛著幸福的笑意,「沒事的,我多穿一件披風。」
淨葭無奈的笑道︰「我的少女乃女乃,您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了,要顧及肚子里的孩子!」
周榮琴這才恍然。拿手模了模平平的月復部,忽而一笑︰「對對要顧著孩子——那快找人去通知相公吧!」
淨葭見她不再堅持。放下心來,吩咐了人去給劉慶天傳信。
此刻的劉慶天,是在亭中同香杏煮酒看雪。
劉家的僕人得了自己少女乃女乃有了身孕之事,自然喜上眉梢,連傘都忘了帶直接上了馬車。
在香杏的院子前下了馬車,招來了丫鬟詢問,便疾步的走向了華亭。
雪下的極大,待他找到劉慶天的時候,肩上頭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卻也顧不得拂去,「少爺!」
劉慶天見是府里的人,有些驚訝,周榮琴從不管制他,更不會派人來尋他,難不成是府里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劉平,你怎麼來了?」
劉平咧嘴一笑,臉上現出一派喜氣洋洋的表情,這一笑便讓香杏看的眼角直跳,預感就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果然——「少爺,少女乃女乃有喜了!」
亭中的二人即刻呆住。
先反應過來是香杏,知曉現在不是擺臉色的時候,一副歡愉的模樣晃著劉慶天的胳膊,「相公,您听見了沒有,姐姐有喜了!」
劉平暗下撇嘴,什麼相公不相公的,當那休書是寫著玩兒的嗎?
劉慶天沒有理會她,‘噌’的起了身,「回府!」
香杏心中再不快也不可能傻到不讓他回去,當然她也攔不住。
「相公路上可要小心才是。」
劉慶天嗯了一聲,人已出了亭子︰「改天再來看你。」
「奴家等著相公。」
劉慶天的身影一消失,香杏便砸了一桌子的茶具。
她嫁劉慶天不過是為了任務罷了,對他也沒什麼真情意在,周榮琴有了身孕她自然不會吃醋,只是這樣一來,劉慶天跟劉府的關系只怕又拉近了!
她要做的便是挑撥劉慶天,假他之手除掉劉嚴霸。
劉嚴霸武功高強,戒備心強,平常人又無法靠近,唯有利用劉慶天
她的命還被人捏在手里,她不能失敗。
*d^_^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