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
趙 喊了一聲,似是想說什麼,卻又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口。睍蓴璩曉
沈雲兒轉了個念頭,突然驀的一笑,挑釁地睨視著他︰「再說,我和你合作,有什麼好處呢?」
趙 沒有說話,抬起一只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手上立刻多了一張軟軟的人皮面具。
沈雲兒看清面具下那張臉時,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轢。
那張臉,輪廊分明,劍眉星眸,俊朗飄逸,湛然若神,赫然正是紀未然!
原來趙 就是紀未然,紀未然就是趙 。
他根本和自己不一樣簣。
自己不過是一縷游魂,借寄而生,而他卻是活生生的真人,他和她根本就是不同的。
想到這里,她忍著心底刺痛冷笑道︰「原來一直是你,我和你更不是一路上的了,還有什麼好說?」
是他令自己成了一縷游魂,寄體而生,而他卻好生生的活著,這樣的對比令人心不得不失了平衡。
除了恨意,恨不得殺了他的深深的恨意,再也沒有其他的了,可是現在她殺不了他,唯求能自保而已。
「拜托讓讓心里翻騰著驚濤巨浪,她極力克制著自己,只是冷冷地抬手撥開他擋住自己的身體,卻他拉住了胳膊,「芸兒,你听我說
「怎麼,還想再讓我死一次?」她聲音平平的沒帶一絲感情,也沒有怒氣,說到死如同說的是「吃飯睡覺」一樣隨意。
「我不喜歡被人利用,也不會和你這樣的人合作,你若是想殺我,盡管動手
「我既然可以這樣來,自然就有辦法回去。芸兒,我可以帶你回去!」他毫不計較她話中的冷漠絕情,說得斬釘截鐵,斷然肯定。
「帶我回去?」雖然自己一直以來想的就是要回去,可是此刻這樣的話從這個人的嘴里說出來時,她很難相信,也不會相信。
雖然知道,他一向是說得到做得到的人,可是那並不意味著他不會想法謀害自己。一件事,做過一次,再做第二次的時候就很容易,他設計讓自己丟了性命,再來一次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
想到這里,她甩了甩被他抓住的胳膊,陰陰一笑︰「不必勞駕了,我在這里很好,過得舒服得很,不想什麼回去的事
「芸兒,」他並不氣餒,抓緊了她,繼續勸說,「你知道嗎,你姐姐一直說你還活著,她在等你回去
姐姐?
沈雲兒站住了腳步,一邊自嘲一邊認命地放低了態度,不再用力要掙月兌他的束縛。
姐姐,一直以來都是她的軟肋。
不可否認,他是最了解她的人,深諳她的弱點在哪里,知道怎麼樣才能將她一擊即潰,精準有效,絕不落空。
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不想放棄任何回去的機會。
「芸兒,相信我,我有辦法回去,我和你,一起回去他看著她的眼神柔情繾綣,若不是經歷了一次生死輪回,她一定會被感動得不知所謂。
此刻唯覺可笑,他又在打什麼主意?他來這里自然不會是專門為了要帶自己回去,從他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時那絕稱不上是淡定的表現來看,他根本就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自己。
既然都根本就沒想到會遇到自己,又何來要帶自己一起回去的誠意,他來這里一定另有目的。
他別有所圖,到底是什麼呢?以他的謹慎老練,城府之深,定然也不會輕易讓自己了解一切。
可是這一切原本和自己就沒有關系,不管怎麼樣,既然自己也想要回去,又正愁沒有辦法,倒不如按他所說和他合作,不然以他現在的架勢,自己若是不答應,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只是要小心提妨他,不要再落入他的圈套,也許可以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
沈雲兒心里轉了無數的念頭,終于做了決定,她定下神,面無表情地看著紀未然︰「你想要我怎麼合作?」
「現在來不及細說,晚上你不要出門,我會去找你紀未然一邊說,一邊又帶上了面具,恢復了趙 的樣子,對她點點頭,「我先走了
沈雲兒見他要轉身走,心念一動,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沈雲兒的?」
紀未然輕笑了一下,抬起左手三指屈起,拇指和食指展開做出一支手槍的樣子,輕輕一點,做了個射擊的動作︰「我記得,你一直很喜歡做這個動作
以前每次在靶場兩個人比試槍法的時候,她贏了就會很得意的對著他做這個挑釁的動作,那天在絕壁之上,見她一笑之後竟然也做了同樣的動作時,他大吃了一驚,那一刻,他認定,她一定是沈芸芸。
僅憑著直覺就做了這樣的判斷,對于習慣了以據為重縝密思考的他而言是極少極少的事。
他一直就在找她,從來沒有放棄。
和芸兒的姐姐沈宛一樣,他心里也同樣堅信,她一定還活著。他曾想,就算窮盡自己一生,也要找到她。
可是,沒想到竟這樣輕易地就遇見了她,找到了她,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
現在,她就在眼前,雖然容貌不同,可是那雙攝人心魂的碧眸,似曾相識的桀驁神情,她當然是他的芸兒。
即使她恨著自己,看自己的眼神永遠滿是厭惡和嘲諷,他也滿心歡喜,她的確真的還活著。
沈雲兒恍然大悟︰「那天是你!」
原來那一天在重龍峰的絕壁處,自己看到的黑衣人便是趙 也就是紀未然,自己當時隨心所欲的做了這個囂張玩笑的動作,卻讓他開始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而之後與自己相處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在試探和求證,他每一場戲都演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謀定而動,這才是紀未然的行事風格。
沈雲兒譏誚的一笑,自己終究又敗給了他。
突然想起,他站在檐下仰頭對自己說︰「下來吧,我護著你月光灑在他臉上,面容無瑕,眼神純淨,那時自己竟有一刻的心動。
她臉上的譏誚之色更深,看起己的確是永遠都學不乖,才會又一次被他蒙蔽欺騙。
「我不敢確認,雖然這樣,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我不想再等……」「趙 」臉上的笑容仍是一如既往的坦蕩從容,「結果,果真是你
不遠處有人聲傳來,漸漸接近,他往聲音的來處看了一眼,低聲道︰「我先走了,晚上再見
說罷他轉了身,只見玄衣隨風輕動,黑色的身影如幽靈一般悄然消失在眼前。
沈雲兒站在原地,突然想起剛才兩個人說了那麼久,他似乎一點也沒有為之前對自己的背叛和傷害做一句解釋,說一句抱歉,甚至沒有提及一個字。
是不想說?不願說?不屑于說,或是,沒來得及說?
想到這里,又暗暗罵了一句,自己真是糊涂昏聵了,竟然還對他有所期待?事實勝過一切,還不夠讓自己清醒嗎?
從現在開始,要記住,自己和他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只關系各自的利益……
無關情誼。
她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沿著原路往回走,潯陽渠上燈火通明,花船河燈鋪滿了整個水面,與水中的倒影連成了一片,璀璨的光芒如鑽石般閃耀。
沈雲兒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看著這奇幻斑斕的景象,眼前又浮現拿下面具後紀未然那張俊朗英氣的面容。
若是真的回去了,自己會殺了他嗎?
如同感覺得到自己對他存有的那份懵懂的感情一樣,同樣真切的感覺得到被他背叛時的傷痛和憤怒,而那樣刻骨的傷痛和出離的憤怒不過也是因為自己,的確是愛著他,或者說愛過他吧?
若是真的殺了他,自己又會怎麼樣呢?就好象從未想過他會背叛自己一樣,當初的自己又何曾想過,會經歷這樣的傷痛絕望,又何曾想到,自己會對一個曾與自己親密如斯的人生出這樣深重的恨意呢?
殺了他,自己真的就會解月兌了,快活了嗎?
她想得有些無力,索性閉上眼晴,深深呼吸了幾口,平定自己的心緒。
暗暗告誡自己,不要想得太多,只需要記住,這一次,要聰明一些,伶俐一些,不要再受人欺騙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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