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還在回想昨晚上鬧騰七次的情形吧。累傻了?」
顧以涵一句淡淡道來卻曖昧不清的回復和反問讓唐雨墨險些吐出一口老血,忍著被憋出的內傷,自去找姜平索要灑掃工具。
巨大的玻璃幕牆外是一碧如洗的海天交融,初冬的陽光格外和煦溫暖,偶爾飄來幾聲貨輪汽笛的鳴響便顯得格外低沉悠遠。
顧以涵看到唐雨墨還當真系上圍裙,穿上雨靴,一手拿著裝有玻璃清洗劑的小噴壺,一手拿著抹布開始擦玻璃,動作十分嫻熟,很快就從房間一端挪動到另一端,又搬來梯子,開始往高處擦拭。
顧以涵不知不覺看了半晌她乖巧忙碌的背影,再掃視桌面上黎雪方才呈遞的那份檔案資料。
白紙黑字,字字觸目驚心。
青城孤兒院院長親筆力薦保送到青城大學新聞學院和法學院的雙料學士,領取全額獎學金的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碩士,畢業那年才22歲便有勇氣去做戰地記者,2011年阿拉伯之春革命浪潮席卷到埃及的時候,在武裝沖突中被襲擊重傷返回紐約治療,而同行的攝影記者身亡
這是眼前這個單薄嬌小的身軀所承載的經歷嗎?
而此後的記載更讓人唏噓︰八卦小報的臨時記者做了一個月,某律師事務所助理做了半個月,文化公司前台文員做了一周,家政公司保姆做了3天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工作全都干不長久,不是被同事排擠就是被顧客投訴或是上司嫌棄,兩年內找不到工作的時間無數個月,斷續寫文賣字但賺不到錢的撲街透明小寫手無數個月干得最長的有穩定收入的工作就是四海酒店大堂吧臨時工了,已經月余
顧以涵用手指緩緩輕叩著這份復雜的履歷資料,若有所思地踱步到唐雨墨身後。
此時,唐雨墨踩在梯子中央,努力和巨幅玻璃接縫處的灰塵奮斗,顧以涵的視線正落在她系著圍裙的腰部。
圍裙系得很緊,剛好把她的腰線掐出來,體力勞動讓她周身散發著若有如無的氤氳熱氣。
顧以涵忍不住伸出手覆上唐雨墨的腰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要去一把扯月兌那層層纏繞的圍裙帶子。
「首席,梅總,哦不,夫人剛來電話」
姜平驀然沖進來報告,正撞見這一幕,進退兩難。
「講
顧以涵也不回頭,低沉的聲音命令著。
倒是唐雨墨被嚇了一跳,什麼時候冰塊臉移動到她背後來了?自己竟渾然未覺向來每日里一有風吹草動就芒刺在背的過分敏銳的感覺,怎麼到了顧以涵這里越發遲鈍了
唐雨墨也不敢停手,繼續擦拭著已經光亮如新的玻璃幕牆,听見姜平磕磕巴巴地說︰
「首,首席,夫,夫人說,下,下個月您生日,她,她不在國內,要帶隊出國考察」
「講重點
顧以涵不耐煩地說。
「重,重點就是,她,她說對不起讓,讓你自己選生日,那個,那個禮物
姜平總算磕巴完了,呆立了半晌,看顧以涵完全沒有回頭接話茬的意思,便訕訕地退了出去。
唐雨墨感覺偌大的房間霎時陷入了寂靜的真空。
陽光被一片烏雲遮住,也不和煦了,海面上的輪船都靜靜行走著,一絲汽笛也無。
寂靜中,只剩下顧以涵的呼吸聲格外粗重。
唐雨墨覺得身上每個細胞都顫動起來,如臨大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