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這動作要不是太過小心隱蔽,或許蘇淺淺一個言咒,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沒有任何人會發現其中的端倪。
就算有人看出一二,也自當蘇淺淺混了一把魔族的血統,鄙視一把,找幾場不大不小的麻煩而已。
偏偏蘇媚這番小心翼翼,那傘能屏蔽探視,讓人不清楚蘇淺淺的身份深淺,可蘇媚和蘇淺淺移動著,不下雨,太陽也不大,兩個人無緣無故的打著傘。雖然看不清傘下那兩張六七分相似的臉,可這樣詭異的行徑,哪能不引起懷疑?
太白金星雖然疑心自己老眼昏花了,其他人也沒有看清楚蘇淺淺的容顏,可就算這樣,蘇媚攙扶著人,撐著傘,鬼鬼祟祟擦牆根走的身影,說有多引人注目,就有多引人注目。
落在有心人眼中,那就值得玩味了。
好在魔族的幾乎都背對著蘇媚,神仙人三族的也大多數盯著伯賞軒,這有心觀察蘇媚的,就是那麼四五個。
可就是那麼四五個,也夠蘇媚喝一壺的了。
伯賞軒倒是警覺,雖然被眾人不善的眼光盯著,可還有心瞄上蘇媚和蘇淺淺兩眼,順便打量下面不是盯著自己,而是盯著蘇媚和蘇淺淺的那些眼神。
甭管是不善的,還是好奇的,在伯賞軒心中,對蘇淺淺起了心思的,都該好好地‘攀談攀談’。
好在下面那些眼楮放得不是地方的,也就那麼四五個。伯賞軒眼楮也還忙得過來。
眼珠子一轉,伯賞軒倒是有了計較。
不過,其他的還好說,只是除了一個打醬油湊熱鬧。平時萬事不管,除了身份是神族,身上連個虛餃都沒掛的清虛散人,法力高強,交游甚廣;一個清風閣閣主花滿樓,位高權重,法力也不弱,這麼兩個人處在中間,倒是不好辦了。
這清虛散人好酒,一壇子好酒。兩個酒方。讓他保密一陣子。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還好辦。
可這花滿樓,位高權重。名利權勢,酒色財氣,天材地寶,無論那一樣,人家都不缺啊!
伯賞軒苦惱了。
不過,當一個人看久了,眼楮總是會花上那麼一下子。萬一那個人又和某個你記得死死的臉,有著幾分相似,甭管那人是你的情人還是仇人,就算有三分像。你也會看出個七七八八。
尤其是花這麼個稀缺的姓氏夾在中間,多麼令人浮想聯翩。
伯賞軒眼楮一花,腦袋中花滿樓的臉不知怎麼的,就跟花傾城對上了號。
這撞臉的事兒,不想不覺得,越想越覺得像。
雖然不知道這花滿樓和花傾城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可都姓花,還撞臉什麼的,要說沒有貓膩,伯賞軒絕對不會信的。
這樣的事情,調查起來也容易。
只要證據到手,拿出來什麼的,也能讓花滿樓自顧不暇,沒工夫管一個小姑娘的閑事,過得幾千上萬年,等這邊事情了了。管他說不說,怎麼說吶!
至于讓他去找花傾城走後面,找關系,求情什麼的。
沒門!
這不是伯賞軒的風格啊!
人家都沒這個想法和打算!
反正,這邊和人大小眼瞪著,那邊伯賞軒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里。
蘇媚和蘇淺淺成功的躲了過去,伯賞軒心思也不在紫薇那邊,沒了伯賞軒的阻力,紫薇一行人爬了兩天,好歹爬到了玉龍山半山腰上,看到了夢寐以求的護山大陣。
這一群人,除了那些個還有閑心關注蘇媚和蘇淺淺的及少數幾個,以及如今還依舊跟伯賞軒比賽著誰的眼楮更大的那幾個頭頭腦腦以外,其他的莫不是痴迷于陣法,于陣法上有著研究的強人。
如今見得大陣,哪還有心思跟伯賞軒比眼楮,一門心思撲倒在陣法上頭,再也錯不開眼。
雖然都是研究陣法的,可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來的人多了,自然道法深淺也是有區別的。
「不對!這些樹木……」喃喃自語的,乃是某位高手,也只有高手,才能一下子就看出了些許不對。
不少一看了半天,什麼都看不出來的,立刻心急問道︰「馬兄,怎麼回事,什麼對不對的?」
這位姓馬的高手只是專心研究陣法,報以心急如焚的眾人一臉的諱莫如深。
等到眾人逼問急了,這位馬兄才敷衍道︰「呃,這個,沒什麼,沒什麼。只是忽有所感,然後就忽然想到了一個陣法上面的錯漏罷了,現在沒事了!」
「哦……」
大家都是熟人,真話假話還听不出來,他這話語當中的敷衍還有言不由衷自然不可能瞞過別人了。
只是人家不願意說,你還能把人家的嘴巴掰開?
既然不能,那也只能自己努力,看能不能看出裝老馬口中的不對而已。
精族以前的護山大陣,在場的大多數都是看過不止一遍的,這些人回過頭去又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景象,再對照一下何天成剛才失言的時候月兌口而出的話,大家又都是陣法方面的高手,自然多多少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似乎,這花草樹木都移了位置?
似乎,這天上多了些許蝴蝶?
似乎,這亭台樓榭不像是精族原本遮的嚴嚴實實的私塾的樣子?
似乎,這個陣法,好像沒有屏障?
……
一千個人心目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同樣,在場的所有人眼中,陣法的變化,老馬口中的不對,也有不同的解釋。
然而,這些解釋還都說得通。
只是,時間緊任務重,和別人討論人家也不給機會啊!
不得已,這些陣法高手們,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和心底的求知欲,十幾個人都是不約而同的放出了神識,向離自己最近的那一片小樹林掃描了過去。
但是下一瞬間,所有放出了神識的人幾乎同時悶哼一聲,臉色蒼白的晃了晃身體,滿身冷汗,滿臉駭然的睜開了眼楮。
互相對視一眼,所有人都在別人的目光當中見到了明顯的驚駭恐懼。
神識被擋住了,這個陣法不是沒有屏障,而是屏障存在于你看不到的地方。
這個陣法所產生的屏障,他們所有人的神識都無法覆
蓋完全,更沒法子穿過,神識探進去之後,無法探查到具體的方向還有事物!
他們這一群人都是修行了上萬年,研究了一輩子法陣的人了,這神識探查不到的東西,還真少的可憐。
如今,面前就有一個,他們如何不驚駭莫名。
人對于未知的事物,不了解的東西,大都有這樣的情緒。
更何況眼前明明是明媚的風景,如今,就如同無數的黑色大嘴,大張著,等著吞噬他們的獵物一般。
之前的時候,那些花草樹木並不算多麼密集,還有一些章法,因此遠遠看去還是可以看見一些或多或少的空白地帶甚至還有一些若有若無的小徑可以直通山頂的。
但是現在,它們都已經不存在了,放眼望去,這一片山坡恰似一副牆上移下來的山水畫,可這其中的章法,就像隱沒在其中的路徑,隱隱約約,讓人琢磨不透,那個一眼能看清深淺的護山大陣,再也看不見了!
可要那些花草樹木,亭台樓榭,就好像大自然雕琢而成,他們原本就應該在哪里一樣。
瑩瑩中流動的,不光是流光,只要你細心觀察,你還能發現,那亭台樓榭,花草樹木,偏偏彩蝶,都在緩慢的移動著,只是太過緩慢,三日之中,亭台樓榭不過移動了半寸,還沒有人發現而已。
魔族早到半日,又因為自身階級分明,倒是沒有神族的各自為政,反而吃得更透一些。
更何況,伯賞軒本就沒有一統天下之心,對于精族的護山大陣,本就存著比神族先吃透就成的心思,並不十分勉強,倒也還成。
神族晚到半日,各自又有自己的小算盤,到了第三日的中午,還沒模到門道,這讓一直被人尊著敬著的紫薇,第一次拿不準精族,難免有些急了。
可這陣法之事,紫薇並不十分了解,也知道自己不能強壓著這些人互通有無,看著一旁的伯賞軒笑盈盈的臉,那憤恨的眼神,其中的殺意就更強了三分。
只是紫薇還沒來得及跟伯賞軒說道說道,那一邊的竹先生倒是以玉龍山私塾主事的身份,過來請兩位以及隨行的仙人兩族族長前去赴宴來了。
倒不是竹先生預見了紫薇快要和伯賞軒打起來了,而是竹先生知道,這兩位在這里坐鎮,下面的人再不勤奮也要勤奮三分,倒不如請了幾尊大佛走,下面的人打打鬧鬧,吵起來更好,免得看出其中玄機,有得勞煩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辛辛苦苦改陣。
主人有請,還個面子的留了人繼續研究護山大陣,紫薇和伯賞軒就算在不怎麼待見對方,也得給竹先生這個主人面子。
紫薇狠狠甩了甩衣袖,冷哼一聲,走在了竹先生左邊。
伯賞軒倒是邪魅一笑,毫不介意的走在了竹先生的右邊。
兩個人一左一右,分作兩個陣營,隨著竹先生赴宴,倒是看得早就入席的麒麟一陣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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