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 146第百四十六章 後患無窮

作者 ︰ 漱玉泠然

順治負手而立,道:「那你也就擠出點子工夫來,教一教她吧,海蓉的學問不及你,偏偏二阿哥是皇子,自是要悉心教養才是,你就當是替朕為二阿哥費心了!」

淑懿柔婉笑道:「福臨這是說哪里話?宮中姐妹都是一家人!」

順治輕輕嘆了口氣,道:「你這樣說,是你婉順知禮,朕是自幼在盛臼宮長大的,看著孝端文皇後,朕的額娘和元妃,懿靖大貴妃的那些明爭暗斗,安能不知後宮之事?只是身為帝王,即使朕只想與你一夫一婦,總是身不由己罷了!」

淑懿手中的花針不經意地一動,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只低頭看著大紅錦緞上精密繁復的刺繡,勉強笑道:「福臨此時在臣妾身邊,臣妾就只覺是一夫一婦,樂享天倫,至于其它的,臣妾不想!」

順治默然坐在淑懿身後的烏木托泥四腿圓香凳上,雙臂環攏過來,臉貼著她的鬢邊碎發,道:「太後的意思,等過了年,再從科爾沁選幾個適齡女子入宮……」

淑懿肩頭一顫,只能「哦」了一句。

順治糾結道:「你是知道朕的,朕何嘗願意……」

淑懿將花針向錦緞上一別,溫然勸道:「福臨的心,臣妾都明白,只是就算太後不選科爾沁的女子,三年一屆的秀女大挑,總是定例罷,再說何況是皇家,就是那些稍有些地位的貴家子弟,哪一個不是姨娘通房一大堆,臣妾能得君王這樣的恩寵,已是幸甚至哉了!」

順治嘆息道:「朕是事前跟你打個招呼,此事尚無定論,朕會跟太後極力爭取,免了此事。」

淑懿默然,孝莊母子間的事,她實在難予置評,科爾沁勢力在後宮中急速衰落,想必孝莊也是著急的罷,恐怕順治極力爭取的結果,也不過是讓孝莊少選幾個人而已,但科爾沁需要有新人入宮,是勢在必行的。

燻人欲醉的和風穿過寬闊的廳堂,吹得書案上一張張四尺丹嘩啦啦地響,像一只花盆鼓,黃澄澄的鼓槌咚咚咚敲在溫潤細膩的水牛皮的鼓面上,敲在人的心坎上。

淑懿的讓步還是得到了補償的。一連幾日,慈寧宮就不斷地頒下賞賜,名義上是說為撫慰淑懿照顧皇嗣辛苦,背後當然隱含了孝莊對淑懿顧全大局的贊許。六宮中多是拜高踩低之人,淑懿本就得聖寵,這回連皇太後都另眼相看了,雖然四阿哥已經記名在康妃那里,但實際的權勢,才是最有吸引力的,所以承乾宮門庭若市也就毫不奇怪了!

倒是康妃憑空得了個記名的兒子,卻仍是兩手空空,孝莊自然是對她不聞不問的,順治出于對她的憤怒,也明顯擺出冷落她的意思。後宮嬪妃不算,就連那些太監宮女,哪一個不是耳朵既尖且靈,知道康妃不得聖心,誰還肯再去奉承?因此宮中到了年下,處處張燈結彩,鼓樂喧天,彌漫著熱鬧的氣氛,只有康妃這里,冷冷清清,如處于熙熙攘攘的鬧市中一處燈火闌珊的所在。

王御醫已經屢次叮囑過,叫淑懿多多走動,所以淑懿每日不拘早晚,總要抽出姓閑來,到御花園里走一走,有時還嫌走得不夠,就沿著長街迂回繞過來,這日走到翊坤宮的後門處,還未走近,便听著里面有吵嚷之聲。

淑懿原以為是宮里太監宮女吵架,也沒放在心上,又走了幾步才听出來,里面似乎有康妃的聲音,只不過康妃平日在人前都是極盡婉轉柔媚的,總不似今日這般尖利。

淑懿再仔細一听,先是康妃的貼身的大宮女白芷怯生生道:「娘娘不過說你炖的燕窩不似先前那樣的滋味,明明內務府給咱們送來的是血燕……」

只聞一個清脆的聲音倨然道:「血燕?我勸你還是看清楚再說,咱們翊坤宮如今還能得著血燕,真是笑話!」淑懿听出這個聲音是翊坤宮的大宮女白蘭,當初被孝莊調過來伺候康妃的。

康妃略帶嘶啞的聲音尖尖地挑起來,「你不要欺瞞本宮,妃位以上的嬪妃,每月總有二兩以上的血燕,可本宮不但半口血燕也沒吃著,你炖的燕窩,反而連官燕也不如,我問你,內務府送來的燕窩,都到哪里去了?」

白蘭不屑地笑了一聲,道:「娘娘入宮也算有些日子了,怎麼連‘拜高踩低,跟紅頂白’這八個字都弄不清爽呢?娘娘當初不過是個庶妃,只一懷了皇嗣,就連長沒有的東西,咱們這里都有,可憑你是什麼位份,只落得如娘娘今日這般,還挑什麼官燕血燕,依奴婢說,娘娘將就點,粗茶淡飯地能吃飽了,又有咱們這幾個苦命的奴婢伺候著您,就該知足了!」

白蘭的話尖酸刻薄之極,噎得康妃半日沒說出話來,只聞短暫的靜默之後,空氣中響起極清脆響亮的一聲,而後便是白蘭慘烈的哭鬧,「娘娘若嫌奴婢不好,只管稟了內務府,替娘娘尋更好的來伺候,叫奴婢離了這里,就算是娘娘開恩了!」

康妃的笑聲在清冷的空氣中听起來有些扭曲,道:「走?你是皇太後賜下來給翊坤宮的,本宮讓誰走,也不能叫你走!你覺得本宮這個娘娘落魄了,叫你連帶著沾不著光,那是你的命數不好,總之你二十五歲出宮之前,就別想離了這翊坤宮,就是旁的娘娘小主要你,本宮也絕不放手,本宮就不信了,再無寵的嬪妃,能連一個奴才也留不住,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白蘭的哭聲更加慘痛,又听康妃對白芷道:「她不是嫌跟著本宮這個不受寵愛的娘娘丟人麼?那從今兒起,就別叫她踏出翊坤宮一步,只安生在後殿的廡房里住著罷,本宮也不敢勞動你這樣尊貴的奴才伺候,以後你的一日三餐,只叫白芷端去給你,沒有本宮的允許,不許你出廡房一步!」

淑懿與雲珠立在朱牆之下,靜靜地听著這一幕主僕斗法,待到翊坤宮里頭再傳不出半點聲息了,淑懿才幽幽地嘆道:「這奴才也太勢力了些,這康妃也太陰毒了些!」

雲珠搖頭道:「白蘭在慈寧宮時,只因是出身旗人包衣的,也是個心高氣傲的,等閑連我們這些尋常人家出身的奴才還瞧不起呢,卻沒想到康妃豈是好得罪的?關進廡房與打入監牢,又有什麼區別?有康妃的‘關照’,只怕往後的日子,還不及在牢里呢!她離二十五歲出宮還有好幾年呢,到時候只怕逼也把人逼瘋了!」

淑懿唇角只含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問道:「康妃的陰毒,只怕此生難改了!可凡事過猶不及,她若不如此陰毒又逞強,三阿哥斷不至此的,她也落不到這樣的地步。」

雲珠不忿道:「她害娘娘的時候,也算用盡心機了,落到這樣的地步,只是咎由自取罷了!」

淑懿蹙眉道:「方才康妃說的那些官燕血燕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珠笑意澹澹,道:「娘娘還不知道罷,自從三阿哥夭折之後,康妃的病斷斷續續地就沒大好,原是先前有位吳太醫給康妃瞧病時,說是康妃氣血不足,若能以血燕調養,是最好不過的,可內務府那些人,都是些眼皮子活的,見康妃失了勢,連原先妃位的份例燕窩,都想克扣呢,所以翊坤宮去要燕窩,他們便只以官燕充數,奴婢猜著,只怕這白蘭往日在翊坤宮中享受慣了,康妃受冷落,連帶她們也跟著受罪,就偷吃了小主的燕窩,也是有的!」

淑懿低頭撫弄著淺紫色蹙金宮裝上的「越燕梅花」紋樣,只覺得康妃的淪落,好像比預期之中來得更快一些,因笑問雲珠道:「皇上與太後都沒有在旁人面前表現出對康妃的不滿,怎麼宮人們消息都這樣靈通,沒過幾天,合宮的人都知道康妃不得聖心的事了?」

雲珠眼睫一低,笑道:「奴才們除了當差,整日還不是淨打听這樣的事?」

淑懿笑意漸深,道:「我知道,但就是這樣,傳得還是太快了些,難道是有人刻意傳揚的?」

雲珠臉兒一紅,道:「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娘娘,康妃對娘娘那樣恩將仇報,別說奴婢與素篆看不過去,就連承乾宮的小宮女,往日多受娘娘恩惠的,又有哪一個能咽得下這口氣?」

淑懿斂一斂笑容,叮囑道:「你們一心為了本宮,本宮怎能不知,可宮里人多嘴雜,言多必有失,本宮是不想咱們承乾宮的宮人,在外頭被人抓著什麼把柄!你也看見了,康妃也得著報應了,此事到此為止罷。」

雲珠知道淑懿並非真心動氣,亦笑道:「娘娘放心,奴婢懂得分寸的!」

照例進了臘月,順治召見各地進京述職的大臣,番邦前來拜賀的使節,宴請王公貴族,忙得不可開交,雖然每日也來承乾宮,只是呆的工夫少了。

臘月二十八那日,順治遣了吳良輔來承乾宮,問淑懿年下想求什麼恩典,只管說出來,自然是心中對四阿哥記名康妃的事,仍然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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