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府曾是秦王的府邸,是以建築面積很是寬大,不說那院子建的精美,就連府里的花園也是別具一格的,與眾多的王府大院想比,安郡王府的府邸則多了些粗狂。愨鵡曉
在大慶,男女大防並不是很嚴重的,尤其是在這種宴會場合,男女見面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要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大家幾乎都會寬容相待。所以,像余佳琴那種衣衫不整的,可以說是罕見的。
當然,其實余佳琴那樣子也罪不至死,她大可以嫁給那個花匠,但是她倒霉就倒霉在,她撞在了大皇子妃手里,所以,余佳琴的下場便是注定的。
六皇子周祁鑫笑臉盈盈的坐在一眾女子堆中,絲毫沒有覺得不對或者不自在的,他端著酒盅笑看著周圍的鶯鶯燕燕,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當然,若是仔細看去的話,便會發現他的眸子里是冰冷的,沒有溫度的。
「六弟真是清閑得很,竟有心情在這里喝酒。」四皇子周祁瑞跨步而來,目光沉沉的看著六皇子。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又不像四哥有官職在身,操那麼多心干什麼?」六皇子不在意的笑笑,看著四皇子的目光充滿了不屑。「再說了,我本就是個廢物嘛!坐吃等死是我的本事。哪兒像四哥啊!能干得很,所以這次的事情父皇才會讓你去辦嘛!」
面對六皇子的嘲諷,四皇子周祁瑞掩在衣袖下的手詫然收緊,看向六皇子的目光已然帶上一絲陰鷙。
此次,江南發大水,淹了許多的田莊人家,尤其是靠近河岸的莊戶更是損失慘重。眼看著就要鬧饑荒了,父皇任命自己為欽差大臣,專管這次的賑災事宜。國庫不甚充裕,能撥給自己的只有一百萬兩銀子左右,而且糧食也只有五十萬石,對于遭受水患的江南百姓來說根本就不夠看。
既想將事情做的漂亮,又不想讓父皇再在銀兩事情上多做擔心,所以現在,周祁瑞頭痛得很。好在楊思琦已經被父皇賜予他為側妃,所以私底下,他可以去找找楊志恆這個岳父。畢竟對方是戶部尚書嘛!掌管著大慶的財政,想必還是能擠出一點錢來的。
想到此,四皇子的臉上總算是有一絲欣慰。「六弟,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江南水患嚴重,此次父皇雖然將事情交予我辦理,但是六弟你身為皇室子弟,是不是也該出一份力呢!」
周祁瑞說著,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凝和寒意。
「出力?」六皇子諷刺的一笑,說道︰「四哥這話說的可真是奇怪,這大慶上下誰不知道我周祁鑫就是廢物一枚,要不是因著皇祖母憐惜,說不定我現在都不知道埋骨在哪里了。再說了,弟弟我一沒錢,二沒勢的,不知道四哥讓我怎麼出力?」
周祁鑫譏笑的看著周祁瑞,眼底滿是諷刺和冷意。
表面上,他周祁鑫就是一個廢物皇子,而他周祁瑞,卻是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的有禮競選者。可是只有他們彼此知道,在他們兩人的表皮下,究竟掩藏著什麼東西。
而楊思琦的真實身份,楊思桐也早就告訴了自己,那個女人,不過是丁芷蘭跟她舊情人的野種而已,她既不是楊志恆的女兒,也不是秦王的種,所以,那個女人可以說已經沒了利用價值。
當然,若是仔細琢磨的話,楊思琦還是有著那麼一點價值的。畢竟楊思琦不是秦王女兒這件事,他親愛的四哥還不知道,周祁瑞可是一直認為楊思琦是秦王的女兒,所以,周祁瑞才費盡心思的想要娶楊思琦,從而得到秦王的支持。
現在,楊思琦不是秦王女兒這件事,除卻楊府的當家人之外,知道的人是寥寥無幾,所以,只要瞞過他親愛的四哥,讓楊思琦在他府上興風作浪,將他的皇子府攪的天翻地覆的,然後再告訴他真相,不是很有趣嗎?
「哦,對了。」六皇子突然出聲,看著寧安公主說道︰「皇姐,你說像四哥這樣的人才,一定會把父皇交代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對嗎?」
寧安公主一臉從容笑意的接口道︰「四弟當然是人才,否則父皇又怎麼會重用呢!倒是你,可要好好的上進上進,不要總是讓你母妃為你操心才是。」
說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六皇子,那樣子,分明就是一副關愛弟弟的好姐姐模樣。
六皇子不在意的笑笑,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皇姐就是愛操心。」
現場的氣氛有些怪異,那些小姐們一個個的沉默著,就算是有說話的,也是低低的小聲議論著,並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清婉公主瞧了眼六皇子和四皇子,然後朝著楊思桐笑笑,說道︰「皇兄說得對,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現在江南水患成災,我等雖是閨中女兒,可也想為江南百姓盡一份心。清婉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就將這只釵子捐出來,皇兄拿去折成現銀,也好為百姓們出一份心。」
說著,清婉公主將發髻上的一只九鸞鳳釵取下,交給了身邊的宮女。那宮女拿著釵子將其交給了周祁瑞,然後又回到清婉公主身邊。
「公主千歲,心懷仁慈,臣女等敬佩不已。」小姐們一一跪下說道。
然後,因著清婉公主的帶頭,諸女子即便再不舍,也不得不將身上的飾物交出一部分來給予四皇子,只當是她們捐給江南的百姓。
什麼寶石鎏金鐲子,赤金瓔珞圈,碧玉步搖,纏枝釵,鎏金點翠釵,總之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看得人眼花繚亂。
看著那一小堆釵環首飾,要是換成銀兩,至少也是幾十上萬兩白銀。楊思桐褪下手腕上的白玉手鐲,上前就要放在那一堆飾物里,不料,周祁瑞卻在這時開口了。
「楊小姐乃是戶部楊尚書的掌上明珠,怎麼就只捐這麼一對白玉鐲麼?楊尚書可是掌管著戶部的銀錢出入的,難道還差這麼一點麼?」楊思桐正欲將手鐲放下,卻听見周祁瑞這麼一番話。
這話里話外無不暗示著楊志恆身為戶部尚書,家中應該很是富有才是,而楊思桐身為楊府嫡長女,理應多捐一點才是。可是現在只捐這麼一對玉鐲,未免有些太小氣了。
對于周祁瑞的暗諷,楊思桐當然明白,雖然那張臉看著讓人覺得很厭惡,但是卻不能在這里對他惡語相向,于是臉上掛著摻雜著些許諷刺的笑意說道︰「四皇子言重了,家父雖然是戶部尚書,掌管著大慶的財政大權,可是戶部是戶部,楊府是楊府,家父即便再糊涂,也不會將公事私事混為一談的。更何況,家父雖掌著戶部,可是府中一應花銷也是靠著楊府的鋪子田莊供應的,所以,確實沒有多余的銀錢。」
說到這里,楊思桐低頭呵呵一笑,接著又道︰「說句不怕人嘲笑的話,其實臣女家中並不是很殷實的,臣女現在捐出去的這對玉鐲,還是臣女少數拿得出手的飾物。而且這還是臣女母親的嫁妝呢!雖然是母親給臣女的,但是想來要是母親知道臣女是將它捐出去救濟百姓,想必母親也會非常贊同的。」
一番話,說的很是漂亮,即撇清楊志恆沒有私拿戶部銀錢,更說出楊府的日常花銷是從哪里來的,還做出一副家中不算殷實的模樣,那樣子,讓周祁瑞恨得牙癢癢。
這個該死的楊思桐,竟敢當眾給自己沒臉。
「楊大人真是教女有方。」周祁瑞直直的看著楊思桐,那眼神很直接,很霸道,還有著隱隱的侵略。
之前,他看見這個女子的時候,心中那抹熟悉的感覺很是強烈,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都一一看在眼里。那種熟悉感,就像是他們在一起生活許久一般,可是他明明記得,他應該不認識她才對。
而且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周祁瑞便發覺楊思桐對自己有著深深的不喜和厭惡,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他們明明沒有見過,沒有過節,可是楊思桐卻厭他至極。
他在背後查探過,可是卻一無所獲。
周祁瑞看著眼前一臉明媚笑意的女子,他分明在她眼底深處看見了一抹森冷的恨意。這是為什麼?
恨?
她為什麼要恨自己?
自己又做過什麼讓她值得恨的事情?
「家父一直教導臣女,要溫和待人,知進退,守規矩,臣女謹記家父教導。」楊思桐溫順的微微低頭,看上去既不失禮,也不謙卑。
周祁瑞不說話,只那麼靜靜的看著楊思桐,眼里涌著濃烈的不知名情緒。在場的小姐們紛紛抱著看好戲的姿態站定,都不言語。
在她們看來,楊思桐竟敢用如此放肆的態度和四皇子說話,簡直是不知所謂,真是仗著自己庶妹嫁進四皇子府就了不起麼?
看著吧!瞧四皇子怎麼懲罰她。
這些小姐們是這樣的想法,可實際上,卻是嫉妒心在作祟。在她們看來,她們家世容貌都不差,憑什麼楊思琦一個庶女就能嫁給四皇子,簡直太氣人了。
要不是因著有了悟禪師那批語,她能飛上枝頭變鳳凰麼?
所以,雖然楊思琦嫁給周祁瑞看似風光無限,可是在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她落馬,扯她後腿,讓她一無所有。
「呵呵呵……」周祁瑞低笑出聲,然後湊近楊思桐耳邊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恨我,但是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