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在臨近夜幕降臨的時候,一聲閃電劈向大地,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讓人心下一驚。愨鵡曉天氣就變就變,跟孩子的臉似的,讓人防不慎防。
楊思琦神色疲憊的靠在軟椅上,背後靠著一只錦繡軟枕,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眉宇間滿是憔悴和擔憂。已經過去好幾日了,可是她心中總是不由自主的響起楊思桐的話,嫁進四皇子府之後,她若是被發現會怎麼樣?而自己野種的身份又能瞞多久?
‘哎’……
長長的嘆息一聲,楊思琦低垂著頭,並沒有看見,在天上響雷打響的時候,一道人影進了她的屋子。
因著丁姨娘被囚禁,楊思琦的真實身世又被章氏和楊志恆等人知道,于是楊思琦在楊府的日子那是一天不如一天,當然,下人們並不知道是為什麼?只當是丁姨娘失勢了,連帶著楊思琦的待遇也不好,倒是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而楊思琦的院子里,伺候的丫頭也沒幾人,除了兩個二等丫頭之外,另外只有三個粗使婆子而已。此時,兩個丫頭早就已經睡下了,至于那三個粗使婆子也和其它的婆子一起玩牌去了,誰管楊思琦死活。于是,偌大的院子里,現在異常的安靜。
突然,窗外劃過一絲閃電,照亮了整間屋子。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楊思琦看見她的屋子里,竟然站著一個人,而且看那身形,顯然是個男人。
心里害怕極了,楊思琦強自鎮定的說道︰「誰?是誰?」
那閃電只是一瞬間,楊思琦只是看見了一個人影,至于那人的長相,她並沒有看清。而待得她反應過來時,屋子里唯一的燭火也飄搖欲滅。
沒有人回答楊思琦,只有屋外 啪啪的雨聲想著,但也更讓她害怕惶恐。
楊思琦警惕的看著四周,突然,身子被人抱住,一雙有力的手將她緊緊抱著,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處,楊思琦身子一震緊繃,雙眼死死的瞪著。
「來人啊!救……」剛喊出一聲,身後的人便伸出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巴,讓她只能嗚嗚咽咽的說不出話。
那人力氣很大,強有力的手臂死死的匝住楊思琦,然後將她往里間拖去。
楊思琦瞪著眼楮,此時,她就算再笨也知道這人想要干什麼了?這人是想要強了她啊!
她拼命的掙扎,可是奈何力氣太小,沒幾下功夫,楊思琦便被那人拖到了里間,她的閨床邊上。
強健的身子重重的壓在她身上,楊思琦驚恐無比,她就要嫁給四皇子了,她將是四皇子的側妃,她不可以被這樣對待,不可以。
她睜大眼楮想要看清壓在她身上的人是誰?可是,夜里太黑,她看得並不清楚。而這時,天上又下了一道閃電,也就在這時,楊思琦看清了那人是誰?
她瞪大眼楮的看著對方,眼底滿是不可思議和不置信。她看見了誰?她看見了誰?這個壓在她身上喘著粗氣的男人,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人。
赫然是——
她的父親,楊志恆。
漆黑的夜里,楊思琦眼神呆呆的望著床幔,眸子里閃過好幾種情緒,先是驚訝,不信,抗拒,惱怒,到最終的妥協和絕望。
她的身上,那個從小將她養大,疼她愛她的父親,此時正在奮力的賣弄著,耕耘著,他不知疲倦的在她身上留下印子,讓她絕望至極。
不知過了多久?
楊志恆終于起身,然後慢條斯理的穿著衣服,絲毫不理會床上雙眼呆滯的楊思琦。待穿好了衣衫,楊志恆冷冷的瞥了眼楊思琦,沉聲道︰「今晚的事情,你最好給我爛在肚子里,否則,我就讓你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自己掂量著辦。」
說完,不待楊思琦有反應,便抬腳走了。
待得楊志恆離開,楊思琦呆滯的眸子總算是有了一絲光彩,她的表情先是漠然,然後臉上便像是聚集了狂風暴雨一般,扭曲猙獰的可怕。
屋外,雨一直下著,伴隨著天上時而轟隆的雷聲,楊思琦眼底涌現怨毒和刻骨的恨意。再然後,楊思琦自床上坐起,抱著自己渾身傷痕的身體嚶嚶的哭了起來。
……
楊府,楊思桐的院子里。
屋子里燃著明亮的燭火,左側的偏房,是楊思桐的書房,里面有著一個檀木制成的書架,上面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將書架放的滿滿的。
書架前面,是一張案桌,上面擱著筆架和狼毫,案桌的中間,放著一沓潔白的宣紙,最上面的一張宣紙上寫著兩個字,仇恨。而在宣紙的右上角,則壓著一塊黃石。
而在案桌的對面,也就是窗戶的位置邊上,擱著一張貴妃椅,上面鋪著緞子,其上繡著碧綠的翠竹,看上去很是清爽。
此時,楊思桐正捧著一本書,慵懶的靠在軟枕上。她看著手中的書籍,眉間有著一抹淡淡的嘲笑。
少時,屋中的燭火晃了下,成心站在她身側,面色有些許怪異,只听她說道︰「小姐,老爺去了三小姐的院子,半個多時辰才出來,奴婢听您的吩咐,待老爺走後去瞧了瞧三小姐,發現三小姐,她……」
楊思桐合上手中書籍,似笑非笑道︰「她被我父親強了,是嗎?」
楊思桐的表情看上去似譏諷,似嘲笑,她微微勾著唇角,眉目之間沒有一絲笑意,但卻有著森森寒意。
成心目光閃了閃,說道︰「是。」
對于楊思桐,成心心中是佩服的,但同時,她的心理又有點復雜她。她和成意是六皇子送給楊思桐的人,在她們即將來楊思桐身邊之前,六皇子就已經告訴她們,今後,她和成意只是楊思桐的人,也只能听從楊思桐的命令,要是自己和成意對楊思桐有半絲不敬和二心,不待楊思桐發落她們,六皇子就會將自己和成意碾殺。
初來時,自己和成意是有點看不起楊思桐的,覺得她不過是仗著六皇子喜歡她而已。可是隨著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發生,楊思桐在她們心里的地位變了,她和成意對她的態度多了恭敬和忠誠,直至現在,變得牢不可破。即使是六皇子想要傷害小姐,她們也不會同意。
「成心,把落紅丹和養顏霜給她送去。」楊思桐斂眉低笑,說道。
成心鄒了鄒眉,有些不明白楊思桐的意思。「小姐,三小姐破身了不是很好嗎?只要她拖著這幅身子進了四皇子府,到時候四皇子發現她不是清白身子,她一定會死的很難看,小姐干嘛要幫她?」
听罷成心的話,楊思桐笑道︰「你說的很對,四皇子發現她不是清白之身的確會狠狠的報復她,可是……」
楊思桐頓了頓,成心在這時問道︰「那小姐干嘛還要給她送東西過去?」
成心很不理解,照理說,楊思琦如此進了四皇子府,那才是好的,可是小姐卻要給她送落紅丹和養顏霜,這簡直太不能理解了。
要知道,那落紅丹可是價值千金的,只要將落紅丹塞進女子,到時候一行房便會落紅,和清白女子的落紅無二。而那養顏霜,更是去除疤痕和傷痕的最好良藥,對于現在的楊思琦來說,這兩樣東西簡直就是救命的啊!
「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頂著楊府三小姐的名聲,要是她被發現不是清白之軀了,你說?楊府會面臨什麼?」楊思桐看著成心問道。
「可是,她並不是楊大人的女兒啊!」成心腦子轉的不快,對她來說,她的世界里只有武功,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計,她真的不擅長。
「是啊!她不是父親的女兒。可是,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了,父親也沒說什麼?可一旦她被發現不是處子,那麼…楊府即將面臨的,便是欺君之罪。我們明知道楊思琦不是父親的女兒,可是為了能夠和皇子結親,我們卻沒說。所以,楊思琦不是處子這件事,現在還不能被發現,至少,不能是在剛進四皇子府被發現。」楊思桐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
她眸色晦暗的看著某處,眼底爬上一層陰霾,現在,章氏還沒有死。對于這個祖母,她心中還是有著幾分感情在的,所以,楊府不能有事,至少在章氏還活著的時候,不能。
至于楊思琦,待她進了四皇子府,再之後,她的身子清白不清白,誰知道?
成心歪著頭,腦子里想著楊思桐的話中意思,可是想了半天,她依然沒想明白楊思桐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那腦子里除了武功還能不能有點其它的,真是笨的可以。」成意不是何時出現在書房,她一臉鄙夷的看著成心,說道︰「欺君之罪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一個不小心便是滿門抄斬的下場,雖說大少爺現在和清婉公主有婚約,但是清婉公主還沒過門不是。可眼下楊思琦馬上就要嫁進四皇子府了,要是被發現了,那麼楊府第一個落不了好。所以,小姐要把落紅丹和養顏霜給楊思琦用,為的便是楊思琦能夠蒙混過關。而且,誰說小姐要幫她了,待她和四皇子行過了房,那麼,她再發生點兒什麼?誰知道?」
听著成意的話,成心小臉上滿是崇拜,對于成意的鄙夷視而不見。「成意你太厲害了,我還真是沒想這麼深。」
「那是你太笨了。」成意白了眼成心,然後走到楊思桐身邊說道︰「小姐,秦王已經知道丁姨娘被軟禁的事情,現在正在想方法救她出去,還有那個跑掉的丫頭丁香,奴婢也已經將她抓住了,小姐預備怎麼做?」
楊思桐笑笑,說道︰「秦王只怕還不知道楊思琦並不是他的女兒呢!你說,要是他知道丁姨娘這些年都騙了他,會不會很生氣?」
「肯定會很生氣。」成意點點頭。
「是啊!很生氣。」楊思桐意味深長的笑了。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戴綠帽子,即使那個男人疼你寵你,可是一旦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而且還一戴那麼多年,光是想想,楊思桐就知道,秦王的火氣將會不小。
而楊思琦的身世,楊思桐並不打算讓秦王知道,畢竟,周祁瑞不就是看著秦王的關系才想要娶楊思琦的嗎?而秦王,名下沒有子嗣,只有他以為是自己女兒的楊思琦一人。
……
轉眼,便到了楊思琦出嫁的日子,屋子里,楊思琦穿著一身朱紅色的嫁衣,上面繡著精致華美的圖案,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極其美麗。
她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隱在袖子里的雙手緊握了一下,然後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在楊志恆走後,她一個人坐在床上哭泣著,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絕望,無助。殘破的身子提醒著她,她成了什麼?
那個從小愛護她的父親,居然對她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可是她能怎麼辦?她屋里反抗,更不敢將事情說出去,只能默默的承受。她撫模著自己滿是傷痕的身體,想著還有沒幾日就要嫁進四皇子府了,可是身上的青紫痕跡卻讓她害怕的很,她不知道這些印子要怎麼辦?要是痕跡消除不了,那麼等待她的,將是死亡。
可是,就在她絕望至極的時候,一個穿著勁裝的蒙面女子進了她的屋子,然後交給她兩樣東西,告訴她該怎麼用。
那一刻,她是歡喜,興奮的。
因為有了那兩樣東西,她就可以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掩藏起來,不讓人發現。可是同時,她又有著隱隱的擔憂,因為她不知道送她東西的人想要干什麼?為什麼要幫她?
但是,和死亡比起來,她還是願意那人幫她的,因為楊思琦堅信,只要活著,就沒有什麼事情是搞不定的。
「三小姐,吉時快到了,咱們出發吧!要是耽擱了,那可就不好了。」喜婆上前嬉笑道。
喜婆說完,被安排來服侍楊思琦,也是即將跟著楊思琦前去四皇子府的丫鬟香秀上前攙扶著楊思琦,然後走出了楊思琦居住了十五年的屋子。
楊思琦被人攙扶著,她的頭上蓋著蓋頭,手上拿著一顆隻果。因為是側妃,所以她的嫁衣是朱紅色,而不是一般人家娶小妾的粉紅。但是因著是嫁入皇家,所以她可以穿朱紅色的,而大紅,只有正妃才可以穿。
四皇子府的迎親隊伍已經等候在楊府之外,諸人都穿著清一色的紅色衣裳,看上去很是喜慶。而且最讓人意外的,便是騎在棗色大馬上的四皇子周祁瑞。周祁瑞同樣穿著喜慶的紅色吉服,臉上帶著淺淡笑意,他看著楊府的大門,眼神幽深無比,唇邊微微的勾起,看上去心情極好。
而對于周祁瑞來說,心情確實很好,因為,秦王唯一的女兒就要成為他的女人了。只要握住了楊思琦,還怕秦王不會站在他那邊嗎?而且,秦王手中的東西,他勢在必得。
因為是迎娶側妃,所以周祁瑞其實來不來都無所謂,只要按照正常嫁娶儀式將楊思琦抬去四皇子府即可,當然,周祁瑞能來,那便代表著他對楊思琦的看重的喜愛。而這舉動,看在旁人眼里則是覺得楊三小姐真是好福氣。
紛紛在心中直道︰瞧瞧四皇子多喜歡楊三小姐,這只是側妃而已,就親自來迎娶了,跟娶正妃差不多了。
鞭炮 啪啪的響起,楊思琦上了轎子,然後由著轎夫將她抬著往四皇子府邸而去。
而另一邊,定國公府。
黃瑾萱穿戴好,任由著丫鬟將她攙扶著出了院子,然後去了正廳向她父母親辭別。就在她踏入正廳的時候,一小廝剛好也進去了,然後那小廝在定國公的耳邊說了什麼?只見定國公臉色很是不好看,眉間有著隱隱怒意。
「父親,怎麼了?」還沒蓋上蓋頭的黃瑾萱看著定國公問道。
定國公看了眼嬌艷如花的女兒,沉聲道︰「四皇子去了尚書府。」
簡單明了的話,讓新嫁娘黃瑾萱臉色很是不好看。
她和楊思琦同為側妃,她們兩個嫁給四皇子並不需要四皇子來迎娶,因為她們說得好听是側妃,可實際上也就是個妾而已。可是現在,四皇子卻去了尚書府迎娶楊思琦,這無疑是在讓她黃瑾萱難堪。
而且,最讓黃瑾萱不能忍受的是,楊思琦只是個庶出的,而她,堂堂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和楊思琦那個庶出的同為側妃也就罷了,現在四皇子不來迎娶自己,反而青玉迎娶楊思琦,這讓黃瑾萱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而此時,還未進四皇子府的黃瑾萱已經將楊思琦恨上了。
定國公見女兒不說話,知道她是氣急了,可是想到對方的身份,又不得不壓下心中不悅轉而安慰黃瑾萱。
「你和她同為側妃,進府之後,你們的地位是相當的。為父不會勸你忍辱負重,但是若欺到你頭上了,你也不用委屈,橫豎還有咱們府上給你依靠。唯只一點,那楊思琦是有了悟禪師批命的,所以,咱們定國公府的未來,還是要靠你。但是你要記住,女人,想要在一個府邸里站穩腳步,孩子是必須的,懂嗎?」
定國公神色肅穆的看著黃瑾萱,臉上滿是凝重。在他看來,了悟禪師是得道高僧,而且了悟禪師的批語是沒有錯的,所以,楊思琦的鳳凰命定是真的,將來這登上帝位的人,一定會是四皇子。
皇後的位置他們定國公府要不了,可是一個妃子,貴妃的位置還是要佔住的。而且,只要女兒能夠為四皇子生下長子,那麼以後她的地位就更不用說了。
黃瑾萱臉色微紅,規矩有禮的回道︰「是,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定國公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便說吉時要過了,讓黃瑾萱趕緊上了花轎,這才浩浩蕩蕩的朝著四皇子府而去。
黃瑾萱身為定國公府嫡女,嫁妝自是不少,足足有六十抬。
黃瑾萱坐在花轎里,她掀開蓋在頭上的紅蓋頭,嘴邊揚起一抹冷笑,說道︰「楊思琦,即便你有鳳凰命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做了皇後又如何?」
這一天,京都內很是熱鬧,四皇子同時迎娶兩位側妃,可是四皇子卻去了尚書府迎娶楊三小姐,將定國公府的黃瑾萱涼在一邊,給京都的老百姓們添加了茶余飯後的新談資。都說這位京都第一美人很是了不得,竟然還未進門就將另一位側妃給打壓下去了。
……
而在京都的另一邊,李府里。
李媛兒站在窗前,臉色很是不好看。
今天是兩位側妃進門的日子,而她自己,卻還要兩個月後才嫁給四皇子。雖然她沒有出門,可是卻不代表她不知道今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楊思琦和黃瑾萱同一天進府,作為側妃,四皇子根本不用去迎娶,可是,四皇子卻去了,他去了尚書府迎娶楊思琦。當李媛兒知道的時候,她氣的將案桌上的茶壺茶盞全部掃到了地上。
「好,好得很。竟然敢讓我沒臉,那我就讓你這輩子都沒臉。」李媛兒陰測測的看著窗戶外面,她的手上,一只雞蛋大小的花斑蜘蛛靜靜的呆著,要不是那偶爾動動的腿腳,還真以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