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閨秀 第九十章 毒針

作者 ︰ 彥澤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樹下,望著頭頂的藍天,微風輕拂,似乎一切都可以平靜下來。愛睍蓴璩許久,蕭子昕才站起身,向雨茗伸手,道︰「走吧,茗兒,我們該回去了,太後女乃女乃的壽辰,我們可不能一直呆在這里。」

「嗯。」雨茗點頭,伸手握著蕭子昕的手,準備起身,然坐了許久,腿都麻了,雨茗踉蹌一下,差點摔倒。蕭子昕趕忙扶住雨茗,道︰「怎麼了?」

「只是腿麻了,走幾步就沒事了。」雨茗扶著蕭子昕穩住身子,並不在意的應道,她外出采藥,常常一蹲就是許久,只要活動一下也就沒事了。

蕭子昕點頭,扶著雨茗往外走去。

兩人回到咸寧宮,氣氛正十分熱鬧,備下的歌舞已經結束,現在是各家小姐表現的時候。這種宮宴最不缺的就是想攀高枝的女孩子,打著為太後祝壽的旗號,盡可能的展現自己的才華,希望得到旁人的肯定。雨茗看著太後娘娘包括皇帝陛下都是興致缺缺的,見到兩人進來,太後便笑道︰「昕兒和茗兒回來了?快過來坐吧!」

蕭子昕笑著和雨茗一起,給太後行了一個禮,說了祝壽的話,才在太後身邊坐下。皇上見狀,便順勢宣布給兩人賜婚,兩人跪著接了聖旨,雨茗立刻感覺自己吸引了一大片仇恨,偏頭瞪了蕭子昕一眼,道︰「叫你招蜂引蝶!」

「……」蕭子昕扯扯嘴角,天知道,他已經十分低調了,也就是這種躲不開的宮宴偶爾露個面,這些他也沒有辦法啊!剛剛坐下,就感覺一道探尋的目光掃向他,回頭看去,卻是一名風姿妖嬈的紫衣男子,一副認真的模樣,打量著他。蕭子昕雖說不曾見過他,倒是立刻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便是那位自小離京的五皇子澹台清和,卻不明白他為什麼對自己貌似十分好奇的樣子。

「唐小姐,今日是太後娘娘壽辰,大家都知道太後娘娘疼愛蕭世子,不知唐小姐作為未來的世子妃,可有獻給太後娘娘的壽禮?」那名剛剛表演完的千金突然向雨茗說道。

雨茗抬眼看去,她記得,那位小姐似乎是鎮國公府的小姐。那鎮國公穆林也是開國功臣,膝下三子,卻只有這麼一個小女兒,素來寵的無法無天的,性子高傲又斤斤計較,在京城誰敢讓她不開心,必定百般逼迫,到現在,凡京中女子,多半都有多遠離她多遠。

見雨茗讓穆飛煙盯上了,在座的女孩子有的同情,有的幸災樂禍,倒是雨茗,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起身向太後行了一個禮,道︰「太後女乃女乃,茗兒也沒有多少技藝,不過琴彈得還不錯。茗兒給女乃女乃彈一曲,不管好不好,女乃女乃可都不許嫌棄啊!」對于穆飛煙這樣的人,雨茗倒是算不上討厭,這樣的人,不管是厭憎還是喜歡都表現在臉上,比起那些陰險狡詐的人,倒是可愛的多。

「茗兒這般伶俐的人,彈得曲子哪里會不好的,只管彈就是,誰說不好女乃女乃給茗兒出氣!」太後一臉笑意地說道,一副維護到底的模樣。

雨茗便笑著起身,路過蕭子昕身邊,低聲說道︰「注意漏網之魚。」蕭子昕意會的點頭,目光落在人群中,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雨茗走到場中,已經有宮人擺好了琴。說起來雨茗雖說不像一般的千金小姐一般精通琴棋書畫,但也都不差,尤其是琴藝,就算是真正的書香門第出身的夏晚月,都時不時吵著雨茗彈琴的。雨茗平靜的坐下,素手撥動琴弦,目光卻掃過圍觀的人群。

壽宴開始之前,蕭子昕得到消息,有前朝余孽混進皇宮,才會匆匆前去處理。也就是那時遇見清王澹台宜。雖說蕭子昕公私分明,但多少有些影響,也因此有些人逃過搜捕混進壽宴,蕭子昕心里有數,然今日宮宴又十分盛大,想要一網打盡也很難。剛剛雨茗和蕭子昕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一些人的蹤跡,而穆飛煙身邊的那個丫鬟,雨茗覺得很有問題,因此,穆飛煙挑釁的時候,雨茗大大方方的就答應了。

雨茗走上前之後,又幾不可察的調整了一下位置,看上去沒有多少不同,卻剛好在她使用暗器最佳的位置,無論是哪一方來的攻擊,她都可以最快的做出反應。雨茗並不十分喜歡彈琴,前世是因為老家主堅決認為身為堂堂唐家大小姐,必定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逼著雨茗每日學習,今生殷氏雖然有教給雨茗和雨茜,倒也沒有強求,只是夏晚月極喜歡,常常纏著雨茗彈琴給她听,久而久之,雨茗的琴藝倒是越發精進了。

蕭子昕本不願意雨茗冒險,卻知道自己自己攔不住雨茗,只得小心的注意,隨時準備保護雨茗。雨茗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是因為皇上剛剛賜婚,底下不少人還在為這一樁婚事竊竊私語,對于別有用心的人,這絕對是最好的機會。果然不負雨茗的期望,沒過多久,就有接連幾根飛針向著皇太後射來,而出手的人正是穆飛煙身邊的丫鬟。

雨茗出自唐家,精通各種暗器,但最為熟悉的,當然是飛針,就算是細如牛毛的細針,雨茗都能準確地送到敵人身上任何一個穴位。對方用的飛針很細,在這樣的場面很容易被人忽視,卻逃不過雨茗的感知,而對方似乎有意嫁禍雨茗,角度控制得極好,若是順利的話,可以從雨茗手下射過,若是太後受傷,只怕一般人都會認為是雨茗出手。

雨茗臻首低眉,在旁人看去不過是認真的彈琴,卻沒人發現她嘴角的一抹冷笑,若是對方從別處出手,她想攔截還當真不容易,但這個角度,卻是最合適不過了。雨茗微微屈起手指,凝聚內力,在第一枚飛針射到的手輕輕一彈,向太後飛去的飛針立刻換了一個方向,回射回去,迎上後面緊跟著的幾枚飛針哪里抵得過雨茗的技巧和內力,發出輕微的叮叮聲落在地上,而那一枚卻是原路返回。

「啊——」雨茗只听身後一聲痛呼,仿佛受驚一般,手下的琴音便停住了,回頭看去,原路返回的飛針卻沒有射中那個丫鬟,反而是穆飛煙被飛針射中。針上淬了劇毒,穆飛煙已經昏迷,嘴唇已經透出毒發的暗青色。雨茗皺眉,看向蕭子昕,然蕭子昕的位置已經沒有人,想來是追著刺客離開了,就連那個妖精一般的澹台清和都已經不見人影。

那個丫鬟卻沒有逃,抱著穆飛煙便是哭天搶地,順便將矛頭指向雨茗和蕭子昕。雨茗听著那丫鬟哭著喊著,說雨茗借著彈琴想要刺殺皇上,是被她家小姐發現了。她家小姐故意提出要雨茗表演,是想警告雨茗,誰知雨茗竟然殺人滅口,蕭子昕就是幕後主使,現在不見人了,就是最好的佐證。

這些話當然不會有人信,畢竟也太沒有說服力了,別說沒有證據,就算她擺出了證據,一個丫鬟的話,又有幾分值得相信。若是穆飛煙當真發現了什麼事情,大可以直接對她父兄明說,豈不比這種莫名其妙的警告要強的多?旁人莫名其妙的看著那丫鬟的表演,雨茗卻輕描淡寫的握住她的手腕,輕輕笑道︰「你再多說些話,你家小姐就死定了,快些拿出解藥吧,若是穆小姐死了,你一個小丫頭可沒有什麼活路!」

「唐小姐,奴婢知道,你不喜歡我家小姐,但是明明是你下的毒手,如何叫奴婢拿出解藥……」那丫鬟一臉委屈的說道,一邊狀似害怕的往穆家父子身邊挪去。

雨茗莫名的一笑,道︰「你以為,你不給解藥,我就拿你的毒藥無法?不就是歸途嗎?當年一個江湖郎中偶然間所得,認為死亡才是最重的歸途,因此將此藥命名為歸途。卻不知為何將藥方泄露出去,以致十天之內有數人死于歸途,被江湖人圍攻而死,想必他若有後人在必定十分委屈吧!」

「我,我不懂你再說什麼?你下的毒,你當然會知道……」

「歸途毒性劇烈,不過半個時辰,便藥石無救,你想的不過是拖延時間,讓你家小姐必死罷了!只是,你家小姐死不死與我又有何干系?所有人都親眼見到我在上面彈琴,試問我又如何分的出一只手,出手傷了你家小姐?」雨茗自穆飛煙手臂上拔出一枚細針,遞到眾人面前,泛著青色的細針,擺明了淬了劇毒。

「你,明明是一個大家小姐,若不是你下的毒,你怎麼會認得這樣的劇毒……」

「夠了,小喜,你給我閉嘴!」冷著一張臉的鎮國公世子呵斥道︰「唐小姐,我穆飛雲相信小姐,還請唐小姐救小妹一命!」他也不笨,自然能看得出一些門道,若雨茗不僅能有那樣的毒藥,還能邊彈琴邊出手傷人,那麼這個女子,簡直比他一個男子都強。不管真相如何,現下自然是自家妹子的命更重要。

雨茗看向穆飛雲,眼中帶了一絲欣賞,道︰「既然遇到了,雨茗自然不敢拒絕。」雨茗說著,頓了一頓,目光落在坐著沒有動的一眾王公身上。穆飛雲立刻便明白了雨茗的意思,點頭道︰「唐小姐放心!」

雨茗一笑,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穆飛煙中毒倒下之後,便有人去請太醫,然,到現在都沒有人來,想必事先早已有人將太醫都支開了。時間緊急,雨茗也沒有另外換地方從桃香手中接過一套銀針,一片銀光閃過,一根根亮晶晶的銀針已經落在穆飛煙身上。雨茗滿意的看了一眼,向皇太後道︰「太後女乃女乃,茗兒跟你借一個地方,給穆小姐解毒,好不好?」

「茗兒不必跟女乃女乃客氣,藍嬤嬤,你領茗兒過去吧!」太後知道雨茗信不過旁人,便遣了身邊的嬤嬤,親自帶雨茗過去。雨茗向唐乾和殷氏點了點頭,又看了穆飛雲一眼,才讓人抬起穆飛煙,一起離開。

太後特地叫藍嬤嬤給雨茗找了一個安靜的房間,另外撥了兩名宮女由雨茗使喚。雨茗寫好了藥方,叫宮女去取藥,自己守在宮里,她可不希望這時候有人動什麼手腳,叫她前功盡棄。雨茗閑著無聊,就跟那名叫玉霜的宮女說話,隨口問道︰「你叫玉霜,家在哪里?」

玉霜進宮也有三年了,面對雨茗也是落落大方的,說道︰「回唐小姐的話,奴婢原是京外三合鎮的人,家中姊妹多,便進了宮,做幾年宮女,得了恩典,便可以回鄉去了。」

「是嗎?三合鎮啊!我進京還在鎮上住過了,鎮上的玲瓏酥可真好吃。」雨茗輕笑道。

「正是呢!太後娘娘時不時還會叫奴婢做些嘗嘗呢!」玉霜說起自己家鄉的美食,倒多了些自豪,「不是奴婢自夸,奴婢的玲瓏酥可比鎮上賣的還好呢!」

「真的麼?那改日我可要跟太後女乃女乃討來嘗嘗!」雨茗便接著說道,她對美食雖說沒有多執著,但總是喜歡的。「對了,玉霜,對五殿下,你知道多少?」

「這個,奴婢進宮只有三年,知道的也只有宮里人都知道的。五殿下的母親是當年最得皇上喜歡的程妃娘娘,只是程妃娘娘在殿下還不滿周歲的時候,就過世了。之後,突然有一位高人來到宮中,將五殿下收為弟子,自那時起,五殿下就跟那位高人離開了,直到前段時間才回京。不過,五殿下長得可真美,都趕得上蕭世子了!奴婢原以為,蕭世子便是世間最美的人了!」玉霜年紀不大,說起這些,便露出些花痴的模樣。

「……」雨茗倒沒想到,自家師兄還有這傳說中‘第一美人’的美稱,不過,估計蕭子昕本人不會怎麼喜歡,便接著問道,「我師兄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歡啊!」

「呃……」玉霜從花痴中回過神來,道︰「這個,蕭世子從來都是冷冰冰的,除了幾位親王府中的郡主,從來不與誰多說幾句話的。不過太後娘娘和陛下都十分喜歡蕭世子,大家都猜測,陛下會將公主或者郡主嫁給世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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