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你知道成婚戀愛是什麼階段麼.是愛情最完美的延續.」紫夜深深吸了一口氣.輕扯下自己的袖子蓋住身體在外的皮膚.「對我而言.我希望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讓彼此相愛的人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然而.紅毛狐狸依舊是滿臉迷戀地盯著紫夜.絲毫沒有退縮或是其他的意思.仿若他這輩子最最重要的事.就是看著紫夜……她極為詫異地看看那顯然激動過度的紅毛狐狸.這紅毛是怎麼回事.
直到玉面狐狸被吉嬸的雞毛彈追的圍著紫夜轉圈.她還滿腦子思量著這個疑問.
玉面狐狸轉了幾圈.仿佛忍無可忍了.忽地停下腳步.吉嬸收不住腳步一下子撞入他的懷中.被他一把摟住.打橫扛起.然後對紫夜笑道︰「聖女.不好意思哈.每次都讓你看見這情景.哈哈……」
吉嬸在他肩上死命扭動掙扎.又蹬又抓.「死狐狸.臭狐狸.你敢這樣對老娘.看老娘不剝了你的皮……」.
玉面狐狸啪啪打了兩下她的.笑的一臉春色.牙齒露出的森森白光讓紫夜看得一陣脊背發涼.「那個.聖女.你自己玩會.我們回家了.」也不待紫夜回話.唰一下沒了蹤影.以前的紫夜擔心他們關起洞門後會再打起來.然而現在.紫夜已經知道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麼了.
當下.也不去管他.只一路前行.不知不覺來到了神繡巧手玉凝的屋子前.還是那片郁郁蔥蔥的竹林.林間小徑圓石鋪路.路的盡頭.竹屋清幽雅致.
竹柵欄圍成的小菜園.棵棵青菜迎風生長.一個扎著青色方巾的孩童.跌跌撞撞跑過來.抱住紫夜的腳.揚起胖乎乎的臉蛋.「姐姐好飄飄.我.喜歡姐姐.姐姐給我當老婆好不好.」
童音清脆.潤濕了紫夜的眼眸.水霧中.身著水綠裙褂的女子.與窗內抬首.
那是一雙淡漠月兌塵的清俊眼眸.說不上美麗.卻絕不平凡.望見紫夜的瞬間.閃過一抹心疼.接著悅耳的聲音如樂曲吹入紫夜的耳朵︰「紫兒.回家了.」
只這一句.便讓本已盈眶的淚水洶涌而出.
離開青丘時.紫夜不是不怨的.整個狐族的人聯合起來騙她.裝作被絡翌和孫子言殺了或是困著.是因為他們都知道.紫夜會妥協.
若不是紫夜察覺一切.逃婚.只怕現在.已是物是人非了吧.
在東岳受到金虹諾排擠的時候.紫夜總是會想起在青丘的家.兩個多月一百多天.思家的煎熬和想知道青丘近況的渴望.使得她幾度想回來看一眼.可是.又不敢回來.怕他們責怪她的逃婚.怕他們說看錯了她.怕他們說她無情……
然而現在.就在視線對上玉凝的那一刻.紫夜知道.她.回到家了.
「玉凝姐.」一聲帶著哭腔的低喚.紫夜已如乳燕投林般撲進那個溫暖的懷抱.「紫兒以為……以為姐姐……早已忘記我了……嗚嗚…….」
「怎麼會.你是我的妹妹.一直都是.」玉凝愛憐地拍打著她因為哭泣而抖栗的背.看一眼聞聲從內屋走出來的男子.以眼神示意他不要打擾她們.男子溫和笑著.牽了幼童的手進屋內去了.
哭了半響.猶自未夠.紫夜琢磨著是不是該哭的更為徹底些.好問些不太好意思問的.她知道玉凝面冷心熱.以前不肯教她雙面繡.愣是讓她在門外跪了三天.最後還是紫夜餓得受不了.跑去她的廚房蹭飯.給蹭出感情來.才收了她.
這邊廂.紫夜還在思量著輕重.玉凝已淡淡道︰「紫兒.既然回來了.我帶你去見見你母親.」她話說得輕巧.听得人卻如被電擊.
狐後的死.是紫夜的痛.
原以為.狐後和別人一樣.是配合著狐王演戲.卻不想.她.是真的寂滅了.其實紫夜寧願她也是騙她的.那樣.至少她還活著.
現在才知道.狐後清婉是王母身邊的奉茶丫鬟.與紫夜不過是一個職責.然而.她是真的盡心盡力了.
記得三歲那年.知道狐王對紫夜下毒後.她拼死相阻.和她最愛的男子以命相搏.若不是紫夜苦苦哀求.清婉是絕不會罷休的.以致後來.任憑狐王為她做什麼.她的臉上再沒有笑容.
一雙玉手.輕輕牽起紫夜粗糲的手.打斷她的回憶.二人緩緩向門外走去.「紫兒.你母親……是愛你的.」玉凝模模紫夜的藍色皮膚.眼底一抹疼惜.「她.都是為了你好.」
紫夜垂眸低首.默默地跟著她的腳步走.
雙足踏遍青丘.最終在凡間與青丘邊界的雙姝樹下站定.玉凝撫模著樹身.神情唏噓︰「紫兒.清婉是以生命.為你發出求救的訊息.」
此言宛如驚雷劈中紫夜.她驟地抬頭.搶步上前抓著玉凝的手.聲音都有點顫抖︰「求救信息.你說什麼.」腦海里忽地浮起絡水說過的話︰清婉散掉靈力.保你之功.當時她就覺得奇怪.卻來不及詢問.
玉凝牽起她的手.放到雙姝樹上.「她殘留的意念.都在這里了.我把她埋在了這顆樹下.狐王都不知道呢.他為清婉建了墳埋了尸.但被我移到這里來了清婉她.不想再和狐王有任何瓜葛.」
在手按上樹身的剎那.狐後的聲音微弱而又清晰地響起︰「紫兒.容許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你看到這個念想的時候.大約快要身臨險境了.記住我的話.狐王不可相信.千萬不能相信他.」
「我救他.是因勢所逼.為了保你.我已幾乎失去三分之二的靈力.再斗不過他.王母在我臨走前.曾給我三道救命符咒.但我已沒有靈力發出.只能以生命向上天祭典.以最後的神原體發出那三道符咒.我借著救他.是希望他以後會對我有愧疚之心.稍微對你留點情.」
「但是.紫兒.你還是不要相信他.他是一個狠絕的人.即便是向你示好.你也不必理會……因為我已看透他.他是一個偽君子.紫兒.原諒我.是我沒保護好你.又把你丟在身處水深火熱中.自己走了……」
「紫兒.每一次听你喊我母後的時候.我都是愧疚而又開心的.我是真的把你當女兒.然而.又自覺不配.雖然不知道你的出身.但你從紫曇花上出來時候.青丘萬物生機盎然.祥雲環繞.紫兒.我要走了.你要保護好自己.那三道救命符.一道是給東岳海神.一道是給王母的.還有一道.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以後會有人代替我.守護你.」
「紫兒.你的絡翌哥哥.就拜托你了.他以後恐有一個大劫.紫兒.你一定要幫他.他的劫數是……」
一人疾掠而來.用力地把紫夜拽離雙姝樹.「紫兒.咱們回去.」紫夜只覺的雙腳離地而起.身體也已騰雲而起.
「師傅.你干嘛.」沉浸在悲傷中的紫夜.憤怒地大吼.「你到底想干嘛.」狐後正說到絡翌的劫數.若是能知道是什麼.她就可以幫絡翌了.
金虹長風顯然被她吼的一愣.少頃.他賠著笑道︰「為師……忽然想回去了.紫兒不要生氣.」
見他非但不生氣.還如此對她.紫夜臉上一紅.忍不住抓著他的袖子正想說些什麼.
「紫兒妹妹.」絡翌在下方氣喘噓噓地追趕著.手中揮舞著一個盒子.「這是司命嬤嬤送給你的.你快下來拿了去.」
蹭蹭金虹長風的手臂.紫夜笑的討喜又可愛︰「師傅.我們下去拿.拿到了就走.」這一招以前可是屢試屢靈.然而.最近似乎已經起不到紫夜想要的效果.
果然.金虹長風冷著一張臉.一語不發.
紫夜低低說了幾句什麼.他臉色突變.手慢慢松開.趁此機會.她直溜竄回地面.然而.當看到絡翌拿的是一盒子的酥米糕時.她嘴角抽了抽.
那是五歲時.她最愛吃的.然而隨著年齡的長大.她早已不吃那麼酥軟的東西.這些.絡翌知道的比她自己.更為清楚.
紫夜看一眼猶自站在雲端上的金虹長風.他紫衣飄逸.一頭長發在風中凌亂.更增添了令人著迷的風華.鳳眸微眯.一種睥睨一切的傲然從他身上悄悄綻放.
躊躇了一會.她還是伸出手去接那酥米糕.那一個瞬間.一道金光疾如閃電朝絡翌當頭而下.
事發突然.若是一般的神族.金虹長風的這一擊.不死也得月兌層皮.然而.絡翌的反應遠比閃電還要快.
只見他向後疾退.一手結印正欲回擊.斜眼看到紫夜驚詫的表情時.卻忽然收手.微微一笑.掩去眸底神色.「紫兒.你怎麼能讓他這般對我.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哥哥.」話說的委婉.神情卻半點不見片刻前的溫文爾雅.似乎略帶著戲謔.
紫夜瞪著雙眼.憤怒地沖金虹長風大喊︰「我不許你動絡翌哥哥.」狐後最大的心願就是絡翌平安.她怎麼可能讓絡翌出事.
「紫兒.乖.為師自有分寸.你別管.」金虹長風扶額.對紫夜而言.絡翌確實是很重要.只是……
絡翌一步一步朝紫夜挪動.眼神閃閃發光︰「紫兒.你說過回來就會和我成婚.這次該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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