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邊吃邊聊,直到下午三點多鐘才算盡興。曹月感覺,二老不再像開始時那樣拘謹,一頓飯的工夫,話也越說越多了,她心里也算稍稍松了口氣。
與之相反,現在王佳星心里倒是越來越沒底了。晚上,還要去見曹月的市長老爸,這不能不讓他心里產生壓力。雖說,他現在的實際年齡是三十二歲,心性也算沉穩,如果讓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去見市長,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不一樣,他是去見曹月的老爸,高高在上的老丈人,這讓他有點透不過氣來了。
傍晚,王佳星和曹月開車緩緩駛出閏灣鎮,駛向香城的鳳翥酒樓。
在酒樓的二樓包間內,王佳星見到了他的未來岳父,市長曹清漢。
看著曹市長,看著他那寬厚的黑框眼鏡,王佳星沒有感覺到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相反,他有種像初次見到曹雷時的那種好感。這讓他懸著的心稍稍踏實了點。
除了曹市長,還有一個人也是王佳星初見,她就是曹雷的妻子,香城中學校長林萍。這位嫂子氣質嫻雅,臉上始終帶著微笑,讓王佳星看著既美麗又舒服。
曹月把幾人介紹給王佳星後,大家落座閑談起來。
看到王佳星有些拘謹,曹老爸先說話了,「佳星啊,我這老頭子終于見到你了。你可不知道啊,你在我們曹家可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啊說完,他「呵呵」樂了起來。
「老爸,注意你的市長形象,再胡說八道,看我怎麼收拾你曹月立即警告老爸。
林萍也是笑盈盈地說︰「佳星,咱們一回生,二回熟,你和你大哥也不是不認識,以後常到我家走走
「佳星,咱們第一次見面時,我不就跟你說了嘛,我們曹家不在乎什麼門第那一套,你不要有壓力這時,曹雷也安慰道。
看著曹家這些人,王佳星相信了曹雷的話。他們曹家的人,哪個不是屬于上流社會的人?王佳星,一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今天,看到曹家的每一個人,都有種親近的感覺,這讓他感動莫名。
「佳星,你大哥說得對,曹家不在乎什麼門第,當年,我也是從窮苦的大山溝溝里爬出來的曹老爸說到這,露出追憶之色,「那里苦啊!記得我小時候,上學是在一個破草棚里頭上課,夏天漏雨,冬天透風。我就是在那個地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王佳星本來就是一個極其同情貧弱的人,要不然,在他重生的那天,他也不會去打城管了。當他听曹市長所說的話後,問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家鄉好些了吧?」
「還是窮地方多啊!」曹市長說完,搖搖頭。
突然,王佳星想起了羅念惜給他看過的七千萬現金,他心里一動,一個還不算成熟的想法在他心里萌發。
「父親吃過的苦,當年也給我分了不少啊!」這時,曹雷打趣道。
「要不是你吃過那些苦,說不定你還沒有今天呢曹市長看一眼兒子,隨後對王佳星說道,「佳星,出生在什麼樣家庭不重要,重要的是個人要上進,我相信,我們家月月看上的人錯不了
「伯父,你放心,我會努力的王佳星真心地感激眼前的老人。
「那當然了,佳星可比我的那些同學強多了曹月一臉驕傲。
這時,酒菜已經端了上來。
見眾人都把酒斟滿,王佳星站起身,端起酒杯,眼中閃著淚光,「伯父,大哥,嫂子,我知道,我的事情,讓你們操了很多心。大恩不言謝,我會像伯父您那樣,努力打拼,讓月月幸福!」說完,他把酒干下。
听到王佳星動情的話語,曹雷想起法庭內王佳星和月月相對而泣的情景,不禁再次向他點點頭。
此時,曹月感到無比的幸福,以至于端杯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
幸福不是遠處的風景,而是內心時刻都在的感動,那是一種感覺。
曹老爸贊許地點點頭,「不錯。既然你提到這件事了,我就和大家說說
「是得總結一下得失了曹雷也點點頭。
「通過王佳星這件事,現在可以看出,邊營分局的劉冰、市檢察長許放還沒有倒向馬天闊一邊,相反,這些人還是支持我們的曹市長分析道。
曹雷接過話,「通過副市長洛志杰的表現,看來他現在已經不再觀風向了,直接倒向了馬天闊,而副檢察長陳可升更是鐵了心跟定馬天闊了
「雖然從表面上看,咱們是輸了一籌,但咱們的計劃卻實施得很成功,重要的是佳星能平安歸來曹老爸總結道。
听了曹市長的話,王佳星心里又是一熱。不過,他還是震驚,因為自己的一件事,居然扯出這麼多關系,他迷惘了,好像這里的關系很復雜啊。
「 ,沒想到你們這派系之爭夠激烈的!」曹月驚訝地說道。
看著迷惘的王佳星和驚訝的曹月,曹市長說道︰「佳星,月月,有些事情也該讓你們知道了。月月,你看你老爸表面光鮮吧,而實際上呢,你老爸這個市長已經被架空了
「誰呀?這麼囂張,敢跟我老爸叫板!是不是那個馬天闊?」曹月氣憤地問道。
曹老爸點點頭,「香城,表面看起來光艷美麗,可如果把這美麗的外衣剝掉,就會看到香城現在是多麼骯髒。香城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以馬天闊為首的一幫人,他們責無旁貸!」
「那你不會想辦法把他們扳倒?」曹月不理解。
曹雷搖搖頭,說道︰「唉,哪有那麼容易,他身後有個大靠山!前市委書記,也就是咱們劉伯伯,不听父親的勸阻,要硬撼馬天闊,結果還不是被調出了香邊市?他當時心太急了,準備不充分啊
「原來,劉伯伯是這樣被調走的曹月眨了眨眼,她明白了。
曹老爸語聲變得悠長,「你們劉伯伯是個好人。當年,他不僅在生活上幫助我,更是我的伯樂,我的官途引路人。當年,我們共同來香邊市任職,為這個城市做了一個宏大的規劃,他在宏觀上指導城市的發展,而我則是領導各個部門建設這個城市。那時的香城,才是真正的香城說完,曹老爸痛苦地喝下一口酒。
「可惜好景不長,劉伯伯和父親的舉措,觸動了以馬天闊為首一些人的利益,馬天闊更是倚仗有強大的靠山,憑借本地做官的優勢和便利,處處與劉伯伯作對,直到把劉伯伯調走為止曹雷補充道。
王佳星在一旁也听得明白了,不禁問道︰「難道就讓馬天闊這麼橫行下去?就沒有別的辦法扳倒他?」
曹老爸放下杯子,慢慢說道︰「辦法倒是有,只是見效太慢,付出的代價也太大
「什麼辦法?」王佳星和曹月同時問道。
曹老爸伸出一個指頭,「一個字——等
「切,我還以為什麼辦法呢曹月撇了瞥嘴。
王佳星看曹市長不像是在開玩笑,于是問道︰「伯父,怎麼個‘等’法?」
「我只裝作‘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讓馬天闊認為我是個無能的市長,對我放松警惕曹市長眼楮眯起,「讓他放開手腳干吧,他的政績越多,把他拉下馬來的證據也就越多。沒有三十年不漏的大瓦房,終有一天,他會有露餡兒的時候
「您是在找他犯罪的證據?」王佳星試探地問道。
曹市長點點頭,「不能是一般的證據,這樣扳不倒他
「伯父,您不怕以後,他們的人報復嗎?」王佳星有些擔心。
曹市長笑了,「孩子,你伯父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能干幾年?希望我在任之時,再做一件對得起良心的事吧
「老爸,你就不想也那個點兒?」曹月做一鬼臉兒。
「哪個點兒?」曹老爸一愣,隨即明白了,「死丫頭,怎麼說話呢。你老爸我對錢可看得開,等我退休後,就找那個老富婆去
「不許說我媽老!」曹月把嘴一撅。
曹老爸親昵地看著女兒,「我和你媽這一輩子,聚少離多,真該好好地一起生活了。我可不想為了那點錢,進了大牢不說,還丟了那個老富婆
「你就不怕到時候,你要權沒權,要錢沒錢,我老媽不要你了?」
「怕什麼,到時你老媽得哭著喊著求我跟她在一起,不信嗎?」
看著這一家人輕松地開著玩笑,王佳星感覺,原來,他跟這些人是那什麼的親近。原本以為,他與曹家是兩個世界的人,距離會很遙遠。可是,他現在才發現,這個距離是人為制造出來的。如果他像曹家人放下高傲的架子那樣,他也扔掉自認卑微的心態,那麼,這個距離就消失了。
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氛圍,王佳星舉起了酒杯,他也醉在其中,「大哥,咱倆干了這杯
曹月笑了,笑得無比開心。
直到晚上九點多,一家人才走出鳳煮酒樓。
曹月搖搖老爸的手,「老爸,我想和佳星走走,讓哥送你回家吧
「別搖了,再搖就散了曹老爸走到王佳星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看到了吧,這個女兒白養活,小伙子,加油!」
香城夜晚的霓虹燈照著倆人的身影,曹月挽著王佳星的胳膊漫步街頭。兩人無言,彼此在靜听著對方心里的情歌。
突然,曹月停了下來,凝視著王佳星硬朗的臉龐,卻不說話。
「你看我做什麼?」
曹月的臉慢慢地紅了,低低地垂了下來。
「你的臉怎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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