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拔高,一地肅殺。
只見那些土黃色的沙蛇彎成三折,朝著血狼群中快速地挪動。血盆大嘴張開,咬向血狼的腳。
血狼同樣不甘示弱,鋒利的狼爪一揮,沙蛇柔軟的身體瞬間被抓成兩段。
就在血狼與沙蛇大戰的時候,北棠燁趁著這個空檔,手握削鐵如泥的匕首,好像一只敏捷的獵豹一般拔地而起,飛身撲向血狼王。
在北棠燁飛身撲過去的時候,血狼王強健有力的後腿一蹬,好像一團燃燒的火焰一般飛到半空,鋒利的狼爪一揮,朝著北棠燁的胸膛抓去。北棠燁身子一側,險險避開這致命一招。內力一提,手里的匕首在半空劃下一道銀芒,血狼王的雙眼被匕首劃傷,頓時鮮血直流。
「嗷——嗷——」
受傷的血狼王仰頭朝著天空哀聲狼嚎著。
「燁,動作快一點,這是血狼王召喚同伴的叫聲。」一听這聲音,陸無雙眉頭緊蹙,收起烏笛,從七彩玲瓏鐲里取出一個千年寒玉打磨而成的瓶子。若想讓血液保持新鮮,寒玉瓶必不可少。
北棠燁點了點頭,身形一動,手里的匕首用力地揮下,這一刀干淨而利落,血狼王的頸項被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一道血柱噴出。陸無雙扯開寒玉瓶塞,接了滿滿一大瓶狼王血。接狼王血的時候,她一不注意,手上,衣服上都沾了不少的狼王血。她蓋上瓶塞,等有空再用蠟密封好。
「趁著血狼王召喚的狼群還沒有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狼王血取得,聞著空氣中濃氣中濃郁的血腥味,看著地上滿地的血狼尸體與沙蛇尸體,陸無雙眉頭深蹙,急切地說。
北棠燁點點頭,把滴著血的匕首往斷氣的血狼王身上赤紅如血的狼毛上擦拭了一下,收起匕首,與陸無雙一起,施展輕功往秦暮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才跑了不到一里的路程,身後狼嚎聲不絕于耳,響徹九霄。
陸無雙邊跑邊回頭一望,差一點被身後的大陣仗嚇得兩腿一軟。
身後,一大群的血狼在烈日下飛快地奔跑著,遠遠看去,就好像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朝著他們一點一點逼近。火海的後面卻是漫天的沙塵。
「靠,不就是取了一點血狼王血,用得著召來這麼多的同族追殺我們。」陸無雙眼角抽了抽,嘴里謾罵著,內力一提,腳下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靠,太恐怖了。這樣多血狼,至少有好幾千只血狼。」北棠燁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渾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兩人亡命地往前跑,瘋狂憤怒的血狼帶著仇恨在後面窮追不舍。
「怎麼辦,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總會有筋疲力盡的一刻。幾千只血狼,這要是入了狼群,就算是再強悍的人也會被血狼們撕成碎片,到最後估計就只剩下白骨一副。」陸無雙邊跑邊側頭,對著跑在身側的北棠燁說道。
「我們往死亡谷的方向,等到了死亡谷再說。」北棠燁說。
陸無雙點點頭,兩人根據腦海中記憶往死亡谷的方向亡命地奔跑著。
大概又奔跑了幾里路,前面遇到坐在奔跑的駱駝上秦暮、伊娜和古吉芳。
「神女,你們還好吧,沒有受傷吧。」看到狂奔的陸無雙手背和衣服上都沾著不少的血跡,伊娜關心地問。
「我沒事,身上的血都是狼血。不過我們現在必須得快點逃命,不然等一會就慘了。」
陸無雙話音一落,伊娜就听到身後響起一陣瘋狂的奔跑聲,回頭一望,如火海一般的狼群漸漸逼近,頓時嚇得面色慘白。
「天啊,怎麼這麼多血狼追上來了?」伊娜顫著嗓子說道。
「別問了,先逃命要緊。你們駕著駱駝跟著我們走跑。」陸無雙說完了一句後,就不再出聲。現在的她,連多說一句都覺得是浪費體力。
鎖定死亡谷的方向,如風過鏡,踏沙急奔。
騎坐在駱駝背上的秦暮也從駱駝背上跳下來,將駱駝讓給伊娜和古吉芳坐,減輕駱駝的承重力,這樣駱駝奔跑起來速度才會更快。
跟在陸無雙的後面,一行人追著落日瘋狂地奔逃。
繁星閃爍,取代炎炎烈日。轉眼間月桂西沉,金烏再度冉冉東升。
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了,身後那片宛如火海的血狼群仍然窮追不舍。
「好累啊,死亡谷怎麼還沒有到?」陸無雙跑得兩腿發軟,身體中內力早已經耗盡,完全憑著對生的渴望拼命地奔逃著。此時此刻,她真想好好躺在沙地上一睡不醒。
一直跑在陸無雙身邊的北棠燁此時也是滿頭大汗,身上的白色長袍早已經濕透。看到陸無雙的速度漸漸慢下來,他伸手拉住她的往前跑,將自己的力量通過手掌傳遞給她。
「雙丫頭,快看,前面好像有一塊石碑。」北棠燁抬手一指,興奮地喊道。
「燁,別騙我來,肯定又是幻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陸無雙的眼前已經出現過無數次這樣的幻覺。隱隱約約看到一塊石碑,石碑上刻‘死亡谷’三個字。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北棠燁臉上流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在魔丹城的時候,黑崖說過,死亡谷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地方,不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是土里鑽的,只要一進入死亡谷,都逃不過死亡谷的魔咒,都會莫名其妙地死去。一般的動物是不敢靠近死亡谷的。
「希望是真的。」陸無雙抬著快要累斷掉的雙腿,拼命地往著視線中的那塊石碑亡命地飛奔著。
後面,秦暮一路狂奔,面色蒼白,後背的傷口裂開,完全是憑著一股強烈的求生**支撐著。
伊娜和古吉芳坐著的駱駝在後半夜時候,就已經累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駱駝的死也給他們爭取了一點時間,那些瘋狂的血狼三下五除二就將那只累死的駱駝撕裂分尸,補充體力。此時,兩人也邁著兩條快要斷掉的腿不要命地急奔著。
「為什麼還沒有到死亡谷?」看著那塊石碑好像很近,可是跑起來真的感覺好遙遠。這一刻,陸無雙甚至埋怨起自己,為什麼視力要這麼好?
眼看著狼群越來越近。
五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隨著與狼群的距離縮近,五人距離石碑的距離也漸漸縮短。從五百米縮短到二百米,再縮短到一百米、五十米。
「是石碑,真的是石碑,上面還刻著‘死亡谷’三個字。」現在,距離石碑不到二十米距離,陸無雙看得真切,興奮而激動地喊道。
她這一喊,秦暮、伊娜和古吉芳也看到了石碑,本來已經虛月兌的身體頓時好像注入了新的力量一般,渾身又充滿的力量,朝著石碑處急奔著。
十米、五米、二米,與狼群的距離已經近到只需要血狼一個飛撲,他們肯定就會成為血狼嘴里美味的點心。可是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了死亡谷地界里。
二米之外,成百上千的血狼個個呲牙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銀牙,凶狠地看著陸無雙、北棠燁一行五人。很近的距離,可是那些血狼們一個個氣憤地刨著前爪,卻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踏過死亡谷的地界。
「還真如黑崖所說,動物們不敢靠近死亡谷。」沒有了血狼的追趕,陸無雙累得直接躺在死亡谷的地上喘著粗氣。此時此刻,她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好像快要散架了一般。
北棠燁雖然也是累得氣喘如牛,素來優雅的他卻是坐在死亡谷的地上休息。
古吉芳大漠兒女,本來就沒有什麼講究,與陸無雙一樣攤開手腳躺在地上。
這一次,伊娜倒是非常的令人意外。若是平時,亡命奔逃了一天一夜,以她的性格,一定是第一個躺下的。可是此時,她卻沒有,明明累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她還是邁著沉重的宛如灌了鉛的步子走到陸無雙的身邊,「神女,秦暮背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我需要金創藥。」
陸無雙意念一動,取出一大堆的金創藥和一些干淨的紗布交給伊娜。
休息了好一會兒,呼吸平穩了,可是渾身就好像被折過重組一般,又痛又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陸無雙就這樣面朝天躺在地上,眼楮費力地瞟著前方,二米開外,狼群仍然死死地守在死亡谷的谷口沒有離開,卻也沒有跨過死亡谷的那條線。
一個時辰過去了,火熱的驕陽射下,陸無雙還躺在地上,累得實在是不想起來,很想睡,可是剛剛死里逃生,一閉上眼楮,滿腦子都是被狼群追趕的恐怖畫面,想睡又睡不著。
「雙丫頭,起來了。」北棠燁走過來,喊道。
陸無雙躺在地上,她搖搖頭,「燁,我感覺渾身都好像快要散架了,起不來。」她說的這倒是句實話。
「我抱你起來。」說完。北棠燁就彎下腰去。
「你也跑了一天,手臂還受傷了,不要抱我了。再給我一柱香的時間,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等你的傷口處理好了,我也就能夠起來了。」陸無雙眼波流轉,瞟了北棠燁手臂一眼,意念一動,身邊又多出幾瓶金創藥和干淨的紗布。
「那好,就一柱香的時間。」北棠燁拿著金創藥與干淨的紗布走到一邊去包扎傷口。可是他受傷的地方是手臂,一個人,一只手,怎麼弄都弄不好。
「北棠大哥,讓我來幫你吧。」古吉芳從地上爬起來,邁著酸澀沉重的腿走到北棠燁的身邊,清亮的眼底流露出一絲異樣的心疼,柔聲道。
北棠燁倒沒有多想,點點頭。
古吉芳細心地幫北棠燁清理傷口,然後灑上一些金創藥粉,再用干淨的紗布一層一層包扎好。
「謝謝。」手臂的傷口包扎好後,北棠燁客氣地道了一聲謝。
「你的手臂也是因為保護我才會被血狼抓傷,我幫你包扎傷口也是應該的。北棠大哥,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客氣。」古吉芳甜甜一笑,因為親手替北棠燁包扎傷口,她心如鹿撞,正高興著。
「我答應了古拉鎮長,要好好照顧你,保護你,讓你不受到傷害也是應該的。」
北棠燁這番解釋,本意是想讓古吉芳明白,他保護她,是因為受古拉老人所托。可是,顯然古吉芳會錯了意。她唇角愉悅地勾起,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比頭頂如火驕陽還要燦爛炙熱。
這一切,躺在地上,閉著眼楮昏昏欲睡的陸無雙並沒有看到,而一直幫秦莫處理背部傷口的伊娜到是看得真切。她眉頭不悅地蹙了蹙。
「怎麼了?」青梅竹馬的秦暮雖然沒有看到伊娜臉上的表情,可是她處理傷口的力道突然加重。秦暮痛得吸了一口氣,他太了解伊娜了,知道肯定又是有什麼事情惹她不高興,才會這樣。
「秦暮,我覺得古吉芳對齊王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伊娜小臉板起,小聲地對秦暮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你想多了。先前齊王爺保護古吉芳,還因此手臂受了傷。現在古吉芳去幫忙包扎傷口也是應該的。」
秦暮是個男人。男人的粗心自然比不上女人對感情的敏~感與細膩。
「但願是我想多了。」伊娜收回停留在古吉芳身上的視線,專心替秦暮處理背上的傷口。
「雙丫頭,起來了。」北棠燁手臂的傷口一處理好,就走到陸無雙的身邊,輕拍著她的臉蛋喊道。
陸無雙睜開眼楮,掙扎著坐起來,忍住全身的酸痛,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勉強站起來。
狼群依然死守死亡谷口。陸無雙、北棠燁、秦暮、伊娜和古吉芳五人往死亡谷內走去。
清晨的死亡谷,谷中彌漫著白霧,渺渺中仿若走入冥界一般,周遭死一般的寂靜令人窒息,沒有鳥鳴,沒有人聲,也沒有其它動物的嬉戲奔跑聲。偶爾有聲響傳出,卻是誤闖入死亡谷中動物淒厲而慘烈的叫聲。
五人繼續往死亡谷深處探去。
「好靜,靜得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陸無雙腿如灌鉛,慢慢地走著。她這一開口,說話聲回蕩在谷內,再加上谷內時而呼嘯而過的風聲,周遭更加的詭異。
一行五人不緊不慢地走著,太陽升至高空,金燦燦的陽光傾瀉在死亡谷內,驅散氤氳的霧氣,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明朗起來。
低頭一望,腳下骨頭零落,各種動物的尸骸隨處可見。在陽光的照射下,層層疊疊的動物的白骨泛著慘白的光影。
「太恐怖了,這時簡直就像個煉獄場,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伊娜走在秦暮的身邊,看到周遭的景象,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北棠大哥,我好害怕。」跟在北棠燁身後的幾步的距離,看著彌漫著死亡氣息的死亡谷,隨地散落的骨頭上,有的還殘存著腐肉,古吉芳害怕的面色蒼白。
北棠燁一直與陸無雙並排而行,古吉芳的聲音隨風從左耳送進,又很快地從右耳出去。
「雙丫頭,你怕嗎?」北棠燁側頭望向走在身側的陸無雙,心里其實是希望她柔弱一點,害怕膽小一些,最好被周圍的景象嚇得撲進他的懷里。不過,他是注定要失望了。
「還好。這些死去動物的尸骸比死亡谷外的那些血狼可愛多了,最多也就是讓污染一下我們的眼楮,讓我們心里產生一種恐懼,至少不會要了我們的性命。」
陸無雙這句大實話,好像一道陽光駐進伊娜的心中,驅散她心底的恐懼與陰霾。
「神女,你說得對。這些動物的尸骸看著恐懼至極,但是對我們的生命卻沒有危險。我現在不害怕了。」
伊娜的話音剛落,古吉芳發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
「啊,北棠大哥,我害怕。」
一只落單南飛的大雁血淋淋地從天空掉落下來,正巧掉到古吉芳的面前。古吉芳嚇得面色慘白如紙,尖叫著跑到北棠燁的身邊,拽著他的手,仿佛只要這樣一拽,恐懼就會離她而去。
被古吉芳這樣拽住,北棠燁的第一反應不是去安慰古吉芳,而是將自己的手臂從古吉芳的手里抽出,然後掉眼看向陸無雙,見她神色如常,心底松了一口氣。同時,又矛盾地想著,為什麼雙丫頭不生氣,一點吃醋的樣子都沒有?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啊?
北棠燁擰著眉,心情復雜,糾結萬分。一邊對陸無雙對他的信任而感到欣慰和高興,一邊又為陸無雙平淡的反應而感到郁悶。
「不就是一只死鳥掉下來,用得著嚇成這副模樣,還拽上別人的手。」伊娜就是看不慣古吉芳總是找機會粘著北棠燁的樣子,她心里十分的上火,相反陸無雙卻十分的淡定。
古吉芳被伊娜一說,低下頭放慢腳步,拉開與北棠燁之間的距離。她知道北棠大哥是陸姐姐的,可是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一有危險,一遇到害怕的事情,她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北棠大哥能夠保護她。第一個反應也是朝著北棠大哥靠近,只要一靠近北棠大哥,她就感覺到安心,就不在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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