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雙和東方澈剛剛坐下來,北棠燁就不放心地推門而入,走了進來。
看到陸無雙和東方澈親密地坐在一起,低頭討論著什麼,北棠燁好像打翻了醋壇子似的,酸溜溜地說道︰「雙丫頭,你什麼時候和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關系這麼要好,兩個人躲在一邊,說著我不知道的秘密?」
而他那雙墨玉般的黑瞳好像得不到愛的怨夫似的,幽怨無比地望著陸無雙。
「北棠燁,你別成天疑神疑鬼的,我和東方澈正在算帳,你要听就坐下來,不听就給到外邊老老實實坐的被北棠燁幽怨的眼神盯得實在是受不了,陸無雙抬頭解釋道。
她的話剛說完,北棠燁一坐在了她的身邊,好奇地問︰「算什麼帳?是不是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向你借錢不肯還?」
東方澈抬頭瞪了北棠燁一理,不予他計較。只見東方澈拿出帳本攤開,推到陸無雙的面前,匯報著這幾日的收支。
「這幾日賣花總共賺得銀兩一萬六千兩,除去進花的成本二千二百二十兩,臨時搭建的花店花掉的一百五十兩,加上請工人的工錢一百八十兩,這幾日我們總共盈利一萬三千四百五十兩銀子,你核對一下,看看我算得對不對
陸無雙看了一遍,點了點頭,「對的
「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五五分帳,我們兩人各自應該分得六千七百二十五兩,零頭我就不要了,我拿六千兩整,剩下的七千四百五十兩全部歸你。等一會我讓燕山把銀子給你送來東方澈大方地主出七百多兩銀子。
「這個賺錢的法子是我想出來的,我拿一點兒也應該的,那我就不客氣了陸無雙合上帳本,笑得好像一朵盛開的鮮花一般,十分不客氣,理所當然地說道。
「雙丫頭,這麼好的事情你為什麼找他,不找我?難道我與你的關系還不比上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一旁的北棠燁總算是听明白了兩人合伙做生意賣花,一想到這賣花的銀子里面,他也貢獻了不少的銀子讓東方澈賺去了,心里就不是滋味。
「找你?你確定那些花能夠賣得出去,而不是私自決定,將花全部都送到表演台上去?」陸無雙丟給北棠燁一個鄙夷的眼神,眼底充滿了對他的不信任。
聞言,北棠燁無話可駁。他勾唇邪邪一笑,「雙丫頭,想不到你對我已經了解到如廝地步,把我的性子模得一清二楚。看來,你的心里還是有我的
如此一想,北棠燁笑得更加的風騷得意。
陸無雙朝著北棠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站起來,往隔間外邊的飯桌走去。
「陸姑娘,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生意頭腦的一出來,南宮玉笑意溫雅,夸贊道。
「過獎過獎陸無雙面帶微笑,客氣了一句。
「哼,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靠著我皇兄和齊王爺出錢籌備的花魁大賽才賺到了錢南宮雨蝶冷哼一聲,就是看陸無雙不順眼,將她視為眼中釘。
賺了銀子心情好,陸無雙懶得與南宮雨蝶,省得影響了自己的好心情。
詭異的氣氛中,大家吃過飯後,各自散去。
熱鬧的越州城街頭,午後的陽光溫暖地灑下。
陸無雙和北棠燁走在繁華的街頭,兩人誰也沒有出聲,靜靜地往前走,享受這午後難得的靜謐。
越城河畔,楊柳千絲萬縷,隨風飄蕩。湖面微風拂過,細波粼粼,向著遠方綿延。
陸無雙站在湖畔邊,無聊地扯著微微泛黃的柳葉兒,北棠燁站在她的身旁,側著頭,輕柔似水的目光一直盤旋在她灑滿陽光的美麗臉龐上,不舍得移開。
「雙丫頭,過幾日我就要回眺城了,跟我一起回去吧北棠燁突然搬過陸無雙的身子,讓她與自己面對面站著。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不行陸無雙遲疑了片刻,很直接地拒絕了北棠燁。
「為什麼?」北棠燁眼底滑過一絲傷痛,問。
「香草葬在了越州的烏布山,我也要留在越州,這樣才能夠每天去山上看她
這樣的借口說出來,根本就說服不了北棠燁。
「雙丫頭,是不是因為母後的問題,你才不肯隨我眺城?」
陸無雙眸光微閃,嘴唇逸出一絲苦笑,「其實也不全是因為你的母後,有我自己的原因。你知道嗎?當時從眺城離開的時候,我就不應該讓香草扮成孕婦。如果她不扮成孕婦,香草也不會死的那樣淒慘
想到當時的畫面,陸無雙就恨透了自己。賺到銀子的喜悅瞬間被香草的死代替,眼淚也不爭氣地滑出眼角。
「人死不能復生。何況香草一向對你忠心,視你如姐,相信九泉之下的她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幸福的生活,而不是成天活她慘死的痛苦中北棠燁抬手,動作輕柔地拭去陸無雙眼角的淚水,開導著她。
「我不是一個好姐姐,我沒有保護好她一句‘視你如姐’令陸無雙更加的傷心,眼淚不受控制,流得更加的歡暢了。
第一次看到這樣脆弱的她,北棠燁心口一抽,長臂一伸,摟過陸無雙,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盡情地哭泣。
無聲的哭泣,到最後變成了放聲的傷心哭泣。
從香草慘死後,陸無雙雖然也有流過淚,但是從來沒有向今天這樣放縱情緒,將心底所有的傷心和內疚都放在哭泣聲中釋放出來。
整整哭了半個時辰,陸無雙才停止的哭泣,兩只眼楮腫得像個大核桃。而北棠燁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今日花魁比賽,你也累了,我背你回客棧休息什麼多余安慰的話也不說,北棠燁彎下腰,直接用行動表示自己的關心。
陸無雙點點頭,跳到北棠燁的背上,享受著他身體散發出來的溫暖。
微風習習,陽光溫暖,沒多長的時候,陸無雙趴在北棠燁的背上真的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夜幕降臨,一彎殘月掛在天邊,散發出暗淡的光芒。
「餓了吧,先擦把臉,再起來吃飯
一睜開眼楮,就看到北棠燁手里拿著一塊還溫熱的毛巾遞到面前,陸無雙心口一縮,感動在心底漫延。
半天沒有看到陸無雙接過毛巾擦臉,北棠燁勾唇淺淺一笑,這一笑好像冰雪消融,竹簾清冽而迷人。他手一動,拿著毛巾動作輕柔給陸無雙擦臉。
「我自己來吧陸無雙有些不好意思,奪過毛巾自己擦臉。
臉擦完了,肚子也填飽了,看了看屋外暗下來的天色,陸無雙猜測著城門可能已經關了,看來今日只好夜宿城里了。
這一夜,自從吃過飯後,北棠燁沒有再提起帶她回眺城的事情,也難得沒有來打擾她。
陸無雙吃完飯,去東方澈所住的客棧一趟,收了銀子後,在客棧住了一晚。
第二天,晨曦初照,城門一開,陸無雙在客棧里吃著早餐,一直沒有等到北棠燁的出現。
「看來他是放棄了勸自己回眺城不見北棠燁,陸無雙心情復雜,有些失落。
又等了一會兒,北棠燁的身影還沒有出現,就連鐵衣和他身邊的那四名影衛都不見蹤影。
「一大早不見蹤影,連隱衛和鐵衣都消失了,不會也學著她,不告而別悄悄地回眺城了吧陸無雙表情郁郁,心里有些難過地猜測著。
慢慢吞吞地吃完早餐,又喝了一盞茶,依然不見北棠燁,陸無雙傷心又失落地雇了一輛馬車,往北城門駛去。
人就是這樣奇怪,在的時候裝矯情,一旦離開,心情總是說不出的失落與難過。
穿過繁華熱鬧的大街,馬車到達北城門的時候,城門下人群擁擠,馬車根本過不去,車夫只好將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走了?」陸無雙臉色陰郁地坐在馬車里,隔著布簾出聲問道。
「姑娘,城門邊擠滿了人,馬車過不去車夫的話音剛落,一聲驚叫發出,「啊,有人站在城樓上,想跳城樓自殺
愛看熱鬧,人之天性。陸無雙也不例外。
只見陸無雙鑽出馬車,抬頭朝著城樓上遙遙望去,一人站在城樓之上的垛口牆上,冷風獵獵,那人墨發飛揚,衣袂翻飛,好像欲乘風歸去的仙人。
可是為什麼,這城樓之上人看著有幾分眼熟,好像北棠燁?
這個想法剛剛在腦海中浮現,消失了一早上的鐵衣冷不丁從人群中走出,走到陸無雙的面前,單膝跪下,肯求道︰「陸姑娘,自從昨日你拒絕王爺,不肯隨他一起回眺城後,他就想不開,一大早起來,就跑到的城樓上想要跳城樓自殺。屬下們怎麼勸王爺也不肯听。平時,王爺最听的就是你的話,求求你上去,勸王爺下來吧
「北棠燁要自殺,這怎麼可能,我絕不相信陸無雙搖搖頭,她太清楚了,北棠燁和她就是一路人,雖然也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可是內心是強大的。別人都死了,自己還活得好好的。正如香草的慘死,陸無雙很痛苦很傷心,她可以為了香草的死大開殺界,替她報仇,也可以因為香草的死,而拒絕跟隨北棠燁回眺城,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因為自責和傷心去自殺。
「陸姑娘,這一次王爺是玩真的。為了你,他連皇上的話都不听,違抗聖者跑到越州城來找你鐵衣單膝跪地,表情哀慟,堂堂大男人傷心的模樣看得人心生不忍。
鐵衣話音剛落,立刻有人尖聲大叫道︰「快看啊,那人真的要跳下來了
陸無雙抬起頭,望著秋風獵獵的城樓上,只見北棠燁雙目閉起,雙臂展開,身子微微朝前傾,好像一只即將展翅飛翔的雄鷹。
「他不會真的想不開,傻到跳下來吧看著北棠燁欲跳城樓的動作,陸無雙也不太確定了。
「陸姑娘,求求你上去勸一勸王爺。萬一王爺真的從城樓跳下來,我們這幾位跟在身邊的侍衛罪責自然是逃不過,可能還要連累越州的大小官員和越州城的百姓瞧著陸無雙有幾分猶豫的模樣,鐵衣將事情說得嚴重。
認真地思索著鐵衣的話,不管北棠燁想要跳城樓是真是假,她還是決定上城樓去看一看,勸一勸。
氣喘吁吁地跑上城樓,冷風獵獵,陸無雙才真正感覺到,風都這樣冷,深秋是真的到了。
她繼續往前走,走到北棠燁所站的垛口牆位置,抬頭望著他,大聲地訓斥道︰「北棠燁,自古以來,只有女人才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好端端地跑到這城樓上站著,發什麼瘋,快給我下來
「不下來,你不答應跟爺回眺城,爺就是不下來听到陸無雙的聲音,北棠燁心中一陣竊喜。可是當他轉過身面對陸無雙的時候,又裝出一副憂郁難過樣。說話的同時,他的腳還往著城樓垛口牆邊退了一步。
「北棠燁,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回眺城?你明明知道,我一旦回了眺城,夾在中間,最為難的只會是你陸無雙抬頭望著站在二米多高的垛口牆上的北棠燁,她討厭威脅,臉上帶著怒氣,沒有答應。
「雙丫頭,你真的不肯跟我回眺城,就算我真的從這城樓上跳下去,你也不肯跟我回眺城?」北棠燁臉上突然流露出從未有過的認真的表情,玄黑的眸子微垂,對上陸無雙點漆般的黑瞳,他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問道。
「我答應過你的母後,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踏足眺城的土地
陸無雙的拒絕令北棠燁心口一縮,柔情與絕決同時在他的眼底浮現,「雙丫頭,你一定要記住,我北棠燁就算是死了,對你的愛永遠也不會停止,會在陰曹地府里繼續延續下去
話音落下,北棠燁最後深情而眷戀地望了一眼陸無雙,「無雙,我愛你第一次深情地呼喚著陸無雙的閨名,不舍地收回視線,轉過身,往前邁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