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急忙往樓下跑去,剛跑開兩步,看了看醉倒桌邊的陸無雙,她又折回來,吩咐兩名轎夫將陸無雙扶起,抬回宰相府。而她自己則往驛館飛奔而去。
東耀國太子的儀仗隊進城,眺城其余三城門的士兵大部分都被北棠燁調去了東城門維持次序,防止有人趁機作亂。
此時的南城門,士兵極少。秦暮和伊娜的身手不錯,避開士兵登上城樓,將裝入黑色布袋的南宮雨蝶雙手綁得牢牢的,拿開布袋,把她吊在城樓之上。兩人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南城樓,回到他們租住的小院。
宰相府,陸無雙被抬回府送到落棲院後,在小青的伺候下,她躺在柔軟溫暖的被窩里,舒舒服服的睡著,可憐了與被吊在城樓上的南宮雨蝶經受著日曬風吹。
午後的陽光傾灑在這座寧靜的小院里,陸無雙睡了一個時辰,醒了過來。
頭痛欲裂的她坐在床上,搖晃著腦袋,「小青,我的頭好難受,給我端一碗醒酒湯來
喊聲剛落,小青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醒酒湯走進了屋子,「三小姐,你今日在哪里喝了這麼多的酒,喝得不醒人事?」
「南風館陸無雙接過小青手里的醒酒湯,吹了吹喝下一口後,輕飄飄地吐出三個字。
「南,南風館,那不是,那不是……」小青震驚得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不就是去了一趟南風館,喝了幾杯酒,用得著震驚成這副樣子。對了,現在什麼時辰了?」又灌下幾口醒酒湯,陸無雙坐在床上扭頭望了望屋外,陽光燦爛,光線明亮,應該還沒有到傍晚吧。
「午時剛過小青答道。
「難怪外邊太陽看起來這麼燦爛陸無雙邊說邊將手里的醒酒湯遞給小青,她掀開被子,準備起床。剛穿好衣服,敲門聲響起。
「三小姐,你起來了嗎?」管家陸忠氣咻咻跑到落棲院,看到陸無雙的閨房,房門緊閉,站在門口抬手敲門,聲音中不難听出,透著一絲焦急。
「小青,你出去看看,管家到底有什麼事情?」听到管家的聲音,坐在妝台前梳發的陸無雙縴眉輕蹙,吩咐道。
小青點點頭,放下手里的梳子,往門口走去。
「陸管家,你跑得滿頭大汗,這麼急找三小姐有什麼事啊?」小青客氣而恭敬在地問。
「三小姐人呢?」陸無雙伸長脖子朝著屋里望了望,問著小青。
「酒剛醒,這會子正在梳妝小青如實回答。
「醒來就好。听全公公說,狄南國的雨蝶公主讓人恍悄無聲息地給擄走,給吊在了南城門的城樓上,皇上派全公公來傳三小姐進宮,想問一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陸忠將自己從全公公那里听到了消息透露給小青,而且他說的時候,還故意提高了嗓門,相信坐在妝台前的陸無雙肯定也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的確如陸忠所料,陸無雙一字不差,全听到了。她自己動手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門口,隨著管家往前廳而去。
這一次,全公公看到陸無雙,臉色比之昨日傍晚卻沒有那麼的和顏悅色,「陸三小姐,皇上有旨,傳你即刻進宮,請吧
陸無雙點點頭,二話不說,跟在全公公身後往宰相府大門口走去。
大門口,兩頂軟轎一前一後地擺著,一頂是全公公的,另一頂自然是為陸無雙備下了。
鑽進軟轎,一路往宮門而去。宮門口,全公公一出示令牌,侍衛立刻放行。兩頂轎子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停在了御書房門口。
鑽出軟轎後,全公公掃了一眼陸無雙,語氣不咸不淡,「陸三小姐,你在外面等著,咱家進去通報一聲
全公公拂塵一甩,走進御書房沒有長的時候,高唱聲響起。
「宣陸宰相之女陸無雙進殿
一名小太監听到高唱聲,領著陸無雙踏進了御書房。
「臣女陸無雙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陸無雙低垂著頭,福了福身。
「平身吧御案前北棠烈手一揮,嗓音淡淡,依舊威嚴十足。
「不知皇上傳臣女進宮,究竟有何事?」陸無雙直起腰,明知故問。
北棠烈沒有出聲,而是揮揮手。跟隨身邊多年的全公公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領著御書房內侍候的太監宮女,統統退出了御書房。
寬敞的御書房,此時只剩下北棠烈和陸無雙兩人獨處。
沉默了好一會兒,北棠烈才緩緩開口,「抬起頭來,讓朕瞧一瞧
陸無雙微微一怔,不是應該質問她,為什麼又讓她抬起頭?
雖然疑惑,陸無雙還是抬起頭,對上北棠烈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子。
「陸無雙,朕給你一次機會主動交待,今日在南風館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狄南國公主為什麼會突然失蹤,還被人給吊在了城樓上?」北棠烈漆黑如墨的眼瞳迸射出銳利的芒光,鎖視著陸無雙。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夠看到,北棠烈的眼底暗藏著深深的思念。而他嗓音平淡無波,卻不怒自威。
「皇上果然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臣女什麼都還沒有說,皇上就已經猜測到此事是臣女所為,臣女佩服佩服陸無雙嗓音清冷,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神情又透著一絲諷刺。
「真的是你做的見陸無雙這麼痛快地承認,反而令北棠烈不敢確信了。眉頭蹙了蹙,心底極不願意陸無雙承認。
「皇上都讓我主動交待了,可見在皇上的心里,早已經認定此事是臣女所為。臣女就算是否認此事,為自己辯駁也是無用,又何必浪費唇舌,不如大方承認陸無雙表情鎮定,不見絲毫的驚慌,從容應對。
「朕問你,狄南國公主失蹤被吊城樓一事到底與你真的沒有關系?」北棠烈雙瞳深邃如淵,看不透,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如果我說沒有,皇上會信嗎?」陸無雙不答反問。
「狄南國公主從城樓被救下來之後,一口咬定此事是你指使。朕也不知道應該相信你還是相信她,畢竟你可是有過欺君之罪的?」北棠烈蹙著峰眉,看似為難,眼底則暗藏著一絲戲謔。在說到‘欺君之罪’的時候,他還故意提高了嗓音。
「雨蝶公主曾是臣女的手下敗將,與臣女素來不合,她要賴在臣女的身上,臣女無話可說。不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當時臣女也是喝得爛醉如泥,不醒人事。一睜開眼楮,人就已經躺在了宰相府的床上陸無雙抬著頭,佯裝听不懂北棠烈所說的欺君之罪,目光坦然,不見半絲心虛。
「你真的不記得朕了?」狄南國公主被擄一事,憑北棠烈一國之君的身份,哪里用著親自過問。現在之所以這麼關心此事,不過是想尋個借口見一見陸無雙。後宮佳麗三千,真正令他動心的卻無一人。而陸無雙,自從那晚街頭巧遇之後,他算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總是想著能夠再見她一面。
可是,再相見時,她一身狼狽出現在母後宮里,還成了皇弟最心愛的女人。那次相見之後,他就親手燒掉了她的畫像,只為斷了自己的念頭。
念頭豈是說斷就能輕易斷掉的。一直壓抑的北棠烈,今日尋到機會,便立刻讓小全子傳她進宮。名為興師問罪,不過就是想借此見她一面。
「記得,上次在太後的宮里,臣女還要多謝皇上為臣女向太後討要三月紅的解藥陸無雙說。
「那之前呢?」北棠烈希翼的眸子盯著陸無雙的臉,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陸無雙搖搖頭。
北棠烈眸光一暗,濃濃的失望布滿眼底,朝著門外喊道。
「小全子,送陸姑娘出宮
陸無雙微微一怔,暗道︰「不是要問罪嗎?這就完事了?」
在看到全公公走進御書房,對著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後,然後坐上了出宮的軟轎,陸無雙是真的相信,北棠烈是真的讓她出宮了。
出宮回宰相府的路上,陸無雙腦海中一直想著,北棠烈今日傳她進宮的目的,可是想了辦天,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軟轎停了下來,一陣嘈雜熱鬧的聲音在周圍響起。
「怎麼回事?」坐在轎內的陸無雙清冷的聲音飄出。
「回陸姑娘,前面主街大西國太子的儀仗隊正往驛館前行,轎子過不去一名轎夫答道。
「既然過不去,就放我下來吧
話音一落,軟轎放下,陸無雙鑽出轎子,往街道邊上的酒樓擠去。
正好沒有吃午飯,她花了一點錢,要了一間包間,點了幾個愛吃的菜,一邊吃飯一邊看著大街上的情景。
街道兩邊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只留下中間一條道路,共儀仗隊與車輦行駛。
「來了來了,大西國太子來了翹首以盼的人群中嘩然聲起。
三國太子,南宮玉和東方澈,陸無雙見過了,可是大西國的太子她還沒有見識過真容。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站在窗邊,伸長著脖子往大街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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