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水映著朝陽,在一片草葉的嘰嘰嗚嗚聲中,吃過新鮮考獸肉當早餐的獸人們出發了。
留下像歧和百耳這樣因為受傷嚴重行動不便的幾個人,其余的十四個獸人分成三組,兩組五人,一組四人,分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尋找通往外界的出路。這一回古也去了,被圖薩帶在身邊。原本百耳是想讓古跟著角漠夏布四人的,但卻被圖手快地搶了過去。至于原因,百耳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估計他們是想從小古嘴里挖點東西出來。對此,他倒不是太在意,他自認為沒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怕別人知道。
留下的四個傷重獸人在其他人走後,便又趴在那里繼續睡覺。對于獸人來說,良好的睡眠能加速傷勢的痊愈,所以他們受傷後總會抓緊一切可以休息的機會睡覺。百耳雖然晚上沒睡好,但天亮後便沒習慣再睡,因此打了一會兒坐後,便在四周閑逛,看看奇異的植物,摘幾個果子,逛夠了,就削了根木棍到湖邊插魚,然後生火烤魚吃。
等探路的獸人們回來時,他已經烤好了一大堆魚,用樹葉包著放在火邊,每個人都能分到一條。
獸人們沒有吃魚的習慣,一是肉少,二是刺多,三是味腥,所以在看到百耳弄這麼多魚時,還有些奇怪,除了對百耳有著絕對信賴的小古毫不猶豫地拿起一條就吃之後,其他人都露出了沒興趣卻又不好意思拒絕的神色。
「吃慢點,小心刺。」百耳伸手幫性子急的小古挑出了兩根細刺,並不在意其他人吃不吃。
「你們不吃?」早已經嘗過味道的歧看到獸人們的表情,心中竊喜,「不要勉強,我幫你們吃好了。」說著,就要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去拿魚。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幫你們干掉。」另外留下的三個獸人見狀,速度絲毫不比他慢。因為百耳也就插到二十來條魚,因為要給外出探路的獸人留著,他們之前只吃了一條就停了下來,面對著一堆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魚卻不能動,早忍得口水直流。當然,在吃第一條之前,他們也曾經猶豫過,關于這一點,他們是不會讓後來的獸人們知道的。
一看四人恨不得別人都不吃的樣子,其他獸人哪還敢遲疑,一堆小山般高的烤魚瞬間哄搶而空。
湖里的魚刺少肉女敕,體型也不算小,但是相較于獸人的食量來說,一條連牙縫都不夠塞。因為百耳一直將魚煨在火邊,不會太燙,但也沒冷,所以吃起來一點也不腥,加上抹了能食的果子汁以及鹽,味道出奇的好。
吃完仍意猶未盡的獸人們不用四個因行動不便而沒搶到的獸人催促,已經撲通撲通跳下水抓魚去了,至于出路的問題早就被拋到了腦後。
「這是什麼?」百耳這時才注意到古放在旁邊的幾個冬瓜一樣大的果子,不由好奇地拿起來,卻發現輕飄飄的。
「這個啊……」因為有百耳的叮囑,古雖然是最先吃,但卻是吃得最慢的,听到詢問,兩三下將剩下的魚吃完,就要伸手過來拿。
「先把手洗了。」百耳將果子往旁邊讓了讓,沒讓古踫到。
「哦。」古很听話,咚咚咚跑到湖邊在水里認真地把手搓洗干淨,才又轉回來。「義父,這里面長著跟雪一樣白的軟綿綿的東西,我看著好玩,就給你帶回來幾個。」一邊說,他一邊就要找東西砸開那果子的殼。
原來自從在山洞發現刺刺果堅硬的殼里有好吃的核肉之後,山洞獸人們見到硬殼的東西都會想到要砸開來看看,以免錯失了可吃的食物。
「等一下。」百耳見那殼極堅硬,心中不由一動,叫住了小古。然後拿過揣在獸皮包里的獸甲片,想將果殼對半剖開。
「我來幫你弄,你幫我烤魚。」圖一身水淋淋地走了過來,將幾條魚扔在百耳面前,在父子倆人旁邊半跪了下來。
百耳自知背後有傷,不宜太過使力,連之前插魚都使的是巧勁,因此也不客氣,告訴了他怎麼弄之後,便撿起那幾條仍活蹦亂跳的魚拿著石刀去了湖邊。
圖拿著甲片比了比那硬殼果,本來正準備切,見到百耳的動作,不由有些疑惑。
「你阿帕要做什麼?」
「是義父,不是阿帕。我不知道。」小古說。前面一句是糾正兼強調,後面一句是回答。
「百耳是亞獸,當然只能叫阿帕。」圖搖了搖頭,決定不管了,反正百耳總不能給他把魚又放回湖里吧。就算真是這樣,大不了他再去抓就是了。
「但是義父讓這樣叫的,不然他會不高興。而且,義父才不是一般的亞獸。」其實古也有些奇怪,不過無論是叫阿帕還是阿父,他都不是很介意。因為百耳對于他來說,確實是既像阿帕又像阿父的。
「我又不會當著他的面這樣叫。」圖滿不在乎地說,手上使勁,就听 嚓一聲,那瓜一樣的果子裂成了兩半,斷面整齊,正是百耳所要求的。
古不說話了,只是讓圖將剩下的幾個果子全都截了開。等全部弄完,百耳還沒回來,兩人抬頭往湖邊看去,發現其他獸人也都留在湖邊,正圍在百耳周圍,不知在做什麼。
「不用看了,他們在處理魚,就像野獸那樣把身體表面和肚子里的東西去掉,百耳開始就是這樣做的。」歧看到兩人似乎也想去湊熱鬧,于是好心地為他們解惑,「你們要想快點吃到魚的話,最好趁現在去摘點這種果子來,剛才吃的那些魚就抹了它的汁。」一邊說,他一邊將一個拳頭大的火紅色果子扔了過去。
圖伸手接住,然後又隨手塞給了古。
「這是百耳在那邊的草地上找到的。」另一個獸人補充,臉上神色再明顯不過,意思就是你們快去吧,早點找回來,我們也能早點吃到魚。
圖看了眼不遠處沒有任何危險的草地,又看向湖邊熱鬧地聚在一起的獸人們,最後對古說︰「你去摘果子,我去幫你阿帕處理魚。」在古想反對的時候,又補了句︰「你阿帕身上有傷。」
「是阿帕在幫你處理魚。」古不滿圖扭曲事實,卻沒注意到自己竟然被他帶歪了。
「好吧,我去處理我自己的魚。」圖哈哈大笑,不等古再說話,已大步走向湖邊。
身後響起歧幾個獸人的笑聲,古反應了過來,小臉不由漲得通紅,又羞又氣,頓時覺得這個圖太壞了,總是變著法子讓自己改稱呼。一定要告訴阿帕……義父,讓義父不給他烤魚吃。
雖是這樣想,但他還沒忘記自己該做的事,于是撒腿飛快地跑向歧他們所說的地方,不一會兒就撿了一獸皮兜紅果子回來。
有圖接手,百耳已經回到了火堆邊,正拿著那剖開的果子仔細研究著,發現里面的東西呈團絮狀,雪白柔軟,模在手中干燥而有韌性,很像棉花。他用手揪了一團下來,然後捻成綿條,扯了扯,竟是極結實。
如果這個能紡成紗,那麼是不是代表他們很快就會有真正的衣服可以穿了?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心髒不由怦怦直跳起來。
「義父,咱們把這個煮了看能不能吃吧。」古見百耳一直模著那團白色的東西不舍得放手,于是提議。
煮了吃?百耳愕然抬頭,看到古眼中渴望得到贊揚的神色,默然片刻,然後點頭。
用石頭砌了個簡易的灶台,就著棉果的果殼盛了水,然後把白色的絮囊放在里面,架上火。至于鹽,在確定那樣東西能吃之前,是不會有人舍得放進去浪費的。
清理魚的獸人們也陸陸續續回來了,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兩條以上的魚,看到百耳和古在做的事,好奇地湊上來看了看,然後又沒趣地散了開。
百耳將古摘回來的果子拿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去抹鹽搗汁烤,事實上,他自己也就會那麼簡單的兩手,任誰看一遍就會。要再想弄好吃點,得他們自己去琢磨。
「百耳,這個能吃嗎?」圖將弄干淨的魚遞到百耳面前,目光卻是看著果殼里翻滾的白色物體。
這家伙顯然還一直記著讓百耳給他烤魚的事。
「不知道,試試吧。」百耳接過他的魚。古正專心致志滿含期待地看著火和鍋里的東西,早就將被圖逗弄得跳腳的事拋到了腦後。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了些鹽將幾條魚里里外外都抹了一遍,放在樹葉上,然後拿過紅色的果子和幾片綠色的草葉,用樹葉包著搗碎了,連汁帶果肉抹在魚身上,最後用木棍串上。
「百耳,這草是什麼?」圖喉結不覺滾動了下,卻不是為了即將烤好的魚,而是因為那雙手。
明明不像其他亞獸那樣白淨,有些糙黑,甚至還有幾道不明顯的細碎疤痕,卻在那簡單的一舉一動間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優雅,讓人移不開眼。
「不認識,但歧說沒毒。」百耳專注地做著事,聞言頭都沒抬一下。這草清涼中透著清香,很像薄荷,吃魚時放些薄荷,味道會更出色一些。至于是誰告訴他的,他早已記不起了。「你們找到路了?」
听他一提,圖這時才想起他們為了吃魚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
「我們走的那邊全都是陡峭的高山,想爬上去很難。」接過百耳手中串好的魚,他也沒立即往火上放,而是繼續說︰「角他們那邊也是。只有騰那一隊,他們在最盡頭的山崖下找到了條河,那條河可能通往外面。」
「河有多寬,水深不深?」百耳動作也算利落,很快就將幾條魚都弄好了,抬頭看到圖竟然還沒開始烤,不由有些無奈。難道答應幫他烤魚,就一定要親手烤熟嗎?
雖是這樣想,他還是從圖那里拿過了所有的魚,然後放到離火稍近的位置,慢慢翻烤起來。答應過的事,總是該做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藍衣白影的地雷。##$l&&~w*_*w~&&l$##